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碎玉断珠(六)

作品:《那年濯雨杏花红

    为了哄祝玉璟,姜熹和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


    他的唇很干涩,像一块刚剥了糖纸的硬糖,只要慢慢地舔一舔,甜味就到了舌尖,就能尝出糖的味道了。


    从前的吻大多是蜻蜓点水,稍稍破入齿关,便点到为止了。这次姜熹和较劲似的吻他,他的眼睛越红,姜熹和便吻得越深。她不肯罢休,眯眼看着祝玉璟皱起眉头,再用指腹将他的眉心轻轻推开。二人纠缠不休,反反复复,直到吻够了,才放开了彼此。


    祝玉璟原先哭过,眼角微红,这会儿更红了。那双原本细长如柳叶的眼睛如今沾了蜜,成了蜜酿的杏仁,就真么深情脉脉地盯着姜熹和的双唇,眼看着又要吻上去,姜熹和却捂住嘴,轻声道了句:“不给亲了。”


    军帐中的蜡烛不如阁楼中的蜜蜡,烧起来“兹拉兹拉”的响,教人听了心烦意乱。


    祝玉璟拖住姜熹和的腰,将人推倒在枣木案上。他捂住她的眼睛,俯下身将她耳边的蜡烛轻轻吹灭,而后又吻了下去。


    姜熹和踢他,他越温越深。


    终于松了口,姜熹和的脸烤了火似的红,她捂着脸,怪他:“说了不给亲,你还亲。”


    祝玉璟低着头蹭了蹭姜熹和的鼻尖,低声闷笑:“我错了,夫人惩罚我吧。”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姜熹和哪肯惩罚他,一句话就软了心。捧住他的脸,又问道:“天色已晚。要不,我们做点别的?”


    祝玉璟把手放在上衣的纽扣上,要脱自己的衣服。姜熹和故意逗他,笑道:“夫君未免有些心急了吧?”


    此话一出,祝玉璟的手便停住了。姜熹和握住他的手,捏了捏,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窥探他的心事。


    姜熹和心想,也许杜远之会将她与杜远之在燕云山中独处一室的事情告诉祝玉璟,以此来刺激祝玉璟,让祝玉璟给他个痛快。


    她不想让祝玉璟对自己心存芥蒂,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解释给他听,对他道:“我刚才跟你说,杜远之于我有恩,确有此事。在苍凉山的时候,我被杜家军的将士捉住了,为了活命,我只能假装自己是将军府的婢女,杜长空不肯轻信我的鬼话,想搜我的身子,是杜远之救了我。”


    “他将我带了废弃道观的一间石屋中,可我身上藏着匕首,怕他发现,我只能假装自己柔弱又可怜。为了让他心疼我,我用刀割了自己的腿。那夜,他竟然说他喜欢我。”


    祝玉璟的眉头挤成“川”字,自责之意在眼神中荡漾开来。姜熹和捧着他的脸,推开他的眉心,言道:“我告诉他,我已经成婚了。”


    “杜远之问我,我的夫君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说,我的夫君他人很好,很温柔,很懂我,也很爱我。”


    祝玉璟的眼眶瞬间红了。


    一顿,姜熹和又道:“在燕云山那些日子,杜远之常常问我,以前,我幸福吗?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祝玉璟摇摇头,垂眸不敢看她。


    姜熹和搂住祝玉璟的后颈,与他眉心抵着眉心,温声道:“我说,我很幸福,一直以来都很幸福。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祝玉璟,你听好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一直都很幸福。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相信我,依靠我,我可以做你的盾,也可以做你的矛。”


    姜熹和心说,许下永远的人有很多,可真正能携手一起走下去的人,又有几个呢?如果终究要分别,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现在相守的时光呢?


    “这段时间,我觉得我成长了很多。”


    “我知道,他之所以对我说那句话,是因为他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露水情缘。他对我,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我对他无情,可在那冰冷的石屋中,我无依无靠,若杜远之不保我,我难逃一死。那一夜,我真的很想依靠他。而我又扪心自问,一个女人身处绝境之中,为何总要想着倚靠男人,为何不能想办法自救?男人真的靠得住吗?未必。”


    “于是我便离间杜远之与杜长空的关系,利用杜长空对他的夫人郑雨灵的愧疚,让他逐步相信我就是郑雨灵的婢女,继续跟随杜家军收集情报。杜家军杀我郢荣的将士,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他们的人。最后,我得逞了。”


    “熹和,这段时间苦了你了。”祝玉璟的眼中满是心疼,他在姜熹和的额头上亲了亲,眼泪就滴在了姜熹和的脸颊上,冰冰凉凉,里头装着的都是悔意。


    他真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姜熹和,还害她为自己受了这么多苦。


    姜熹和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自责,真挚地言道:“玉璟,我对你说这番话,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可以成为你能依靠的人,我也可以撑起一片天地。”


    “熹和,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祝玉璟涩声道,“可是,我也想保护你,让你不受一点伤害。若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该如何留住你呢?”


    “傻瓜,就算你是一个花瓶,一只笨猫,一块木头,我都不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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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你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啊,我知道你有野心,也有欲望,可你一直对我很温柔,对我很好很好。”姜熹和莞尔一笑,又道:“真好,能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真好。玉璟,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树洞,谢谢你愿意包容我。我觉得能遇见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还愿意跟我谈心的人,真的很难得。我疼你爱你还来不急,才不舍得丢下你呢。”


    祝玉璟低声道:“可我却觉得自己能为你的做的还是太少太少......”


    姜熹和笑道:“没事啊。反正以后啊,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的确很长。


    生擒杜家军后,姜熹和本以为最多再花三个月就能攻下琅苏,班师回朝,然而,打仗这种事情,向来是算不准的。


    起初郢荣军与杜家军在清江北岸打起来的时候,双方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战,竟然打了足足六个月。若不是董明锐的密探一次又一次地将杜家军的内部情报送到姜熹和手中,这一战,打上个几年也不无可能。


    次年的六月,郢荣水军击溃琅苏水军,横渡清江,拿下位于大徵东南角最为富庶的琅苏,杜家军战败,杜长空宁死不降,死于断头台之上。


    杜长空死后,杜远之于狱中自尽。


    杜远之死的时候,时值盛夏,南风熇熇,凤凰花开得正盛。火红的凤凰花挂在枝头,将天都染红了,那么明媚,那么炽热。


    而他死的那天,却下了一场大雨。


    如那夜燕云山中下的那一场山雨。


    祝玉璟厚葬了杜长空,将其送回琅苏安葬,并且依照杜远之的意愿,以火焚其身,将他的骨灰撒在了燕云山。


    成王败寇,败者终有一死。


    姜熹和没有去见杜远之最后一面,她知道,杜远之不会愿意再见到她了。她对杜远之虽无情,却终归是相识一场。说放下,又怎会容易。


    杜远之死的那天,她冒着雨,去了琅苏的佛寺。


    她站在佛堂中,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搭在芭蕉叶上,恍然觉得这一战自己赢了,又好像输了。


    福祸相依,赢不是赢,输也未曾输。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跪问佛祖,若今生对一人有亏欠,来世还会相见吗?


    冥冥之中,她听见佛说: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


    她想起那句梵语:“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游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因缘际会,不过镜花水月。今生既然无情,有何必挂念,不如不见。


    既然不会再见,不如永远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