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作品:《不战而降的夏天》 落地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晨光中轻轻曳摇曳。
太阳透过茂密的树叶薄薄一层洒下,清晨带着轻微的躁动感在悄悄逼近,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别墅二楼的主卧室敝而明亮,阳光透过沙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阮温把脸埋在绣着茉莉花的枕头里,听见窗外传来早起鸟儿的啁啾声。
床头的智能闹钟显示六点零三分,比军训集合时间还早一个半小时。
她伸手摸到床头的冰丝枕套,上面还留着昨晚空调的凉意。
“再睡五分钟……”。
她懒懒的嘟囔着把被子往上拉了又拉,却被厨房飘来的早餐香气勾得鼻子发痒。
“温温,起床拉!”靳韵叶的声音着时从楼下传来,“今天军训,可别迟到了哦!”。
昨晚阮温晚上跑去和靳韵叶一起睡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见床头的婚纱照里,妈妈穿着香槟色的礼服,正的着她微笑。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打开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
两旁挂着全家福和艺术画作,多半是阮温小时候画的抽象派画。
经过琴房时,还能听见钢琴声,阮温蹑手蹑脚推开房门,阮怀阁眉目慵懒,身姿却挑拨,他指尖拨动琴弦,流水般的琴声从指尖汨汨流淌出。
阮温被琴声吸引,走到一旁再了下来,一首曲子很快便过。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带着疑问的满脸欣喜。
阮怀阁起身,抚摸着她的头,向小时候一样的宠着她,语气温声道
“回来拿个奖杯,就走。”
阮怀阁上的是隔壁市淮大,上大学后便很少回家,江陵市离青山市不远,现在交通发达不到两小时就能到。
“哦”,阮温呐呐道。
“收拾一下,下楼吃早餐,我听妈妈说你昨天军训晕倒了”。
阮怀阁轻声细语作为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便转身下了楼。
阮温只是懵懵的点点头,看向他下去的背影,只觉得一个月不见的哥哥变的有些不一样,却又看不出哪里。
回到自己房间,推开衣帽间的门,整整一面墙的衣柜映入眼帘。
阮温想到去学校还有换军训服,便随手拿起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米色T恤,又从衣架取下换洗的军训服。
衣帽间的化妆镜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白晳的皮肤,整齐的马尾辫,米白色上衣的扣子一颗不落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和军训时汗湿的衣领形成鲜明对比。
收拾好了奶黄色的书包,照着镜子满意的背上,又替陈俞柯感激到,由于她今天心情好所以自己背上书包了,就不用他辛苦的提着了。
心满意足的期待军训,匆匆跑下台阶,张姨便也从厨房出来,手中还端着盘子里面是她最爱吃的蓝莓松饼。
阮温跑过去抱着靳韵叶嬉笑到,“哥哥早上回来了,人呢?”
“吃过早餐就回江陵市了,你也过来好好吃饭。”
餐厅里,长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靳韵叶已经摆好了早餐。
放着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以及刚烤好的松饼,盘子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阮温闻到香味,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吃起最爱的蓝莓松饼有些干巴,便拿起牛奶顺下。
“慢点吃,别急。”靳韵叶坐在对面看着她,“今天军训强度听说大了些,带的便当够吗?”
阮温咬了一口松饼,嘴角沾上一点枫糖浆。她含糊不清地点头,“够的……”。
其实她昨晚就偷偷把便当盒塞进了书包里层——和两颗冷檬糖一起。
军训这些天,靳韵叶都比她们军训的起的更早,帮她们做便当。
“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陆叔叔已经站在门口提醒到。
阮温走过宽敞的客厅,透过落地窗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没见过的黑色轿车。
陈俞柯靠在车门上玩手机,梁恒站在一旁朝别墅二楼张望。
“路上小心啊,小宝。”靳韵叶在身后喊道,说完便如释重负的伸了下腰。
她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角,这才拉开门走出去。晨光中,陈俞柯正好抬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迟到了哦。”他嘴角微扬,指角还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阮温闻声便小跑过去,突然被门槛拌了一下——
“下心!”
