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后宋听便不在公众面前提及林舒，林舒也是如此。两人默契地避开彼此，却让大众误以为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


    但与之相反的是，李凌霄与林舒的关系却日益升温。


    自《爱豆养成记》那场解散危机后，林舒意识到李凌霄是真心拿他当朋友，因此自己也愿意回馈他同样的真心。林舒知道李凌霄实力不济，但他想让李凌霄走的更长远些，于是便拿出一部分时间指导他，而看过节目的都知道林舒向来把训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独一份的偏爱很难让人不磕。


    节目每周会不定时放出选手的日常碎片。这天，一位选手临时充当摄像师进行采访，镜头扫过角落，恰好捕捉到林舒指导李凌霄练舞的画面。他先流畅地示范几个动作，再耐心地调整李凌霄的姿势。


    ‘摄影师’注意到他们，镜头跟了过去。


    “哼！林舒你又在给李凌霄‘开小灶’！”摄影师佯装不满道。


    两人停下动作，李凌霄听到这话却一脸骄傲道：“怎么？羡慕了？”


    “简直是嫉妒得要死！”摄影师故意用夸张的语调。林舒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神情腼腆又可爱。


    “好啦，言归正传，”摄影师调整镜头，“今天我来采访你们。林舒，你觉得成为一名合格的爱豆，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林舒沉吟片刻：“大概是外形、实力，还有一点——绝不能恋爱。”


    “不能恋爱？那要是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忍着。”林舒答得干脆。


    这时李凌霄在一旁插话，“我就不一样了，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就算退圈也没关系。”


    “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当然得像林舒这么可爱的啊！”李凌霄说着，手臂自然地搭上林舒肩头，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林舒无奈地偏了偏头，表情看起来有些许的宠溺。


    “你俩还真是肉麻。”镜头抖了抖，仿佛在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听看着屏幕里动作亲昵的两人，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对此弹幕显然跟他有不同的心情。


    【我的cp又发糖了！】


    【感觉最近林舒跟李凌霄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以前虽然看起来关系好，但更多的是李凌霄单方面主动，现在林舒也会回应了。】


    【林舒说爱豆不能谈恋爱，那你们就私下悄悄的谈，别让我们发现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是很好磕，但我更磕宋听啊！可惜他们都不互动了呜呜呜】


    【前面的还敢提宋听，不要命了！】


    【怎么了？】


    【自从林舒那场直播后，他的粉丝就跟疯狗一样，谁要是在林舒相关话题下提宋听的名字，逮谁咬谁。】


    【说谁是疯狗呢？林舒独美！】


    【林舒的粉丝来了，快跑！】


    ……


    宋听关闭弹幕，屏幕霎时一片清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看到林舒跟李凌霄亲近会那么不舒服？自己对林舒的在意好像已经超过了‘欣赏’的范围。


    随着节目热度持续攀升，林舒的人气像火箭般蹿升，大街小巷到处张贴着他的海报，谈论着他的名字，他比上辈子成名的要早。节目还未结束就有多家娱乐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其中就有寰宇，但林舒都一一拒绝。


    “整个圈子还有谁能开出比寰宇更好的条件？”被拒绝后华森满心不服，扭头看向身边的宋听，疑惑道，“难道……真是因为你的缘故他才不愿来寰宇？”


    宋听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沉默无言。


    “这林舒还是太年轻。因为什么喜欢的重要吗？重要的是那个结果。算了，不愿意来就不愿意来吧。”虽然错过这个好苗子是有些可惜，但也不至于寰宇去求的地步。


    那边林舒拒绝掉寰宇后顿时就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从此之后他跟宋听渐行渐远，再也不用担心亏欠他什么。


    比赛仍在激烈进行，这辈子李凌霄没有止步于十九强，最后在第八名时被淘汰。


    对于这个结果李凌霄没有遗憾，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最近几次比赛如果不是林舒和他的粉丝爱屋及乌的投票，自己应该早就被淘汰了，比赛能进前十他已经很满足了。要说遗憾，他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淘汰后马上要离开节目组，要与林舒分离了。


    李凌霄回宿舍收拾行李，林舒帮他一起收拾。看着收拾行李的林舒，李凌霄回想起先前节目组解散危机的时候，如果那时候寰宇没有给节目组投资，这时候林舒是不是已经跟自己回家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李凌霄摇头驱散这个念头。


    在接人离开的大巴车前，李凌霄故作开朗道：“林舒你放心，就算我被淘汰了，我也会在节目外支持你的。”


    林舒笑了笑，主动上前给李凌霄一个离别的拥抱。李凌霄有些惊诧，感受着怀抱中的温度，他突然生出莫大的勇气说道：“林舒，我喜欢你。”


    啊？这话题的跳跃让林舒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松开手。


    “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只是当时的我不懂，只觉得每天围在你身边就好开心。原本我想将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但这段时间你对我的亲近让我生出了不该有妄想。如今离别在即，我不想留有遗憾所以想把心里话说给你听。林舒，我喜欢你。”


    林舒尴尬地后退一步，脸上有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窘迫。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李凌霄眼中的期待迅速黯淡成失落。


    “对不起……我不该说的。”


    “没、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


    “……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吗？”


