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许家要债

作品:《于渺茫处爱你

    许家别墅难得安静,程月破天荒没约富太太团逛街打牌。许辰在院子里打了半小时篮球,汗珠顺着锁骨滑进球衣时,被母亲硬拉进客厅。


    “二十五了,该定心了。”程月把人按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易家那姑娘...”


    许辰猛地攥紧篮球,指节泛白:“妈,我和易妍艾,这辈子都不可能。”


    水声轰鸣的淋浴间里,他仰头承受着水流冲击。水珠顺着腹肌淌成细流。


    程月的声音穿透浴室门板:“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无人应答。


    许辰湿发穿着白色家居服坐在书桌前,指尖缠绕的发绳在台灯下投出细长阴影。


    季梨是被一阵钝痛惊醒的。


    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太阳穴,她闷哼一声,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陌生的水晶吊灯,陌生的米白色墙壁,陌生的柔软大床。


    这不是她的出租房!


    她猛地坐起,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手下意识掀开被子——还好,昨天的连衣裙完好地穿在身上,除了有些褶皱,没有任何异样。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出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培根和煎蛋的香气。开放式厨房里,许文正背对着她,身上系着一条深蓝色围裙,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晕。


    季梨倚在门框边,静静看着这个画面。他熟练的动作,微微卷起的袖口露出的小臂线条,都让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醒了?”许文突然转头,对上她的目光,眼里含着笑意,“感觉怎么样?”


    “头好痛......”季梨不自觉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宿醉是这样的。”许文把煎蛋盛进白瓷盘,“我煮了蜂蜜水,在餐桌上。”


    餐桌前,季梨小口喝着温热的蜂蜜水,甜意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谢谢。”她轻声说。


    可这两个字刚出口,她就觉得太过单薄。从昨晚在大排档被他“捡”回家,到收留她过夜,再到这顿贴心的早餐——她欠许文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啊!”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许文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我还有事!”季梨抓起包就往门口冲,声音慌乱,“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


    一小时后,季梨站在一栋气派的别墅前,核对着手机上的地址。


    就是这里了。


    她攥紧拳头,许辰那个混蛋还欠自己五十万。不,确切地说,是欠了许文五十万。


    今天她必须把钱给要回来。


    季梨猫在许家别墅大门边,探头探脑地张望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按下门铃。开门的是陶婶,一听她是许辰的朋友,立刻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


    客厅里,许辰刚打完拳,古铜色的上身还挂着汗珠。他正仰头喝水,喉结滚动间,余光瞥见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


    季梨闻声转头,视线猝不及防撞上他结实的腹肌,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慌忙别过脸去。


    可脑海里那幅画面挥之不去,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家伙,身材倒是练得不错。


    许辰愣了两秒,抓起毛巾就往浴室冲。十分钟后,他换上一身白色运动服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在镜前特意理了理头发,这才故作镇定地坐到沙发上,翻起杂志。


    “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季梨开门见山。


    许辰从杂志后抬起眼:“什么钱?”


    “上次你说全场由你女朋友买单,结果你溜得比谁都快!”季梨气得直瞪眼,“最后还是文医生付的钱!”


    “啪!”


    提起许文就像踩了许辰的尾巴,杂志被狠狠摔在茶几上。他站起身就往楼上走,季梨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到底什么时候还?”


    走到卧室门口,许辰突然转身,将她堵在门前:“我当时说的是——全场由我女朋友买单。”


    他俯身逼近,嗓音低沉,“你是我女朋友吗?许文是我女朋友吗?”


    季梨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他推门而入。她咬牙跟进去,只见这人居然优哉游哉地坐在地毯上打起了游戏。


    “许辰,你就是个无赖!”


    “是又怎么样?”他头也不回,语气贱兮兮的。


    季梨一气之下坐在他床上:“今天不给钱,我就不走了!”


    游戏手柄被轻轻放下。许辰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弯腰将她圈在双臂之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陷。


    “不走了?”他轻笑,嗓音带着蛊惑,“正好我的床够大,两个人……滚也够了。”


    季梨的脸瞬间红透,心跳如擂鼓:“流、流氓!”她伸手要推,却被他的气息团团围住。


    这时,陶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季小姐要留下来用晚饭吗?”


    许辰的视线牢牢锁住她,唇畔笑意更深:“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你等着!”季梨猛地推开他,“我明天还来!”


    “要是永远不还钱,”他笑得更欢了,“你是不是天天都来?”


    “是!你怕了吧!”


    “是啊,”许辰强忍笑意,眼底闪着细碎的光,“怕死了。”


    季梨红着脸落荒而逃,连背影都透着气急败坏。


    许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触碰过的床单,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她的温度。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许辰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上。他第三次调整领带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精装版《巴黎圣母院》的书脊,在玄关处来回踱步。


    就在他第八次望向窗外时,门铃猝然响起。


    许辰几乎是冲过去的,却在拉开门的瞬间凝固了表情。铸铁雕花门外,易妍艾一袭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手袋,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


    易妍艾涂着珊瑚色唇膏的嘴角微微抽动:“我来看看叔叔阿姨。”


    “不需要。”


    “阿辰...”她忽然伸手抓住铁艺栏杆,“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许辰的目光掠过她无名指上那枚钻戒——三年前她戴着这枚戒指登上去维也纳的航班。


    “怎样?”他嗤笑。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回到你为了巡演取消订婚的那天?还是回到你在登机前给我发分手短信的凌晨?”许辰的指节在门把手上泛白,“现在你的首席梦碎了,就像捡流浪狗一样回来找我?”