陈俞柯动作迅速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很暖,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
“谢谢……”,她耳尖微热,迅速抽回手。
车子驶出出别墅区时,目睹全过程的梁恒出后视镜里偷笑。
“我们陈大少,你这“护花使者”当得挺到位啊?”。
陈俞柯没有回答,只是靠窗外望着街道两旁飞速倒退的梧桐树,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目光落在窗外。
军训基地的操场已经热闹起来了。
阮温下车时,陈俞柯替她拉开车门,手臂依旧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即不会显得疏离,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进。
她低头道谢,耳尖还是有些发烫,匆匆背上书包,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车小跑着往队伍的方向赶去。
梁恒一下车便自故自的撒丫子跑去操场,只留下两人。
“阮温!”,陈俞柯在身后喊了一声,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紧跟在后面,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脸,微风吹乱了她利落的发型,语气平静,“便当在书包侧袋,别又忘拿。”
陈俞柯上前从手掌变出几颗冷檬糖递给她,阮温一愣,顺即点头。
“知道了,拜拜。”转身跑去操场,看着她跑去的背影,径直走向二营五连。
集合的哨声准时响起。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被热气包围。
阮温站在队伍里,手指无意识摩擦着书包侧袋,那里确定装着靳韵叶亲手坐的便当,还有两颗她最爱的冷檬糖。
汗珠很快从额头渗出,沿着脸颊悄然而下,她抬头看向教官,对方正一脸严肃地巡视着队伍,目光锐利。
“昨天有人晕倒,今天要是再有,直接送去医务室!”,教官的警告让队伍里响起几阵紧张的吸气声。
阮温站队伍中下意识挺直了背,手指悄悄按了按胃部,其实她昨晚偷偷往书包的小口袋塞了小块巧克力,以防万一。
“立正!稍息!”
雷厉风行的训练很快开始。
太阳渐渐升高,汗水顺着鹅头滑下,阮温咬牙坚持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却在算着早训还有多久结束。
她偷偷瞄了眼隔壁营的陈俞柯,他早已结束,正靠在树荫下,只是指尖转着一支笔,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休息十五分钟!”
终于等到教官的命令,阮温几乎是立刻蹲下来,捂着肚子缓气。
“还没吃早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染你,她抬头童今安顺手蹲在她前面,递过来一瓶拧开盖子的温水。
阮温看着欲言又止的没有立刻接下,面前的童今安见她拘束着,便直接将水瓶塞给她。
“拿着,没下毒。”
便快速跳起身,拍了拍衣服沾的杂草,朝远处踢足球的几人跑去,顺脚将他们踢过来的球给踢回。
远处梧桐树树下,陈俞柯和梁恒就这样望着,梁恒嘴里还咀嚼着从许果纯那抢来的巧克力,摇了摇头
“不行,这个必须得让许果纯出手。”
“在说什么呢?”,许果纯从两人身后出现,拍了拍梁恒的肩膀。
她请了早训的假,现在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哎呦我 。”在看清来人后,脱口而出“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还是像之前的语气聊起天。
陈俞柯没说话,看去阮温正坐在操场另一边的树荫下,手里攥着没吃完的冷檬糖。
不知道梁恒跟许果纯讲了什么,许果纯灵机一动拉起梁恒就往操场另头小跑去,陈俞柯抬眸起身也跟了上去目光游移。
“温温!”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刺破蝉鸣。许果纯踩着鞋从另边的操场跑过来,手里晃着一瓶可乐,额头上挂着汗珠,阮温先开口
“你居然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上午装病是要逃军训呢”
说完把冷檬糖塞回口袋,起身被可乐瓶上的水珠溅到手腕,凉得一颤。
“少贫。”许果纯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我来学校路上,看见陆叔开车走了,靳姨没来?”
