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巷跟踪

作品:《不协和音[破镜重圆]

    她一时忘了挣脱他的怀抱,直到小腹深处那沉甸甸的坠痛将她拽回现实。


    “谢谢你……”她试着挣了挣,他却纹丝不动,仿佛还没有回过神。音棠不得不抬起眼,望进他写满担忧的眸子里,“不过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盛言像是刚被她的声音惊醒,倏地松开了手,一点红晕从他的耳尖迅速蔓延至整个耳廓:“你站都站不稳了,还不去医院吗?”


    音棠垂下眼帘,犹豫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我只是生理期到了,有点难受,想先去趟卫生间。有事等会儿我出来再说,好吗?”


    盛言整个人僵在原地,红潮转眼间已占领了他整张清俊的面容。他慌乱地将视线飘向别处,迅速侧身让开。


    今天音棠穿的是卡其色的裤子,那点红痕在光线下格外显眼。她打开水龙头,忍着冷水的温度,浸湿纸巾一遍遍擦拭着那片暗红。


    然后,她又进隔间飞快地换上了提前备好的卫生巾,出来时,依然将外套解下系在腰间才放心。


    音棠推门而出时,盛言竟还倚在冰冷的墙边。见她出来,他犹豫再三,方迟疑着问她:“那个…来这个…是不是特别难受?”


    她知道盛言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只是习惯于掩藏情绪而已。他以前尚能稍加收敛,此刻却如此固执地挡在她身前,也许是已经到忍耐极限的缘故。


    音棠只得耐着性子敷衍他:“是,难受得要命。等过个三四天,我再请你吃饭,行了吧?”


    “没事了?那我走了。”见盛言讷讷地盯着她不说话,她转身想要离开,却感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牢牢黏在背上。一回头,他果然还跟在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耐心彻底告罄。


    盛言的脸颊更红了,眼神躲闪了一下,才鼓足了勇气低声道:“你肚子疼吗?多喝热水……不是,要不,我…我给你揉揉?”


    音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一挑眉,语气满是讥诮:“咱俩什么关系呀,你就给我揉肚子。输了场公演而已,至于这么低声下气讨好我吗?你到底憋着什么坏水?别这样,我害怕。”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盛言被她的话刺得抿紧了唇,踌躇片刻,终于抬起头,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峻,“那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理由输的吗?”


    音棠心头一动,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他方才表演的那首充满卑微挽留之意的歌。


    她下意识地扭过头,若无其事地回答:“那你就拓宽一下歌路呗,总唱情歌确实太腻歪了。”


    “嫌我说话拐弯抹角,又嫌我说心里话太腻歪。”他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尾音拖长,用无奈的语气控诉她的冷漠,“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音棠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淡淡瞥了他一眼,装作全然没有听懂他那呼之欲出的弦外之音。


    说话间,两人已并肩站在电梯口。正值下班高峰,他们等了好久才挤上一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偶尔挤入的陌生人将他们短暂隔开,一路无话。


    终于抵达一楼,盛言依旧固执地跟在她身后。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音棠的注意。井嘉谊叼着烟,正低头点着火,脚步匆匆地向外走去。


    尽管小腹还在隐隐作痛,音棠心头却警铃大作:不对劲!电视台每层都有专门的吸烟区,他何必特意跑下十几层楼到外面抽烟?


    盛言见她猫着腰,一副要跟上去的架势,语气里充满毫不掩饰的惊奇:“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管闲事?”


    音棠没好气地乜斜他一眼:“小病小痛算什么?错过这种大秘密才叫亏!”


    盛言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低沉的嗓音透出戏谑之意:“你还挺关心我的事。”


    “少自作多情!谁关心你了?我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懂吗?”音棠嗤之以鼻,尽量冷静理智地分析道,“明明井嘉谊开始的时候没打算让我拍赞助广告,为什么特意叫我去?分明是别有用心!”


