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世界上最强的杀手，Reborn的业务范围其实很广。


    但那其中并不包括给别人当保姆，帮忙带孩子。


    ——被彭格列九代首领找过去的时候，Reborn是这么说的。


    老人在听闻他的回答后，沉默半晌，忽而开口问道：“她已经找过你了？”


    Reborn压低了自己的礼帽：“是的。”


    他们谁都没提及那个“她”是谁。但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作为里世界传承最久，规模最大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不可能真的缺少首领候选人。


    但在三个候选人接连丧命后，大家都意识到，这种不可能竟然要成真了。


    家大业大的彭格列，在明面上竟然真的只剩下了唯一一位继承者。


    名为约安的女孩儿，今年也才刚满十四岁，但已经拥有近乎魔异的魅力。


    她在家族内部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拉拢其他人时，近乎无往而不利。


    唯一的失败大概就在于，邀请Reborn成为自己的家庭教师时，遭到了拒绝吧。


    “加百罗涅是个意外。我欠老加百罗涅一个人情，自然不能看着他辛苦经营的家族被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毁掉。”虽然是小婴儿体型，但Reborn的一举一动依旧充斥着成年意大利男性的风情，“但你就不同了，彭格列的小小姐。你并不需要一个家庭教师来对你指手画脚，不是吗？”


    “Reborn，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这位“彭格列的小小姐”眼神深邃到不似一个少年人，“这并不是一份请求，而是我向你展现的诚意。”


    那话语中的含义是，我赋予你成为我的老师，拥有指点我一切行动的资格和权力。


    如果是那些贪慕权势的人，恐怕这就已然上钩了吧？毕竟这么一个漂亮又柔软的女孩儿，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必然要倚仗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倚仗自己？


    思及此，Reborn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支持这么一个小女孩了。


    但Reborn很不喜欢这种行为。


    于是他只是说：“可是，小小姐，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表态的。


    “在黑手党这个身份之前，我更是一名杀手。”


    杀手是工具，而工具不能拥有自己的态度。


    听到这个回答，这位小小姐的表情十分遗憾。


    “好吧，Reborn。”她款款站起身，微笑看着Reborn，那笑容里没有一丝被拒绝的不甘，只有升腾而起的**之火，“我期待着你站在我这边的那天。”


    但reborn一点也不期待。


    或许等这位未来的彭格列十代首领上位后，他就要离开彭格列了。


    看着那位小小姐在她的拥趸下离开，Reborn抚摸着自己的宠物，敛眉思索。


    并不像他之前的示弱，他根本不需要家族的庇护，自然也无惧于表态。说到底，他会暂时待在彭格列，不过是因为欣赏九代首领的为人，而脱离彭格列，对于第一杀手来说，也只是稍微麻烦一些的程度。


    “你觉得，约安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老人像是普通的长辈一般，询问起朋友对于孙女的看法。


    但Reborn自然不可能把这个问题当作普通长辈的提问。所以他只是回答：“她是个合格的黑手党。”


    因为作为黑手党太过合格，所以作为首领，特别是里世界最大黑手党的首领，那位小小姐并不合格。


    老人叹息着应道：“是啊，她是个合格的黑手党。”


    那样的语气并不是欣慰赞扬之类的正面情绪，所以Reborn颇有几分意外地看着九代首领。


    他本来以为老人对那位小小姐是满意的。


    不止是Reborn，恐怕那些被约安轻易拉拢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就算是温和派，眼前的老人依旧是一位统领了整个家族数十年的黑手党首领。他不允许的事情，决不会放任其在眼皮底下发生。因而在约安表现出野心并将之付诸行动，而九代首领并没有制止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老人在放权给下一辈。


    毕竟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了，再去哪里找另一个呢？


    或许有人会在看清这位小小姐的真面目后感慨盛极一时的彭格列终归也要开始走下坡路了，但他们也不会怀疑，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老人放权并故意纵容约安种种行径的时候，彭格列其实还存在着被隐瞒起来的另一位首领候选人。


    在意识到老人的意图，并迅速联想到之后将会上演的种种好戏，小婴儿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Reborn。


    “我要交付给你一项任务。”


    当老人的面孔冷肃下来时，教父的威严便在他身上显现。


    他说：“我委托你前往日本，考察那里的几位首领候选，并挑选你认为最合适的一位，将其培养为彭格列的下一代首领。”


