清晨八点十分，桑浦一中的校园里已经回荡起早读的朗朗书声。阮温踩着点冲进高一（7）班教室时，晨读已经开始了五分钟。


    "报、报告！"她扶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晨跑时散开的长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左脸颊还留着枕头的压痕。


    书包带滑落到手肘处，露出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素描本一角。


    教室里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她。班主任纪晚芃从语文课本上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放个假回来第一天就迟到？"


    阮温的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书包带。


    她的视线越过前排同学的肩膀，焦急地寻找自己的座位——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阳光正斜斜地洒在那张空荡荡的课桌上。


    见阮温低着头，纪晚芃皱眉翻开花名册，正要说什么，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


    "老师，这是你们班上周缺的英语听力光盘。"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8班的藏青色运动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陈俞柯抱着一摞光盘走进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阮温的呼吸一滞。


    今天靳韵叶早晨也睡过头，陈俞柯因为比赛很早就出了门，这个月依是如此。


    陈俞柯把光盘放在讲台上，转身时目光扫过教室，突然在阮温的座位上顿住了。他微微歪头，眯起眼睛看向那本摊开的素描本，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唇。


    "这位同学，"纪老师敲了敲讲台，"先回座位。"


    阮温如蒙大赦，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经过陈俞柯身边时，她闻到了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


    就在她即将到达座位时，陈俞柯突然弯腰，捡起了从她书包里掉出来的一支素描铅笔。


    "你的笔。" 他递过来，声音低沉。


    阮温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那一瞬间，她感觉像被电流击中，迅速缩回手，铅笔又掉在了地上。


    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阮温蹲下去捡笔，听见陈俞柯轻笑了一声："画得不错。"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双眼。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就像素描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我......"阮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温。"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启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叠作业本。作为班长，他的白衬衫永远一丝不苟，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你的座位。"他简短地说，目光在陈俞柯脸上停留了一秒。


    阮温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蹲在过道上。她慌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向自己的座位，一把合上素描本塞进抽屉。


    当她终于坐定，偷偷回头时，看见陈俞柯还站在教室后方，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而梁恒挡在他们之间，正在和纪老师说着什么，背影挺拔得像一堵墙。


    早读继续，但阮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抽屉里的素描本封面，那里还残留着陈俞柯手指的温度。窗外，一群飞鸟掠过蓝天，就像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她回头看去，后坐空空荡荡


    下课铃响起时，阮温刚把素描本藏进书包最里层，许果纯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教室。


    从身后揽住阮温喜笑颜开：“温温，上次那个帅哥呢？”


    阮温回过神，对上许果纯真挚眼神，朝后座指去，只有几本洒开的书籍，窗外风落下将翻开书页。


    许果纯失望地叹息：“这么怎么不巧。”


    “巧了，我昨儿买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想不想看？” 梁恒从斜对面手挥动着那本书，声音里带着些刻意的轻松。


    许果纯立刻被注意力转移了，看向梁恒，他晃了晃手中的书，封皮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许果纯起来一把抢过书翻看，嘴里还不忘夸他的嘟囔着："梁恒你最好了！"


    翻开第一页就念："''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她突然瞪大眼睛，"梁恒！这书是倒着拿的！"


    梁恒看破不说破轻笑："这不是怕你太聪明，一眼就看完了嘛。"


    阮温在一旁被两人习惯的逗笑，终于把早上那点躁动的心思暂时压了下去。


    下课五分钟，上课铃响起，许果纯挥挥手，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蹦跳着下楼往二班跑："那我先走啦！记得想我哦！"


    阮温看着她的背影，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猛地回头，差点撞上一堵人墙——童今安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校服领口微微敞开，手里转着一支笔，懒洋洋地冲她笑。


    他走进在后座落坐，额头前碎发微湿，有些近乎的道：“下午，体育馆篮球比赛，你会来吗？”


    阮温低头沉思几秒，许果纯方才没有提过，想起陈俞柯几个星期早出晚归应该都在准备这个。


    便朝童今安点点头：“嗯，我应该会去。”


    童今安看着她笑笑，手指把玩着铅笔：“别啊，你必须得来。”


    讲台前历史老师姗姗来迟，教室内同学们讨论着这个老太：“哎，我听说这个老师是学校特意请回来的。”


