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作品:《当青苔回信》 在绝对吵闹的环境下,互相轻声地隐秘交谈,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邰霏不算疑问的问句得到了回答,那人像俯在她耳边似的,声音又轻又哑,惹得邰霏一惊,往左侧偏了些,转头才发现是刚才销声匿迹的宋时祺。
她不着痕迹地朝边上挪了一步,和孙姨贴得更近。
宋时祺仿若不觉地走近一步:“烟花怎么样?”
在邰霏的记忆里,宋时祺上一次这样的追问,是在小院借住的那天晚,可最后他说的“惊喜”到现在也依旧没兑现。
宋时祺总是具象得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像水中观月似的遥不可及。
邰霏退缩了。
比曾经拥有后失去更难受的选项或许还有“错觉拥有”,邰霏不想尝试,不想再陷得更深。
她礼貌地颔首:“很微岛的一场烟花。”
宋时祺磨牙,又凑近了一些:“你说什么?”
烟花还远不像要结束的样子,宋时祺凑过来似乎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的无奈之举,邰霏只好又退半步,差点要贴上孙姨,最后才大声地说:“很精彩的烟花。”
宋时祺没接话,身后的孙姨倒是听见了,也在她耳边大声地说了句:“真漂亮!”
说罢,她余光扫到宋时祺,一拍手,“十七在啊,刚才我和老吴还在想你去哪了呢!这烟花真漂亮,又花了不少钱吧,这都要走了还不知道节约着点,万一下一个地方比双文还缺钱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
宋时祺安抚了一句,怕孙姨听不见似的弯下腰来,正好在邰霏面前三拳的位置,给她留了个标准利落的侧脸,左眼映着烟花和人群,闪闪发亮。
“托小邰也托双文的福,上次的活动很出圈,您知道出圈吗?我们已经收到很多新企业的追加意向了,这些烟花也是微岛的惯例,是总部风创公司拨的经费,不影响什么的。”
孙姨说那就好。
宋时祺眨着眼,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还有一件事,我和邰霏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可能要在卫生院将就一晚,一会儿还请您替我和她准备一下床铺。”
这是邰霏意料之外的行程,她睁圆眼睛问道:“今晚?”
那边孙姨已然应下:“行,一会儿我就去收拾两床被子出来。”
宋时祺眨着眼,无辜地提醒邰霏:“刚才桌上的饮料是含酒的,现在估计整个双文都找不出一个能开高速的人了。”
邰霏纠结着,孙姨在旁又说:“这都多晚了,就算能走,再上夜路也危险,你就当再陪姨一晚。”
拒绝的话彻底卡进喉咙,邰霏只好应下。
去放烟花的一批人回来,大家闹腾着,又回到吃饭的地界,看见了已经筹备好,只待点燃的篝火。
山长带头用双文话说了句祝词,火把点燃篝火圈里用来引燃的野蕨,橙红的火焰吐舌而起,每个人脸上都映着红。
邰霏在内圈,零星看到有些人抬手抹了泪。
周知意的酒已经退得差不多,此刻围在最前,也抹了把脸,带着点哽咽语气哼道:“这谁想的啊,大夏天的点篝火,热死了!”
她抬手抹过的地方却不止额头,还在眼角。
煽情的桥段,任谁都说不出要分别的事实。微岛和彩虹救援的人原本就处得融洽,这一趴之后,三三俩俩地又聚在一起,靠着饮料里那点微薄的酒精嚷着分离。
饮过三巡,留下宋时祺和几个还算清醒的善后。
邰霏跟着孙姨回到二区卫生院收拾床铺。
卫生院的布局和村委院一样,邰霏在一楼的病床上趟过几次,还是第一次上二楼。
孙姨抱着一床被子从大房间出来,邰霏跟着她进了另一个房间。
“十七最开始也是在这里住的,就住在那个房间。”孙姨对着刚才拿被子的房间给邰霏递了个信,“今晚你就住这,之前知意住的地方,彩虹救援的陆女士也住了些日子。这段时间没人,我都打扫着,今晚正好能落脚。”
“好,谢谢孙姨。”
“我有什么好谢的。”孙姨收拾着被褥,铺平那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和十七有矛盾?”
邰霏一愣,随后笑着问:“哪里矛盾?”
