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作品:《满月归途之凤隐锦书

    我跟着婢女转了半日,始终没寻见小白的身影,倒是在回廊尽头撞见了赵泽荫。


    他正同一众幕僚议事,眉宇间凝着肃穆之气。雨声淅沥,他余光扫见我,便对白屈递了个眼色,径直朝我走来。


    “睡得可好?”


    “挺好。”我识趣地不去过问他,他们交谈了些什么——那显然不是我该触碰的话题。


    一同走进凉亭时,我随口道,“有些无聊,白府的女眷也不便同我走动太近。”


    “忍忍,吃了饭我们就回去。”


    “我刚才碰到杨颂了。”


    “向柏派他来。”


    “哟,总督这么忙,我都还没见上面呢。”


    赵泽荫伸手轻抚我的脸,低笑,“见他做什么,讨厌的人。”


    没过多久,小白忙完便来找我。他知道赵泽荫要议事,特意来绊住我。


    我心里明白,却也顺着他的安排,由着他拉我去亭中聊天。


    听小白滔滔不绝讲着幼年趣事,我却渐渐走了神。


    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我望见大雨打落一地的残花,忽然想起徐鸮曾说我是走到哪儿、哪儿便生事。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


    这不,晚宴刚开始,越正王府就出事了,还是命案。


    简单说来,伍少爷死了。


    家丁来报时,白屈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但很快恢复如常


    小白也有些意外,他说把这家伙狠狠揍了一顿扔在院子里反省,毕竟沾亲带故,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他打死了。


    我抬眼望向隐在人群中的杨颂,恰巧他也正看我。


    啧,这人真是越来越疯了。竟敢在越正王府里动手——他都得叫白屈一声舅父,到底想干什么呢。


    赵泽荫坐在上首,似乎并不在意这场风波。比起这点小骚乱,他觉得我拒绝坐他身边更值得追究一番。


    无论如何,宴席照旧,歌舞依旧。


    我却提不起兴致,面对满案珍馐也不敢多吃——在越州的地界上,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此时又有人上前附耳白屈,不知说了什么。这老头闻言脸色倏地一变,竟是今日头一回正眼看向我。


    我心里一咯噔,暗觉不妙。


    果然,白屈低声同赵泽荫说了几句,后者蹙起眉,朝我招了招手。


    我咽下口中的点心,喝口茶顺了顺,才走上前去。只见白屈摊开掌心,沉声问,“黄大人,此物可是你的?”


    那是一条彩色发带,有些眼熟——似乎是来越州路上随手买的。那日住进银珠府的客栈沐浴时,我把它摘下来放在桌上,后来出门就没有扎头发。


    可——行李不是被偷了么。


    我恍然大悟,暗自瞄了一眼杨颂,他只是喝酒,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这不是我的,怎么了?”


    “黄大人确定么?”白屈目光沉了沉。


    赵泽荫的声音又冷又硬,透着不耐烦,“白屈,人死了就死了。袭击朝廷命官是什么罪,你不清楚?”他抱臂向后一靠,“多大的事,也值得败了本王喝酒的兴致。”


    白屈脸色微僵,拱手道,“王爷说的是。”


    我招手让婢女添了张凳子,紧挨着赵泽荫坐下。他伸手将我揽住,咬了一口手里的芝麻酥点,转手就递到我嘴边。


    “总不能是怀疑我弄死了伍少爷吧?”我边吃边嘟囔,“先不说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就算真要做什么,也不会蠢到把自己的东西扔在现场啊。”


    “有人用这发带勒死了伍儿。”


    “……那得有多大手劲?反正我没有。”我撇撇嘴,“不过话说回来,死了也好。这人欺男霸女、为祸乡邻,仗着和白家有点关系就横行霸道。要落我手里,早该死八百回了。”


    “黄一正!”白屈语气陡然一沉,“伍儿已受了教训、诚心悔过,即便先前冒犯过你,也罪不至死。何必咄咄逼人?”


