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芙睁眼之后，愣神地盯着浅紫色的帷帐顶。


    昨晚的历历在目闪过眼前，她记得她不再隐藏压抑的情感，就着混乱向萨米尔诉说了真心。


    可诉诸真心的感觉让她并不好受，情绪褪.去后，充斥她空虚内心的是汹涌的无助与恐慌。她不得不直视无数次被自己忽视的软弱与虚伪。


    她是这样冷漠、自私、不折手段，颓败的感觉快将她淹没之际，男人清冷矜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睡醒了？”


    像噩梦被骤然打破，光明透过裂缝照进，将她拉出地狱。希尔芙惊讶地撑起身，淡紫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哥哥，你没走？”


    萨米尔靠坐在外侧，身后垫着宽大的白色羽毛枕，一条长腿屈起。晨曦的光晕里，他正在翻看着一本手下传教士最新编译的《圣经》。宽大的白色衣袖顺着堆落于臂弯，他白皙手臂上筋脉微凸，如同上帝最完美的雕塑品。


    明媚的阳光透过无影纱闯入狭窄的空间，光线在他凝聚在他深邃的眉眼间，让他冷色的发丝染上了几分温和。


    他回过头，洁白的睫羽低垂，金色双眸眸光淡淡，“比起这个，要不要和我先解释下，为什么你的房间会准备有我的衣服？”


    虽然她确实准备了，也并不觉得这是应该羞愧的事情，可被亲自问到，希尔芙还是红了脸，“因为在哥哥那里，都没有准备我的衣服，所以哥哥来我这里，不能让哥哥没有衣服可以穿。”


    她说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按照传统里，一个哥哥到妹妹这里过夜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本应是引导者的萨米尔也并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并没有纠正希尔芙，哥哥是不能随便到妹妹这里睡觉的，他们一次次探讨的事情也不该由哥哥来亲自教导。正常来讲，他们应该在一方稚嫩的身体开始发育向饱满的果实时，保持足够的距离。


    但他会耐心纠正希尔芙对外面男人的错误认知，“希尔芙，一个没有订婚的男人房间里经常准备女人的衣服并不是件正常的好事。”


    希尔芙心脏漏跳一拍，她问出了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哥哥，你会结婚吗？”


    萨米尔神色严肃，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结婚并不能代表什么。”


    很模糊的答复，可希尔芙并不在意，也不想紧抓不放。


    她轻笑，“那为什么哥哥会阻止我和其他人订婚？”


    她看着萨米尔，凑到他面前问：“即使我结婚了，哥哥也可以随时教导我，不是吗？”


    萨米尔轻笑，“你在遗憾吗？遗憾没有加入那个被赶出去的未婚夫的挤满情.人的床？”


    希尔芙愣了愣，跪坐起身，双手环住萨米尔的脖颈，轻笑地问：“那哥哥会让我也睡在挤满情.人的床上吗？“


    萨米尔抬手轻拍在她后腰上，本就酥软的腰肢浑地发软，让她闷哼倒在他怀中。萨米尔带着轻微怒意，“你见过我身边出现过什么女人吗？”


    他的语气带着威压，可希尔芙并不怕，她不想讨论类似于永远、承诺这类的幼稚的话题，她的生命让她甚至去考虑以后都显得是在浪费时间。


    她鼓起勇气，第一次没有用任何借口，俯身贴上了萨米尔的微凉的唇。她缓缓移开，掀起眼睫，默默注视着他的反应，见他没有拒绝，她轻笑着说道：“哥哥，我想再回森林去看一次。”


    那个她被摧毁的家园，埋葬了无数族人鲜血的地方，后来为了掩盖残杀的罪行，被贵族出卖给了魔族，如今魔物横生，她再也回不去了。


    萨米尔点了点头，“好。”


    满足了要求，希尔芙坐在了他支起的腿间，感受到疏离淡漠的外表下从未平静过的暗涌，她重新看向了他淡色的唇，“哥哥……”


    萨米尔审视着她迷离的面色，冷声问道：“刚吃过，这么贪心？”


    希尔芙呼吸微喘，“我记得我临阵脱逃，没有陪哥哥到最后。”


    萨米尔警告道：“这么短的时间再来一次，对你来说很危险。”


    希尔芙不想听他说多余的话，她吻上他的唇，辗转轻碾。啄吻的间隙，她凑到他耳边，轻声告诉他，“我相信哥哥不会让我受伤的。”


    萨米尔轻叹，任由少女的吻落在眉间，转入耳后，吻向耳后的软肉。他闭了闭眼，重新撩起少女亲自准备的白色长袍。


    他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蹙眉便放缓了手上的力道，却在她快要迷失之时忽然停下。希尔芙不解地睁眼，淡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急切与询问。


