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忆·拔河
作品:《不协和音[破镜重圆]》 “不公平!重赛!”
“对,必须重赛!”
音棠的控诉,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十三班学生积压的怒火。人群骚动起来,不满的声浪此起彼伏,矛头直指裁判。
裁判的脸色瞬间铁青,他狠狠瞪了音棠一眼,将手一摆,声音带着被挑战的恼怒:“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再比一场,你们的体力耗光了,后面的比赛怎么办?别耽误大家时间!”
音棠的心一沉,裁判的话浇熄了她刚刚燃起的斗志。继续纠缠,耽误的是整个班级后续的比赛;可就这么认了,她又不甘心。
“别听他的!”
“本来就不公平!”
身后,十三班同学群情激愤的呼喊像一股暖流,驱散了音棠心头的犹豫。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一班的队伍也停下了脚步,将目光聚焦在他们之间的争执上。窃窃私语不断钻进音棠的耳朵:
“呵,输不起呗。”
“就是,为了赢脸都不要了,耽误大家时间她能负责?”
“看她那样子,真能闹腾。”
察觉到盛言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音棠越发挺直脊背,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输不起?不,她要的是公平!
两位班主任闻讯匆匆赶来。了解了情况后,十三班班主任也站到了学生这边据理力争:“场地条件确实存在明显差异,这对我们班不公平,双方必须重新比一场。”
一班班主任虽百般不愿,可也自觉理亏,安抚学生道:“比就比!他们嘲笑我们胜之不武,我们就更要证明给他们看,无论比多少次,赢的都是我们。”
裁判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师生,只得烦躁地挥了挥手,无奈妥协:“行行行,重新比!”
换场地时,盛言正好经过音棠身边。他脚步微顿,侧过头,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你的胜负欲还真是强得可怕。”
那语气,仿佛在说:如果刚才赢的是你们,你还会在乎什么场地问题吗?
音棠目光如炬,挑衅地望着他:“少啰嗦,拿成绩说话!”
哨声再次刺破空气,绳子瞬间绷紧。红绳在中央疯狂地左右摇摆,如同两股力量在无声地撕扯。终于,在十三班学生憋红了脸的怒吼声中,红绳倒向了他们这一侧。
刚才还喧嚣的操场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裁判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向两位班主任:“这算平局吧,再比一场,还是以这局成绩为准?”
两位老师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不彻底解决公平问题,今天这事就没法收场,便无奈点头:“那就……再比一场吧。”
“还比?有完没完!”
“她就是那个总跟盛言对着干的丫头?”
一班的队伍里瞬间炸开了锅。一道道愤怒、疲惫、甚至带着怨恨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音棠。连续两场拔河,他们的体力早已透支,竟然还要比第三场?
那一瞬间,他们对平素最厌烦的盛言竟也生出了几分同情:面对这样一个刺儿头,怎么可能有人不发疯呢?
第三场较量在近乎悲壮的气氛中结束,十三班凭借着刚刚逆转的气势艰难地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转眼之间,胜负逆转。
十三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拥抱、跳跃,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一班的学生则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瘫坐在地上。
这场风波成了运动会的分水岭,之后的每一场拔河比赛,裁判都变得格外谨慎,开赛前必定要询问双方对场地是否有异议。果然,再没有出现类似的争端。
秋季运动会终于圆满落幕。十三班的总成绩只处在年级中游,但奇怪的是,每个同学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畅快。一班虽获得了年级第二的好成绩,却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郁的乌云。
十一假期结束后的清晨,空气带着初秋的微凉。音棠遵守了和盛言的约定,天蒙蒙亮就赶到了校门口。
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时,她微微松了口气,正要跟他打招呼,却见盛言缓缓转过身,抬了抬下巴:“你迟到了。”
音棠一愣,下意识拿出裤兜里的手机:“6点30分,我没迟到啊。”
盛言将腕表伸到她眼前,表盘上的秒针正不紧不慢地走着:“6点31分零9秒,超时9秒。”
一股火气“噌”地窜上音棠头顶,她指着校门:“要不是你刚才站在这里挡路,还跟我说话耽误时间,我早就进去了。再说你自己不也是卡着点到的?凭什么说我!”