    她一口气说完,还用力点了点头,仿佛在加强自己这番“纯粹自保论”的可信度,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泄露了一丝心虚。


    担心惊动前方不远处的井嘉谊,音棠屏住呼吸,脚步轻快地跟着他拐进了电视台大楼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几步之后,对方走下了另一侧居民楼旁的台阶。


    井嘉谊毫无防备,连头都没回。音棠悄悄伏在铁栏杆上,从这个刁钻的角度,她只能勉强看到阶梯角落有个长发飘飘的脑袋。


    只见井嘉谊动作利落地将烟头在栏杆上捻灭,几步上前搂住那人,低头便是一个炽热而缠绵的吻。


    音棠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慌忙捂住自己的嘴。所幸那两人吻得忘情,浑然未觉。她刚松了口气,身边的盛言却发出一声嗤笑:“果然是她。”


    音棠狐疑地看向他:“脸都没看清,你怎么知道那是沐惜莞?”


    盛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盛言靠得太近,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压迫感的气息几乎将她包围起来。音棠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半步,试图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的目光没有移开,反而直直地落在她的唇上,那晚酒醉后混乱的记忆翻涌上来:“那疯狗竟然是她的男朋友,两人还偷偷跑到这种地方来接吻,难道电视台也不接受办公室恋情吗?”


    音棠没空理会他话里那点暧昧的试探,捂着肚子蹲在铁栏杆旁。这时,沐惜莞尖锐的嗓音刺破了小巷的寂静:“滚蛋!谁让你试探那女的了,关你什么事了?”


    井嘉谊眼底翻涌着不甘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吞噬:“你是我女朋友,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凭什么不能试探她?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没必要对她太仁慈。”


    “谁是你女朋友?”沐惜莞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微微冷笑,“那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一夜荒唐,是你自己拎不清,别在这儿自作多情!”


    “哦豁?”音棠忍不住轻笑出声,压低的话音里满是玩味,“原来他们睡过了?”


    她默默回味着井嘉谊那番话的意思,难道当时井嘉谊当着她的面故意为难盛言,是在试探他们是否站在同一战线,好决定要不要连她一起对付吗?


    “知道他们蛇鼠一窝就够了。我们走吧,没必要再听这些污糟事。” 盛言生怕井嘉谊说出那个他讳莫如深多年的秘密,赶紧伸出手去拉音棠的胳膊。不料她身子微微一侧,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他的拉扯。


    井嘉谊抓住沐惜莞的肩膀,低声劝了几句。接着,阶梯下再次响起沐惜莞的嘶吼: “我没病,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所谓爱情!他们母子俩付出代价,我才会安心。所以麻烦你别再自取其辱了好吗?”


    “连杀人犯的儿子都有人爱,我为什么不能爱你?”井嘉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愤不平的郁气,“你是怕连累我是不是?你不用怕,这都是我自愿的。只要你肯接纳我就好,我会帮你的!”


    音棠如遭雷击,眼角余光下意识扫向身边的盛言,却见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阶梯下方。他那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惨白如纸,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气。


    他咬紧牙关,僵硬地转头望向音棠,弯腰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跟我走!”


    音棠踉跄着站起身,眼前再次弥漫起一片黑雾。她双腿发麻,立足不住,伸手扶住栏杆。手掌撞击铁栏杆的声音在狭窄的小巷里回荡,惊雷般炸醒了阶梯下纠缠的两人。


    他们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来处,当沐惜莞看清栏杆后两张熟悉的面孔时,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怨毒。


    最终,那目光定格在井嘉谊脸上:“是你把他们引来的?真是好大的‘惊喜’啊。看来以后,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


    说罢,沐惜莞便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踏上阶梯,停在了音棠面前。


    她的目光先是在旁边脸色铁青的盛言身上短暂停留,随即直直刺向音棠。


    她缓缓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红唇微启,一股浓烈呛人的烟雾毫无预兆地喷在音棠脸上,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咳咳咳!”音棠猝不及防,被那辛辣的烟雾呛得弯下腰,甚至微微干呕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用力挥手驱散眼前的烟雾,难以想象沐惜莞以后将会如何对付她。


    井嘉谊三步并作两步跨上阶梯,眉头紧锁,厉声质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跟来的?”


    他一眼瞥见音棠干呕的样子,脸上又闪过一丝疑惑:“你这是吃坏肚子了?”


    “咳…被烟味熏的!”音棠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声音虚弱,觉得自己没必要向不熟的人解释生理期带来的胃肠问题。


    井嘉谊显然不信,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烟味可不会让人吐成这样。”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盛言身上扫过,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