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进宫后，和皇上仔细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儿。


    末了，他对皇上说，“……乐瑶和崇儿善良，希望皇兄不要怪罪她们。”


    皇上看他话里话外都维护这两个捣蛋鬼，不由得笑了，他弟弟是一个多刚正冷静的人呢，现在居然也会维护人了。


    他安抚道，“好啦好啦，我怎么会怪罪她们？这是本也不是她们的错啊。不过这事儿不能让你皇嫂知道，她现在有孕了，身子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她若是知道了，恐怕要担心。”


    说到皇后，皇上又忧心忡忡地絮叨，“皇后这一胎肚子很大，怀得格外辛苦，根本就不像怀崇儿的时候那样省心省力。”


    “皇嫂是大周的皇后，母仪天下，吉人自有天相，皇兄不要过于忧虑。”


    李衡自然是安抚皇上，心中盘算一番，家中因为他久病，囤积了许多珍贵草药，有一些对于安胎有奇效，待他回王府后可以差人送来。


    *


    安国公府。


    顾乐瑶和小太子在屋里吃喝玩乐，玩了好几个时辰，玩够了又睡了一觉，这才起来。


    屋外，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已经跪到双腿肿胀，那熊孩子本来是跪不住的，但因为老夫人强令他跪下来，熊孩子还和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


    他最后被老夫人抽了一巴掌，看出祖母是真的生气了，这才安静下来，不复先前那副霸道模样。


    那群贵夫人看了，忍不住交头接耳，“这孩子不是能管的住吗？得亏这次贴到踢到铁板了，要不然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孩要遭殃。”


    冬天天黑得早，顾乐瑶和小太子要回家的时候，路过跪在地上的英国公府老妇人。


    顾乐瑶看到英国宫老夫人一改之前耀武扬威的模样，现在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那熊孩子也不再吵闹。


    她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顾乐瑶把小太子抱在怀里，扫了一眼英国公府的老妇人，又看了一圈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贵妇人，她眼睛冰冷，带着几分威严，“辱人者，人恒辱之，伤害别人之前，就要有被人伤害的觉悟！”


    她一甩披风，贵妇人自觉为她让出一条路。


    小太子本来在装受伤，但忍不住在顾乐瑶耳边小声说，“皇婶好厉害！”


    顾乐瑶嘴边冰冷的笑容瞬间破功，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微微低头，“对待坏人，就是要比她们更坏才行！”


    小太子嘿嘿嘿地笑了。


    顾乐瑶抱着小太子快步出了安国公府，先把小太子送上马车，就在她要上轿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小女孩儿拦住。


    一个大概六七岁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条小白狗，微微向她们欠身行了一礼，“王妃娘娘、太子殿下，多谢您二位这回救了我和小白。”


    小太子从窗帘里伸出脑袋，对顾乐瑶说，“皇婶，这个小姑娘好像就是白天护着狗，被那个坏孩子打的小姑娘。”


    顾乐瑶点了点小太子的脑袋，“你自己也才五岁大，还说人家是小姑娘？”


    小太子歪着头蹭了蹭顾乐瑶的手，“皇婶。”


    顾乐瑶在外面站久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对那小女孩道，“不必挂心，我和太子也很讨厌那个坏孩子，我们俩是在替天行道。”


    小太子点了点头，举起小拳头，“对，我们在替天行道。”


    小姑娘素白的小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不管怎么样，都多谢您二位。”


    小姑娘看出顾乐瑶很冷，再三道谢后，就离开了，顾乐瑶和小太子赶紧上马车。


    小太子对刚才那个小姑娘印象很好，他问顾乐瑶，“皇婶，刚才那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小姐呀？”


    顾乐瑶喝了一口热茶，“她呀，她是宁国公府的二小姐。”


    小太子有些疑惑，“她既然是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会被人欺负？”


    顾乐瑶记起安国公夫人对她说的话，“这个二小姐的母亲出身很低微，是作为续弦才嫁到宁国公府的。”


    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就是徐佩仪，徐佩仪的生母乃是先帝之妹，临川大长公主的女儿，身家背景十分强硬，当年与宁国公成婚后，两人恩爱甚笃，当年也是一段佳话。


    上天不作美，徐佩仪的生母生了重病，她怕自己唯一的女儿会在继室进门后受欺负，临终前特意求宁国公娶了一位门户低微的怯懦女孩儿。


    宁国公答应了，婚后宁国公就去了西北镇守，这位继室夫人与丈夫聚少离多，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宁国公的二小姐徐默然。


