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作品:《满月归途之凤隐锦书》 这一夜注定难以安宁。
夜半时分,门外的嘈杂声将我自梦中惊醒。赵泽荫先我一步睁开眼,他凝神细听片刻,示意我暂且不要出声。
直至敲门声响起,小白在门外低声禀报有事,赵泽荫方才披衣下床。
门开一隙,外面火光明亮,人影幢幢。我自缝隙中瞥见盛生门二当家盛东仑领着数人立于门外,神色肃穆。
只低语数句,赵泽荫便掩门回身,重新躺回床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低声问。
赵泽倦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平淡,“没什么,逮着了丁禹。”
我猛地坐起身:“丁禹?他怎会在此处?”
“……看来徐鸮未曾告诉你。丁禹此前潜逃至蜀州,昨日探查到他的踪迹。我晚间令盛生门交人,果然半夜便擒住了。”
“你们竟都瞒着我!”
把我拉到怀里,赵泽荫闭着眼睛说,“区区小事,顺手办了,不是早答应公主要为丁半夏报仇么。”
竟然是赵泽荫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我有些慨然,他还真是有条不紊,从不虚言。
叹息间,在西域发生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出来。
“是不是要审问?”
“不过是个被蛊惑的小卒,早已是枚弃子。小白自会问话,能得多少情报皆可。比起这个……”他顿了顿,声音渐沉,“他现身盛家庄的缘由,更值得玩味。”
“莫非阿呼团残党……也在蜀州?”
“……无妨。”赵泽荫轻吻我的脸颊,语气笃定而从容,“终会一个一个,清理干净。睡吧。”
思绪纷杂,半梦半醒地捱到天明,再次睁眼时竟已日上三竿。我茫然坐起身,头脑仍有些昏沉。
自入春以来,我越发贪睡,看来回锦州后,得找余清开几副方子好生调理一番。
院中唯有赵泽荫一名亲兵守着,其余人皆已外出办事。这瞧着有些面熟的亲兵怯生生上前,问我要否吃早饭……或者午饭。
问了他姓名,方知叫吴淼,雍州人士,曾在西境大营为赵泽荫站岗传令。许是因他为人老实干练,自丰州时起,赵泽荫便常将他带在身边。
比之小白、苏力等人的活络,甚至童茂行、秦霄的爽利,吴淼显得格外内敛少言。
我问吴淼赵泽荫哪里去了,他只说大将军不让我出门乱晃。
我哼了一声,抬脚便走,“吴淼,你跟着我。”
也不敢阻拦我,小伙子赶紧握紧剑跟在我屁股后面。
到了大会会场,正赶上一场比武,远处高塔之上坐着几位掌门观战,除有一面之缘的盛令夏外,其余我都不认识。
正张望间,忽听有人唤道,“黄姑娘。”
回头一看,竟是叶晴与石在瓶一行。石在瓶面色惨白如纸,因负伤,他扶着叶晴的肩,仍旧背着他的两把剑。
我急步上前,又气又急,“怎么回事?伤重之人该卧床静养,来这里作什么!”
石在瓶却神色焦切,四顾周遭后压低声音道,“黄姑娘,我愿以龙泉剑,与你们交换钥匙,可好?”
我惊诧万分,盯着这个认真的男人,“你是不是疯了,急着寻死?”
“你说什么呢,我们掌门怎么可能死!”
