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随着夏油杰的声音落下，帐瞬间笼罩而下，将这片区域与外界隔绝。


    几乎在帐完成的一刹那，角落里的垃圾堆轰然炸开。


    一个扭曲的身影缓缓升起，正是特级咒灵垢魂，本就是由“不需要的东西会被旧神回收”恐惧中而产生的咒灵，它的身影反而并不污秽，只是没有固定形态，一直在流动变化，周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五条悟看向垢魂：“乖乖变成杰的咒灵玉吧。”


    夏油杰毫不犹豫挥手，召唤出数只咒灵，从不同方向扑向垢魂。


    然而，咒灵的攻击落在垢魂身上，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效果甚微。


    垢魂发出一阵刺耳的的鸣叫，数条浑浊的水绳猛地抽向夏油杰的咒灵，瞬间就将两只咒灵打散！


    五条悟指尖凝聚苍蓝色咒力：“术式正转「苍」。”


    爆炸声中，垢魂的身体被炸开一个大洞，但它并没有消失，周围的阴影和废弃物迅速涌来，眨眼间就修复了损伤。


    “哇哦，连咒灵都学会反转术式？”五条悟挑眉，兴趣更浓了，“看你能修多少次！”


    五条悟的攻击接连不断，将垢魂一次次打散。夏油杰也指挥着咒灵不断骚扰牵制，寻找它的弱点。


    垢魂在猛烈的攻击下似乎毫无还手之力，身体不断破碎又重组。


    但五条悟的六眼微微眯起，不对劲。


    夏油杰也察觉到了，帐内的空气变得愈发粘稠沉重，垢魂的咒力不仅在恢复，还在缓慢而稳定地增长！


    “不能再拖了！”夏油杰大喊。


    就在夏油杰话语落下那一刻，一直被压着打的垢魂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它那不断流动变幻的躯体中央，裂开一道像是嘴巴的缝隙。


    一个空洞而扭曲，仿佛由无数回音叠加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你……是被需要的吗？”


    它那扭曲的身体中心，一个黑点猛然扩张，霎时间，失重感传来，一阵天旋地转。


    五条悟的攻击被迫中断，他和夏油杰发现自己不再位于阴暗的小巷，而是置身于一个庭院中。


    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普通，仿佛他们还处于现实世界。


    “生得领域。”夏油杰脸色凝重。


    “哇哦，”五条悟环顾四周，六眼仔细解析着这个领域，“老子还以为会是垃圾场呢，毕竟是被回收的。”


    周围都是咒力残秽，这个庭院看似普通，却处处透着诡异，阴暗的天空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雨，如此真实。


    “欢迎。”空洞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听起来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来到归处，你们是被需要的吗？”


    咒灵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整个领域都在微微颤抖。


    五条悟正准备开口，就被夏油杰一把捂住嘴：“小心，如果是像裂口女的规则领域一样，就糟了。”


    话音刚落，在不远处的井口就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两人对视一眼，谨慎地朝着水井走去，这井口小得异常，堪堪能容纳一个儿童。


    夏油杰脸色凝重，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失踪的孩子，他转头看向五条悟，发现对方也正沉思着。


    “杰，完全进不去，就算是一个小孩，这个大小也太勉强了。”


    夏油杰召唤出一个探测咒灵，朝着井里飞去。


    水井深不见底，井内空间出乎意料地开阔，只有井口是故意设计成小小的。


    等了好一会，在两人的面色都不禁暗下去时，才在一个角落看见了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身上都是擦伤，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咒灵硬塞进去的。


    她仿佛有感应一般，朝着夏油杰操控的咒灵看来，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别怕，我们马上救你出来。”夏油杰的声音从咒灵身上传出，试图安慰小女孩。


    小蔓延伸出长长的藤蔓，准备将小女孩拉上来。


    过了好一会，小女孩才说：“你们也是被不需要的吗？”


    话音刚落，她身体就瞬间飘进一些气团，整个人都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五条悟臭着脸：“她肯定被咒灵催眠了！”


    庭院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化。


    垢魂在庭院中央缓缓浮现，依然是那副不断流动变幻的模样：“所有的不需要……最终都会来到这里。成为归处的一部分。”


    所有不需要的事物所产生的怨念与恐惧，都成为了这个领域的力量源泉。


    它伸出由阴影构成的水绳，指向五条悟：“你……太过强大。这个世界真的需要你吗？”


    这句话瞬间触发了领域的核心规则，五条悟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脚下的地面都陷阱去，咒力运转陡然变得滞涩起来。


    夏油杰已经召唤出虹龙和裂口女护在两人身前：“悟！”