“嗯,我妈在家。”阮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许果纯突然凑进,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色。
“喂,你脸好红哦,该不会是……”
“才没有”,阮温不清楚她指的什么便一口否认 ,许果纯的手指突然覆在她腕间,惊地她差点打翻可乐。
撇见陈俞柯和梁恒还在这里,后者的手臂还搭在陈俞柯肩上。
陈俞柯不动声色地挡住那道视线,震惊无意识摩挲着裤缝残留的草屑。
想起今早帮阮温递书包时,袋变指尖碰到过那包冷檬糖,玻璃纸悉窣的声响此刻仍在耳边回响。
“许果纯!”军训教官的招生多破嬉闹,穿着迷彩服的年轻难忍板着脸走靳,“你当这是茶花会?归队!”
女生吐了吐舌头便往前面隔壁营跑,临走还不忘朝梁恒挑眉。
梁恒不然只是一味嘲笑,“这才第二天,就让人教官给记住了。”
阮温余光瞥过他们。
“喝口水。温和的矿泉水瓶突然递到面前,陈俞柯的手背在她眼睛晃了晃。
阮温慌忙接住,手中许果纯给的冰凉可乐瓶被拿走他掌心的温度焐的微热,低头盯着瓶身凝结的水珠。
蝉鸣声忽然变的尖锐。陈俞柯迷彩服领口敞开两颗纽扣,锁骨处泛着细汗水的光泽。
他指间那支始终转动的钢笔不知何时停下。
“你胃不好还和冰的?”,陈俞柯开口将话题转折得迫不及待。
阮温指尖一颤,陈俞柯手中握着的可乐顺在指缝漏下一滴。
她忽然想起上周三她们全班都被留了会堂,许果纯和梁恒先走了,一出教室门就见,陈俞柯撑着遮阳伞等在教学楼转角的身影。
伞面倾斜的角度完美避开她天顶的暴雨,自己右肩却湿了大半,二他笑着说伞骨是歪的。
哨声再次响起。陈俞柯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夏天特有的薄荷气息掠过阮温的发悄。
梁恒吃着口哨晃过来,“喂,发什么呆?许果纯说要跟你涂防晒——”话语戛然而止。
他盯着陈俞柯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奇了怪了,这厮居然没反撩?”
操场边的树荫下,许果纯正往防晒霜管里挤冷檬味精油。听见动静回头,正对上阮温欲言又止的眼神。
“愣着干嘛?”,她起身把防晒霜拍在阮温掌心,“你家陈少可是说了,晒脱皮的话今晚火锅没你的份。”
汗水顺着阮温的脊梁滑进衣领。她望着远处重新翻开笔记本的陈俞柯想起他出小时候便开始画画,可后来了为什么没画了呢,是才阮温开始对画画感兴趣时,他便重新提笔。
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风掀起他摊开的素描本的一角,隐约可见梧桐叶与校服裙摆的速写线条。
休息铃响时,几人又聚在一起,梁恒变魔术似的掏出两盒冷檬茶。
阮温接过时碰到他微凉的指尖,突然想起妈妈常说手凉的人心思重。
许果纯不知何时凑到陈俞柯身旁,戳他,“喂,给我们温温画张速写呗?就画她偷吃冷檬糖被教官抓包的样子!”
蝉鸣忽然安静了一瞬。
陈俞柯抬眼的刹那,阮温看着他握着铅笔的手在纸面游走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极了昨夜雨滴敲打窗棂的节奏。
素描本上渐渐浮现出少女低头啃糖的侧影发梢沾着阳光碎屑,耳叫泛着可疑的绯色。
“好了。”他把画纸折成小巧的方块,指尖在交接时轻轻擦过阮温的手背。
梁恒吹了个口哨,“我们陈少,什么时候变文艺青年了?”。
许果纯已经笑得直不起身 —— 那幅画右下角藏着极小的钢笔字,“第十七次偷吃糖被抓”。
烈日当空,阮温把折纸紧紧攥在手心。汗湿的掌纹透过纸背,清晰勾勒出某个隐秘的心跳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