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作品:《瞿祀》 清晨五点的影视基地还浸在薄雾里,路灯的暖光透过雾气,在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瞿祀驱车抵达时,片场已经热闹起来 —— 工作人员推着器材车穿梭在布景间,金属轮子碾压地面的 “咕噜” 声、对讲机里的指令声、道具组敲击木板的 “咚咚” 声,交织成忙碌的晨曲。她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内搭黑色真丝衬衫,脏橘色长发用银色发夹半束在脑后,手腕上的 Cartier 手链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径直走向监视器旁的空位 —— 作为原著作者,她需要盯场确保剧情不偏离原著核心。
另一边,卜懿踩着六点的闹钟醒来,酒店房间的窗帘还拉得严实,只漏进一丝微光。他揉了揉眼睛,想起今天要拍双男主对手戏,连忙洗漱换装 —— 白色纯棉 T 恤贴在身上,外面套着一件浅蓝色牛仔外套,衣摆随意地敞着;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阔腿牛仔裤,裤脚堆在白色板鞋上,露出脚踝上的银色脚链。收拾妥当后,他提着剧本快步走向片场,路过走廊时,还能听到其他演员讨论角色的声音。
化妆间里,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面化妆镜,镜前摆满了各色化妆品,空气中弥漫着粉底液与定妆喷雾的混合香气。化妆师杨妤正坐在椅子上整理化妆刷,她穿着一件米白色针织衫,黑色长发编成低马尾,发尾别着一枚珍珠发夹,看到卜懿走进来,笑着招手:“卜懿来了?快坐,今天要化偏少年感的妆,得把你眼底的疲惫遮一遮。”
卜懿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确实带着熬夜背剧本的红血丝。杨妤拿起橘色调遮瑕膏,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眼下,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昨天拍夜戏累坏了吧?方总还特意让助理送了夜宵过来,倒是挺关心你的。”
卜懿愣了愣,想起昨天收工时,方硕特意 “偶遇” 他,还帮他解决了道具组的小纠纷 —— 当时道具组误把他的剧本当成垃圾扔掉,方硕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道具组组长,还亲自帮他找回剧本,让他心里对这个资方多了几分好感。“方总人挺好的,” 他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对了,小杨,我想问你个事 —— 如果有个前辈突然跟你说‘保护好自己’,是什么意思啊?”
杨妤握着化妆刷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恢复平静,继续给卜懿刷着眼影:“可能是前辈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又不方便明说吧。” 她压低声音,凑近卜懿耳边,“你最近留意着点剧组的人,尤其是资方和导演,别太轻易相信别人的‘好意’。”
卜懿心里一沉,想起酒局上瞿祀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又想起导演之前调整动作时的刻意触碰,后背瞬间泛起凉意。他想再追问,可杨妤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指着镜中的他笑道:“好了,你看看,这微分碎发的发型是不是很适合你?显得少年感十足,跟你今天的戏服特别搭。”
卜懿看着镜中的自己 —— 额前的碎发微微蓬松,眼底的红血丝被完美遮住,整个人透着干净的少年气,心里却乱糟糟的。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记下杨妤的话。
化妆结束后,卜懿提着剧本走向片场,刚走到布景旁,就看到瞿祀坐在监视器旁翻看剧本。她穿着黑色西装,侧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冷,看到卜懿,抬手示意他过去:“今天要拍你和林浩的对手戏,记得情绪要到位,尤其是眼神戏,不能太僵硬。”
林浩就是跟卜懿演双男主的另一位艺人,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黑色马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卜懿知道林浩是被雪藏多年的艺人,这次突然复出,据说背后有金主支持,只是他没见过那位金主。两人站在布景前对台词时,林浩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疏离,不像在演对手戏,更像在完成任务。
“开始拍摄!” 导演拿着扩音喇叭喊道,场记板 “啪” 地一声拍下。这场戏是双男主的初遇戏,需要两人对视后借位亲吻。卜懿按照剧本要求,微微俯身靠近林浩,却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明显僵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按照节奏完成了借位动作。
“停!” 导演突然喊道,语气带着不满,“卜懿,你眼神太散了!林浩,你身体别绷这么紧,像块石头似的!” 他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想调整卜懿的姿势,手腕却被瞿祀突然抓住。
“导演,我来吧,” 瞿祀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更清楚原著里角色的状态,别耽误拍摄进度。” 她松开导演的手腕,走到卜懿和林浩中间,轻轻调整卜懿的肩线,“身体放松点,眼神要带着对未来的期待,不是迷茫。” 又转向林浩,“你要表现出克制的心动,不是抗拒,懂吗?”
导演看着瞿祀,虽然不满,却不敢反驳 —— 毕竟瞿祀也是资方之一,而且《临岸风代》的版权还在她手里。他冷哼一声,转身回到监视器旁:“再拍一条!”
