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一碎玉断珠(三)

作品:《那年濯雨杏花红

    一上来就让一个女人脱衣服,正人君子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除非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若是初到这个世界的姜熹和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定是会有些发怵的,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了。


    她当过乞丐吃过苦头,也当过世家小姐吃过甜头,苦的甜的融在一起,就没什么滋味了。


    周围的男人无一不盯着她看。


    姜熹和浑身湿透,如一只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鸟,她揪紧衣裳,跪在冰冷的墨石砖上,佯装害怕,求饶道:“求将军放过奴婢,奴婢是清白的。”


    她刻意地加重了“清白”二字。


    可她心里却很清楚,古往今来“清白”和“贞洁”这种字眼向来都是用来约束女子的,这本就不公平。


    清白又如何,不清白又如何?若人的眼睛是干净的,心是干净的,看到的人和事自然就是清白的,可若人的眼睛和心是脏的,就是看水,也是肮脏不堪的。


    “脱。”


    杜长空用树枝挑了挑柴火,仍未松口。


    柴火还在烧。


    姜熹和就跪在火堆面前,任由烈火烤着她的脸。


    火光中,姜熹和那张水灵灵的脸渐渐地染上了红晕,她知道要想给自己洗清奸细的嫌疑,就必须得按照杜长空的要求来。


    她皱着眉,缓慢地脱下了黏在皮肤上的外衣,扔到了一旁的草席上。


    “继续。”


    杜长空的语气冰冷至极,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姜熹和把手放在了里衣的衣绳上,她揪着那根绳,抬头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一旁盯着她看的杜远之。


    杜远之为那一眼所动,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这样怕是不妥吧。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咱们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若她真是夫人的人,您这么做怕是会让夫人伤心。”


    周围的男人纷纷闷笑,视线依然停留在姜熹和的身上。


    “远之,你许久未见过女人了吧?怎么这么容易心软?”杜长空将树枝仍到火堆中,起身走到杜远之身边,又道:“她不过是一个荒郊野岭中来路不明的女人,这种女人也能入得了你的眼?”


    这话听得姜熹和心中生愤,说的跟女人要被他们男人选来选去似的。


    姜熹和死盯着靴子里的匕首,心说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一定会剜了你的眼!


    杜长空抓住杜远之的胳膊,将他扶起来,言道:“这里人多的确不方便,我也没有要毁了这位姑娘清白的意思。这样,你带她到隔壁石屋中,好好地搜一搜她的身,若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你就将她带回来。”


    说到这,杜长空突然压低了声音,“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在哪里那她杀了罢。”


    一阵小风袭来,惊得柴火堆“嘶啦”一声。


    风来的那一秒,姜熹和用余光剜了杜长空一眼,而那一眼,她正好对上了杜长空的视线。


    杜长空也在睨她。


    此人生性多疑,绝对不好对付。姜熹和算是体会到羊入虎口的滋味了。杜远之扶着她往胳膊石屋走的时候,她假装自己有气无力,走两步便磕绊一下,杜远之倒是很有耐心,也没催她。


    石屋中暗淡无光,唯一的一点光亮还是从石头缝里照进来的月光。只有一墙之隔,他们在这里说什么,隔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杜远之好心地将姜熹和适才脱下来的外衣给她拿过来了,还给她披在了身上。而后,他对姜熹和道了句:“抱歉姑娘,远之也是听命行事,不得不冒犯姑娘。”


    搜身之前,杜远之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要围住自己的眼睛。见状,姜熹和不由地一笑,心道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她道:“你不必如此,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就好。我不在意这些。”


    杜远之还是将眼睛蒙上了。


    看不见,心就不会乱。


    他的手落在姜熹和的后背上,轻轻地捏起了那层湿漉漉的里衣。他没有摸姜熹和的身体,而是不轻不重地抖了抖那层衣服,若她的身上果真藏着东西,这一抖便掉出来了,说是没有东西掉出来,那便是没藏。


    搜完上身便是下身。


    为了伪装自己,姜熹和的上身穿的是粗麻布衣,可下身除了外面那层棉麻布的灯笼裤,里面穿的还是蚕丝的小裤。


    杜远之在她的后腰处摸到丝滑的蚕丝布时,眉头微微蹙起。


    姜熹和盯着杜远之的眉心,屏气凝神,很快,杜远之的手便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匕首还藏在靴子里。


    “杜将军,别碰这里,疼。”姜熹和连忙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小腿。她用藏在黑靴中的匕首割破小腿,用掌心揉出血,然后把掌心里的血给杜远之看,啜泣道:“将军你看,那儿还在流血。”


    杜远之看不见,她便把血抿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说过,我不是将军,别叫我将军。”杜远之扯下眼睛上的布条,看了眼手背上的血,“你身上没东西。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禀报给将军。”


    “杜远之,你别走。”姜熹和死死地抓住杜远之的手,断珠似的眼泪一个接一个地落下了他的手背上,还是温热的,“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留下这句话,杜远之便走了。他这一去,很长时间没有回来。


