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仇家路窄

作品:《凰权烬,摄政王妃堕神后杀疯了

    妘曦转首,但见平日倚仗乳娘身份偷闲的孟氏竟浑身浴血,不由得心头一紧。


    长秋急忙上前搀扶,声音带着颤抖:“孟嬷嬷,这是怎么了?”


    冬香冷哼呸了一声,立在妘曦身侧,纹丝不动。昨日还为了一碗鸡蛋羹,被这老嬷嬷骂了一通。


    孟氏步履蹒跚,踉跄而至,强提着一口残息,欲将安国公府的灭门惨案和盘托出。正要开口,忽瞥见陛下身旁的摄政王,顿时身形一滞!


    又欲言明是戴面具的骑兵所为,却不经意瞧见陛下身侧戴面具的内卫大统领,吓得跌坐于地,面如死灰!


    “嬷嬷!嬷嬷!”妘曦急急蹲下身,将孟氏揽入怀中。


    孟氏压低声息,字字泣血:“小姐...大少爷投靠了内卫...您离府后,他们奉摄政王懿旨...灭了咱满门啊!”


    妘曦如遭雷击,踉跄欲倒,幸得冬香及时扶住。


    孟氏喘息片刻,气若游丝:“那贼首说...老爷站错了队...摄政王下旨...小姐且记,圣旨就埋在...门前第二棵...合欢树下......”


    妘曦骤然回首,那内卫大统领虽面具覆面,看不清容貌,可那身形与义兄妘莲生何其相似!


    而摄政王...


    他当真只是凡间摄政王?而非神界救她性命的东宸帝尊!


    “嬷嬷!嬷嬷!”妘曦再唤,孟氏已气绝在她怀中。她心如刀绞,悲恸欲绝,“乳娘!”


    她深知摄政王有权宜行事之权,若真是他与陛下勾结,欲灭安国公府满门...


    此仇必报,此冤必雪!


    她颤抖着抱起乳娘,在天雷滚滚中转身:“臣女,告退!”


    “且慢!”少年帝王信步走近,瞥见孟氏身着安国公府服饰,挑眉问道:“妘曦,这是怎么回事?”


    妘曦强忍泪水与恨意,抱着孟氏恭声回禀:“陛下,嬷嬷平日与人结怨,今日遭歹人所害。”


    “哦?”少年帝王无声颔首,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你这便要回去?若愿意,留在朕身边,朕赏你一口饭吃。”


    妘曦紧握孟氏冰冷的手臂,任鲜血染红指尖,忍气吞声道:“陛下何出此言?今日封后大典未成,臣女算不得陛下皇后,自当回安国公府。”


    “呵呵,回安国公府。”少年帝王背过身去,仰首望向殿上“正大光明”匾额,四字刺目。“也罢,昌乐郡主,请回。朕便不留你了,只是......”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妘曦咬破朱唇,抱着孟氏正欲离去,手腕却被少年帝王以不容抗拒的力量握住!


    “啊!”


    “呵呵,”少年帝王北歧低笑一声,“若有需要,朕的宫门随时为你敞开。你与眉儿,皆是朕的女人。若有难处,朕自会为你周全!”


    倏然松手,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时,一名小兵匆匆入殿,自群臣身后直奔摄政王:“主子,舒太妃携合晟公主回府了,太妃说小世子思念阿爹,问您何时回府?”


    “哼,岂有此理!”廖将军愤然道,“那女人仗着救过爷一命,竟凭空赖上,还什么小世子。爷那晚酩酊大醉,根本不可能碰她!”


    “回老太太,本王即刻便返。”摄政王与妘曦四目相对,清晰地读出了她眼中的恨意与厌恶。


    小兵领命快步退出大殿。


    “末将实在不解,那女人在府中多次拿着您的玺印逗弄那个孩子,主子也不加管束!”廖将军越想越气,“那孩子与王爷毫无相似之处,真是......”


    “本王让你查的事,可有结果?”


    “查了,那姑子已死。庵中和尚说,那日只有静慈姑子目睹,线索就此断了。可末将绝不信合晟公主会救人,她在府中苛责下人,谁人不知?”


    “继续暗中查探。”


    殿下,妘曦并未尽信孟氏之言。


    她再次望向那戴面具的内卫大统领,发现那人已不见踪影。而与东宸帝尊容貌无二的摄政王,正以探究的目光将她层层剥开。


    妘曦亲手焚毁那些装满腌臜之物的箱子,命人安葬了孟氏,带着冬香与长秋返回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门前,门匾“敕造安国公府”裂为两半,弃置阶下。昔日镇宅石狮溅满鲜血,守门小厮尸横当场。


    想她妘氏一族,祖上荫庇,承袭侯爵。先祖曾是皇家王侯嫡子,又为皇商,母系更是邻国前朝长公主一脉,在都城根基永固。


    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灭安国公府满门?


