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日月无光

作品:《炮灰直男也有春天吗

    亡羊山一战,八家玄门仙宗,共计千名青年子弟阵亡。


    此事传回后,引起轩然大波,修仙界震怒惊恐,仙盟会上百家仙门联合盟誓,追杀此人。


    除岐山仙门,不问世事,几乎所有大小玄门全部出动,阵势浩大。穷村陋巷、荒郊野岭,都有仙人踪影出没.人间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与世隔绝之人,也知修仙界出了大事。豪绅贵人,城中小贩、田间农夫、村头婆娘,凑齐两三人,就嘀嘀咕咕猜论一番。


    “要我说,肯定是找宝贝,能让仙人这么大动干戈,必然是绝世的宝贝!”


    “胡说,是找人,找个男人,我亲眼看见一名仙人拿着画像,问过城东的赵老板!”


    “找男人干什么,莫非是穷凶极恶的魔头!”


    “……”


    大张旗鼓寻觅三年之久,没有任何消息。显得诸多玄门仙宗,像个忙来忙去,不知忙什么的麻瓜。有些耗不起的小门小派,打起退堂鼓,懒散应付起来。又过两年,退出门派,已有三分之二。


    第六年。


    有人在西洲境域发现褚云踪迹。


    不知他去哪干什么,但能寻到人,令整个修仙界精神一振,玄门仙宗一改懒散,整装待发。


    确定消息无误,人在西洲大漠深处,藏身遗迹之下。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此人实在狡诈,留之后患无穷。


    那一月,居于西洲的百姓,只见天空乌云蔽日,流光飞驰,触目所及,皆是服制奇杂,御剑飞行,飘然出尘的仙人。此地一向安宁,见如此多仙者到来,不免人心惶惶。


    再一月,白日当空,大漠无垠,沙丘绵延,驼铃叮当,行商的驼队从西而来,沿着黄沙山丘的背风处,排成一道长龙,缓缓前移 。


    打头三匹骆驼,忽然昂首哀鸣,再不往前。


    商队首领定睛一看,前方大漠光滑如绸,日晒下,仿若无边金海。没什么异样,勒斥骆驼往前,骆驼却陡然弯膝,趴伏在沙面,驼背上的人,往前一晃,滚进土里。


    这人将脸从沙地抬起,同伴纷纷大惊,竟满脸血红!


    这时,大风贴着沙漠滚滚而来。


    众人连忙下骆驼躲避,待风沙过后,面面相觑,又是一阵惊魂,只见所有人的脸,都变成血红。


    商队顿时慌乱开来,行走大漠,有许多忌讳,生怕自己着了恶鬼的诅咒。


    一人直直望着前方,惊声惨叫,只见狂风过后,原先山丘四合的沙地,完全变了样子。


    残躯断肢,朝天而立,密密麻麻。人头尸体,青白恐怖,堆堆叠叠。简直是巨大的万尸坑。扬起的沙尘,全是殷红,飞到脸上,就变成了一片渗人的血红。


    怪不得骆驼不走,原是嗅到沙漠下浓烈的血腥气,不敢往前。浩浩荡荡的商队,吓得魂不附体,炸开了锅,急忙掉头,换一条行路。


    日落之后,阴风阵阵,黑沙万里,骆驼商队陷入鬼打墙,走了一下午,最后又回到尸坑前,风声过耳,鬼哭凄厉,如附背脊。


    众人冷汗直下,双腿颤颤,那些骆驼逐渐焦躁不安,有几匹挣脱束缚,往沙漠深处跑去。胆小的,开始呜呜哭了起来,这样下去,不是被鬼吃掉,就是被夜晚极端天气折磨死。


    “快看,那是不是人?”


    “是……是人吧!”


    远处走来一个模糊的黑影,商队众人提心吊胆,瞪大眼睛,看那黑影越走越近,在火把照耀下,看清竟是个貌美青年,身姿修长,手提长剑,容颜胜雪。


    领头商人,跳下骆驼,嗓子发抖,喊了一声:“公子,你往哪去?”


    那青年看他一眼,声音冷淡,顺着大漠的长风,无比清晰,传入耳中,“跟我走。”


    说完,不管他们跟与不跟,转身而去。


    领头商人走过天南海北,见多识广,在危急之时,别管是人是鬼,有一线生机,酒就得抓住,立刻跳上骆驼,高声指挥后面的人,调转商队,紧跟那青年。


    行至破晓,走出大漠,看见远处的城镇。


    商人们对青年千恩万谢,送出金银香料,青年冷面拒绝,转身又走入大漠。领头商人叫道:“公子,大漠凶险,如何孤身一人?”


