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放假前最后一天，还有课要上。


    大四的形势与政策，是几个专业一起上的大班。


    舍友们给温漾占了右边中间的位置。


    温漾落座后就在打哈欠，陈舒没忍住调侃：“看样子又是因为家具太硬了没睡好是吧，绝对绝对不是因为男朋友太缠人了。”


    温漾被噎得面皮发紧，偏偏这个理由还就是当初她瞎编来搪塞陈舒的。她小声嘟囔：“你记那么清楚干嘛？”


    陈舒眯眼假笑，“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喜欢口嗨，真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温漾：“……”


    还没上课，几人凑在一起闲聊。


    唐柠翻着手机日历，问：“十月底期末考完，十二月研究生考试。今年国庆我不回家了，你们回吗？”


    温漾和林见鹿像往年一样不回家。


    意外的是陈舒说她也不回：“我想趁国庆再冲刺一下。”


    唐柠：“那岂不是大家都在寝室了？”


    林见鹿十分感动：“太好了，今年终于不是剩我和嗡嗡两个留守室友了。”


    寝室四人，温漾保送了本校本专业，林见鹿备考本校。唐柠和陈舒都选择考外校，不同的是，一个考外语，一个考法学。


    很快老师进来上课，温漾点开手机用学习通签到。


    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辛沅：【昨天谢谢你送我出去。】


    温漾愣了下，昨天回去之后两人就没再有联系，没想到辛沅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温漾在聊天框敲字：【不用客气。】


    辛沅：【姐姐中午有空吗？】


    温漾：【怎么了？】


    辛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辛沅：【所以我想请你吃饭。】


    温漾：【不用这么客气，真的没事。】


    这条发出去之后，隔了很久对方都没回复，温漾以为她是放弃了，也就没太在意。


    下课后，温漾和舍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刚找到四人位坐下，辛沅端着餐盘出现在了桌边。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开衫，长发松松挽起，笑起来很温软：“好巧呀，好朋友，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像是刻意强调她们的关系，她把“好朋友”三个字咬得很重。


    氛围静了一会儿。


    室友几人用眼神询问温漾，这是怎么回事。


    温漾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辛沅就已经挨着温漾坐下了。


    长凳的座位有限，突然多了一个人，最旁边的林见鹿见状往外挪了挪，温漾也顺势往左边坐了些，腾出一小块空位。


    辛沅笑盈盈：“好朋友你真好，还特地给我留了位置。”


    温漾头脑冒出一个“？”


    然而辛沅自动忽视了她们的困惑，自顾自地继续问：“你国庆节有什么安排吗？不会还要一直学习吧？”


    温漾抿了抿唇，“差不多。”


    “那不学习的时候呢？”


    “就想学习。”


    辛沅单手托腮，“那你怎么没回我消息？”


    话题转换得太快，温漾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小名就叫‘学习’，”辛沅好心肠地，语速很慢地和她解释，“你都想我了，结果连我消息都不回。”


    旁边看戏的三人都是一脸吃瓜的表情。


    温漾同样怔住，顿了两秒，说：“抱歉，刚刚没看微信。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辛沅眨眨眼，“我想约你啊，不明显吗？”


    被这么盯着，温漾觉得心底毛毛的，她声腔发涩：“你想约我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辛沅把菜品丰盛的餐盘留下了，“这个给你吃，就当是‘预订金’啦。”


    等人走后，陈舒没忍住出声：“不是，这什么情况？她在撩你吗？”


    林见鹿猜测：“会不会是听说了你那次瞎说喜欢女生的事，来追你的？”


    温漾嘴角抽搐：“不能……吧？”


    唐柠压低声音，一副怕别人听见的神秘兮兮的语气：“我昨天跟我男朋友聊天的时候打听到的。说辛沅家里好像是做外贸的，反正是特有钱一大小姐。”


    “就咱学校新生不是要住校吗？结果人家连军训都直接翘了，更是一天没住过宿舍。”


    陈舒瞪大了眼，“我去，这怎么听起来和谢仰淮这么像？”


    “听说和谢仰淮家里还真有交情。”唐柠轻拍了下桌子，转而问温漾，“嗡嗡，谢仰淮跟你说过吗？”


    温漾讷讷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连喜欢的类型都一样。”林见鹿摸着下巴，“那她绝对在追你。”


    温漾头皮发麻：“……她看着也不弯啊。”


    林见鹿口吻笃定：“那人家弯不弯也不会写脸上啊，依我多年的写作经验来看，她绝对是蓄意接近和你做朋友，再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把你掰弯，让你彻底沦陷。”