    徐佩仪仗着自己原配嫡女的身份和外家的权势，在家中就经常欺负妹妹。


    这位二小姐就算被欺负了，回家与她母亲说了，往往也是无用。


    顾乐瑶觉得，恐怕这位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就是看出了徐默然作为宁国公府的二小姐身后没有什么倚仗，所以才放纵自己的孙儿欺负她和她的小狗。


    顾乐瑶将这件事里面涉及的内情讲给小太子听。


    小太子明白了，对顾乐瑶说，“皇婶，这个二小姐好可怜哦。宁国公也不是一个好爹爹，他既然生了孩子，就应该对她好，要不然就不要生了。”


    顾乐瑶叹了一口气，世上的男子大都是这样的，不论是宁国公，还是她前世今生的父亲，可能是因为男子不负责生育的缘故，他们对于孩子的感情和付出都及不上母亲，所以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有的时候也是可以轻易放弃的。


    春桃将轿帘开了一个小缝，往外偷偷看外面的风景。


    行驶半途，她突然满脸惊恐地抓住顾乐瑶的手说，“姑娘，姑娘，外面有一个女人，肚子破了，流了好多红色的血，好像是难产了。”


    顾乐瑶赶紧让马夫停下马车，让侍卫先下去查看。


    侍卫查看一番，回来对顾乐瑶禀报说，“那妇人生育难产，孩子错位，普通的稳婆治不了，她丈夫想要将她送去仁安堂，可那里的大夫都是男子，不擅长妇科疾病，这妇人眼看就要一尸两命，他们打算用剪刀剖开肚子，保留孩子。”


    顾乐瑶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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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打了一个机灵，她让春桃和马夫看好小太子，自己则下了马车。


    她记得原主在北疆的时候帮过很多人接生过孩子，其中有几个产妇就是胎儿错位。


    顾乐瑶觉得自己这些天又学了很久的医术，可以尽力帮帮那个妇人。


    倘若她一走了之，那个妇人一定是必死之身。


    如果能救回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救不回来，她也尽力了，那家人也怪不得她。


    她跟产妇的丈夫说了这件事，丈夫求医无门，顾乐瑶愿意帮忙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答应下来。


    顾乐瑶让仁安堂的人打开了一间房间，命人取了白布剪刀，火烛烈酒。


    产妇已经疼至昏迷，顾乐瑶让仁安堂的大夫给她灌了一碗人参汤药。


    产妇喝了汤药，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算是勉强有些力气。


    顾乐瑶在她耳边说，“你必须有力气生孩子，你不能再大喊大叫了，否则你和孩子都得死。”


    产妇知道她是来帮她的，咬着牙点头。


    顾乐瑶发现，产妇腹中的孩子是逆位了，她按照前世原主的记忆和经验，一点一点帮胎儿正位，不知过去了多久，顾乐瑶的额头已经浸满了冷汗，胎儿的头终于先从底下出来，慢慢地，手和脚……整个身子都出来了。


    那女人的丈夫抱着孩子哈哈大笑，说我有后了。


    那个女人躺在榻上浑身是汗，几乎快要虚脱，顾乐瑶又让人给她弄了些吃的过来，顾乐瑶握住那女人的手，“你得吃。”


    那女人根本没有胃口，还是听话，又喝了一碗参汤，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那丈夫得了孩子之后欢喜一番，这才去看自己的妻子，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又对顾乐瑶道说，“可不是我请你来的啊，你这身衣服都被血污弄脏了，我是不能赔给你的。”


    他从怀里掏出几十个铜板，“这就是给你的诊费了。”


    顾乐瑶摇摇头，“人命至贵，有贵千金。”【1】


    “有这几十个钱，还是多买点东西给这位产妇吧，她身体亏损太大。”


    那男人见她不要，赶忙把铜板收回怀里。


    顾乐瑶知道，他在心里骂她是个冤大头呢。


    顾乐瑶在雪地里冷静了一会儿，听见那个孩子呜哇呜哇的叫声，还有那个男人哈哈哈大笑声。


    那几十文钱能用到产妇身上吗？


    小太子想伸头往外看，被春桃搂在怀里，“太子殿下，王妃娘娘不让您看，说害怕您回去做噩梦，您要听话一点。”


    小太子之前听那女人凄惨的嚎叫，等顾乐瑶上来之后，问顾乐瑶，“皇婶，世间女子生孩子都是这般疼痛吗？阿娘生我也是这般疼痛吗？”


    顾乐瑶想了想，谨慎地回答，“是非常非常痛。”


    她记得前世有人形容过，说生孩子的疼痛就像一个大卡车碾过身体一样痛。


    小太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好久，他低着头说，“皇婶，我有点想阿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