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赃物

作品:《被恶鬼当成老婆养了

    这边连越还在叹气,平时轮番播放广告的公交电视屏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


    【本台紧急报导,我市昨日出现珠宝盗窃事件,这已是我市近一个月以来出现的第12起被盗事件,如有知情者,请联系……】


    眼皮颤颤,连越眯起眼睛,试图看清被盗珠宝的模样,是个鸽子蛋大小的钻石项链,他正想再看看鸽子蛋的细节,画面却切到了下一个新闻播报。


    连越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一天疲惫的工作结束,潦草不堪的连越回到出租屋。


    他住的地方是一个城中村的筒子楼,出租屋条件不好,家具很少,只有一张上下铺样式的床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些许碗筷。


    连越一进门,余光轻轻一扫,一堆极其突兀的东西晃进了视线里。


    之所以用作一堆,是因为它们真的就被这么大剌剌地丢在出租屋的水泥地板上,连张报纸都没舍得给铺一下。


    而这堆天外飞来的东西,正是近一个月以来,发生在C市多起财物盗窃案件的赃物。


    从上个月某天开始,连越的出租屋里便陆陆续续开始出现这些贵重的赃物。


    他仔细观察过,这小破屋并没有他人闯入的痕迹,就好像……这批被盗的宝物是凭空出现的。


    连越脊背发凉,一想到自己可能卷入什么奇怪的灵异事件里,他就头大。


    而且这些平时他奢想都不敢想的贵重物品对于他来说是个负担,卖不敢卖,花不敢花,丢不敢丢,只能堆在角落里生灰。


    可恶,这就是穷鬼乍富的命运吗?


    连越苦笑了一下。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梦游把这些东西偷回来的这种可能性。


    因为连越的的确确是个视财如命的死穷鬼,泳池清洁工的工资不高,一个月只有两千块。


    虽说是泳池清洁工,可泳池一个月才需要大清洁一次,所以连越做的更多是维护游泳馆清洁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保洁。


    一个月房租五百五,基本伙食费六百,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费用算下来每个月两百多块钱。


    别说一毛钱,一分钱他也要掰成两块花,满打满算下来,一个月只能剩几百块,还要预防生病。


    在医院是烧钱的地方,无论大病小病,连越都生不起,游泳馆那边没有给他交医保。


    穷人最廉价的就是身体,可恰恰拥有的最值钱的也仅仅只是一副好身体。


    缺钱,很缺钱。


    不知为何,他天生就对金钱有着异于常人的深重执念,做梦都想被天降横财砸中,以此来结束他困苦的生活。


    为了钱,他什么都愿意干。


    所以当他的出租屋里第一次出现赃物时,他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穷疯了,晚上偷偷梦游去偷盗财物。


    可后来仔细想想,就算他真的有贼心贼胆,也没那个神不知鬼不觉把宝物偷走的通天本事啊。


    于是他第二反应是这批东西是假货。


    假货的猜测在第二天看到新闻报道里如出一辙的图片时被推翻,就算连越是外行,也能看出这批东西绝非凡品。


    报警是不敢报的,赃物来历不明,况且他还有过前科,在此种情况下,连越简直百口莫辩,别人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就不错了,有谁会相信他口中所说这批东西是凭空而来的话?


    思虑再三,连越决定选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把东西偷偷放回珠宝店门口。


    可他前一天晚上刚把东西装进蛇皮袋,悄悄放到珠宝店门口,第二天早上醒来,连越傻了。


    眼熟的蛇皮袋又原封不动出现在了桌子上。


    这已经不是民事盗窃案件了,是灵异事件了。


    随着一天天过去,出租屋里的赃物数量一天比一天多。


    愁得睡不着觉的连越睡眠不足,浑身沉沉死气围绕,看谁都带着几分怀疑。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他这个一穷二白的穷鬼?!


    什么目的?!?!


    别让他知道谁是始作俑者!要让他知道的话!知道的话……


    他就跪下求求那位始作俑者大人,好心放过他这个底层小人物……


    一想到今晚过后,那批赃物里又要多一个鸽子蛋,眼看着涉案金额已经快要让他把牢底坐穿,连越愁得都吃不下饭了。


    原以为今晚注定会失眠,可不曾想,他这一晚睡得特别沉,几乎是脑袋沾上枕头的那一瞬间,意识便沉沦黑暗。


    就在连越陷入沉睡的一刹那,死寂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被掐断的出租屋,隐隐约约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干燥的地板凭空多了一小块水渍,水渍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扩大铺满屋内的地板。


    死寂的出租屋内空间扭曲了一瞬,紧接着无形的黑雾从床底窜了出来,那黑雾极黑,仿佛蕴含着将万物吞噬的恐怖力量。


    青白色的五指徒手撕开黑雾,下一秒,一只冰冷发白的手掌猛地抓住床沿,单手微微借力向上,于是恶鬼便这么从地狱攀了上来。


    恶鬼定定立在床边,高大冷寂,低头睨瞰着床上熟中的人类。


    他的五官像是被一层黑雾笼罩着,看不清。


    半晌,恶鬼慢慢转动殷红的眼珠子,视野落到角落里落灰的宝物上,然后,动作僵硬地歪了一下脖子。


    他就这么保持着歪脖子的姿势,像是控制不善的木偶,直直伸出手指指向那堆东西的方向。


    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无比粗粝沙哑的声音重复道。


    “不喜欢、不喜欢……”