    “……”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温漾现在也不太确定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笔直过。


    盯着手边那份小炒，色香俱全，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应该不会吧。”


    —


    下午的课上完，另外三人都有各自的行程安排，寝室难得空了下来。


    温漾收拾了点专业书，下了楼。


    到西大门的时候，谢仰淮的车已经停在那了。


    温漾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上车，全程都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谢仰淮察觉到她的异样，“一直在发呆？”


    温漾长睫轻微颤动，“我在想一个人。”


    谢仰淮打转向灯拐进车流，车灯与路灯的光线角度交替变化，骨骼分明的侧脸线条冷硬。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宝宝，在我面前想其他人，是不是不太好？”


    “是女生。”温漾记起唐柠的话，试探性地问，“她叫辛沅，你认识吗？”


    这个问题让空气安静倏尔。


    谢仰淮眉宇染上微不可察的不耐，连嗓音都沉冷了些：“她找你了？”


    温漾迟疑：“她好像想和我交朋友，上次那条丝巾就是她送给我的。”


    谢仰淮沉默几息，说：“她是辛叔的侄女，和我家里有业务往来，算认识。”


    温漾惊讶。


    之前偶尔会听辛学明提起他侄女，言语里都是藏不住的疼爱，没想到那个人就是辛沅。


    酝酿少顷，温漾旁敲侧击地问：“那你知道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之类的？”


    谢仰淮瞥她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温漾：“就是好奇。”


    谢仰淮声线很淡：“她没看上去那么单纯，你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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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触。”


    温漾微愣：“为什么？”


    谢仰淮：“怕你被她带坏。”


    温漾撇嘴看向窗外，小声嘀咕：“谁能有你坏。”


    谢仰淮没听清，挑眉问：“你在叽里咕噜说什么？”


    温漾立即改口：“我说我知道了。”


    —


    国庆期间，温漾都住在谢仰淮家。


    假期前三天，谢仰淮破天荒地在家休息。


    前段时间他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处理公司事务。


    经常熬到凌晨才睡，第二天还要上课。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学习下，谢仰淮居然还有精力折腾温漾。


    温漾躺在影音厅的沙发上，瞳孔失焦地盯着天花板。


    谢仰淮坐着，低头亲她，“想什么呢？”


    “我在思考，人类的极限在哪里……”温漾幽怨地瞪他，“你都不要休息的吗？”


    谢仰淮托着她的腋下，把她搂进自己怀里，亲昵地在她脸上轻啄，“我在休息啊，和你做／爱很放松。”


    明明他的表情十分冷淡，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令人脸红的直白。


    羞赧的情绪上涌，温漾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荧幕上正在放映最新上映的恐怖片。


    温漾窝在谢仰淮怀里，听见谢仰淮嗓音从上方落下：“我明天得去科技展，就没空陪你了。”


    温漾不甚在意：“哦。”


    似是对她的敷衍不满意，谢仰淮捏着她的下颌转向自己。他眸子眯出一点弧度，“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温漾被捏得嘴巴嘟起，声音略微含糊：“祝你开心？”


    谢仰淮久久没有应答，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温漾被盯得后背发凉，乖巧地改口：“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谢仰淮抿直的唇线松开，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转而嘱咐：“明天下午会有人来收拾屋子，你待在房间里，不用理会。”


    晚些时候，谢仰淮去书房开线上会议了。


    温漾没打扰他，径自躺在床上回微信消息。


    月底的期末考结束后，十一月到明年的六月是长达八个月的实习期。


    辛学明特别喜欢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联络一下感情，生怕她临时变卦不去他的工作室了。


    上方兀地弹出一条消息。


    辛沅：【姐姐，明天约吗？】


    看着这几个字，温漾总觉得辛沅是要约她出去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虽然谢仰淮让她别和辛沅接触，但这样直接不理人，有点不太礼貌。


    温漾犹豫了须臾，回：【抱歉，我可能没时间。】


    辛沅：【那有时间的可能是多少？】


    辛沅：【我想带你去看我的大宝贝。】


    辛沅：【我只带我喜欢的人去。】


    “……”温漾的手指僵在半空。


    ——辛沅她是真的要追她！


    而此刻的她。


    住在谢仰淮家里，躺在他的床上，在和手机里另外一个“追求者”聊天。


    一种微妙的、类似做贼心虚的感觉悄然浮现。


    温漾顿感无措，之前也没被女生追求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当她慌乱无错之际，聊天框又加了一条新消息。


    辛沅：【喜欢学习的姐姐，一定不会拒绝学习我吧≧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