孙姨又专心铺着床面,似乎是抽空才回了一句:“这怕是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了。”
淡绿色的床单,蓝白条纹的被套,白色印着卡通小熊的枕头,孙姨掖好被面,拍了拍床尾的另一侧示意邰霏坐过来。
邰霏顺从地坐下。
孙姨的手心长着茧,手指尖也有粗糙的老皮,邰霏通过手背感知着。
“你和十七都是有主见的人,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都看得出来,十七对你是不一样的。”
邰霏垂着眸,淡淡开口:“我不想要这样的不一样。”
她不想要说不清楚的感觉,不希望自己再和人有牵扯和瓜葛。
孙姨嗤声,手指点了下邰霏的额心:“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胆小鬼。”
江黛也说她是胆小鬼,邰霏承认,在这方面她越反驳越无力。
孙姨见她不说话,挂着笑容在她头顶摸了摸:“这和胆小胆大可没关系。”
“没关系?”
“我孙女前两年回来的时候带着平板电脑,我和她一块儿看了个电视剧,那名字叫什么《逃避虽然有用但是可耻》?是叫这名字吗?”
邰霏说:“那是《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孙姨大彻大悟:“我就说嘛,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有用就好,世界上那么多事儿总不能什么都求着自己面对吧,不想面对的就先逃避一会儿,总归有用就好。”
邰霏被孙姨这套连环计惹得笑出来:“我也没逃,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
“必要?”孙姨抬高两个度,“什么叫必要?回应十七的必要?还是承认的必要?”
邰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含混地给了个解释:“就是……可能什么都有吧。”
“那这里呢?”
孙姨抓着邰霏的手腕抵住心口,“这里也告诉你没有必要?”
手下自己的心跳又轻又稳,邰霏感受着,突然又想起自己面对宋时祺的时候,擂鼓一般的剧动。
孙姨另一只手空着,轻碰了下额头的太阳穴:“小邰,这里是会权衡利弊的,它会骗你。”
她点点心口,“而这里不会。”
再嘴硬心软的人,遇上直白明显的心脏震动也会感到一瞬间的愣神。
“从心——这个字是念怂不?”孙姨撇嘴,“怂这字儿一点儿也不怂,就走心呗,这算什么怂?心里想做什么去做了也叫怂?我看最大气最有劲还差不多!”
屋外楼下传来人声,顾流扯着嗓子瞎叫唤,宋时祺差着人把他送走,生动得仿佛就在眼前。
屋内,孙姨打了个酒哈欠,晃脑袋又一拍:“你体谅体谅孙姨,到了这个年纪就是爱说胡话的时候,今天又高兴,喝多了就爱胡说八道。行了,早点休息。”
孙姨退出房间,贴心地替邰霏带上了门。
大概在楼梯口,孙姨和宋时祺遇见,细碎地聊了两句。卫生院的隔音比村委院的强,也有可能是宋时祺和孙姨聊天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邰霏站在房间内的门板后边,听得模糊。
脚步声再次响起,邰霏才猛然惊觉,拍上自己的脸颊:“干什么呢,有什么好听的。”
逼着自己洗漱完,躺在床上的邰霏却依旧翻来覆去。
二楼的楼顶比一楼的好一点,四个角没有潮湿剥落的墙皮,大概是翻新过的缘故。房间内放着一瓶扩香石,邰霏在村委院也见过,是周知意的手笔,散着佛手柑的味道。
佛手柑、松木,还有邰霏陌生的其他芳香物质,和雨后的森林渗出的芬芳物质有点相似。
邰霏转过身,压着手臂,在透过纱帘的淡淡的月光下盯着桌上那瓶橙色的扩香石。
柑橘调。
宋时祺。
邰霏烦躁地背过身。
正值热夏夜深,蝉鸣也已经停止,邰霏挠头把头发绕得稀乱,随后又耐心地把它顺回来,一来一回,只觉得烦躁更甚。
说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感觉,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好,邰霏自己跳出混乱的情绪圈后得到的是宋时祺的表态。
宋时祺直白地和她说,她忐忑怀疑。
宋时祺不直白地说,她更忐忑怀疑。
开山节前的问句像是个回旋镖,回环两个月,重新打中邰霏。
——所有的问题,只要问出口,就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完美的答案能够出现。
这是她的心结。
邰霏推开门走出去,靠着栏杆看向和自己这个房间几乎呈对角的另一个房间。
宋时祺应该已经休息了。
突然,楼下传来噼啪一声响,邰霏这才低头往下看见厨房那处倒映了一点橘红的火光。
宋时祺捂着手从厨房钻出来,对着院子里唯一一盏还算亮着的昏暗灯照着自己的手掌,自上而下,能看到他右手手背上有被火燎到的一片红。
楼上楼下,她和他,不期对上视线。
宋时祺仰着头,眼里盛着一盏昏暗白灯的亮点,对邰霏弯着眼:“睡得不好?要喝醒酒汤吗?”
因为国庆出现了一些不可抗力导致存稿彻底阵亡了…后面实验什么比较多,尽量日更,最差就是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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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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