    “喂!都说了不是我的!你句句指向我,什么意思?”


    “吃东西就别说话。”赵泽荫淡淡插了一句,伸手拂落我裙上的饼渣,“小心噎着。”


    我狠狠瞪了白屈一眼,那老头冷哼一声,不再看我。


    喝了两口茶,我故作气冲冲地起身说要方便,挥手打发走婢女,独自撑伞离席。


    在树林边等了片刻,果然见杨颂跟了过来。我一把将他拽进假山后头,压着嗓子道,“你疯了是不是!”


    他垂眸看我,语气平淡,“……帮你一个小忙,不必谢我。”


    “帮我?你管这叫帮我?分明是嫁祸!”


    “你不也没承认是你的么。”


    我一时语塞——原来他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将我扯进这浑水里,可惜的是赵泽荫在,怎会任由他人为难我丁点。


    我瞪着杨颂,他也静静打量我,雨水顺着他轮廓滑落。


    最终我松开手,抹了把脸上的雨珠,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雨势转大,终究是走不成了,只得留宿。越正王将我和赵泽荫的房间安排得老远,小白不满,上前理论,却被他老爹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给凶走了。


    我看得直想笑。赵泽荫虽有不悦,但越正王毕竟是主人又是长辈,他也懒得多言,只嘱咐我早点歇息便回了房。


    雨后湿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闷,我索性趁雨停了起身到院里走走。


    门口有侍卫守着,美其名曰保护,实为监视——真把我当嫌犯了。


    悻悻回房,刚关上门,冷不防角落传来人声,“不睡觉闲逛什么。”


    我吓得一颤,下意识要逃,却被人拉住手臂。灯盏被吹灭,他顺势将我搂进怀里,低声道,“看样子你对我还不够熟悉依赖。”


    “吓死我了……这儿可刚出了命案!”


    我也懒得细问赵泽荫是怎么摸进我屋里的了。


    “长生殿杀得血流成河时,我看你还有心思摘野果子吃,这会儿倒知道怕了。”


    我怔了怔,忍不住笑出声,“没办法,肚子饿了就得吃,死人堆里也得填肚子不是?”


    “你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躺回床上,我缩进赵泽荫坚实的怀抱,轻声道,“过去已经不重要了。”


    “睡吧,明早我们就走,省得你在这里不自在。”


    “明天我想去找阿鸮。”


    “……我同你一起去。”


    啧,这人戒心太重,想背着他做点什么都难。罢了,无论如何还是得去一趟。


    “嗯……什么时候去祭拜飞云将军?”


    “枪被人盗了。”


    我猛地坐起身,“什么?怎么回事!”


    赵泽荫却反常地平静,甚至笑着将我拉回身下压住,“向柏先前带枪回了越州,枪在他总督府里失窃了。”


    “这种话他也编得出来?”


    “无妨,是真是假,他终归得给个交代。”


    “他把宝贝弄丢了,你就不生气?”


    “傻瓜。”赵泽荫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低沉,“宝贵的从来就不是一支枪。”


    话虽如此,可那是我和视山枝拼了命才夺回来的。就算它本身不值什么,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恶,究竟是谁在背后搞出这些事来?


    第二天一早,我便迫不及待想离开。任凭白屈如何挽留,赵泽荫都只淡淡推拒。


    回到银珠府后并未乘车,我径直带赵泽荫去了承岐堂。他早已将事情原委查得一清二楚,无需我多作解释,却唯独不明白我为何会对这间不起眼的小药堂如此上心。


    我只得以“路见不平”搪塞过去,他倒也未深究——毕竟我和馄饨摊那家亲近,他是知道的。


    远远便瞧见柴承文正送一位抓完药的阿婆出门。她一袭粗麻裙衫,面容清丽却掩不住疲惫,见到我,脸上顿时浮现笑意,站在原地等我走近。


    “黄姑娘。”


    “一切都还顺利吗?药堂恢复正常了?”