    青年转过头,双眸凝光,玄衣玉立,答,“不险,一人足矣。”


    “可那些尸体冤魂不散……”他止声,既然青年能将他们带出来,自然是高人,并不惧怕鬼魅邪灵,又问:“公子,可知为何会有如此多尸体出现在大漠中?”


    青年一边往沙漠中走去,一边仿若无事道:“我杀的。”


    商人脸色大变,又听他低劝道:“这一月,别进沙漠,还没杀完。”


    黄沙围战越一年,在褚云残暴近乎恐怖的虐杀下,西洲各大仙门,无反抗之力,无对峙之心。


    生存不保,是非善恶,何必计较。第一家仙门退出仙盟会,公开投诚褚云后,其余仙门接连效仿,尊其为西洲仙君。


    又十年,收南北两境,此后,玄门仙宗自分两派,一派仍以万法宗仙盟会为首,一派则臣服西洲仙君,当然,有许多非自愿的仙门,但大势所趋,你不干的话,自有人来干你。那些诚心投靠的仙门,正愁没有机会展示才能。


    只因褚云身后尸鬼大军,用之不竭,要这些玄门仙宗,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比较实用。所以,即便投诚投的格外由衷、格外隆重,这些仙门仍战战兢兢。


    东洲地杰人灵,仙门遍地,在褚云一年复一年的攻势下,已到人才凋敝,仙门危机之秋,眼见并肩作家的同门,死后化成残暴的煞尸,成为自己的敌人,越杀越多,越杀越崩溃。除万法宗、清河上家、天合仙门等仙宗大派,其余无力自保者,全部转投褚云麾下。


    黄沙围战后,第五十一年,三界陷入一种凝滞诡异的安宁中。


    褚云从西洲仙君,驱虎吞狼,做派狠戾,誓死抵抗的仙门,全被屠杀殆尽,他一步一步成为天地间万人拜服的帝君。


    帝君总要有个尊号,他手下善于表现的掌门啊,将领啊,军师啊,纷纷献言,什么“通天帝君”、“凌霄帝君”、“青冥帝君”……一个赛一个的霸气威武。褚云对此意兴阑珊,不置可否,随他们怎么叫。于是,几十个响当当的尊号,乱叫了一阵,诸位臣子部下,觉得太不正规,有失威仪,后来一致不加尊号,称其为帝君。


    仙盟会风流云散,万法宗集结誓死不屈的其它大小仙门,成为能与褚云手下鬼军仙兵抗衡一二的势力。不过,褚云并不急着征伐万法宗为首的正义之师。在他统一的境域内,仙门倾覆,藏在暗处的妖魔鬼魅,没了仙家势力的压制,开始作祟横行,涂炭生灵。


    褚云只好腾出手,先解决这些东西。


    他做派一向狠毒,斩草除根,绝不留情,境域中的妖邪,瞬间一清。以至于人间,呈现出太平盛世之景。百姓不讲大是大非,谁给他们带来安定和平,谁就英明可靠。于是,人们接受他,传颂他,供奉他,信仰他。


    关于褚云这五十多年狂风骤雨般的所作所为,远离红尘,漂流南海的岐山仙门,也对此如雷贯耳,颇为震惊。


    乔鹤常见仙门之上,青鸟往来频繁,万法宗的求援信件,日日不绝。


    三年后。


    万法宗,明光殿。


    幸存的名门大派,全集结于万法宗,连避世不出的岐山仙门,也派人参加。


    殿内外人头浮动,蔚为壮观。


    褚云大军逼近,修仙界朝不保夕,亟需一个说客,前去劝说褚云停战,为在座仙门百家,争取喘息休整之机。


    于是乔鹤被推了出来。


    意料之中,曾与褚云交好之事,在悬天门也不是秘密。但这些人不知道,在亡羊山之战,他就劝过一次,被狠狠拒绝,莫说五十年之后,呼风唤雨,心性全变的褚云。


    乔鹤笃定,只要自己一开口,先掉下来,肯定是他的头。


    “我去可以,但我要澄清一事,当年悬天门覆灭,乃魔族入侵,与褚云无关,伏魔大阵,也不是他所毁坏,我要万法宗彻查当年之事,洗去他莫须有的罪名。”


    殿内陡然安静,过了片刻,议论声轰然散开。


    “当年伏魔大阵知情之人,全死的差不多了,凭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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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那邪魔是冤枉的,谁能信!”


