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天剑辰遇仙子，回忆问钱蝶


    论剑海盛会正盛的某一日，万仞岩下的风还带着几分兵刃交锋后的凛冽。剑归辰揣着无艳楼的 VIP 黑令牌，脚步轻快地往那座闻名江湖的销金窟走去 —— 他本想借着令牌搏个好运气，却在快到门口时，与一道清俊身影撞了个正着。


    来人眉眼清峭，羊脂玉簪将银发束得整齐，月白纱衫外罩着一层淡青广袖，行走间衣袂轻扬，自带一股疏离的清冷。见对方与自己相向而行，剑归辰想着顺路打个招呼，便侧过身拱手道：“这位仁兄好。”


    那男子面容未改半分温度，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周身的气场让剑归辰暗自觉得对方未必好相与。他没有放弃，目光落在对方紧抿的唇线与微蹙的眉峰上，试图揣摩其来意，又问道：“在下剑归辰，不知这位公子来此是为何啊？可是赌输了？”


    话音刚落，男子眉梢的冷意更甚，瞧见剑归辰探究的目光，眸光愈发沉了几分。只听 “唰” 的一声，他手中折扇骤然展开，挡在身前，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哼，输？我谭无语会沾必输的局？不过是故人相邀，来谈笔交易罢了。” 说罢，他抬眼扫向剑归辰，冷硬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审视：“倒是阁下拦路，究竟何意？”


    “没事，只是路见公子气质不凡，便心生好奇罢了。” 剑归辰连忙解释，见对方神色依旧冷淡，又补充道，“若是冒犯公子，在此先说声抱歉。”


    话落时，剑归辰心中忽然涌上诸多江湖传闻 —— 他猛地反应过来，眼前这 “谭无语”，莫非就是那号称 “文武半边天” 的 “脱俗仙子”？江湖中谋士千百，可论翘楚，当属日月才子，正是这位谭无语，与另一位名为解锋镝之人。此番偶遇，不知该算幸运，还是另有际遇。他恍然大悟，脱口问道：“阁下难道是脱俗仙子？”


    谭无语本已转身欲走，闻言脚步一顿，却未回头，只冷声道：“是我。有事相寻？”


    “倒是无事，但是行走江湖多结交总是没错，何况是阁下名声在外，让人向往。” 剑归辰诚恳道。


    “应是多结善缘总没错。” 谭无语终于转过身，收了折扇，指尖轻敲手腕，话里带着几分意有所指，“这江湖人心难测，像这阖城暗影阁之事，少掺和以免惹祸上身。又像那总有能耐招惹是非之人，接触了便是没好事。”


    剑归辰垂眸思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揣摩着对方话里的深意，片刻后才抬头道：“感谢提醒。” 只是他仍有疑惑，又追问：“不过这容易招惹是非之人，恕在下眼拙，不知可有辨认方法？”


    谭无语发出一声冷呵，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莲花冠、书生服、漩涡眉，遇见多存份心眼。”


    剑归辰心中一动，立刻想起这描述或许指向谭无语的师兄 —— 传闻中这位 “脱俗仙子” 与有生之莲关系匪浅，却又素来爱竞争，想来是在提醒自己避开那位爱揽事的师兄。他双手抱拳，腰身微躬行了个江湖礼：“感谢告知。” 礼毕，又在心中暗暗记下这特征，不敢怠慢。


    “若是阁下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剑归辰不愿掺和日月才子间的纠葛，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末了又想起江湖人脉的重要性，补充道，“若是日后有杂事想找人，差我便是，我最近都在附近转悠。”


    谭无语衣袂轻扫过剑归辰身侧，只停顿了须臾，便开口道：“那便差你一事，若在北嵎见到那个符合描述的人，替我带句话 —— 输赢未分，别先得意。”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道：“方才你说名声。虚名不过镜花水月，但若无名，怎得话语之权？逐名更是逐志。能争的，便没理由袖手旁观！” 说罢，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远处走去。


    剑归辰目送谭无语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光，迈步踏入无艳楼。一层内人声鼎沸，赌桌旁的呼喝声此起彼伏，他以内力为注，几番博弈下来，面前的筹码堆得老高。正待他在掌柜台前将筹码换成银钱时，一道身影悄然走近 —— 是个衣着得体的跑堂，青布短褂衬得他步履轻捷，走到剑归辰身侧时，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恭敬：“贵客，我们楼主有请。可稍留片刻时间与我们楼主一会吗？”


