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罪洲与合作
作品:《我就是仙劫》 凉亭内,茶香袅袅。
云瑶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是在探秦澈的底,也是在评估他的价值。
秦澈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抬眼迎上云瑶探究的目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北莽风光?苦寒、贫瘠、弱肉强食,生存是第一要务,至于打算……”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道,“自然是先活下去,然后,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云瑶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伐之气。
她轻笑一声:“将军倒是快人快语,不过,在这罪州之地,想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
“罪州?”秦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眉头微挑。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超乎预料的信息。
“哦?秦将军不知?”云瑶眼底的玩味更深,她轻轻挥袖,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笼罩了凉亭,“看来将军的‘来历’,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秦将军,你以为你所见的这片辽阔天地,便是世界的全貌么?”
她不等秦澈回答,缓缓起身,走向亭边,望向漆黑湖面倒映的稀疏星光:“我们所处的这片土地,不过是这方天地间最不起眼的一隅。真正的膏腴之地,灵脉汇聚之处,早被那些传承万载的仙门大派、古老皇朝、甚至是隐世宗门瓜分殆尽。”
“罪州意为流放罪孽与遗弃之民的荒芜之地,在他们眼中,这里是蛮荒的牢笼,是无需在意的化外之境。”
“而中洲……”云瑶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那才是真正的天地中心,浩瀚无垠,灵气如潮,天骄辈出,仙门林立,神朝统御亿万里疆域……与之相比,罪州,连穷乡僻壤都算不上。”
她忽然转向秦澈:“而将军你,气度沉稳,眼界开阔,言谈举止间自带一股……绝非边陲之地能养出的贵气与格局,更难得的是,似乎对某些早已尘封的古老典故、诗词歌赋,颇为熟稔?”
秦澈自嘲道:“贵气?姑娘谬赞了,秦某不过一败军之将,家国俱亡,流落至此,苟全性命已是万幸,何谈贵气?至于诗词歌赋,不过是家母早年教授,略识几个字罢了。”
“家母?”云瑶敏锐地抓住这个关键词,步步紧逼,“方才我查阅情报,将军之母,名讳秦沅,然其来历、籍贯、亲属,一切皆空,仿佛凭空出现,动用某些特殊渠道,竟也查不到丝毫痕迹,将军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秦澈沉默片刻,忽地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云瑶姑娘对秦某的家事,倒是关心得紧。”
“并非关心。”云瑶摇头,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好奇。因为……”
她抬眸,直视秦澈:“我也并非北莽之人,甚至并非这罪州土著。”
“我本名,并非云瑶。‘云’乃我母姓。我真正的姓氏,是‘赢’。”
赢!
秦澈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姓氏,在他前世记忆里,重若山岳!在这个世界,难道也……
云瑶(或者说,赢瑶)并未留意他瞬间的悸动,继续道:“我来自中洲,曾是‘禹’之神朝下属一公国的皇族,可惜,国祚倾覆,宗庙崩毁,亲人离散凋零,我这一支,侥幸逃出,隐姓埋名,流落至此罪州,借这灰鹰部落苟延残喘,已历三代。”
她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尽的国仇家恨与不甘。
“所以,我观将军,绝非池中之物,你的困境,我或许比旁人更能体会一二,你麾下那位护卫……更是令人心惊。”她说着,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桥头的宇智波鼬,眼底深处仍残留着一丝难以抹去的忌惮。
“罪洲,是牢笼,是诅咒,但或许……也是一处绝佳的‘潜渊之地’,外界目光罕至,规则束缚最弱,若有人能在此地积蓄力量,整合资源,未必不能……鲤跃龙门,重塑乾坤。”
“将军此番前来,绝非单纯投奔,你欲以此地为基,暗中积蓄力量,图谋再起,是也不是?”
