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作品:《满月归途之凤隐锦书

    赵泽荫斜卧在床边,抛来一记白眼,“庸脂俗粉,无趣至极。”


    “这女人绝非寻常,分明是个手段老练的皮条客。恕我多嘴,王爷可得把持住些,小心别栽在女人手里。”


    赵泽荫含笑扫我一眼,“彼此彼此,黄大人。”


    “今夜我有约,便不等我吃饭了。”


    赵泽荫撇撇嘴,似真似假地抱怨,“哦?这会儿倒不吵着要本王护你周全了?”


    我走近笑道,“你若想去,求我啊。”


    怔了怔,赵泽荫随即笑开,“求你了,带我同去吧,黄!大!人!”


    被赵泽荫捏着嗓子说话的腔调激得浑身发麻,我不由疑惑,“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心情似乎甚好。”


    赵泽荫坐起身,笑意未减,“怎么,求人很难么?”


    瞥见沙漏尚早,还能小憩片刻。我揉眼坐到他身旁,“别这样,我可不习惯。”


    见我躺下准备小睡,赵泽荫望着窗外轻声道,“睡吧,黄大人。”


    我一向不喜午睡,因每次醒时总心生怅惘。尤在夕阳西沉时醒来,常分不清虚实梦境。


    我总在梦中想起家的模样,每一处摆设的式样与位置皆刻印于心——若连这些都忘了,这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即便我的哭呜呜仍在身旁。


    又是在这样一个黄昏醒来,我在床沿呆坐良久,直到夏姑轻叩房门进来为我梳妆。


    马车上,难得我与赵泽荫皆无谈兴。我仍沉浸梦中,想念我最爱的海豚玩偶,而他自昨日午后便时常走神。


    约莫一个时辰后,我们终于到了山水山庄。谭立与贾思文已在门前等候,见赵泽荫竟同来,二人显是慌了神。


    贾思文忙向管家使眼色,后者立知来了贵中之贵,急去张罗准备。


    贾思文年逾五十,有三子二女,今日唯有次子贾天青作陪。这干瘦老头毫不避讳,直言唯有次子略通文墨,方不至于怠慢贵客。


    贾天青确有一身文人气质,且是个聪明人,未敢在赵泽荫面前班门弄斧——这位爱打仗的大将军,可是文韬武略皆精。


    不愧富甲一方,山庄内灯火通明,仆从如云,所见之物皆华贵考究。席间我未细听他们言谈,酒虽美,菜虽精,可惜见得多,提不起兴致。


    饭后茶毕,谭立请我与赵泽荫小坐,称物件备妥便请赏鉴。


    我托腮盯着房梁发呆,赵泽荫连唤两声才回神,“你怎么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分明时日紧迫,我却在此干这种事。”


    “我现在倒真信皇上对你纵容过甚了。”


    我无从反驳,甚至有些心虚。不敢设想若事败,该如何面对众人。思及此,我又觉心慌无比。


    稍候片刻,我们被引至后院。贾思文搜罗来的字画笔砚、奇石异宝着实不少,我一一过目,却无一件与梨花相关。


    我也懒得多绕圈子,直言道,“我义父独爱梨花。贾大爷这些宝贝虽好,却俗了些。”


    谭立急忙接话,“黄大人,咱都知晓高相偏爱梨花,可若没找对门路,再好的物件也送不进去呵。”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我笑道,“可还有特别些的?我再替你参谋参谋?”


    贾思文似早候着我这话,当即击掌示意。只见一老嬷嬷引着十数名妙龄女子鱼贯而入,环佩轻响,暗香浮动。


    谭立凑近身来,搓手笑道,“黄大人瞧这‘礼物’,可还入眼?”


    身侧的赵泽荫倏然笑出声来,“哟,闹了半天,今夜的重头戏在这儿呢。有趣。”


    我瞪他一眼,将谭立扯到一旁低斥,“谭大人这是要连我也一道捎上,好挨高相一顿痛骂不成!你久在京城为官,难道不知我义父爱妻之名?自夫人去世他便未再续弦,此事锦州无人不晓,你能不知?”


    谭立仍堆着谄笑,声音压得更低,“有些事……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十数年前,高相便暗中搜罗美人……此事极为隐秘,您年轻,不知也是常理。”


    我着实吃了一惊。高佑搜罗美人?他不好女色乃是朝野皆知,一生仅有一妻一妾,自原配因生迎蓁去世后,再未对任何女子动心,平日连近身侍奉的也鲜少年轻丫鬟。


    我望向冷汗涔涔的谭立,此人虽圆滑,所言反而可信。


    “怎么个搜罗法?”赵泽荫一脸玩味地凑近,只等着瞧热闹。


    “只大致描述了样貌,未提年纪,只说寻得者有重赏。可这么多年过去,莫说真人,连送上去的画像都没一张入过高相的眼。”谭略一迟疑,又道,“不过五六年前,高府连画像也不收了,也是奇事一桩。”


    赵泽荫闻言敛了玩笑之色,沉吟道,“十几年都寻不着合意的,索性作罢了。”


    无意间窥知高佑的这等秘辛,我竟生出一种窥破伪装的快意——没想到他竟是这般两面人物。


    我清咳一声,端肃道,“既如此,我身为高相义女,确该为其分忧。”


    说罢走近那群垂首侍选的女子,逐一看去。行至末尾,那名惯蹙眉头、容貌与她兄长几乎一般惊艳的少女忽地抬首望来。


    雪客?!


    这便是徐鸮所说的“接应”?若我今日不来,岂不是会错失?心念电转间,我忽似明镜骤亮——雪客潜伏于此,或许本就不是为接应我,而是要借机混入高府。此情此景,我不得不带她走;而一旦带离,她便有了堂堂正正进入高府的理由。


    可若我刻意隐瞒,他们又该如何打算?


    是了,谭立并非愚钝之人。他既敢堂而皇之请我来为高佑“选礼”,必是得了某人授意。至于我,不过是谭立觉得我人在丰州,若不知会一声,日后我从高佑处得知此事,恐生芥蒂。


    显然,我的意见,从来无关紧要。


    “如何,黄大人?”见我立在雪客面前出神,谭立凑上前道,“这姑娘容貌确乎出众,颇有鹤立鸡群之姿。”


    “必得高相欢心。”我转向谭立笑道,“这姑娘我便先带走了。他日送入高府之时,定不忘谭大人今日之功。”


    “这……”谭立面露难色,“不如随其他物件一并送往——”


    “谭大人,”我含笑截断他的话,“人由我送,纵使高相不收,我尚可全身而退;若由你、或你身后那位大人来送,高相若不收,诸位还能笑着退场么?你也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吧。”


    谭立顿时面色发青,冷汗涔涔,“是、是,但凭黄大人安排。我这就命人为佳人收拾打点,先送暮秋堂去。”


    我摆手一笑,目光仍落在雪客身上,“不必收拾了,难道我还会亏待了美人不成?这就随我走吧。”


    赵泽荫负手转身便走,我拽着雪客,朝谭立与贾思文略一颔首,“多谢款待。”


    没人看,但是继续修文。[菜狗][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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