盛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所以呢?规则就是规则。今天算我心情好,放你一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气鼓鼓的脸:“要不我降低点难度吧,接下来一周,但凡有一天你能比我早到,就算你赢。”
音棠恨得牙根痒,瞪着他:“你是不是因为运动会上你们班丢了冠军,故意报复我?”
盛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似乎更深邃了些:“我不觉得应该怪你,裁判最初的疏忽和不作为,才是引发后面一系列麻烦的根源。”
音棠一愣。
运动会结束那天,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清晰地听到一班同学议论纷纷,说她“心机深沉”、“故意拉一班下水”、“害得大家多比两场累得要死”。
她早已做好了被盛言这个一班领袖责难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盛言非但没有指责她,反而将矛头直指看似权威的裁判。这出乎她意料的公正,悄然拨开了她心中对他积压的成见。
音棠看着盛言的侧脸,心头浮起一丝感激。然而这份微弱的暖意,下一秒就被他的话语彻底浇熄。
“校园里不能带手机。”盛言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声音毫无波澜,“我没收了。”
音棠感觉下巴快要被他气歪了:“我又没玩,就拿出来看一眼时间而已!”
盛言仍不为所动:“你已经踏进了学校范围,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它来,这跟用途无关。”
音棠瞪着他摊开的手掌,恨不得把手机砸到他脸上,但理智告诉她硬碰硬没用。
她深吸一口气:“行,我们再加赌一场吧。要是下个月期中考试,我能考进年级前50名,你就得把手机完好无损地还给我。”
盛言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这提议有点意思,但语气依旧公事公办:“手机我会按规定交给教导主任保管,不过看在你有悔改之意的份上,如果你真能做到,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把它要回来。”
“一言为定!”音棠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四个字,将手机重重拍在他的掌心。盛言下意识地缩了下手,眉头微蹙,像是被她打痛了。
下一秒,他便狠狠收拢指尖,握紧了那部尚带着她体温的手机,又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音棠伸出小拇指和他勾缠在一起,然后大拇指相抵,郑重其事地盖了个章。
比起上次运动会前的触感,这次他的指尖似乎有些滑腻,这个念头让音棠心头浮起一丝怪异。
音棠松开手,转身走向教学楼。她鬼使神差地将刚才勾过的手指凑到鼻尖,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若有似无地钻入鼻腔。
那个永远板着脸一丝不苟的盛言,竟然开始擦护手霜了?
明明是秋风萧瑟的季节,他的心怎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嫌弃地在裤子上蹭了蹭手,迎着有些刺眼的朝阳,快步走向教学楼。
刚踏进教室门,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分发着试卷。
“今天考试。”老师冷冷地宣布。
音棠闻言猛地惊醒,看向窗外微明的天色,晨光正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愣了好几秒,才从梦中挣脱出来。
都毕业多少年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瞬间清醒——得赶紧走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洗漱后,音棠冲出家门,直奔电视台。
推开排练室的门,边曼柔正调试着吉他,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一见音棠,她顿时一脸懊悔:“早知道节目组调整时间,大爷不驱赶留宿选手了,我就先找个地方对付几天,还能省点钱。”
音棠无奈地笑了笑:“这里睡觉能舒服到哪去?别懊悔了,身体要紧。”
不多时,乐队成员陆续到齐。他们继续反复锤炼昨晚打磨好的段落,为下午的彩排做准备。
午后,八支乐队按照抽签顺序依次进入演播厅彩排。边曼柔瞥了邱哲一眼,他的脸上如惯常般平静,但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心底的抵触。
边曼柔轻轻叹了口气,只能任由这无声的暗流涌动。
“裂隙生花”的表演结束,袁晋的目光锐利地锁定了邱哲:“键盘手是不是有点心不在焉啊?浪费了这么好的编排。”
邱哲垂下眼,声音带着一丝被戳破的难堪和倔强的防御:“是我水平有限,表达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彭华翰则转向边曼柔,语气温和却同样一针见血:“主唱的演绎,感觉还是被原唱束缚住了,放不开,整首歌的听感很割裂。”
她们心事重重地走下舞台,迎面撞上正准备上台的“留声机”乐队。盛言一眼捕捉到音棠眉宇间挥之不去的茫然,脚步微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