她终于图穷匕见,点明了核心。
秦澈知道,此刻虚与委蛇已无意义。
对方同样身负秘密,且眼光毒辣,更握有他所不知的广阔世界信息。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坦然:“姑娘既已看破,秦某也无须隐瞒,不错,北莽混乱,王庭与仙门勾结,视凡人如草芥,秦某不才,愿在此地重振旗鼓,为我人族,另开一条新路,这灰鹰部落,确是我选中的起点。”
“果然如此。”赢瑶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光芒,并无太多意外,反而露出一丝赞赏,“将军好魄力,只是,你可知这罪州水有多深?即便在此地称王称霸,他日若引来中洲瞩目,亦不过是蝼蚁妄图撼树。”
“事在人为,中洲虽强,亦非铁板一块,更何况,万丈高楼平地起,若连眼前第一步都踏不出去,何谈将来?”
赢瑶凝视他良久,忽然道:“我可将灰鹰部落让与你。”
此言一出,秦澈微怔了一下随机恢复正常。
“条件?”秦澈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简单。”赢瑶伸出两根纤指,“第一,他日你若真能崛起,拥有横渡无尽海,重返中洲之力时,需助我复国!”
“第二,在此期间,你我暗中结盟,你需要为我们提供庇护,而我,则可为你提供关于中洲、关于这个世界真实格局的情报,以及……某些你所急需的、罪州之外资源,比如,激发你潜藏血脉的灵丹妙药。”
与一个背景复杂、目的明确的遗孤结盟,风险极大。
但收益同样惊人,能省去他无数摸索的时间,更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世界。
“姑娘如何信我?我又如何信姑娘?”他缓缓问道。
赢瑶微微一笑:“我可立下心魔大誓,至于将军你……我信自己的眼光,也信……”她再次瞥向宇智波鼬,“现阶段,我们利益一致,你需要根基,我需要一个未来的希望和当下的庇护所,合则两利。”
秦澈沉默片刻,脑中飞速权衡。
这个交易,对他目前而言,利远大于弊。
不仅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灰鹰部落,还能得到一个熟知中洲情报的潜在盟友。
“可以。”秦澈点头,目光锐利,“但我也有一个要求。在我足够强大之前,关于我的‘身份’,你需要绝对保密,包括对你最信任的人。”
“这是自然。”赢瑶颔首,“此事唯有你知,我知。福伯那边,我自有说辞。”
两人相视一笑,凉亭内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达成了初步协议的缓和。
“那么,合作愉快,赢姑娘。”
“合作愉快,秦将军。”赢云瑶重新戴上面纱,遮住了惊世容颜,也遮住了眼底深处那抹复杂的光芒,“期待着你在这罪州,搅动风云的那一天。”
两人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一场将深刻影响未来格局的盟约,在这北莽边陲的寒夜凉亭中,悄然达成。
放下茶杯,赢瑶似乎轻松了许多:“既然已是盟友,有些话,或许可以问得更直接些,将军的母族……或者说,将军可知,这‘罪州’之名从何而来?又可知,在极其古老的传说中,此地并非贫瘠,反而是一处惊天动地的古战场,更早之前,甚至曾有一个统一浩瀚疆域的古老帝国,其国号为——”
她一字一顿,清晰吐出:
“秦。”
秦澈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唯有眼底最深处的波澜,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赢瑶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丝细微反应,缓声吟道:“那个帝国留下无数传说,书同文,车同轨,横扫八荒,宇内独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我观将军,听闻‘大秦’国号时反应异常,听闻此诗时,眼中虽有惊讶,却无半分茫然,反而……像是听到了刻入血脉的呼唤。”
秦澈心脏狂跳,脑海中无数念头飞转。
他无法解释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赢云瑶的误判,反而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身份掩护——一个同样流落罪洲的、神秘古老的“秦”之遗族后裔?这个设定,似乎……很不错。
而且,系统面板上显示他是大秦遗族血脉,这不正好。
沉默良久,在赢瑶目光的逼视下,秦澈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沧桑,有落寞,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与傲然。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穿越千古的厚重。
轰!
赢瑶娇躯猛地一颤,美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澈!
这首诗,她只在皇室最隐秘的典籍中见过残句,据传是大秦锐士出征时的战歌!
“你……你果然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秦澈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目光深邃如星夜:“往事如烟,国仇家恨,不提也罢,赢姑娘只需知道,你我……或许是同类人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