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是被烟味呛醒的。


    不是廉价香烟的燥气，是带着点木质调的冷香，混着潮湿的海风，往肺里钻。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里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一片暗沉的船舱顶，横梁上挂着串生锈的铜铃，风一吹，没响，只掉下来点红褐色的锈渣。


    “醒了？”


    身侧传来一道低懒的男声，陆砚转头，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男人倚在船舱的铁栏杆上，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半截线条利落的手腕，腕骨上贴着张猩红色的纸牌——红桃A。


    陆砚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腕，果然也摸到一张硬挺的纸牌，指尖蹭过粗糙的纸面，是黑桃3。


    “别慌，新手。”男人把烟叼在嘴角，没点，声音透过薄薄的烟纸传过来，带着点模糊的沙哑，“这里是‘卡牌游戏’的第一个副本，‘幽灵船’，难度F，专门给你们这些刚进来的‘黑牌’练手。”


    陆砚的脑子还发懵。他记得自己半小时前还在急诊室门口签病危通知书，妹妹急性白血病，配型成功却凑不够手术费，他蹲在走廊里攥着缴费单发抖，再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


    “卡牌游戏？副本？”他撑着冰凉的铁板坐起来，后背贴着的墙壁渗着水，冷得他打了个寒颤，“这到底是哪儿？”


    “字面意思。”男人直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运气不错，第一次进来就遇上F级副本，要是直接撞上B级，现在已经是船底的鱼食了。”他顿了顿，伸出没夹烟的手，“我叫沈知珩，红牌玩家，这次是来‘带新人’的。”


    陆砚迟疑了一下，伸手回握。男人的手掌很暖，指腹有层薄茧，和他冰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陆砚。”他报上名字，目光落在沈知珩腕骨的红桃A上，“红牌和黑牌有什么区别？”


    “黑牌是新手，死亡率90%；红牌是通关三次以上的玩家，有特权。”沈知珩收回手，指尖弹了弹烟盒，“比如，我能提前知道副本规则。”


    话音刚落，陆砚的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冰冷的机械音，像直接刻进意识里：


    【副本名称：幽灵船“破浪号”】


    【副本难度：F级】


    【存活时限：48小时】


    【核心任务：找到船长室的“航海日志”，并在黎明前将其投入船尾的火盆】


    【副本规则：


    1. 夜晚20:00-凌晨4:00，禁止进入船舱三层


    2. 若听到甲板上有脚步声，需立刻躲进最近的房间，关闭房门


    3. 不要回答任何来自“海里”的呼唤


    4. 玩家之间可相互协助，禁止自相残杀（违反者将被直接清除）】


    机械音消失的瞬间，陆砚腕上的黑桃3发烫，像是在确认他已经接收规则。他抬头看向沈知珩，对方正看着船舱门口，眉头微蹙。


    “规则听完了？”沈知珩的声音压低了些，“记住，规则是死的，‘东西’是活的。尤其是规则3，海里的‘东西’最会装人，别被勾了魂。”


    陆砚刚要点头，突然听到甲板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沉重又缓慢，像是有人拖着什么重物在走。沈知珩脸色一变，拽着他的手腕往船舱深处跑：“躲起来！是‘船工’！”


    两人钻进一个堆满破旧渔网的储藏室，沈知珩反手关上木门，只留了条缝往外看。陆砚靠在冰冷的渔网堆上，心脏跳得飞快，他顺着门缝看去，只见一道高大的黑影从船舱门口走过，黑影穿着破旧的蓝色工装裤，手里拖着一把生锈的船锚，锚尖上挂着些墨绿色的海草，每走一步，海草就往下滴一滴水，在甲板上砸出深色的痕迹。


    “那是‘船工’，副本里的普通NPC，不主动招惹就没事。”沈知珩的声音贴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陆砚的耳尖瞬间发烫，“但要是被它撞见你在甲板上闲逛，会被直接拖进海里喂‘东西’。”


    陆砚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消失，才松了口气。他转头，正好对上沈知珩的视线，男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亮，像藏着星光。


    “现在怎么办？”陆砚问。


    “先找航海日志。”沈知珩推开一条缝，确认外面没人，“船长室在三层，但现在是下午五点，离20点还早，我们可以先去二层搜点线索。”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储藏室，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二层走。船舱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海风穿过船板缝隙的“呜呜”声。二层的房间大多虚掩着门，里面堆满了破旧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腥气和霉味。


    “看这个。”沈知珩推开一间写着“船员休息室”的房门，里面有四张上下铺铁床，其中一张床上放着个褪色的布偶，布偶的眼睛被缝死了，身上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阿海”。


    陆砚拿起布偶，指尖触到布偶肚子上的硬块，他小心地拆开缝线，从里面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船长疯了，他把“那些东西”藏在了日志里，每天晚上都在船长室里对着日志说话。


    昨天我看见他把日志锁进了抽屉，钥匙在他的怀表里。


    海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听见它们在叫我的名字，我好怕……】


    纸条的最后几行字迹扭曲，像是写的人在发抖。


    “怀表？”沈知珩皱起眉，“看来得先找到船长的怀表。”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陆砚没站稳，往旁边倒去，正好撞进沈知珩怀里。男人的手臂稳稳地揽住他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让他瞬间僵住。


    “小心。”沈知珩扶着他站稳，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亲密只是意外，“应该是‘潮汐’来了，副本里每六小时会有一次剧烈摇晃，别站在窗边。”


    陆砚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耳尖还在发烫。他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船尾传来一阵女人的歌声，轻柔又哀怨，像是从海里飘上来的：


    “阿海……回来呀……姐姐在等你……”


    沈知珩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一把捂住陆砚的嘴，把他拽到床底下：“别出声！是规则3里的‘海里的东西’，在装船员的姐姐！”


    陆砚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透过床底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门口飘过，身影没有脚，像飘在半空的雾气，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嘴角的笑容露在外面，诡异又冰冷。


    歌声越来越近，贴着门缝飘进来：“阿海……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呀……”


    床底下的空间很窄，陆砚能清晰地闻到沈知珩身上的木质烟味，还有他沉稳的心跳声。沈知珩的手还捂在他的嘴上，指尖轻轻按着他的下唇，力道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白色身影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里面有没有人。过了几分钟，歌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知珩才松开手，低声道：“没事了。”


    陆砚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着沈知珩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发现对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谢……谢谢。”陆砚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知珩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新手都这样，习惯就好。”他站起身，伸手把陆砚拉出来，“现在离20点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得尽快找到怀表，不然晚上就没法进三层了。”


    陆砚点点头，跟着沈知珩走出休息室。走廊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夕阳透过破窗洒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他看着沈知衍走在前面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生死未卜的“游戏”，好像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红牌玩家，多了一点让人安心的底气。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知衍腕上的红桃A，悄悄亮了一下。


    有些名字可能不对，因为刚开始定的是那个衍，但是最后呢他上不了简介，所以然后就改了，然后但是定稿定的是那个字[加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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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红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