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作品:《死灵法师被迫拯救世界

    “你听我解释!”乔西忙退后一步,对外面的两个亡灵急道,张团长却闭眼摇头,蹲下身子捡起自己的作业本,身影萧瑟,声音苍凉。


    “我是做错了什么,非要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一幕吗?”


    福娃有些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头,林曼如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后退两步,厉声道:“张松毅,别装了,滚进来说话!”


    随着她的话,那老人亡魂再次出现在门口,提着灯笼,弯腰示意。“张先生,里面请。”


    张团长叹着气,小心地将他的作业本收好放回怀中,牵着福娃的手走向门口。“老李,好久不见。”


    那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将腰更往下了些,林曼如也不再例会乔西,往大门口走去,倒是真有几分前去迎接故人的味道,乔西见此,也跟在了她身后。


    谁知道福娃却在张团长即将踏上楼前的台阶时,一把拉住了他。“不能进去的,里头有东西,危险。”


    乔西看不见低垂着头的老李和背对自己的林曼如是什么表情,但是张团长的脸色立刻一变,站在原地没有再要踏入的意思。


    “哪儿有什么危险,小娃娃,你忘了自己刚才还是从这儿出去的?”林曼如娇嗔怪道:“但有些人啊,怕是正好找到了借口……”


    福娃仍然一脸认真,白嫩的脚丫子用力跺了一下脚下的地,昂着头严肃道:“我进得,他不行,底下有东西,他们扛不住,进了这个屋子,会被吸干。”


    “小娃娃的口气倒是不小,不过……”


    “他可不是小娃娃,他当亡灵的时间,比你我和老李加起来都长。”张团长叹了口气,指了指福娃道:“他那个时代老皇帝沉迷炼丹,这导致了民间也各种迷信思想……他被当做人柱活埋至今,已经五百多年了。”


    “哈,天道崩坏也不过百年,你我也因此滞留人间,若按照你这种说法,五百年的老鬼面前,怎么还能让你当了这天海市的鬼王?”林曼如双手环胸靠在门上冷笑,那表情全然不屑。


    张团长摇头,有些无奈。“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啊。在上我们开设的亡灵补习班之前,这位老前辈连话都不会说。还有一位快四百年的前辈一口方言只会吃瓜……”


    张团长说着话,脸上还带着一分笑意,眼中已是阴霾,乔西也顺着福娃白嫩嫩的小脚,看向门口那方地砖。


    这儿下面有什么?


    这儿的阴气非常浓稠,甚至比仓库那儿还阴冷几分,乔西本来以为住着个十分凶狠的亡灵,但林曼如怨气虽重,但语言清晰理智,完全不是一个怨念强大到失控的亡灵。


    如果说这里和仓库一样,是个亡灵的集群,那也算是一个解释,但乔西感觉得到,整栋房子,屋里屋外,只有林曼如和老李两个,那么这个阴气,是怎么凝结起来的?


    乔西感受了一下,第一感觉和最初一样,这里阴气凝聚,但放大感知的范围,这才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儿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屏障,将整栋房子和外界隔离开,房子里的所有能量,包括阴气,或者说尤其是阴气,在房子的范围内就像一潭死水,不见任何波动,就如同一座真正的死宅。


    但不是的,世界上的所有能量,都会按照自己的一定规则在运转,不管是哪个世界,当所有严肃能量都在活跃着,才会变成有生机的世界。


    但这块土地不同,在这个固定的区域内,阴气的流动是静止的,是静止的死水,连带着这一方空间,都成了静止。


    林曼如曾说,这地下221具尸骨,那些似鬼非鬼的存在,凝结于地下如同一潭死水的阴气,还有,明明看着张团长眼神怨恨至极,却只是站在门内,和一步之遥的张团长隔门相望。


    乔西走到门口,林曼如向后靠在门板上看着他,媚眼如丝,又像最纤薄的柳叶刀,薄情又致命。“刚才不是还说要好好聊聊吗,我不肯,你还不愿意呢,怎么一转眼成了你要走了?冤家,逗我玩呢?”