    “就是,他虐杀同门又害死师父,此事当年大家亲眼所见,心性狠毒,毁坏大阵,当然做得出来!”


    “这些年,他亲手杀死的人远超因大阵毁坏,魔物纵横而惨死的百姓修士,我们凭何为他洗刷冤屈?”


    乔鹤直视说话之人,冷声道:“你们不该围攻亡羊山,杀他娘亲,有错在先,便该承担后果。”


    辩驳声立时传来,“仙师,死人复生,有违天道,他逆天而行,才致生母魂飞魄散!”


    添柴助势之声,紧跟其后,“他杀了这么多人,难道那些人就没有父母,难道他们的父母就不痛苦!”


    “我们本不再计较他毁坏大阵,放出魔族之事!但这邪魔太过猖狂,杀我们仙族同胞上万人,现在还要我们认错,简直荒谬!”


    乔鹤好像又回到上辈子临死的那一瞬,面对刁蛮独断的指控,气势凌人的欺压,他身体发抖,喘不过气,袖中修长手指,紧握成拳,差点揍了上去。


    没揍上去,是因为殿门外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求人家办事,还咄咄逼人,你们这群人,被揍死也不过分!”


    乔鹤转头,望向殿门。


    风南枝与灵木仙尊并肩踏入大殿,青衣翩然,神色冷肃,身后跟着几名得力弟子。


    万法宗掌门起身相迎,与灵木仙尊相比,他辈分略低一些,走至二人面前,拱手见礼,身后其他仙门也纷纷行礼。


    清河上家的门主风在野一直坐在圈椅中,斜睨一眼女儿,嘴角动了动,等着人过来给自己拜礼。


    即便仙盟会解散,他清河上家那也是分量极重,看吧,万法宗敬重的灵木仙尊,也得给他恭恭敬敬问好。


    但风南枝没顾得上他,寒暄完后,一人冷言冷语直冲她而来,“风仙师这话,是想大家都抛弃道义,对褚云那邪魔俯首称臣?听闻长春谷在邪魔境域,不仅没被攻占,还能出入自由,难不成,风仙师是来给邪魔当说客,劝大家弃正为邪!”


    风南枝还未言语,斜刺里“砰”一声,风在野大手一挥,那说话的某家掌门,被他掌风掀飞,撞到恢宏殿柱上,呲溜滑落。


    殿内为之一惊。


    风在野怒道:“说话前,先认认她是谁的女儿!”


    不怕死的大有人在,一侧有人责怪道:“同室操戈,还未迎敌,内部已四分五裂,我看我们都投敌算了!”


    这句话,丢在人群中,煽风又点火。


    “难道我们想这样?乔仙师,你若不想去,为何要作践我们各家玄门仙宗!”


    “就是,褚云那邪魔穷凶极恶,屠戮正道,现在反而怪起我们,简直是颠倒乾坤!”


    “长春谷帮着那邪魔说话,清河上家背后撑腰,岐山仙门不表态,全靠我们对抗邪魔,干脆全投了,全投了,都别活!”


    “乔仙师还在追究当年伏魔大阵的元凶,视今日千家子弟,万条性命于何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踉跄站起,老面目凄凉,“我那三个徒儿,皆亡于西洲大漠,他们何错之有?他们的命,又该向谁讨?!”


    附和声不绝于耳。


    “够了!”乔鹤用力拂袖,怒喝一声,环视殿内同样义愤填膺的脸庞。皱紧的眉头,竟然松缓,又挂上温和笑意,“猎魔集会之后,对褚云穷追不舍,是为了天下道义,还是为万年难遇的极阴之体,在座各位,心里清楚的很。”


    “亡羊山之战,你们为褚云死一个娘亲,坦言是报应,西洲大漠之战,苦果落在自己嘴里,知道喊冤喊痛啦?”


    “一个个大义凛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苟活一隅,张嘴就来,怎么不想想,天道为何不庇护你们了!”


    原来笑里藏着冷刀。


    有哑口无言者,有据理力争者。乔鹤一袭白衣,明净和气,举手挥袖,止住嘈乱之声。


    一万张口,一万个道理,是是非非,辩不明白,还会把自己气死。


    “你们玩吧。”他转身离开大殿,留下满脸不解,满脸惊慌的众人,岐山仙门的师兄师姐,对此平静漠然,各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