第二次拍摄很顺利,瞿祀坐在监视器旁,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心里却在盘算 —— 方硕对卜懿的 “示好” 太刻意,恐怕很快就要动手了。她最担心的是拍摄进度受影响,如果因为这种事导致剧集停拍,她的利益会受损严重。“希望他们能等拍完再动手吧,” 她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剧本。
上午的拍摄结束后,方硕突然召集所有人,笑着宣布:“晚上在卜懿的酒店房间开个 Party,大家一起放松放松,顺便商量一下后面的剧情调整,都要来啊!”
卜懿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瞿祀,却看到她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反对。他心里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 毕竟方硕是资方,他不敢拒绝。
傍晚时分,卜懿的酒店房间彻底热闹起来。这是间复式套房,客厅挑高近三米,墙面贴着浅灰色大理石,落地窗外正对着城市的中央商务区,傍晚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在玻璃上映出流光溢彩的倒影。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圆形真皮沙发,茶几是黑色岩板材质,上面堆满了各式红酒瓶 ——82 年的拉菲、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还有几瓶包装精致的香槟,冰块在银色冰桶里 “叮咚” 作响。墙角的音响播放着轻缓的爵士乐,混合着人们的谈笑声,却掩不住空气中的微妙气息。
方硕穿着一身深蓝色丝绒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频繁地跟卜懿碰杯。酒杯碰撞时发出清脆的 “叮” 声,酒液晃出细小的涟漪,溅在卜懿的白色 T 恤上,留下淡淡的酒渍。“卜懿啊,” 方硕拍着他的肩膀,手指带着明显的用力,“这些都是圈里的前辈,以后多跟他们走动走动,有我在,保你前途无量。” 他一边说,一边把卜懿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身边推,眼神里藏着算计。
卜懿被灌了不少红酒,头晕乎乎的,胃里像装了铅块,却还是强撑着陪笑。他的白色 T 恤被酒渍染得斑驳,浅蓝色牛仔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露出的手腕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想找个地方歇会儿,目光却扫到瞿祀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 —— 她穿着黑色西装,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杯壁上凝着水珠,滴在浅灰色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方硕,像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瞿祀拿出手机,镜头对准方硕递酒给卜懿的画面,按下快门。屏幕里,方硕的笑容油腻又刺眼,卜懿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勉强。她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宜柯芙:【贵圈真乱,方硕这是要动手了,看他那副嘴脸,恶心。】
宜柯芙很快回复:【天呐!卜懿不会有危险吧?幸好我没进娱乐圈,每天对着这些人,想想都窒息。果然普通人都是资本的玩物,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瞿祀看着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 宜柯芙倒是看得通透,却也天真,以为 “反抗” 有意义。她收起手机,目光转向窗边的林浩 —— 他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却没看消息,只是望着窗外的夜景,眼神里满是疏离,像个局外人。
Party 进行到晚上十点,卜懿实在撑不住了,太阳穴突突地跳,连站都站不稳。他扶住沙发扶手,对身边的方硕说:“方总,我有点累,想回二楼房间歇会儿,您慢玩。”
方硕笑着点头,眼神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去吧去吧,我一会让助理给你送杯醒酒茶上去,好好休息。”
卜懿道谢后,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上二楼。楼梯是旋转式的,扶手是金属材质,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刚走到卧室门口,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 他回头一看,方硕正拿着一把银色钥匙,快步走过来,钥匙串上的金属挂件 “哗啦” 作响。
“方总,您怎么上来了?” 卜懿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卧室冰冷的木门上,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方硕走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变得贪婪又猥琐,像盯着猎物的狼:“卜懿,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该报答我?” 他伸手想去抱卜懿,手臂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古龙香水味,“跟了我,保证你以后资源不断,可比当演员轻松多了,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也很舒服的。”
卜懿猛地推开方硕,力道之大让自己都踉跄了几步。他看着方硕丑陋的嘴脸,又想起杨妤的提醒、瞿祀的 “保护好自己”,还有昨天方硕 “帮忙” 找回剧本的场景,瞬间明白过来 —— 所有的 “好意” 都是陷阱!他环顾四周,走廊空无一人,楼下的谈笑声隐约传来,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没人会上来救他。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
“方总,您别这样!” 卜懿的声音带着颤抖,却还是强撑着尊严,“我没法在这待了,您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警?” 方硕冷笑,一步步逼近,“你觉得有人会信你?这里的人都是我请来的,你就算报警,也只会被当成疯子!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装什么贞洁烈男?”