    小婴儿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几位？”他问。


    老人苦笑一声，将手边厚厚一沓资料递给他：“这就是我不想公布这件事的原因。”


    在Reborn翻看资料时，老人慢条斯理地交代道：“因为要瞒过意大利本部这边，如果后续你还需要更具体的资料或者其他方面的支援，可能都得与家光联系了。”


    “是啊，毕竟这些候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他的亲戚。”在粗粗翻看过一遍后，小婴儿冷声应道，“和那家伙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他家还有这么多人。”


    “他自己的两个孩子就算了，这两个外甥女又是从哪儿来的？还有这个，竟然是警校在读？选这样的人当彭格列的首领真的没有问题吗？”


    小婴儿放下资料，看向九代首领。而老人只是微微一笑：“那毕竟也是初代的血脉。”


    Reborn抿起了唇。


    “你是想要改变彭格列吗？”他放下资料，望着老人，直接了当地发出疑问。


    听到这句提问，老人愉快地笑了起来：“我确实是这么期望的。”


    “但将要做出选择的，只会是你所选择的那个人。”他冲着小婴儿眨了眨眼睛，“而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明明应该是首领和门外顾问要操心的事吧？让我来真的没问题吗？”Reborn按了按太阳穴，难得感受到了一丝头痛，“就算让我选，你也要告诉我你更偏向谁吧？”


    “我确实有偏好的人选，但很遗憾，我的家光的意见不太吻合。”老人无奈地说道，“为了公平，也只能暂时先不告诉Reborn你了。”


    “其实我也大概能猜到。”小婴儿抽出一份资料，放在了老人面前，“是这个孩子吗？”


    “啊，果然，”在看清那个名字后，老人笑得更愉快了，“将这任务交给你，是一项正确的决定呢。”


    与九代首领相比，门外的门外顾问看上去心情却不怎么好。


    在小婴儿踏出首领室时，这位一向以“彭格列的年轻狮子”闻名里世界的男人正好等侯在门外。在和他打招呼时，小婴儿注意到了他刻意放松了自己蹙起的眉头。


    “哟，Reborn！这次任务看来又要我们搭档了。”沢田家光蹲下了身，任由Reborn跳到了他肩膀上，方才站起来，以不会被外人听闻的音量轻声问道，“首领有做出选择吗？”


    Reborn拉低了自己的帽檐，对于选择下一代首领这件大事被凭空丢到自己身上依旧有几分不爽。不过出于对这位同僚的尊重，他并没有将这份情绪表现出来：“还没有。”


    “这样啊。”像狮子一般的男人好似骤然松了一口气，Reborn可以清晰感知到脚下的肌肉明显软了下来。


    “那么，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老朋友？”彭格列的年轻狮子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什么事？”


    “如果你选择了阿纲，就不要让小奈牵扯其中。”


    他提问时故作轻松，这句话的语气却堪称斩钉截铁。


    想起九代首领之前所说的那句“我和家光的意见不同”，Reborn升起了一丝兴趣。


    “你好像很确信我会选择你的儿子，可他平日里的表现似乎不怎么样啊。”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反倒是你的女儿，哪怕只是呈于纸面的档案，也可以看出的她的优秀。”


    沢田家光不为所动，只是应道：“你在开玩笑吗？老朋友，那可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这个代词太模糊了，Reborn甚至不清楚这是对他前半句话的反对还是对他后半句话的肯定。


    不等他试探更多，沢田家光便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朋友。”他轻声说道，“你就当我只是想留一个孩子陪在奈奈身边好了。”


    “我以为你是在担心你的两个孩子彼此之间相互争斗。”Reborn打量着他此刻复杂的面色。


    这句话放在里世界找不出任何错处的话似乎逗笑了对方。


    “你如果亲眼去见过他们就知道了。”这位里世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就像任何一个傻爸爸一样笑了起来，“唯有你所说的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现在Reborn知道家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在他这几日的观察中，名为泽田奈的女孩儿对她的同胞哥哥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在意。以此衍生的，便是那外人都可以察觉到的异样保护态度。


    这种态度让任何对于泽田纲吉的教育都绕不开她这一环。


    而更糟糕的是……


    “怎么了，奈？”纲吉看着偏过头的妹妹，询问道，“你好像一直在看那边？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不，没什么。”女孩儿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妙的表情，混杂着怀念信任还有一丝丝迷惘，“就是有种被人用狙击枪瞄准的感觉。”