    她将我们迎进屋内,奉上两杯粗茶,目光谨慎地看向赵泽荫,“这位是?”


    “我一位朋友,姓赵。”


    闲聊片刻,承文告诉我房契已赎回,库乌没再来生事,也逐渐有街坊上门抓药了。


    我四下转了一圈,问道,“承文,我听说承岐堂早年规模不小,在本地也很有名气,怎么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她眼帘低垂,唇角抿得有些紧,只低声说是自己医术不精,爷爷过世后药堂名声一落千丈,都怪她没用。


    见她不愿多提旧事,我也不便追问,喝罢茶便同赵泽荫告辞。


    并没走远,我站在街尾,回望那个仍在门口发怔的身影。柴承文自尊要强、心思也深,方才分明没说实话。


    哎,眼下她这般防备,想打听同心蛊的事怕是难了,得先让她放下心防才行。


    其实师父当年离宫游历,首站便是越州。他花了两年才查明我和明途中的究竟是何种蛊毒,只偶然提过在越州结识一位医德不错、常施善举的郎中,名叫柴昌,其余再未多言。


    此后他走遍南北寻求解蛊之法,直至最终殒命卑陆。


    想起往事,我不由心头一酸,眼眶也不知不觉红了。


    赵泽荫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问,“一正,她究竟是谁?”


    我这才将柴昌与师父的渊源告诉他。他抱臂沉吟片刻,道,“走吧,先去找徐鸮。他在何处?”


    “我不知道。”


    “……你们就没提前约好见面之地?”他扶额。


    “他溜得太快,没来得及说。”


    “那他的意思很明白了,等着他来找你就行。”


    “也行吧,那我们先去街上逛逛。”


    我们顺路去万花泉转了一圈——昨夜大雨将山樱花打落大半,泉湖上铺了厚厚一层粉白花瓣。


    我蹲在水边撩拨花瓣玩,赵泽荫就耐心陪在一旁,不催不躁,容我尽兴。


    他和明途的性子还真是迥异:明途年纪小玩心重,若他在,定会同我一起玩,玩得比我还欢。


    离家两个多月,忽然有些想他了。


    我坐在地上心不在焉地扔着石子,思绪纷乱——徐鸮那边,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线索。


    近午时分,赵泽荫带我去吃饭。我趴在窗边望着街上来往行人发呆,直到他拉我入座。


    “你有心事,不能同我说?”


    “也没什么,”我戳着碗里的米,“只是离京久了,不知锦州如今怎样。”


    赵泽荫慢条斯理地替我夹菜,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机要处已开始运作。另外,太后醒了,身子渐好。”


    两个消息如惊雷炸响,我心头猛跳——太后醒了?!


    “怎么,都是好消息,不是么?”见我脸色发白,赵泽荫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对你来说,似乎不算好。”


    “好…好得很。”


    “太后精神渐复,待后宫册封妃子之后,便可辅佐皇后协理六宫。”赵泽荫将筷子重新塞进我手里,声线温和却字字冰凉,“你便不必那么辛苦了。甚至——内政司,也可撤销了,不是么?”


    我猛地看向他。他唇边仍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生寒。


    “原先皇后年幼、高佑需你协助,如今太后康复,一正,你显得多余了。”


    “昨日你们商议的就是这件事?奏请皇上撤销内政司,是么?”


    “是。顺便离间分化你与高佑。即便是名义上的父女,权欲当前,亦可能反目成仇。”


    我倏地站起身,死死盯着仍从容不迫的赵泽荫,“是么?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坐下吃饭。”


    “吃你的头!你自己吃吧!”我扭头就走,“又算计我…我真是上了你的当!”


    “站住。”


    威严的声调不容抗拒,天生带着压迫感。赵泽荫不慌不忙地喝着茶,甚至没抬眼瞧我,“又想逃到哪去?”