    易妍艾的鳄鱼皮手袋突然砸在铁门上:“许辰!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许辰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记住,”易妍艾突然贴近铁门,“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就不会有别人。”


    “你试试。”


    香奈儿5号的味道在擦肩而过时浓郁刺鼻。季梨看着那辆保时捷911绝尘而去,低头踩碎了一片梧桐叶。


    门铃再次响起时,许辰烦躁地转身:“有完没完!”


    声音戛然而止。晨光在季梨散落的长发上镀了层金棕色的光晕,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勾勒出笔直的腿型,那件杂牌运动外套的袖口还留着起球的痕迹,却意外衬得她脖颈纤细。


    “今天,”她仰起脸,睫毛在晨光中扑闪,“还不还钱?”


    许辰摊开双手,腕表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我没钱。”


    季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把车卖了。”


    “卖车?”他嗤笑,“我爸会打断我的腿。”


    季梨攥紧帆布包带:“因为你,我工作丢了,还欠一屁股债...”


    “那你来我家打工,”许辰突然张开手掌,“月薪五万。”


    季梨的瞳孔明显放大:“五万?”


    “贴身丫鬟。”他向前逼近,看着她的耳垂迅速泛红,“负责更衣暖床,还有...”俯身时捕捉到她骤然急促的呼吸,“解决某些需求。”


    “流氓!”她后撤步撞在玄关柜上,震倒了那本《巴黎圣母院》。


    季梨捡起崭新如初的精装书,指尖划过封面:“想不到你还看书?”


    “你这是偏见哦。”


    “那这本书里讲了什么?”


    “呃……”


    季梨轻笑,许辰抱臂倚墙,看她坐进沙发开始翻阅。


    阳光掠过她翻动书页的指尖,在亚麻布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第一次发现这丫头有种野生蔷薇般的生机,当她不张牙舞爪的时候,垂落的发丝竟带着栀子花的清香。


    陶婶推门进来通报:“夫人回来了。”


    季梨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脑海里闪过医院里程月甩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火辣辣的触感仿佛还在。她慌乱地拽住许辰的衣袖:“后门在哪儿?快带我走!”


    许辰挑眉看她:“慌什么?”


    季梨急得跺脚:“我现在看见你妈就腿软,她打人太疼了!”


    许辰将她拉进卧室,反手锁上门。


    昏暗的光线里,他忽然想起别泽说过的话——那天母亲确实对季梨动了手。心口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低声说:“对不起。”


    季梨怔住,故意偏过头凑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许辰眯起眼睛:“你明明听见了。”


    她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衬衫领口:“真没想到,许少也会道歉?”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许辰扣住她手腕。


    季梨别过脸去,抿唇不语。


    客厅传来偶像剧的对白,程月还在沙发上。


    季梨蜷在床角看许辰打游戏,看着看着便睡熟了。


    许辰回头时,看见她小小一团陷在羽绒被里,呼吸轻浅。他轻轻躺下,少女便在梦中循着热源蹭进他怀里。


    许辰顺势收紧手臂,目光落在她唇上——那两片嫣红像初绽的蔷薇,带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他喉结微动,终是忍不住低头轻触。


    在惊醒她的前一刻,仓皇撤离。


    季梨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摸索着,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坚实的温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许辰英挺的侧脸赫然映入眼帘——近得连他纤长的睫毛都根根可数。


    “啊——!”


    一声惊叫划破晨光,季梨条件反射地抬腿一踹。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许辰整个人滚到了床沿,疼得直抽气:“哎呦……”


    季梨飞快拽过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声音都在发颤:“我、我怎么会睡在你床上?!”


    许辰揉着撞疼的胳膊肘,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坏笑:“你不记得了?”


    他故意拖长语调,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她涨红的脸,“昨晚可是某人对我上下其手,然后……”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心里。季梨慌忙搜索记忆碎片,却在抬头时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狡黠。


    许辰终于憋不住笑出声,肩膀跟着轻轻抖动。


    “许!辰!”季梨抄起枕头狠狠砸过去,“我昨天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飞散的羽绒中,许辰眼前浮现出昨夜光景——他沐浴完出来,发现季梨还在熟睡,恬静的睡颜让人忍不住俯身轻吻。


    他正要起身去客房,睡梦中的她却突然攥住他的食指,嘟囔着往他掌心蹭了蹭。


    他试着抽手,反而被她抱得更紧。


    “别走...”她无意识的呓语,让他最终认命地躺回原处。


    季梨刚起身要走,许辰懒洋洋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我妈在外面。”


    她脚步猛地一顿,惊慌地回头:“真的假的?”


    许辰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看来还是未来婆婆能治你。”


    季梨立刻瞪了他一眼,像是听见什么污言秽语般皱眉:“别胡说八道!”


    早餐时,两人相对而坐。季梨放下筷子,不死心地再次追问:“你到底还不还钱?”


    许辰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吐出两个字:“等着。”


    “等什么?”


    “等我心情好。”


    季梨攥紧拳头,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饭后,许辰忽然走到角落的钢琴前坐下。季梨忍不住挑眉打趣:“你还会弹琴?”


    “看不起谁呢?”许辰轻哼。


    “许少爷,该不会是要弹《小星星》吧?”


    许辰没接话,修长手指落在琴键上,《贝加尔湖畔》的旋律如水般流淌而出。


    季梨怔住了,第一次发现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在琴声里整个人都在发光。


    一曲终了,许辰回头看她,眼里带着惯有的戏谑:“是不是要爱上我了?”


    季梨轻轻点头,眼底还残留着惊艳的光:“嗯……如果你不开口说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