我怒视众人,强压火气道,“肉身凡胎,谁不会死?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么?走,我先与你看看伤势。”
叶晴面色青灰,尽显疲虚弱态。她抬手止住门下弟子无礼,对我微微颔首,“有劳黄姑娘。”
我转头对吴淼道,“你回去禀报王爷,我与天屸门的人在一处,请他不必忧心。”
叶晴他们来得迟,已经没有空房,客栈掌柜见石在瓶负伤,便收拾了一间简陋的杂物房给他们用。
我仔细检视了石在瓶的伤处,创口四周泛着异样的红晕,肌肤触手滚烫,却又阵阵发冷。
不太理想,缝合处有崩裂,这个家伙负伤后没有听话静养。
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石在瓶始终沉默着,直至我借口需购置药材支开叶晴,将旁人尽数遣散,狭小的杂物间内只余我二人。
石在瓶颓然垂首,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哀求,“黄姑娘,若看不上龙泉剑,但只要你们想要的,我纵是赴汤蹈火,也定取来相换。”
“外面还有两把钥匙,你怎么不去交换。”
“来不及了……过了今天接引使一走,一切都迟了。何况另外两把钥匙的下落……至今杳无音信”
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听赵泽荫的话把叶晴的真实病症和盘托出。
听我将叶晴的真实病情娓娓道来,石在瓶极其震惊,但他凝神回想这些年来叶晴每次发作的情状,整个人如遭重击,失魂落魄地望向那扇积尘的旧窗。
“所以,别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执念。”
“黄姑娘,此症……当真无药可医?”声音有些颤抖,石在瓶眼圈已然泛红。
恰在此时,叶晴去而复返——或许她根本未曾远离,二人相顾无言,只得相拥而泣。
我从他们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知了属于他们的故事。
事实上,天屸门乃是叶晴父亲毕生心血所创。这门派规模虽不算大,但历经二十余载苦心经营,在北州亦挣得了几分名声。
可惜叶父唯有叶晴这一个独女,且她自幼体弱多病,根本无法修习武艺。
数年前,叶父偶然救下身负重伤的石在瓶,命女儿悉心照料。日久生情,二人互许终身。
叶父去世后,便由入赘的石在瓶接任掌门。此举引来叶晴大师兄的不满,他率众另立山头,处处与天屸门作对,抢夺资源。门中众人见势不妙,也相继离去。
如今天屸门人丁寥落,只剩下二十余人苦苦支撑。
听完他们的遭遇,我心中慨叹。然而比起唏嘘往事,振兴门派才是当务之急。
“虽为你们的故事所感动,但我不得不提醒,比起一心想要个孩子,经营好门派才要紧,没有产业支撑,何来资金维系门派存续?眼下最要紧的是重整基业,而非一门心思生娃。”
叶晴闻言脸颊飞红,拭去泪痕对石在瓶轻声道,“瓶哥,黄姑娘说得在理,我们回北州去吧。”
“晴儿……”
话音未落,石在瓶突然神色一凛,猛地坐起身。
只听“砰”的一声,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赤膊大汉扛着大刀堵在门口,声如洪钟,“哟,石掌门,兄弟一场竟避而不见?怎么,瞧不上我们了?!”
叶晴顿时脸色煞白,失声惊呼,“二师兄!”
“哎呀呀,竟落魄到住这种破屋子。”又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晃进门来,斜眼看着叶晴,“阿晴,当初若肯听话嫁给我,何至于此?”
石在瓶已然捂腹起身,想将叶晴护在身后。可叶晴声音发颤,却仍张开双臂挡在夫君身前,“有什么恩怨回北州再清算!屡次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原来石在瓶受伤后又和这帮人交过手,怪不得恢复情况如此差。
石在瓶咬紧牙关,按住叶晴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多说无益。这等背信弃义之徒,篡夺天屸门产业,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他已与那二人缠斗至院中。四周渐渐聚起围观人群,天屸门几名弟子早已受伤倒地。
叶晴紧盯着战局,眼中满是惊恐。
纵使石在瓶武功再高,重伤未愈又连番恶战,在二人合攻下渐显不支,节节败退。
终于他踉跄倒地,腹间再度渗出血色。
眼看利剑就要刺向石在瓶,叶晴奋不顾身扑上前去,二人相拥闭目,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剑终究是停了下来,因冰冷锋利的玄紫剑已经架在那恶人的脖颈上。
随即另一人也被小白一脚踹开。
“叶从安,你自幼受叶师傅教养之恩,如何忍心对他的独女下此毒手?”