    妘曦双腿发软,踏过“敕造安国公府”锦匾,一步步艰难入府。腥气扑面,令她干呕不止。


    长秋与冬香哭哭啼啼跑来搀扶,连声呼唤“小姐”。妘曦推开她们,奔过抄手游廊,声声泣血:“爹,娘,哥哥——”


    沿途尸横遍地,雕栏画柱血迹斑斑。


    穿过西边几处抱厦,行过几重正堂,皆是府中下人尸身。至东边逸景园,大门半敞,见乳娘孟氏的男人亦倒在血泊中。登上筱雨亭,俯瞰整个后园,昔日辉煌,今作坟场。


    她扶着朱红栏杆缓缓滑落,耳边仍能听见听风塘中锦鲤跃水之声。


    南边跑来府中李氏嬷嬷,原是伺候兄长饮食的,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不知何处开罪了摄政王,竟遭此灭门之祸啊!”


    妘曦瘫坐亭中,面色惨白——看来,此事确凿了。


    “你如何得知是摄政王所为?”冬香厉声质问,字字逼人,“又怎会独留你一个活口?你与孟嬷嬷可是一路货色,莫不是你们引贼入府!从实招来!”


    “姑娘明鉴!”李氏慌忙跪地,“是那领头的亲口所言,说老爷站错了队,开罪了摄政王爷。那领头虽戴面具,身形却与大少爷一般无二。”


    “胡说!”妘曦扶额,纤指直指李氏,怒斥:“兄长自幼在我安国公府长大,阿爹阿娘待他恩重如山,他岂会行此悖逆之事!投靠内卫——不,我不信!”


    蓦然想起奶娘临终所言,摄政王懿旨,门口的合欢树下!


    她跌跌撞撞推开两个丫鬟,冲出逸景园,在深长的游廊中疾奔。穿过几重堂屋,推开数道门扉,钻过西南角门,又跑了半里地,至一进大院,绕过影壁,终见雕着繁花似锦的天朝大水缸。


    再拐弯上阶,至门前第二棵合欢树下。


    她提起裙摆,跪在先帝赐的三色泥上,挽起袖子就要徒手挖掘。


    冬香抱着在宫门接的圣旨急忙冲来,扔下圣旨就拦:“小姐双手金贵,”边说边用浸过金桔花蕊烘干的丝帕将妘曦双手细细包裹,“让奴婢来。”


    她边挖彩泥,边泪如雨下:“奴婢原以为摄政王爷今日一个劲地盯着小姐,是看上了小姐,谁知他背地里竟做出这等事来。”


    长秋捡起圣旨抱在怀中,立于一旁道:“小姐,依奴婢看,此事颇有蹊跷。”她若有所思,“哪有杀人之后,还自报家门之理?”


    此时,一卷圣旨已被挖出。


    长秋接着自顾说:“况且那年秋日,小姐去庙中祈愿,还是廖将军为您解围。那廖将军是摄政王的人,若不是他,小姐只怕要被那合晟公主——”


    妘曦接过冬香手中的圣旨,拍去泥尘,缓缓展开。这卷圣旨大小与今日所得相仿,却是蟒纹,上面赫然盖着摄政王专属玺印。


    “摄政王玉玺做不得假,字迹也与陛下不同。”妘曦砰地合上圣旨,一阵眩晕袭来,涕泪横流,跪坐于地。


    两个丫鬟急忙扶住。冬香泣道:“安国公府被灭门乃是大事,小姐理应上报朝廷。”


    “上报朝廷?”妘曦冷笑,“你们以为陛下是善茬吗?二姑娘本就是前朝明大将军夫妇的后人,一直怨恨阿爹当年未救她双亲性命。此次,谁都脱不了干系。”


    “可大少爷——”长秋抱着今早陛下所赐圣旨,双眉紧蹙,“又与老爷夫人有何怨仇呢?”


    妘曦抱着摄政王懿旨双目无神,忽然挣扎起身:“你们可曾见过我阿爹阿娘的尸身?”


    长秋面色死灰,引妘曦至府中后院大校场。只见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身形可辨,正是安国公与夫人。


    她走至尸体旁,取出两人的定情信物——两块锁南月坠子,捧至妘曦面前:“小姐您看,这正是老爷夫人的物件。”


    妘曦颤巍巍接过,崩溃大哭,噗通一声跪地,激起尘埃漫卷。幸得两个丫鬟及时扶住。


    “此事确有蹊跷,”长秋尚存半分冷静,“小姐,若是摄政王爷下的懿旨,抄家便是,何须放火屠门?”


    “你还在为他说话!”妘曦嘶吼,心中早已将这摄政王与洪荒元祖东宸帝尊分开。不过是面貌相似,怎会是同一人!“如今这道懿旨盖了他的印,不是他干的还能有假?”


    说罢凝气起身,眉眼带恨,握着懿旨绕过府中尸体,直往皇宫大门而去。


    行至安云街上,依稀记起这条街乃是先皇赐名,以安国公府和妘家姓为名。“妘”字避讳,作了“云”讲。如今看来,竟成了朝中势力相争的牺牲之路。


    恰在此时,遇着了陪太妃回摄政王府的合晟公主。两人自那次寺院争香,便结下梁子。


    “站住!”合晟公主搂着小世子厉声呵斥,“这不是昌乐郡主吗?见着本摄政王妃还不行礼!来人,给我打!”


    “慢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邻街策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