    “开什么玩笑。”五条悟咧嘴一笑，带着绝对的自信，“老子需不需要存在，可不是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垃圾回收商说了算的！”


    他抬手就是一发「苍」，强大的咒力穿过咒灵的身体，瞬间将庭院的一角撕裂。


    但很快，被破坏的部分又被领域的力量修复了。


    “没用的。”垢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在这里，所有的破坏本身会被判定为不需要而被回收。你们的攻击，只会成为我的养料。”


    在和咒灵对峙期间，小蔓已经把小女孩拉了上来，她的眼神空洞，这时他们才发现小女孩身上已经被怨念侵袭。


    “怪不得她还存在，不被需要的孩子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已经把她当成了载体。”五条悟看向小女孩。


    “对不起，我是不被需要的。”小女孩显然已经哭了很久，眼睛都是肿肿的，依存在她身上的怨念源源不断被领域吸收。


    “悟，这样下去不行！”夏油杰抱着小女孩，他试图用术式剥离小女孩身上的怨念，但她立即发出凄厉的惨叫。


    五条悟啧了一声，转而尝试攻击那口水井和庭院，在这个领域里，这肯定代表着什么。


    咒力在接近井口和庭院时，地形瞬间改变，原本平整的石板路瞬间隆起数道土墙，硬生生将它们隐藏起来。


    夏油杰也意识到这一点，合力攻击水井和庭院。


    咒力撞在土墙上，炸开碎石，可那些碎石还没落地，就被领域内的无形力量牵引，重新凝聚成新的土墙，甚至比之前更厚了几分。


    在它们终于被打破那一刻，两人看到小女孩身上的怨念不断溢出，慢慢修复着破碎的建筑。


    垢魂发出戏谑的笑声：“这个孩子是最完美的怨念载体，她的痛苦，她的绝望，都是归处最需要的东西。你们救不了她，也救不了自己。”


    这个世界上不被需要的东西太多了，除去世间负面情绪外，人类也是它的力量源泉。


    在社会上的成年人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规则，或许学会了麻木和隐藏，但孩子心纯粹又脆弱，他们依附于父母，那句不要你了，是最锋利的刀，也指引它来带走孩子。


    但不被需要的，又何止是孩子？


    庭院深处仿佛传来更多压抑的呜咽，那里面似乎也沉沦着许多成年人的叹息与绝望。


    水井汇聚着那些被认定为不被需要的幼年悲念，而这座庭院，则象征着那些同样被排斥，被抛弃的成年怨念，它们是这个领域双重核心。


    五条悟把目光转向小女孩。


    夏油杰一愣，瞬间摇头：“她的家人还在找她。”


    小女孩显然是这个领域的一个重要锚点，但是至少现在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女孩听到这句话时愣住了：“我的爸爸妈妈？”


    她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微光，她抬头看着夏油杰，小声问：“真……真的吗？可是爸爸妈妈说……”


    “你的爸爸妈妈一直在找你。”夏油杰打断她，语气坚定，“因为你很重要。”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奇怪的是，随着他的话，小女孩身上的怨念竟然停止了向外飘散，甚至有几缕黑色的雾气开始消散。


    五条悟看下夏油杰，得意地笑了，他已经看出了领域的漏洞，就是故意让杰误会，从而安慰小女孩。


    垢魂重伤后的几十年间一直躲在角落里逃窜，它的力量本就源自不被需要的恐惧，这些年咒力都没有增长，完全依靠着早年的怨念生存，小女孩也是它最近才掠夺的载体。


    她的家人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她，只要打破这种恐惧，怨念就会失去依托。


    “所以说这个垢魂就是一个人贩子！”五条悟对着小女孩咧嘴一笑，“难道你要相信人贩子的话吗？”


    “人……人贩子？”小女孩嗫嚅着，眼睛里冒出光，身上的怨念竟然在慢慢缩小。


    垢魂明显慌了，它周身的阴影水绳疯狂舞动，朝着三人猛冲过来：“她就是不被需要的，她明明应该是归处的一部分！你们别想骗她！”


    五条悟挡住垢魂的攻击，夏油杰安慰道：“这么丑的家伙，怎么能把你留在这个地方呢？它就是个人贩子，你妈妈有没有说过不要听人贩子的话？”


    “有。”小女孩小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比之前坚定了不少，“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不能相信陌生人的话。”


    她抬起头，看向那扭曲的垢魂，眼中虽然还带着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的愤怒：“你……你是坏人！你骗我！爸爸妈妈没有不要我！”


    随着她的话语，她身上缠绕的黑色怨念开始加速消融，溃散。那些代表着不被需要的恐惧正在驱散，逃离着钻进水井里。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转头看向垢魂。


    “很有意思是吧？”


    “啊，杰，接下来就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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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