“是、是你!”
神出鬼没的徐鸮转到我身前,手中长剑却纹丝不动地架在叶从安的颈间。
“看来你认得取你性命之人。”
此时赵泽荫的亲兵已制服另一人,小白急忙上前帮叶晴扶起石在瓶,压低声音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道,“先送他进屋,快去请大夫。”
骚动引来了盛生门的巡逻队,他们推开人群冲入院中,迅速驱散了围观者。
我按住徐鸮的肩膀,上前一步道,“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实在可耻。”
徐鸮瞪着那两个无耻之徒,冷笑道,“是你们引诱石在瓶前来与我比试的吧?他初到蜀州连路都不认得,却知晓钥匙在我手中。想借我之手除去心头大患,这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喂!有什么恩怨滚出去解决,少在盛生门地界生事!”只见昨日驱赶陈瞎子的盛小爷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但见徐鸮剑锋凌厉,竟不敢贸然上前。
我仔细打量,发现他手臂上缠着纱布——昨日分明未见受伤,莫非真被狗咬了?
不待这人再开口,一队军士突然涌入,将众人团团围住。为首者竟是杨颂。
他一把推开正要逞威风的盛小爷,厉声呵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王爷的人,还不快滚!”
盛小爷顿时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带人溜走了。
杨颂走近打量被徐鸮制住的叶从安,随即转向我拱手道,“黄大人,王爷特派末将来接您。”
我轻拉徐鸮的衣袖,对杨颂吩咐道,“我不希望在蜀州再见到这几人,让他们立刻滚出去。”
杨颂立即领命,“末将遵命。”
嘱咐小白好生照料石在瓶一行人后,我便与徐鸮先行离去。
“下次不准逞强,若非我及时赶到,你就死定了。”
徐鸮生气我关键时刻站出来,我自知理亏只得答应他下次一定躲起来。
沿途只见不少军士肃立巡视,杨颂仅说是奉赵泽荫之命,调来越州副营二百人搜捕叛贼。
我心中暗惊,低声问徐鸮,“捉一个丁禹,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徐鸮眉头紧锁,语气低沉,“是缉拿与申北恺通敌的逆贼。”
“啊?真的假的,你们又不告诉我!?”
徐鸮啧了一声,低声道,“傻瓜,真假不重要。”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
盛生门大堂里,只见赵泽荫安然坐于上首,盛掌门垂手侍立一侧,额间沁出细密冷汗。
越州副营参将岩依罕一身软甲凛然而立,居于赵泽荫身后。同在一旁的,还有芙蓉城知府杜仲。
“过来。”把我招到身边,赵泽荫嗔道,“你这家伙乱跑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杜仲上前一步,恭谨行礼,“下官参见黄大人。昨夜接获密报,称有叛贼混入盛家庄。下官奉命与岩将军一同前来缉拿要犯。”
“杜大人明鉴!我盛生门绝无藏匿叛贼之胆,还请王爷、大人明察!”盛令夏急忙辩白,声音微颤。
赵泽荫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盛掌门,与叛国逆贼往来,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劝你及早供出同党,免得殃及无辜。”
盛令夏面色霎时惨白,扑通一声跪地叩首,“王爷明鉴!那丁禹昨夜我已命人拿下,盛生门对朝廷忠心可表,绝无二心!”
我一时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得默默喝会儿茶水,而徐鸮抱着剑站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赵泽荫只是托着下巴,双眼微眯,好似已懒得再多言语,又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正静静等待猎物自乱阵脚。
很快,杨颂步入堂中,俯身向赵泽荫低声禀报。
闻后,赵泽荫略一扬手,淡声道,“带上来。”
几名军士随即押着一个满脸血污的陌生男子上堂。那人一见赵泽荫,顿时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邓何,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将军……念在昔日也曾并肩杀敌的份上,求您赐我一个痛快!”男子声音嘶哑,以头叩地,“只求您放过我那年迈的老娘,她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几日了……”
我望向徐鸮问,“这谁啊?”