    “好。” 剑归辰欣然应允。


    跑堂引着他拾级而上，直至四楼的天字阁。推开门的瞬间，剑归辰便觉眼前一亮：地面铺着整张白虎皮，毛色油亮，踩上去绵软无声；紫檀木案几上摆着一只琉璃盏，盏中琥珀色的酒液泛着细碎金光，凭窗而望，万仞岩下的云雾如涛浪翻滚，将下方景致遮得朦胧。而阁中端坐的，正是无艳楼楼主 —— 他墨发披肩，身着紫袍，容貌年轻得过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意，仿佛连空气都被隔绝了暖意。


    剑归辰连忙拱手施礼：“见过楼主。”


    “初次见面，既是无艳楼的客人，倒也不用如此多礼。” 楼主微微笑着，指尖轻轻点了点客位，“请坐。”


    剑归辰依言落座，开门见山问道：“楼主找我何事？”


    “爽快。” 楼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阁下能替我取得九天惊虹，或者让九天惊虹能到我手上。”


    剑归辰略一思索，问道：“为何寻我？楼主在广撒网吗？”


    “不错。这也是为何我提让九天惊虹能到我手上。” 楼主答道。


    “楼主都找了谁，可否告知？以及报酬几何？” 剑归辰追问。


    “脱俗仙子谭无语。” 楼主报出名字，又看向剑归辰，“这取决于贵客您想要之物。想来您在来时已遇到了脱俗仙子？他想要的报酬想必与贵客你想要的截然不同。”


    “原来如此。” 剑归辰恍然大悟，又想起此前谭无语的提醒，顺势问道，“既然如此，楼主可知有生之莲在这场比拼中是为谁效力？我要些金银俗物便可，其他对我来说并无必需。”


    “有生之莲据我所知无为人效力，来北嵎据说是为解近段时间江湖金身案受害者被封印金身之事。” 楼主解释道，随后起身走到窗边，袖摆扫过案几，带落一片干枯的莲花瓣。他低头捡起花瓣，再抬眼时，眼底只剩对人类执念的了然：“我见过这样的人。当年龙宿为了‘儒门龙首’的名，能一剑斩碎他人的善意；谭无语为了不输解锋镝，自然也能为‘九天惊虹’动执念。” 他俯瞰着窗外云雾，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骄傲的人，最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先碰到‘极致’—— 哪怕知道是我在激他，他也会去争。”


    末了，楼主转身拍拍手，立刻有七八个下人托着托盘鱼贯而入，红布扯开，露出的竟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灵丹妙药，功效各不相同。“作为初始的报酬，剑归辰，你可任选一样带走。”


    剑归辰从中选了天雷散，随后便向楼主告辞。仍是那位跑堂引着他下楼，一路无话。


    回到住处后，剑归辰指尖摩挲着怀中的天雷散，想起此前在蝴蝶谷与墨川蝴蝶兰前辈的相处，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 人与人之间的境遇，竟能如此不同。


    记忆回溯至蝴蝶谷的那一日。彼时他被墨川蝴蝶兰邀去谷中暂住，虽惊叹于谷中 “金山银山” 般的富庶，却也苦于饮食不便，只能啃着干粮度日。接近中午时，他见蝴蝶兰回来了，只是对方脚步沉沉，眉头拧成一团，往日里的爽朗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沉默地走到凉亭边，靠着柱子出神，脸色阴沉得厉害。


    剑归辰心中好奇，走上前问道：“前辈这是怎么了？告白失败了吗？”


    蝴蝶兰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懊恼，声音压得极低：“出意外了，兄弟是做不成了…… 唉，算是告白失败了。” 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我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可他…… 可他…… 唉。”


    剑归辰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 他虽擅长厨艺，却不擅言辞，只能斟酌着说：“没关系，情之一道总是胜少败多。”


    “唉，情字误人啊。” 蝴蝶兰又叹一声，语气里满是委屈，“多好的氛围啊，他怎么就，怎么就…… 唉。月将隐，日未现，群星璀璨，湖为镜，山入水，夜空入画 —— 我特意选的时间和地点，他真不解风情。”


    “我还特意挑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背对太阳告白。” 他补充道，眼神亮了亮，似在回忆当时的景致，随即又黯淡下去，抬起手想比划什么，却终究只是落空：“多美的画面，他却…… 他却…… 唉。他居然怀疑我的决心！这个人真的，疑神疑鬼。”


    剑归辰听得糊涂，嘴角微微抽搐，问道：“等会，什么叫怀疑你的决心？” 末了又强忍着笑意，打趣道：“那真是恭喜前辈了。”


    “我刚告白完，他第一时间居然是说‘我吗？我是男的啊，你有龙阳之好吗？’，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蝴蝶兰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又道，“然后我再次表明自己的决心！他居然先是笑了！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过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的白！”


    剑归辰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是是。” 见蝴蝶兰仍在气头上，又补充：“对对对。”


    蝴蝶兰见他这敷衍的表情，尴尬地咳了几声：“咳咳咳，辰仔，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在为前辈‘伤心’的表情。” 剑归辰一本正经道。