卜懿看着方硕越来越近的脸,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突然转身,推开卧室门冲了进去 —— 卧室的落地窗正对着城市夜景,窗沿很低,只有半米高。他冲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晚风 “呼呼” 地灌进来,带着初秋的刺骨寒意,吹得他头发凌乱。
“你干什么?!” 方硕冲进卧室,伸手想拉他,却晚了一步。
卜懿回头看了一眼方硕,又想起酒局上瞿祀那双清冷的眼睛,心里满是悔恨 —— 如果当初早点明白 “保护好自己” 的意思,如果当初没有轻易相信方硕的 “好意”,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从 18 楼跳了下去。
“砰” 的一声闷响,楼下传来路人的尖叫,声音尖锐得刺破夜空。方硕冲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景象,脸色瞬间惨白,却很快恢复镇定。他整理了一下丝绒西装的袖口,指尖蹭到刚才被卜懿推开时沾上的褶皱,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语气冰冷得像结了冰:“老地方,处理干净,对外就说意外坠楼。家属那边的赔偿款和封口费加倍送过去,别出纰漏,要是让记者查到什么,你知道后果。”
楼下的尖叫声渐渐平息,客厅里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纷纷涌上二楼。瞿祀走在最后,看着卧室门口挤满的人,听着他们慌乱的议论声,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对利益受损的惋惜 —— 剧集肯定要停拍了,前期投入的资金怕是要打水漂。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窗沿,想起刚才卜懿冲进来时的眼神,心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
警方很快赶到,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卧室,开始勘查现场。方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受警察询问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偶尔还会拿起红酒杯抿一口,仿佛刚才的悲剧从未发生。瞿祀被询问时,只是淡淡地说自己一直在客厅,没注意楼上的动静,眼神里没有丝毫破绽。
录完口供时,已经是凌晨两点。瞿祀走出酒店,凌晨的街道格外冷清,只有路灯的暖光映着地面的落叶。她拿出手机,给瞿知音和瞿知乐发了条消息:【帮我压一下热搜,我不想被卷进去,另外,查一下方硕最近的资金流向,有问题随时告诉我。】
没过多久,瞿知音回复:【姐,你没事吧?我们已经让人去联系公关团队了,你放心,不会让你受影响的。方硕的资金流向我们也会查,有消息就告诉你。】
瞿祀收起手机,驱车回家。车子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车灯照亮前方的路,她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酒店,心里想着 —— 方硕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肯定会成为其他资方攻击的目标,但也有可能会扯上自己。
第二天早上,# 卜懿意外坠楼 #的词条还是冲上了热搜,虽然很快就被 “某顶流出轨”“某选秀节目成团” 等新闻压了下去,却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瞿祀的名字也出现在相关话题里,有人开始扒她的小说,造谣《临岸风代》抄袭某国外作品,甚至有人说她跟卜懿的死有关,是 “资本的帮凶”。
瞿祀坐在工作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恶评,面无表情地喝着咖啡。咖啡已经凉了,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翻看评论。她拿起鼠标,点开文档,开始写澄清声明 ——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而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商业价值。声明里,她只字不提 Party 的事,只说自己是为了确保剧本还原度才去的片场,与卜懿的死无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声明发出后,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买账,却也暂时稳住了合作方的情绪。中午时分,方硕的助理送来一个厚厚的棕色信封,信封上印着 “方氏集团” 的 logo,里面是一沓沓现金,数额比其他人多了十倍不止。瞿祀看着信封里的现金,指尖触到钞票的粗糙质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 方硕以为这点钱就能堵住她的嘴?她拿起信封,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现金从信封里散落出来,在黑色垃圾桶里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宜柯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热搜上的消息,心里满是唏嘘。她给瞿祀发了条消息:【资本的力量真是强大,一条人命就这么被轻易掩盖了,卜懿才 22 岁,明明有大好的前途……】
瞿祀回复:【在利益面前,人命从来都不值钱。】
宜柯芙看着消息,想起自己之前对瞿祀的 “感兴趣”,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冷漠,却也更真实。她收起手机,继续处理手里的报表,指尖划过冰冷的键盘,心里却埋下了一颗种子 —— 她要变得强大,才不会成为资本的玩物。