徐鸮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原是申北恺麾下叛将,曾参与伏击你们。见大势已去,便提前逃回蜀州老家藏匿。”
杨颂转向面如死灰的盛令夏,厉声道,“此贼勾结卑陆人叛国求荣,竟藏匿于盛家庄!盛掌门,你作何解释?”
盛令夏震惊失色,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赵泽荫微扬下巴,杨颂即刻示意闲杂人等尽数退下。堂中只余我、徐鸮与盛令夏三人。
门一关上,我便放松下来,起身走近细看那个叫邓何的男子——却毫无印象。
“杨颂,将人带下去。”
待杨颂押着人离开,赵泽荫徐徐起身,踱步至盛令夏面前,“盛掌门,盛生门一向自诩忠于朝廷,何以窝藏此等逆贼?”
“王爷明鉴!此人如何混入庄中,在下实不知情!”盛令夏急得满头是汗,“盛生门纵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与叛贼往来啊!”
“哦?”赵泽荫眉梢微挑,“若非你与之勾结,那便是……长生殿所为?”
盛令夏猛然一怔,支吾道,“王爷,长生殿向来避世独立,这……”
“选吧。”赵泽荫声音骤冷,“盛生门,或长生殿。”
盛令夏眼珠一转,即刻扑跪叩首,“盛生门上下愿追随王爷铲除逆贼,但凭王爷差遣!”
赵泽荫这才俯身将他扶起,面露悦色,“既如此,便扣下长生殿接引人,待本王详加审问,也好还盛家庄一个清白。”
“多谢王爷!在下这就去办!”盛令夏如蒙大赦,匆匆退出门外。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赵泽荫和徐鸮,还未及发问,便听赵泽荫对徐鸮吩咐道,“速去速回,迟则生变,那些人怕是已经闻风逃了。”
徐鸮颔首道,“这帮人逃命的功夫倒像同出一门,风声稍紧便作鸟兽散,溜得比谁都快。”
“去吧,若有线索便在芙蓉城会合。”
待徐鸮领命而去,赵泽荫垂首沉吟片刻,这才踱至我面前,指尖轻点我的额头,“早叫你不要乱跑,下次若再不听话,我便将你锁在身边。”
“你们!究竟在密谋什么?为何事事瞒着我?”
笑出声,赵泽荫摸摸我的脸,说道,“不是说好带你出来散心?你只管游玩便好,其余诸事自有我来处置。”
拉着我走出门,赵泽荫嘱咐了杜仲几句话,便带我往歇宿处走去。
此时搜捕已毕,军队悄然撤离,盛家庄重归喧嚣。
对外粉饰太平的差事,盛令夏自然比谁都急——纵经此风波,他也要竭力维持江湖第一门派的脸面。
一回屋,我便关上门把赵泽荫按在床上,急切问究竟怎么回事,他这才不慌不忙把实情告诉我。
原来邓何潜逃蜀州之事,他早在北上之前便已掌握,特命杨颂派人暗中监视,按兵不动。并非邓何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深挖的机密,而是赵泽荫誓要亲手了结这叛徒之命。
得知玉簪与邀请函一事后,他暂缓处置落网的邓何,直问盛令夏邀约来历。
盛令夏只道长生殿接引使密传书函,将三把钥匙持有者的姓氏书于函中,至于具体何人,确不知情。
料定盛令夏处挖不出更多线索,赵泽荫便以邓何为棋,布下此局。比起担上勾结逆党的灭门之罪,聪明人自然懂得择木而栖。盛令夏确实不傻。
邓何自知死罪难逃,甘为棋子物尽其用,只求换得老母残年安度。
而那封邀约邓何的请柬,正是崔椋羽从盛东仑处得来的。
至于丁禹,被擒时已遭毒哑。
严刑之下,他只得书写供认:受阿呼团蛊惑,协助杀害并替换丁半夏,亲手行凶者正是波吉那可。逃至晋州后,他因惧怕而随另一伙人取道丰州入蜀,途中因病落单。
待到芙蓉城时找不到同伙据点,只得硬着头皮混进盛家庄——他曾听人说要来此夺取宝剑。可惜没有邀请函,只得在外围徘徊,被小白发现了踪迹。
我有些恍惚,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丁禹是被何人毒哑的?”