    讨论声戛然而止，阮温将头转回前方，童今安停下手中的笔，出抽屉扯出最里面的那本历史（必修）笑笑没再说话。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阮温就听见教室后门传来一阵骚动。她正低头收拾书包，许果纯已经像只小麻雀一样蹦到她身边。


    "温温！快看谁来了！"许果纯兴奋地拽着她的袖子。


    阮温抬头，看见童今安倚在门框上，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篮球队服，额头上还戴着一条黑色发带。他冲阮温扬了扬下巴："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许果纯听的眼睛一亮："什么什么？你们要去哪？"


    "去看篮球赛啊，"童今安自然地接过话，"我们队对8班，陈俞柯带队。"说到陈俞柯的名字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温一眼。便跟几个别班男生跑去。


    阮温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低头快速拉上书包拉链："走吧果果，梁恒不是也在8班队吗？"


    "对哦！"许果纯立刻来了精神，"那必须去给梁恒加油！"


    两人走到体育馆时，比赛已经快开始了。场内人声鼎沸，两队的支持者分坐两侧。阮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着陈俞柯的身影。


    "这边！"童今安领着她们走向蓝队区域，"给你们留了前排位置。"


    许果纯兴奋地拉着阮温坐下："哇，这个位置看得好清楚！"


    阮温刚坐定，就看见对面红队的陈俞柯正在热身。他穿着红色球衣，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似乎是感应到什么，陈俞柯突然抬头，视线穿过半个球场，准确无误地落在阮温身上。


    阮温的心跳漏了一拍。


    "喂，看什么呢？"童今安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我可是特意给你留的位置，别光顾着看对面啊。"


    比赛开始后，场上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童今安作为蓝队主力，表现相当出色；而陈俞柯带领的红队也不甘示弱，比分咬得很紧。


    "梁恒加油！"许果纯在场边喊得最大声，完全不顾自己坐在"敌方"阵营。


    阮温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陈俞柯的身影。他运球的姿势，投篮的动作，甚至是擦汗时甩头的弧度，都和她素描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第三节结束时，比分差距拉大到了10分，红队领先。童今安气喘吁吁地走到场边喝水，经过阮温身边时，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喂，你到底是来给谁加油的？"


    阮温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裁判的哨声就响起了。


    最后一节比赛异常激烈。童今安像是被激起了斗志，连续几个三分球将比分追平。而陈俞柯也毫不示弱，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上篮得分。


    比赛还剩最后30秒，两队战成68平。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气氛紧张到极点。


    "红队请求暂停！"裁判吹响哨子。


    阮温看见陈俞柯走向教练，两人快速交流着什么。他的侧脸在体育馆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陈俞柯持球推进，童今安紧贴防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自己出手时，陈俞柯突然一个背后传球，队友接球上篮得分！


    70:68，红队领先。时间只剩下5秒。


    蓝队发球，童今安接球后迅速推进，在终场哨响前的一刻出手三分——


    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最终滑了出来。


    "红队获胜！"


    全场爆发出欢呼声。红队队员将陈俞柯高高抛起，庆祝胜利。阮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耀眼的身影。


    "就差一点点..."许果纯惋惜地说，然后突然推了推阮温，"哎，陈俞柯是不是在看你？"


    小时候参加绘画比赛也是这样...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回头看她一眼...


    阮温抬头，果然看见童今安朝这边走来。他脸上还带着些失落，眼睛在看到她后亮得惊人。


    "谢谢来看比赛。"他在阮温面前停下，递过来一瓶水，"给你的。"


    阮温愣住了，手指刚碰到水瓶，就听见身后陈俞柯的声音："喂，童今安，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啊？"


    阮温的手指一颤，水瓶差点滑落。她回头，看见陈俞柯站在两步之外，红色球衣被汗水浸透，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随手将额前湿发向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谁、谁挖墙脚了！"童今安立刻反驳，耳尖却悄悄红了，"我这是...这是..."


    "这是战后慰问。"梁恒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童今安的肩膀，顺手接过许果纯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陈俞柯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阮温手中的阮温感觉脸颊发烫，握着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阮温感觉脸颊发烫，握着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还没等她开口，许果纯突然从旁边探出头："不晚不晚！温温可以一手拿一瓶嘛！"


    "果果！"阮温羞恼地去捂她的嘴，却听见陈俞柯低低的笑声。


    "那倒不必。"他向前一步，从阮温手中轻轻抽走那瓶水，"我喝这瓶就好。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陈俞柯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在锁骨处停留片刻，最终没入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