    姜熹和一个人坐在墙边,把手上的血抿在石头墙上,竖起耳朵听隔壁传来的说话声。


    她暂时不会死,但杜长空并不会相信她。


    擒贼先擒王。


    下一步她要做的,便是用郑雨灵的事情乱了杜长空的心,顺便打探出杜家军的计划,为藏匿在燕云山中的郢荣军打掩护。


    想着想着,姜熹和靠在墙边睡着了。


    夜雨扰人,很快她便醒了。


    小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没完没了。屋外的雨声传到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想起一句梵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于一微尘中,悉见诸世界。


    来到郢荣后,她常常在想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会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身份,她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她只不过是一粒渺小的微尘,落在参天大树上,不过是一抹浮华。


    是非恩怨,对对错错,情情爱爱,这些到头来算得了什么。


    如今,姜熹和所在角落里,透过石头的缝隙看外面的雨,她好像明白一点了。


    她观自己,就是在观众生。


    她要用自己的眼睛,看一花一世界,观众生相。


    姜熹和感觉自己要发烧了,因为她总觉得冷。她闭着眼想睡觉,可睡一会就醒了,根本睡不宁。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石屋里来了人。


    那人坐在他的身边,用羊毛薄衾将她裹了起来,还给她喂了点热水。


    姜熹和把脸缩在薄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眯着眼,叫了声:“杜远之?”


    “是我。”


    杜远之坐在她的身边,点着了一跟蜡烛,轻声道:“他们都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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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我过来看看你。别出声,别把他们弄醒了。”


    “好。”姜熹和许久未见光亮,觉得烛光刺眼,不由得用手捂住了眼睛。她的手心里还有血,杜远之用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擦完,又将她的手放回了薄衾里。


    杜远之问她:“还冷么?”


    “还有点。”姜熹和喃喃道,“捂一会应该就暖和了。”


    “你的衣服都湿了,怎么可能捂得暖?”杜远之拿起蜡烛,把蜡烛往她身边挪了挪,低声道:“你知道北疆的人在隆冬最冷的那几天,是怎么取暖的吗?”


    姜熹和答道:“生火取暖?”


    “不是。”杜远之闷声一笑,“若是点不着火呢?北疆的萧慎人一般住在冰窟中,很多时候,他们都是不生火的。”


    姜熹和问杜远之:“那该如何?”


    “做嗳。”杜远之解释道:“北疆的男女会在隆冬最冷的那几日交欢做嗳,以此取暖。”


    姜熹和的脸瞬间红了。她抬手蹭了蹭脸,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杜远之转头看她。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杜远之将她凌厉的眉眼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脸上还有泪痕。


    看清楚了姜熹和的眼睛,杜远之方知刚才她那副柔弱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他答道:“刚才我搜你身的时候,你说你不在乎。现在看来,你说的那句话也是在骗人。”


    姜熹和脱口而出:“我没有。”


    只有这一句话是真的,她是真的不在乎。


    杜远之抓住姜熹和的脚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脱下她的黑靴,取出那把匕首,问她:“这是什么?”手指抿着匕首上的血,又道:“你用它杀了我们的人。我去查过了,死在陷阱中的那个人,不是被狼咬死的,他的喉咙被人用刀子割烂了。人是你杀的。”


    “是。”既然被发现了,姜熹和也就不装了,“我把他当成了山猫,不小心杀的。”


    “那你腿上的伤呢?也是不小心划的?”杜远之把匕首塞回黑靴,看着她血淋淋的小腿,冷嘶一声,“你对自己真狠啊。”


    姜熹和想把黑靴穿上,杜远之却抢了黑靴,扔到了一边。他握着姜熹和的脚腕,将她小腿上浸透鲜血的小裤撕下一块,掏出怀里的药瓶,把药按在了姜熹和的伤口上。


    那一瞬间,姜熹和痛到抽搐,咬牙问道:“你做什么?”


    “腿不要了?就让雨水这么泡着,等着发炎?”杜远之从怀里掏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棉布,替她擦干净了腿上的血,包扎了伤口,低声道:“怕疼就别动。”


    姜熹和仰着头,靠在石墙上,深吸了一口冷气。


    她在想接下来该怎么逃命。她绝不会天真地以为眼前这个跟他刚认识的男人会对她心慈手软,她觉得他一定是在给自己下套。


    她咬着嘴唇,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杜远之替她包扎好伤口后,将药瓶放在了她的手边,还给她穿上了靴子。姜熹和收回腿,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图什么?”


    二人之间隔了半臂的距离。杜远之背靠石墙,叼着一根草,闭着眼睛道:“你没听见将军说吗?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为了女人就能背叛你的将军?”姜熹和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已婚了的也可以?”


    杜远之用余光看了姜熹和一眼,而后用手指弹灭了蜡烛,沉声道:“我喜欢会在背地里捅刀子的女人。”


    姜熹和揪着薄衾上的羊毛,坦诚地道了句:“可我已经结过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