而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卜懿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尸布下。他的手机还放在口袋里,屏幕已经碎裂,却还停留在跟杨妤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昨天晚上发的:【小杨,我好像懂了前辈的意思,可是已经晚了。】手机旁边,放着他昨天拍摄时戴的银色脚链,链节上还沾着片场的灰尘。
一场围绕着利益的闹剧,最终以一条年轻的生命落幕。而身处其中的人,却还在为了利益继续奔波 —— 方硕忙着用金钱掩盖真相,瞿祀忙着规划下一步的利益布局,宜柯芙忙着提升自己的能力。只有杨妤,在看到卜懿的死讯后,默默删掉了跟他的聊天记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瞿祀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咖啡杯壁,窗外的车水马龙与霓虹光影在她眼中不过是模糊的背景,连咖啡凉了都未曾察觉。手机震动的瞬间,她眼皮都没抬,划开屏幕——助理发来的舆情报告里,#方硕内幕#的词条已从“新热”飙到“爆”,先前安排瞿知音瞿知乐她们去处理看来只来得及压下几条核心爆料,评论区早已吵成一片。她嗤笑一声,随手将半凉的咖啡倒进水槽,水声混着楼下法务总监黑色轿车发动的轰鸣,轻得像没发生过。
“瞿总,下面没压住,方硕那边……”助理推门进来,语气里的紧张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
“没用的东西。”瞿祀淡淡瞥了她一眼,指尖在手机上快速点动,两笔转账记录转瞬发送:一笔是给公关公司的加急费,比先前瞿知音瞿知乐的预算翻了三倍不止;另一笔直接汇入某个匿名账户——那是分管舆情的李局的“茶水钱”。“让技术部直接清帖,别留死角,再让媒体发通稿,把水搅成‘行业恶意竞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未拆的腕表礼盒,语气里没半分波澜,“转告方硕,慌什么?真要查,先等他们找到‘关系网’的边再说,再说顶罪的人早备好了。”
助理刚要退下,瞿祀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让爆料者把证据交出来,四倍封口费,别留尾巴。”说这话时,她正低头解下腕上的百达翡丽,换上皮表带的款式——待会儿见合作方,太张扬反而碍事。手机弹出公关总监的截图,沸腾的论坛已只剩零星灌水帖,连截图都加载失效,她瞥了眼便锁屏,全然没放在心上。
重新冲了杯热咖啡,瞿祀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指尖划过新的投资合同,目光落在“收益分成”那栏。李局刚回了消息,只有“妥了”两个字,轻得像说天气;法务部的“合规证明”正往检察院送,黑的能洗成白的。双胞胎妹妹们办事不力的疏漏、方硕的死活、爆料者的委屈、网友的愤怒……这些于她而言,不过是处理合同间隙的无关杂事。
她啜了口咖啡,舌尖尝到一丝苦涩,随手往杯里加了块方糖。这世上从没有摆不平的麻烦,只有不够厚的钱、不够硬的关系。至于他人的命运、所谓的正义,从来不在她的考量里——她只需要守住自己的利益,其余的,与她何干?窗外的夜色渐浓,她签下名字,笔尖落下的力度,与方才将咖啡杯搁在窗台时的清脆声响,别无二致。
瞿祀签完名字,将合同扔给助理,指尖的钢笔还带着签下“同意”时的力度。窗外的警灯还在闪烁,她却已经点开了下一个行程——下午三点,和某奢侈品牌的亚太区总监谈联名合作。
司机将车停在工作室楼下,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会客区,刚才处理卜懿事件时的冰冷眼神,此刻已换成了公式化的微笑。总监刚递上合作方案,她扫了一眼利润分成,指尖在“35%”的数字上顿了顿:“这个比例,低于我预期的40%。另外,你们的推广资源必须追加头部KOL,否则我旗下的香氛品牌没必要和你们绑定。”
总监面露难色:“瞿总,40%的分成在行业内……”
“行业内的规矩是给普通人定的。”瞿祀打断他,端起助理刚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舌尖尝到的苦涩和刚才处理舆情时的心境莫名契合。她忽然端着杯子走到落地窗前,目光落在楼下自己那间“香氛工作室”的招牌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香氛吗?”
总监一愣,下意识摇头。
“因为洗钱方便,”瞿祀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聊今天的天气,“一瓶成本五十的香水,我可以标价五千,走几单‘限量款’,账目就平了。哦对了,”她转回身,指尖随意划过香水瓶的陈列架,“这些瓶瓶罐罐,还是认识你的契机呢——去年慈善晚宴,你太太是不是还问我要过同款链接?”
总监的脸瞬间白了。
瞿祀却像没看见似的,重新坐回谈判桌前,指尖在合同上“35%”的数字上敲了敲:“所以,40%的分成,对我来说只是‘洗钱成本’之外的利润。你觉得,我有必要为了这点钱,浪费时间和你讨价还价吗?哦对了,我那间工作室,上个月刚通过‘品牌合作’的名义,把一笔‘不方便走账’的资金,转到了海外的信托基金里。”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坦诚:“毕竟,死人的事处理起来太麻烦,还是赚钱——或者说,让钱‘流动’起来,比较有趣。对了,顺便提醒你,我昨天刚收购了你们竞品的5%股份。”
总监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我……我请示下总部,争取满足您的条件。”
瞿祀满意地勾了勾唇,将咖啡杯搁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和方才处理卜懿事件时搁下杯子的力道,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