    “不关你的事!我不是你的兵,去哪不必向你报告!”


    我一把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下楼,一路狂奔直至力气用尽,才瘫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喘着气。可恶,赵泽荫早就接到密信,却一直将我蒙在鼓里。


    太后竟然醒了?她怎么会醒?!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却只字未提。


    不行,我必须立刻回锦州!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徐鸮。否则身无分文,别说回锦州,就连出越州都寸步难行。


    打定主意,我又一路问着找回了承岐堂。谨慎地四下观察,赵泽荫并没有追来…很好,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算计起我来面不改色,我再也不会信他!


    见我再次登门,承文略显惊讶。我急忙问起徐鸮的下落,她却摇头说徐大侠自归还房契后便离开了,未曾交待去向。


    我一时心慌,可恶,阿鸮到底跑去哪儿了?


    打算上街碰碰运气,我向承文要了杯茶喝完便告辞。在街上转悠了一下午,半个熟悉的人影都没见着。我又累又沮丧,坐在街边,望着渐落的夕阳,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裹挟着夜色袭来。


    我突然有些害怕了,后悔自己太过冲动,本该准备周全再走的。


    今晚该去哪落脚?


    “哟,这不是仙子大人嘛。”


    闻声抬头,竟是那个瞎眼的算命先生,举着卦旗正从我面前走过。我跳起来一把拽住他,“还钱来!”


    “诶诶,仙子大人,瞎子我何时欠你钱了?”


    “饭钱!”


    “这就不讲理了,那不是仙子和大侠请瞎子吃的嘛!”


    “少废话!”


    见我死不松手,他压低声音,“别拉拉扯扯,有损仙子高贵的身份…这样,瞎子请你吃碗面就当还债了,今天刚好‘骗’——呸,是赚了点小钱。”


    我肚子正饿,心想管他的,吃饱再说,于是便跟着瞎子七拐八绕走进一片低矮的民房区。


    此时天已黑透,我的夜盲症又犯了,几步没跟上,陈瞎子竟没了人影。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我呆站在寂静的巷子里屏住呼吸,忽然察觉身后有人靠近,本能地扬手欲先发制人,却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


    几乎是被拖拽着进了一个小院,没等我出声,那人就捂住了我的嘴,“等着。”


    在黑暗中惴惴不安地片刻,男人折返回来,蹲下身贴近我低声道,“我说了,越州危险。”


    “杨…杨颂?”


    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杨颂低声问,“你夜里看不清,是不是?”


    “明知故问。我若看得清,当初怎会被你推落山崖?”


    “……”他沉默片刻,将我拉起,“跟紧,得甩掉赵泽荫的人。”


    “有人跟着我?”


    “嗯,跟了一下午了。”


    “想做什么?杀我?”


    杨颂牵着我穿行在窄巷中,声音压得极低,“怕你又饿晕罢了。”


    不知被带到了何处,最终进了一处简陋的农院。


    屋内终于亮起昏黄的烛光,杨颂仔细闩好门,回头看我一眼,暗自叹了口气,倒了一杯凉茶递过来。


    我端详着杯中浑浊的茶水,见他先饮了一口,才小心抿了下。屋内空空荡荡,连张椅子都没有,唯有那张破旧的木桌。


    我蜷缩在墙角,抱膝而坐。真是狼狈,竟沦落至此。


    “吃吧,填饱肚子。”他递来一个粗面馒头,自己也在对面坐下,就着冷水默默吃着。


    “你为什么跟着我?”


    “你心里清楚——杀你。”


    “赵泽荫的人甩掉了?是吴淼?”