    萨米尔却轻声道：“够了，你是真的太胡闹了。”


    希尔芙慌忙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娇妍的声音带着哭腔，“哥哥！”


    萨米尔将她放回床上，叮嘱道：“好好休息。”


    在空乏与忍耐中，希尔芙看着他披衣离开的背影，独自哭泣地咬紧了手指。


    希尔芙没有过问那个被带回来的黑发女孩儿，萨米尔依旧很忙，不过不管多晚，都会回到她这里找她。


    她的生命似乎变得越来越透明，发色已经褪成了浅金棕色。可眉眼却变得越来越娇柔，唇色变得越来越红艳。


    希尔芙知道这个大陆上有种花，从绽放到衰败都不会凋谢，只会等生命到尽头的那一刻，完整地从枝头坠.落。她就像这种花，越到生命的尽头，外貌只会越发动人。


    梅切尔看不下去，“您需要一个完全没有魔力的环境，现在这个世界对您来说每一秒都像在吸/毒。”


    希尔芙不置可否，“你的感情越来越充沛了，傀儡人也会感觉到人类的情绪吗？”


    梅切尔打扫着卫生，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不会，可是我会学习，书里说当人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一般情况下，会对将死之人表达一种关心，说话也要真诚友善，这是对临死之人的人情关怀。”


    希尔芙轻笑，“你想去其他地方吗？学习不同的知识和文化。”


    梅切尔立刻道：“当然，等您去世，家里不会再有新的女主人了，我就准备辞职去做一个游行的学者。”


    希尔芙想了想，“那就提前祝你成为傀儡人里学识做的最好的，游学者里活得最长的。”


    梅切尔夸张地感谢，“借您吉言。”


    时间过得越久，希尔芙就越发感觉到体力的不支，即便萨米尔又送了她一条能绝对隔绝魔力的宝石项链，可宝石本身便是刻在魔法转换的核心上，就算没有了空气里的魔力，宝石本身的魔力运转也在悄然带走她的生命。


    萨米尔每天晚上都会陪着她，他没有谈关于生命与死亡的事情，等她睡着，就会离开去寻找那个黑发的女孩儿。


    梅切尔将这件事告诉了希尔芙，不过她保证，根据她对公爵大人的分析，他应该是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希尔芙没有去问萨米尔，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她进入了萨米尔不让她靠近的圣教堂。


    黑发的女孩儿坐在大殿中央的洁白莲花状石台上，挑高到尖塔顶端的宫殿中，放置着一尊格外高大的神像，石台就笼罩在神像映射下的圣光里。


    女孩儿的发色黑得像化不开的夜色，眉眼却淡得快要看不清。女孩儿心情不错地赤脚踩着水，看到推门而入的希尔芙，她扬起下巴轻笑道：“你是来问我和他的关系的吗？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他对我是特别的。”


    希尔芙点了点头，来到圣水池边，面色不变地淡然道：“你的头发看起来更黑了。”


    黑发少女也点头应和，“你看起来却快变成白发了。”


    希尔芙诚实地坦白，“因为我快要死了，他们闯入我的家园的时候，灌注了大量的魔力，被抓住以后，他们给我灌了一个月纯粹的魔力丹，损害了我的身体。”


    黑发少女笑道：“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无法吸收魔力与魔气，被这个世界排斥的同类。”


    希尔芙温和问道：“你为什么也要死了？”


    黑发少女叹口气，“因为这是我继续活下去的代价。我们生存的地盘被苏醒的恶魔一脚踩坏，突然出现的男人打败了恶魔。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时间去找第二个没有恶魔力量的地盘，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要他带我来到人类这边，作为回报，我会让他做任何研究。”


    希尔芙睫毛轻颤，“萨米尔对你做了什么？”


    黑发少女道：“实验我这种无法吸收恶魔力量的魔物，能不能对人类的魔力适应，健康地活下去。”


    希尔芙挑破，“看起来，效果并不好。”


    黑发少女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无奈道：“改变种族这种事，除非是神明吧，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做到？”


    她偏过脸，黑色的眼眸褪去颜色，露出一双赤红的眸看向希尔芙，“不过看起来，他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如果我能对人类的魔力无排斥，那么把你改造成魔物，活下去至少不成问题了。”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咧开嘴，露出恶魔的尖牙，邪恶又幸灾乐祸地问：“有什么临终遗言，短命的人类女孩儿？”


    希尔芙轻笑，“你们恶魔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黑发少女轻唔。


    希尔芙认真地补充道：“我说在床上。”


    黑发少女：“……”


    如果，我说如果，平时也不玩wb的话，有必要让大家必要的时候去一趟吗？（十九锁，俺是真的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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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chapte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