    紧接着又转头直直指向熟睡中连越的脸庞。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模糊不清的脸上,恶鬼的嘴角似乎下垂了一些弧度。


    “快了、快了、快了……在一起”


    恶鬼反复低语,喑哑的嗓音无比诡异。


    “准备、好了。”


    “成、亲……”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


    与此同时,连越陷入沉睡的一刹那,黑雾聚集,


    连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独自站在一个街头,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和物都显得虚幻又荒诞,却又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正当他想要搞清楚这里是哪里的时候,脚下有深色的液体汩汩蔓延过来,渐渐染红了他的鞋底。


    连越瞳孔一缩。


    血?


    他的视线沿着血流过来的方向望去,倏地,他整个身体顿住了。


    小境?


    熟悉的画面大量涌入脑海。


    少年倒在血泊里,身上遍布着伤口,他像是下一秒就要咽气,胸口微微颤抖起伏着,一阵剧烈咳嗽,鲜血不断从他嘴巴里涌出,嘴角挂着鲜艳的红,异常刺眼。


    行将就木的人明明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却仍执拗地侧过头,眼睛死死盯着连越的方向,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怨毒极了,嘴唇微微张开,然后断断续续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然后少年抬起紧攥着什么东西的拳头,朝连越的方向伸了伸。


    望着这毛骨悚然的一幕,连越心神俱震,体内的血液被瞬间冻结,他张了张干涩的唇,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失声的连越被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处,脖子以下的部位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无声无息地像个发病的神经患者一般歪了一下头。


    这是……什么?


    眼前的一幕幕天旋地转,梦境慢慢由边缘向中心崩塌,只剩下连越动弹不得的身体。


    连越瞪大眼睛竭力想要回想分辨少年的口型。


    【哥哥……×%¥#@……】


    意识到少年叫了哥哥的连越,绝望和惊惧猛然僵在了脸上,紧接着他脑袋一痛,梦境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砸了一锤,轰然破碎,下一瞬,双眼猛地睁开。


    出梦了。


    连越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身上的冷汗紧紧黏着肌肤,皮肤因为冷汗和空气的结合泛起阵阵令人战栗的寒意。


    久久不能回神,连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随后僵硬地朝窗外望去,下一秒,天光大亮。


    连越在硬床板上躺了十几分钟,才僵硬着身体起床,脚刚一落地,抬眼一看,有个鸽子蛋大小的东西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鸽子蛋?


    晶莹剔透的钻石被随随便便地放在一张无比普通的单桌上,显得格格不入。


    连越从床底扒拉出一副手套,拿起鸽子蛋仔细端详,确定了这颗钻石就是新闻上被盗的鸽子蛋。


    自那一天以后,连越每天晚上都会重复陷入噩梦,反复回到那一天。


    到底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血红的液体缠绕上他的腿,好像要把他拖往哪里,距离他十米开外的少年痛苦地躺在地上。少年望向他时怨毒又不甘的眼神,还用永远听不清的呢喃,彻底成了连越的梦魇。


    睡眠质量急剧下降,连越每天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闭上眼,脑海里便不受控制浮现他不愿想起的记忆。


    他宛若病入膏肓的病人,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天,平时刻薄难搞的馆长不经意瞥见连越青灰色的脸,吓了一跳,破天荒放他早点回去休息,还给他放了几天假,生怕连越一不小心死在游泳馆。


    连越赔着笑脸感谢。


    感谢老板大人有大量,平时月休两天,现在突然发好心额外给了几天假期,呵呵。


    连越感叹世上恐怕没人比他更懂得知足,哈哈。


    望着连越离开的背影,馆长呸了一声,晦气!


    回程路上,骄阳似火日头毒辣,连越拐去药房买了最便宜的安眠药。


    脑子里仿佛充斥着浆糊,黏黏哒哒的,连越提不起任何精神来思考。


    意外发生在一瞬间,连越无暇顾及反应,路人惊呼和喊叫、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和红绿灯倒计时的广播混杂在一起,充斥连越的耳边。


    “小心——”


    “车!有车!”


    “停车!停车——”


    紧接着是一阵巨大的撞击声,连越的身体被巨大力量抛掷到半空中,像只轻盈的鸟儿突然迸飞向天空,自由而热烈。


    在所有人眼里,眼前的画面像是被放慢的电影镜头。


    鸟儿在呈抛物线在半空顶点停滞了一下。


    下一秒,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忍看的某个小女生爆发出尖锐的尖叫。


    “砰——!”


    坚硬的沥青路面炸开血花,四分五裂。


    一瞬间,四周的呼吸都像是被掐断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尘埃落定。


    尘埃死了。


    倏地,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落定的尘埃忽而被风卷了起来,重新扬到了空中,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微光。


    连小越:如果有人要害我,我就跪下来求求他不要害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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