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知道你会来

作品:《情字何解,意让眷念成茧

    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时,玄关的感应灯依旧亮得晃眼。


    宋知诚换鞋的动作慢条斯理,鳄鱼皮公文包扔在沙发上的闷响,却像重锤敲在我发空的心上。


    “醒瓶红酒。”


    他解领带的手指顿了顿,领口微敞露出的锁骨,让我忽然想起三年婚姻里,他总在清晨替我掖被角时露出的同款线条。


    “李妈呢……”


    “我让她老人家回去休息了,怎么?”


    我很快打断他的话,“没什么。”


    我走进厨房,玻璃醒酒器在手里晃了晃,深红色的液体挂在壁上,像极了昨夜没擦干净的血痕。


    身后传来脚步声,宋知诚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下巴搁在发顶,呼吸拂过耳廓。


    “白天在会议室,郑映礼看你的眼神,倒是比看合作方案专注。”


    我攥紧醒酒器的把手,冰凉的玻璃硌得掌心生疼。


    “宋总,协议漏洞的事……”


    “漏洞?”


    他轻笑一声,夺过醒酒器放在台面上,转身捏住我的后颈,迫使我仰头,“你该关心的不是漏洞,是怎么让我消气。”


    他的指尖碾过颈侧的红痕,那里还残留着他的印记。


    “或者,你更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付郑映礼?”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心里。


    我猛地挣扎。


    “这是职场竞争,和私人恩怨无关!”


    “私人恩怨?”


    他俯身,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鼻尖,眼底翻涌着嘲弄。


    “江淮穗,从你爬上我床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就和我脱不了干系。包括你脖子上的印子,包括你看郑映礼时那点藏不住的念想。”


    他的话像砂纸磨过皮肤,疼得人发麻。


    料理台上的手机突然亮了,陌生号码的短信预览只有三个字。


    [看邮箱。]


    心脏骤然缩紧。宋知诚顺着我的目光去拿手机,我抢先按灭屏幕攥在手里。


    “垃圾短信。”


    他挑眉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我的脸。


    “把酒端过来。”


    晚餐在诡异的平静中进行。


    宋知诚谈论着项目的下一步计划,语气公事公办,仿佛白天在走廊的威胁从未存在。


    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手机藏在餐桌下,震了第二次时,我借口去盛汤,躲进厨房点开邮箱。


    郑映礼发来的邮件。


    [明晚八点,第三街咖啡馆见。用你生日做密码。]


    指尖顿住。


    第三街咖啡馆,在M国时,是初中时我总带他去的地方。


    没想到现在居然在R市有了分店。


    回到餐桌,宋知诚正把玩着我的手机,邮件界面赫然在目。


    血液冲上头顶,我去抢,被他反手按住手腕。


    “生日密码?”


    他念出那行字,尾音拖得像毒蛇吐信。


    “江淮穗,你对谁都这么好心?包括三年前把我当司机使唤,骂我‘入赘的窝囊废’的时候?”


    手机被狠狠砸在墙上,屏幕裂成蛛网。


    他拽着我的手腕往卧室拖,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既然这么念旧,我不介意帮你回忆——是谁在你爸跳楼那天,把你从天台拉下来的。”


    挣扎间,床头柜上的相框摔在地上。


    那是三年前的合照,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嘴角撇得像受了天大委屈,他站在旁边,西装袖口还别着一枚蓝色的徽章。


    他捡起碎片,指尖被划破也不在意,用染血的手指戳着照片里的我。


    “你看,连照片都记得,你是怎么把我踩在脚底下的。”


    疼痛和屈辱漫上来,我突然停止挣扎。


    “宋知诚,离婚是你提的。”


    他动作顿住,眼底闪过错愕,随即被戾气取代。


    “所以你就找好了下家?”


    那一晚,他像要把三年的隐忍全发泄出来。


    黑暗里,他的呼吸灼热,却在我哭出声时,动作骤然轻柔。


    我睁着眼看天花板,月光像条冰冷的蛇,缠得人喘不过气。


    清晨,床头柜上放着新手机和母亲的缴费单,便签是宋知诚的字迹。


    “别给我惹麻烦。”


    脖子上的红痕被高领毛衣遮住,可镜子里的人,眼底全是破产千金的狼狈。


    前台递来信封,“江小姐,姓郑的先生送来的。”


    里面是张泛黄的纸条,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背景是 M国初中的钟楼。


    是我当年给他画的,他竟然留了九年。


    电梯里撞见宋知诚,他正打电话,侧脸冷硬。


    看见我,对着听筒说“晚点说”,转身挡住电梯门。


    “郑映礼的邮件,看得开心?”


    我把信封塞进包里,“宋总,该去开项目会了。”


    他指尖划过我的高领毛衣,“藏得挺严实。”语气听不出情绪。


    一整天,补充协议的条款在眼前模糊成父亲跳楼的身影。


    下班前,郑映礼发来短信。


    [我知道你会来。]


    夕阳下,宋知诚的车驶出停车场,他摇下车窗冲我举了举杯,像在看一场垂死挣扎的闹剧。


    我走向地铁站,晚风掀起毛衣一角,颈侧的红痕露出来,那里残留着他的温度,却比江家破产那天的雨还冷。


    第三街咖啡馆还在,郑映礼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热可可。


    “你来了。”


    他推给我一杯,“加了双倍糖,像你以前喜欢的那样。”


    我握着杯子,指尖发颤。


    “你想干什么?”


    “帮你。”


    他眼底有红血丝,“宋知诚利用江家项目转移资产,你爸的公司破产就是他搞的鬼。只有你能拿到证据。”


    心脏猛地一沉。


    可我记得,父亲跳楼前,攥着我的手说“是爸对不起宋家”。


    “我帮你。”


    话出口,连自己都愣住了。


    或许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或许是对宋知诚那三年的愧疚,让我总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吸血。


    郑映礼拿出录音笔,“下周一核对数据,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看着录音笔,突然想起宋知诚昨夜帮我擦眼泪的动作,想起他三年来默默换掉我房里所有尖锐的家具。


    指尖触到冰凉的录音笔,却像摸到了烧红的烙铁。


    “好。”


    离开咖啡馆,巷口停着宋知诚的车。


    车窗降下,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我拉开车门,没躲闪他的目光。


    “玩得开心?”


    “嗯。”我看着他,“比当江家小姐时开心。”


    他瞳孔骤缩,周身气压低到冰点。可我没害怕,反而笑了笑。


    回到江宅,我把录音笔放在桌上。


    宋知诚跟进来,“江淮穗,你知道他在撒谎?”


    我点头:“知道。”


    “那你还去?”


    “因为愧疚。”


    我抬头看他,“这份来自九年前少年的情真意切……现在该还他了。”也该还清对宋知诚这三年的亏欠。


    他沉默良久,突然笑了,笑声里全是自嘲。


    “江淮穗,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从来没怪过你。”


    录音笔被他扔进垃圾桶。他抱住我,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揉进骨血。


    “三年前那场意外,我入赘江家,不是因为责任……”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