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中学的大门彻底敞开后，雾气像活物般涌出来，裹着一股陈旧的粉笔灰味，扑在脸上凉丝丝的。沈知衍举着破雾灯走在最前，白光在雾中拓出半米见方的清晰区域，照亮了脚下长满青苔的石板路。


    陆砚紧跟在他身侧，另一只手虚扶着苏晓——刚才传送时受了幻觉影响，苏晓脸色还透着点白，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驱邪符，指节泛白。“没事吧？”陆砚低声问。


    苏晓摇摇头，声音有点发飘：“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名字……现在好多了。”


    三人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两侧是齐腰高的灌木丛，叶片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偶尔有水滴落在地上，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清晰。走了约莫几十步，一栋老旧的教学楼出现在眼前，墙面斑驳，窗户玻璃大多已经碎裂，风从窗洞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先去教学楼里找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沈知珩的声音压得很低，“雾气每小时浓一次，现在离下次浓雾还有40分钟，抓紧时间探路。”


    教学楼的大门虚掩着，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中间立着个落满灰尘的公告栏，玻璃罩里贴着泛黄的旧报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到“学生失踪”“临时停课”等零碎的字眼。


    “公告栏里有东西。”陆砚指着公告栏角落，那里夹着一张没被灰尘完全盖住的照片。沈知珩用破雾灯凑近，白光下，能看清照片上是一群学生的合影，站在最中间的男人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照片下方写着“青藤中学高三（1）班师生合影，1998年”。


    “1998年？”苏晓凑过来，突然“咦”了一声，“这个老师……我好像在哪见过。”


    陆砚和沈知珩同时看他。苏晓皱着眉回想，却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就是觉得眼熟。”


    沈知珩没多追问，目光扫过大厅两侧的楼梯：“一楼太暴露，去三楼。午夜要去教务处领任务卡，先摸清路线。”


    三人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二楼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着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像是有人在弹《致爱丽丝》，却总在同一个音符上卡壳，调子诡异又刺耳。


    “是音乐教室。”陆砚立刻想起禁忌规则，“不能进二楼音乐教室。”


    沈知珩示意两人放轻脚步，沿着楼梯快速往上走。钢琴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楼梯口，陆砚甚至能感觉到有阵微凉的风从二楼走廊吹过来，带着股淡淡的香水味。他下意识抬头，瞥见二楼走廊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指尖似乎在虚空里按着琴键。


    “别抬头！”沈知珩猛地按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警示，“是幻觉，二楼的禁忌触发了。”


    陆砚赶紧低下头，脚步更快了些。直到踏上三楼的台阶，那钢琴声才慢慢消失，身上的凉意也随之褪去。


    三楼的走廊比一楼更昏暗，两侧的教室门大多紧闭，只有最尽头的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教务处”三个字。沈知珩走到一间没锁的教室门前，推开门往里看了眼——里面摆着几十张旧课桌椅，桌面上刻着各种涂鸦，黑板上还留着半道没写完的数学题，粉笔灰在破雾灯的白光里轻轻浮动。


    “就在这儿等。”沈知珩走进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同时将破雾灯放在桌上，白光刚好能照亮大半个教室，“苏晓，你刚才说见过照片上的老师，再仔细想想？”


    苏晓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真的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我记错了。”他说着，目光突然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你们看操场。”


    陆砚和沈知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操场就在教学楼后方，雾气已经漫到了操场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个老旧的秋千架，孤零零地立在操场角落——正是规则里提到的禁忌之一，不能触碰的旧秋千。


    而秋千架旁，似乎站着个穿红色校服的身影，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是穿红校服的学生。”陆砚心里一紧，赶紧移开目光，“别盯着看，规则说不能和他对话。”


    就在这时，教室里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指针刚好指向下午三点。紧接着，窗外的雾气开始快速变浓，原本能看清的秋千架瞬间被雾吞噬，整个校园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中。


    “浓雾来了！”沈知珩立刻起身，将破雾灯的光芒调到最亮，“都别离开白光范围，小心幻觉！”


    雾气从窗洞和门缝里涌进来，教室瞬间变得朦胧。陆砚感觉耳边开始响起细碎的说话声，像是有无数人在低声交谈，又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呼气，带着股冰冷的气息。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周围，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课桌椅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黑影，黑板上的数学题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在写着什么求救信息。


    “别信眼前的东西！”沈知珩的声音穿透雾气，传到他耳边，“握紧手里的道具，想着现实里的样子！”


    陆砚赶紧攥紧口袋里的微光烛，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清醒了些。他转头看向苏晓，只见苏晓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教室门口，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苏晓！醒醒！”陆砚伸手去拉他，却发现苏晓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嘴里喃喃自语：“别过来……别过来……”


    顺着苏晓的目光看去，教室门口的雾气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穿红色校服的身影，正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和“渡海号”上的无脸水手如出一辙。


    彳亍吧[可怜]没有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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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雾中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