    “嗯,甩掉了,放心。”


    我啃着干硬的馒头,心乱如麻。


    没想过这么快与杨颂摊牌,我至今仍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况且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明途——太后苏醒,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能帮我找到徐鸮吗?我必须回锦州。”


    “迟了,你走不了了。”杨颂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将茶壶推过来,“我三番两次劝你离开赵泽荫,你早该听劝。”


    “……”


    “妄想嫁他,做荣亲王妃的美梦……你是不是昏了头?”


    “是向柏派你来杀我的,对吧?”


    “你既什么都知道,为何不肯回头?”


    我抬眼望向他紧蹙的眉宇,“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你若肯放弃,或可饶你一命。”


    “向柏从不留隐患,他绝非心慈手软之人。无论我放不放弃,他都不会放过我。”


    杨颂怔住了。他望向我,目光中交织着不解与恨铁不成钢的焦灼,“你既心如明镜,为何还要飞蛾扑火?”


    “我有必须做的事,正如你一样。”


    杨颂哑然失笑,摇头走向门边,低声道,“今晚就歇在这里罢。”


    屋内再无声响。


    我躺在地上蜷作一团,烛台渐熄。


    黑暗如坟墓般笼罩下来,令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爱哭的明途,想起宫中欺侮他的老太监,想起数不清的暗害与算计,想起那块长了绿毛的点心,想起明途欢笑着向我奔来,满心欢喜要同我分享的——那块“毒蘑菇”。


    被摇醒时,我的胳膊早已麻木不堪,浑身酸痛难忍。杨颂唤我去院里洗脸,我才抬手摸到自己的脸颊——一夜泪痕尚未干透。


    草草收拾一番,我拆散头发,重新编好一条麻花辫。天还未大亮,院里又来了两个熟面孔——倒并不意外。


    盛池灯,还有陈瞎子。


    “过来,换衣服。”


    随盛池灯进了里屋,更换她带来的衣衫。她依旧利落干练,见我一直沉默,忽然笑了笑,“听说你独闯卑陆夺回飞云枪时,我还当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看我了。”


    “不过胆识过人,行事果决,仍叫人佩服。”


    “……要带我去哪儿?”


    “得另寻个地方安置,赵泽荫必定会来抓你。”


    “能帮我找到徐鸮吗?”


    这时杨推门催促,“走。”


    并未过多伪装,甚至可称招摇,盛池灯与陈瞎子并未同行,只杨颂一人径直带我走上街市。这个男人途中甚至还买了两张饼,分我一张,说赵泽荫定会在徐鸮处布防,此时去找无异自投罗网。


    他的判断很快得到验证。


    原想出城,可在城门附近观察片刻后,杨颂便蹙眉打消了念头——官兵盘查极严,难有机可乘。


    拐进僻静处,杨颂神色凝重,“走不了了,投降吧。”


    “什么?还以为你胸有成竹!我才不投降,我必须回锦州!”


    “你连城门都出不去。啧,赵泽荫动作太快,根本斗不过他。”


    我气结无语,左思右想:跑了不到一日便灰溜溜回去,岂不让人看扁?既然暗渡不行,不如明闯。


    听我将计划和盘托出,杨颂思忖片刻,终是点头,“值得一试,走。”


    他一手按在我肩上,如同押解犯人般带我走向人群熙攘的城门。两名官兵一见杨颂,立刻迎上前来,恭声道,“明威将军。”


    “我已抓到了王爷要的人,这就送去无名院。”


    官兵毫无疑虑,甚至面露钦佩,连忙询问是否需备马匹。


    稍候片刻,杨颂将我拽上马背,沿官道疾驰而去。我暗自松了口气,正为自己的急智得意,不料出发不到两刻,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杨颂回头一瞥,立刻扬鞭加速。


    沿河岸奔逃,奈何驮着两人,马儿终究难以全力奔驰。很快,我们便被一队轻甲军士追上。


    为首者勒马拦在杨颂面前——此人生着浓密虬髯,仅有一只耳朵,显然是越州大营的人。


    “杨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无奈][无奈][无奈]大将军,没事吓她作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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