    “真的？” 蝴蝶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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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


    “真的，和你最开始的表情一样真。” 剑归辰答得坦诚。


    蝴蝶兰闻言移开目光，抬手拂了拂衣袖，语气缓和了些：“算了，游戏的乐趣没了，不逗你了。铁扇公子，段铭月就是我的告白对象。”


    剑归辰愣了愣，试探着问：“所以对方居然也对前辈有意思吗？”


    “辰仔，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了？我不够有人格魅力吗？我不够帅吗？” 蝴蝶兰立刻反问，说着还抬手甩了下额前的刘海，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确实很有魅力，但是没想到能够男女通吃吧。” 剑归辰笑道。


    “嘿，你还怀疑起我的魅力了？” 蝴蝶兰故作不满，“我可是能迷倒万千少女和少年的美男子。”


    剑归辰配合地鼓起掌：“厉害厉害。”


    蝴蝶兰背对着他，没瞧见他眼底的笑意，听到赞美后头微微往上抬了点，语气却又拉回正题：“哼，我可是美男子，不对，撤远了。辰仔，我跟你讲，阿月仔他啊 ——” 他身形一晃，如蝴蝶般轻盈地来到剑归辰身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凑近了低声道：“他是美小姐，不是美公子。”


    “啊？” 剑归辰猛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干粮都差点掉在地上 —— 这转折实在太过突然。


    “对，她，我喜欢的人是女的，不是男的。” 蝴蝶兰重复道，语气里满是释然。


    “那对方对你有意思还真是挺正常的事情，恭喜前辈，不用那么纠结了。” 剑归辰松了口气。


    “辰仔，我跟你讲，我初见他的时候就心动了，我那时候还以为是错觉，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的呢，现在想来，嗯，我直觉真准。” 蝴蝶兰絮絮叨叨地讲起自己和段铭月的初遇，从春日里的桃花林讲到秋日的枫树下，全然不顾剑归辰偶尔的挣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直到天边染上暮色。


    “走，辰仔，我请客，咱们吃点。” 蝴蝶兰拉着剑归辰的手腕，往墨川峡谷口岸中的酒肆两道流光而去，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酒杯碰在一起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席间，他仍在念叨：“我跟你讲，她真的很好，我之前不知道她是女的时候…… 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不管了，你只要知道她是天下第一的好女人。” 说着还盯着剑归辰看了一会，改口道：“至少对我来说，她是。辰仔，你之后遇到阿月仔可以改口叫她嫂子了，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想来不会亏待你，会送点礼物给你，到时候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就好。”


    “辰仔，你要是急用钱的时候，也可以去镇北，鸿福银庄找段老板，跟他报我的名，能借到多点，利息也少点。” 蝴蝶兰又补充道。


    剑归辰连忙道：“感谢前辈提携。”


    “什么提携，不过是告诉你些我的人脉罢了。” 蝴蝶兰摆摆手，“之后婚宴我请你来，你要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多尴尬啊。”


    “哈哈，那我可得抓紧时间了。” 剑归辰笑道。


    “没事，也没那么快，我可要给阿月仔独一份的聘礼，让天下的女子都羡慕的那种。” 蝴蝶兰眼中满是憧憬，又看向剑归辰，认真道：“说起来，辰仔，要是遇到喜欢的对象记得去追，不管怎么样，喜欢就去追。”


    “前辈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剑归辰问道。


    “没事，你忙你的去，我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帮忙，到时候可别拒绝我啊。” 蝴蝶兰道。


    “前辈让我帮忙我一定帮。” 剑归辰应下。


    “嗯，有你这话我也放心了。” 蝴蝶兰松了口气，又神秘兮兮地说，“对了，辰仔，记得追之前跟我说说，我给你出谋划策，无论是告白的场景还是台词，我这边都有备案。”


    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呢，辰仔，今日江湖一游，可有收获？别告诉我，你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做，就在我这里睡大觉。”


    “昨日去无艳楼转了一圈，今日准备再去看看，顺便探听些情报吧。” 剑归辰答道。


    “你小子啊，你不是要寻自己的道吗？虽说我不适合说这话，但你也不该如此怠慢。” 蝴蝶兰假意训斥，随即又软了语气，“算了，适当的休息和放松也是好的。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最好还是注意下分寸，赌场都是吃人的地方…… 不过嘛 ——” 他摸索着下巴，摇了摇头作罢，“倒是个来钱快的地方…… 还是算了，好男人可不能是烂赌鬼，阿月仔会嫌弃我的。”


    那日的蝴蝶谷，凉亭下清风拂过，湖面泛起涟漪，酒肆里的笑声与谈话声交织在一起。直到午时已过，两人才各自分开，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