    “当然可以啊。”林舒故作轻松地回应，但却在李凌霄上前想给他一个朋友间的拥抱时下意识后退。李凌霄脚步顿住，随后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他知道自己跟林舒再也回不到从前。


    大巴车缓缓启动，载着落寞的身影离开。


    林舒看着大巴车离开的方向心里十分别扭，失去一个朋友确实很可惜，但他也确实没办法跟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做朋友。


    等车的影子消失不见，林舒转身回节目组。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廊柱的阴影里，宋听缓缓走了出来。宋听不想林舒因为自己的缘故拒绝寰宇，所以来节目组想跟他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却不承想会听到这些。原来更进一步的结果……是失去。


    林舒在节目组的选秀排名一点点上升，他原本就是一簇火苗，给的平台越大火烧的就越旺。林舒早就规划好了未来发展的道路，可就在冠军出道，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网上一段他高中时期的视频突然被曝了出来。


    视频中的林舒尚显青涩，衣衫凌乱地被一位中年女子狠狠推搡在大街上，尖锐的斥骂声刺破空气：“不要脸！”循声而来的路人纷纷驻足，对着狼狈的少年指指点点。


    发布视频的博主自称是林舒的高中校友。他看过选秀节目后觉得林舒眼熟，一番查证，竟发现林舒就是几年前在他们那座小县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男小三”事件主角。


    博主介绍林舒自幼父母双亡，仅靠爷爷微薄的收入过活。高中班主任见他可怜，时常接济他，甚至在他爷爷去世后将他接到家中照料。谁料竟是引狼入室！班主任的丈夫经营着一家舞蹈室，林舒在那里兼职学舞。一来二去，两人竟暗中苟合。一次班主任突击查岗，撞见两人在床上纠缠拉扯，才有了视频中那抓狂的一幕。


    此事败露后，林舒自觉没脸见人，高三那年主动退学，自此销声匿迹。谁曾想，再次出现时，他竟摇身一变，成了光鲜亮丽的明星。


    如此炸裂的视频和指控，瞬间点燃了舆论的熊熊烈火。相关话题如火箭般蹿上热搜榜首。仿佛早有预谋，紧接着又有人放出林舒在夜店激情热舞的视频——画面中的他姿态大胆火辣，与节目中那个安静乖巧的形象判若两人。发布人称林舒一年前还是夜店的台柱子，后来传闻他被人包养就不干了。


    网上顿时乱成一锅粥，起初相信林舒的人占大多数，觉得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纷纷微博喊话他出来澄清。然而，随着林舒持续的沉默，质疑的声浪终于压倒了支持，负面舆论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爆发。


    【如果不是真的，为什么不敢出来澄清？】


    【怎么刚粉上就塌房了！之前都是精心打造的人设吧！】


    【在夜店工作还情有可原，但那样对待自己的恩师也太白眼狼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林舒没出名的时候采访中主动提起宋听，等出名了就连他的名字都不让提，这操作不也很白眼狼吗？】


    【这次选秀冠军会不会是金主在发力？】


    【喂！你们说人品就说人品，林舒的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好吧。】


    【前面的是脑残粉吗？】


    ……


    “还是联系不上。”华森对着电脑前的宋听说道。


    早在舆论刚发酵时他就给林舒打过电话，可无论打多少遍听到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现在反倒庆幸当初林舒没签约了，否则就是要他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网上有人泄露了他的手机号。”宋听语气难得泄露一丝怒意。在当下的舆论风暴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有多少人疯狂拨打那个号码，咒骂与恶意必然如潮水般涌向林舒。


    “这次舆论分明是有备而来，有人想毁了他！”


    “那他倒是出来澄清啊。”华森道。


    宋听沉默不语，只是看视频里林舒被推到街上流泪的眼睛和铺天盖地的恶评眉头越皱越紧。


    此时，处于舆论漩涡中的林舒全副武装，宽大帽檐和厚重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偷偷摸摸的样子与公交车站广告牌里那个笑容明媚的偶像简直判若两人。


    当网络风暴掀起的瞬间，林舒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回了高中时代——无处不在的指点、铺天盖地的恶意、刺耳的谩骂。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选择了最熟悉的应对方式：逃避。像只受惊的鸵鸟，他只想缩回无人认识的角落寻求片刻安宁。


    只是缩在角落依旧能听到有人谈论自己的名字，他拉低帽檐想要换个地方，却听到不远处有人激动地说起宋听。


    “天哪！宋听发微博支持林舒了！”


    “什么！他们不是早就闹掰了吗？”另一个女孩显然难以置信。


    “真的！你快看！”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激动地把手机递过去，“宋听说希望大家能冷静一些，再给林舒一些时间，还说他相信林舒！”


    朋友凑近屏幕，看完后更加惊愕：“宋听居然出来支持那个‘男小三’？”


    “宋听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会不会……真的错怪林舒了？”马尾辫女生语气动摇。


    “万一你看错宋听了呢？你也知道宋听之前就对林舒不一般，之前可没见他这样为谁出头过，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朋友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揣测。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


    “我说什么了？”


    在两人逐渐拔高的争论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刚才还蜷缩在她们身旁、裹得密不透风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