    “狙击枪？？？”


    纲吉被这个不常出现在他生活中的词汇吓到了，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奈之前看的方向，只看到了风吹动的树叶正簌簌作响。他干笑一声，试图跳过这个危险的话题：“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而且在并盛的大街上是不会出现狙击枪这种东西的吧？”


    “不，并盛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吧？”奈却是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会有一队巨大机器人在大街上巡逻也说不定呢。”


    “机器人警察吗？”纲吉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并表达出了自己的向往之情，“如果是真的话好像也不错？”


    “为什么不能是机器人□□呢？”奈反驳道。


    “诶？机器人也能当□□的吗？这也太奇怪了点吧？”纲吉吐槽着妹妹的奇思妙想。


    “为什么会奇怪？”奈反问道，“如果有机器人警察自然会有机器人□□的吧？”


    纲吉被问住了。他挠着头发，好一会儿才想出了反驳的话：“可，可是啊，小时候我们看的动画片里，机器人不都是保护人们的英雄吗？


    “如果是□□的话，那是威胁人们安全的吧？”他犹疑地说着。


    “……好像是的哦。”意识到什么的奈也沉默了。但她很快就发出了疑问：“纲见过□□吗？”


    “那种危险的人物还是不见为好吧？”纲吉吐槽着，“不过大家好像都在传，又有一伙飙车族被云雀学长咬杀了。”


    两个人一齐沉默，然后双双叹了口气。


    “就算有机器人警察并盛应该也不会出现那种东西吧。”


    “看来就算有机器人□□也会被一并咬杀啊。”


    眼看着两人唉声叹气走远了，那棵大树再度摇晃一下，Reborn抓着列恩变成的绳子重新翻上了枝桠。


    “‘被狙击枪瞄准的感觉’……吗？”


    跟在九代首领的身边，Reborn不是没感受过“彭格列之血”的特殊之处，那堪称异常的直觉让每个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无处遁形。


    但九代毕竟已经在首领之位上坐了许多年，沢田奈则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那样廋小干瘪的身材称之为少女都稍嫌勉强。


    这就是初代直系血脉的强大之处吗？哪怕是可以消除气息的自己也一样能察觉？可她的兄长并没有一样的感知。


    况且……


    “连狙击枪都知道吗？”在礼帽的阴影之下，Reborn撇着嘴。


    一个人不能想象他没见过的事物，而他并不认为在沢田奈这乏善可陈的过往中还存有被狙击枪指着的经历。


    要么，门外顾问给出的资料有隐瞒的部分，要么，这孩子是一个天生的黑手党，生来就对枪械带来的硝烟味敏锐异常。


    他不认为门外顾问会做出前者的行为。他们的忠诚在这两百年内已然得到证实。而后者，这种生来便拥有仿若诅咒一般的天赋的人才，他见得倒不算少。


    Reborn自身就是其一。


    如果是这样，Reborn一边抚摸帽檐上的列恩，一边思考着，他倒是理解为什么九代首领和家光之间会产生分歧了。


    沢田纲吉，他那位未来的弟子，就像一块尚待雕琢的璞玉，而他的双胞胎妹妹沢田奈，则已然显露出美玉的质感。


    只是……


    Reborn啧了一声。


    他看着沢田奈的行为处事，虽然欣赏，却总是从中品出了一分别扭感，就好像看到一块才雕琢到一半师父就跑路了的上好玉料，让看客惋惜于她的不完满。


    “既然不能避开她……”


    Reborn拉下了帽檐。


    “家庭教师本来就要教导一个家庭中的所有孩子，把他们培养成出色的大人。”


    他的嘴角却在逐渐上扬。


    “这可是身为家庭教师的职业素养啊。”


    这里放一个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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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我不关注那种东西。”


    “不，只是说实话而已。那种好似过家家一般的童话故事真的有参考价值吗？黑手党明明是以暴力篡取财富，以血腥奠定权力的组织，却去玩那种爱与和平的朋友游戏？等他们真的踏入这个世界，就会明白过往自己的天真。”


    “不，不明白的是你，002。”


    “感谢你的帮助，这顶最宝贵的王冠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手心里。只要我不放开，又有谁能将它从我手中夺走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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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rebo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