赵泽荫舒展了下身子,淡然道,“不过是两拨人内讧,他恰巧成了那个倒霉的牺牲品罢了。”
“………”我只觉脑中胀痛,纷至沓来的信息需得慢慢梳理。
“走吧吃饭去,饿了。”拉着我的手,赵泽荫没事儿人一样问,“想吃什么,我看你昨天赤豆沙包子吃了两个,喜欢今天又去吃。”
“发生了这种事你怎么还有心思吃。”
赵泽荫笑道,“这算什么大事,不足挂齿,怎能耽误给你吃饭。”
“话说……你要亲手处决邓何么?”
摸着下巴想了想,赵泽荫说道,“原本有此意。不过罢了,不想沾得一身血腥气——你不喜欢。”
我挽住赵泽荫的胳膊,端详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他目光投向远方,步履沉稳,气度从容。诸多大事在他眼中,似乎重要,却又未必那么重要。
席间,我将石在瓶与叶晴的遭遇娓娓道来。
赵泽荫闻言轻笑,“你呀,出门不过一个时辰,竟也能惹点事儿回来。”
“他们情深意重,实在令人羡慕。”
吃了饭又回到屋里,我正凭窗发呆,细细回想日间种种,赵泽荫却命人取来纸墨,将我拉至案前。
见我困惑,他温声道,“天屸门的产业既然遭人强占,而那两个老实人又无力讨回,必是当地官吏被买通未能秉公执法。我赞同你的看法——比起治病求子,重振门派才是当务之急。”
“你也想帮他们一把?”
“没法子。”赵泽荫挨着我坐下,唇角含笑,“这么多杂事困扰你,你哪还有工夫理会我?既如此,得先将这些闲杂人等料理干净。我说,你写,落笔吧。”
“呃,我写给谁,北州我不太熟……”
“给高迎远,前几日密报,皇上已任命他为北州总督了。”
我这才想起,高迎远去年便一直在北州办差。年关时赵泽荫亲赴北州,想来也有奉旨顺道考察他的用意。
“一正,要学会善用权力、倚仗权力,而非总想着单枪匹马、独自硬扛。”
我依着赵泽荫的口述将信写完,信中写明天屸门旧产遭叶从安勾结地方官员篡夺一事,请高迎远责成相关官员重审此案。
赵泽荫仔细检视一遍,命我落款,随即遣人加急送出。
“多谢你教我,不然我还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赵泽荫再度阖上门,走回我身边。他指尖轻抬我的下颌,眸中映出我犹带愁绪的眉眼,“黄一正,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的杂事。我要你眼里、心里——唯我一人。”
心中蓦然一慌,我下意识别开脸,赵泽荫却不容退避地将我揽近,逼迫我迎上他的目光。那姿态看似强硬,语气却温沉得令人心颤。
“你可以慢慢来,一正。”
闻言,我肩头一松,长长舒了口气,随即伸手环住他的腰,闷声道,“吓我一跳,方才差点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方面怎么倒不灵光了?”赵泽荫低笑,指尖自我发间穿过,“明明是个机灵聪颖的小妞。”
“实在是我……阅历浅薄、技不如人。要不你把我也放出去,我也历练一番,假以时日我必定像你一样技艺精湛。”
闻言失笑,赵泽荫低头吻我的额头,“皮痒想挨收拾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找理由。”
[摸头][摸头][摸头][摸头]我好喜欢黄大人和大将军的互动( ⊙ o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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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