    林曼如一边嗔怪道,一边伸手就去勾桥西的脖子,乔西往后一躲,人顺势就出了大门。果然林曼如直接没有再次阻拦的意思,只是靠在门上冷笑。


    张团长一言不发,直接从腰间取出配枪抬手就扣动扳机,阴气凝结成的子弹擦着仍然弯着腰没有站直身子的老鬼头顶射向林曼如,饭也不知道是张团长的行动过于突然,还是速度实在太快,林曼如只是嘴角挂着讽刺的笑,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颗半实半虚的子弹急射而来。


    子弹穿过大门的瞬间,仿佛硬生生从一张紧绷的透明薄膜中挤入,但薄膜的另一边却是密度更高的物质一般,子弹在林曼如面前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最终停滞,那团能量体也仿佛被融化了一样,丝丝缕缕地往下流淌,像水滴一般融入土地中。


    但在那一刻,乔西敏感地察觉到,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好像一具早已腐朽的尸骸突然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福娃左手张团长右手老李,直接把两个亡灵都拉到花园远离了房子范围才停下,胖乎乎的包子脸难得露出了几分不开心的表情。


    “脏东西,哥哥,它会吃掉我们。”福娃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地面,好像视线穿透了泥地看到了更深层中埋藏的东西。“它吃了好多鬼,他们都在下面……它还控制了姐姐,让她出不来了!”


    乔西对这个世界的民俗和传统,但他有一点疑惑。“会不会,就是有人用来针对鬼怪的?毕竟在一般人眼里,你们都代表邪恶啊。”


    “不可能。哪怕天道崩坏,很多古法都失去了传承,但从古至今,从来没有正经的驱邪法术,是把亡灵困在一个地方的。就算是恶鬼作恶多端,天道规则下已经不配再入轮回,那也是将恶鬼打到魂飞魄散而已……”张团长终于脸上再不见一点温和,冷冷看向靠在门口冷眼看着他们的女鬼。


    “曼如,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是一群畜生,这里只有一群畜生!我为什么要知道畜生做了什么?张松毅,就好像你,在你眼里我命如草芥,你会想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吗?不会,哈哈哈,不会啊!”


    林曼如捂着嘴仰头笑了两声,突然脸色变得冰冷,她不再说任何话,身子缓缓往后退,退到了客厅的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又成为宴会现场,男男女女谈笑风生,灯光明亮,琴声悠扬,仿佛一场永远不会谢幕的盛世欢场。


    “曼如!”张团长疾步上前,但才走到大门口,福娃再次数显挡在他身前,而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狠狠关上。


    “曼如!林曼如,你开门!”张团长叫到,还想上前去捶门,一个老人却挡在了他和门中间,抬着头,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窝沉默地看着张团长。


    “老李……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怎么回事?你的眼睛谁挖的?曼如她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你家姑爷呢?他当时是逃去金陵了吗?”


    “姑爷,在下面,那群畜生都在下面,小姐说,只有每天踩在他们的身上,听见他们的哀嚎,她才能开心一点。”老李提着灯笼,重新低头弯腰,好像他的腰骨就长成了这样。“张先生,听个故事吗?”


    老李的故事很简单,有个家道中落的姑娘,乱世之中成了旧日繁华都市的歌女,因为长得好看唱的也好,被个年轻英俊的实业家娶回家门。


    年轻的实业家非常富有,并且交游广阔,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大宴宾客,而他们的客人不仅有国内的政府高官、商业名流,还有在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国家的名流。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实业家的伪装,实际上他是侵略者的间谍,为了打通关系网,他可以去做一切,甚至自己的妻子也可以拱手送上。


    这里的一楼有多灯火通明,整栋小楼的其他地方,就有多肮脏不堪,实业家手上沾染的血,几辈子都洗不干净。


    都说越是恶人越是怕鬼,有一天,这位实业家带着几个东方面孔但说着奇怪话的男女,在地下室待了很久,等再出来时浑身是血状若疯癫,大笑着说什么,不怕你们去阎王殿告我,从此愈加肆无忌惮。


    时局越来越乱,楼里那些讲着奇怪话的人也越来越多,还经常有年轻的男女被绑着从后院带去地下室,但见不到一个出来的。


    嫁给这位实业家的姑娘还活着,活着不如死了,那些个禽兽肆无忌惮地侮辱着她,而她的丈夫还会体贴的帮忙带上门。


    姑娘几乎不再出自己的房门,她走路的姿势总是不自然的,脸上胳膊上总会有些新伤叠着旧伤,她怀孕了,但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人知道,这栋楼里,可能就没有会去在意这件事的人吧。


    但诡异的是,大家突然对姑娘十分上心,小心伺候,各种补药和安胎秘方流水一般端到她面前。


    或许因为怀孕的关系,姑娘变得情绪更加敏感,她总听见有哭声,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整天整夜的哭着,让她精神近乎崩溃。


    整栋楼里,姑娘如今只信一个人,那是以前小时候就在家里的仆人,失散多年后,在这城里重新相逢,又成了自己的吓人。只有他会叫姑娘是“小姐”,叫实业家是“姑爷”。


    姑娘央求老人帮她找到哭泣声音的来源,老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姑娘很久不下楼了,地下室那时时刻刻的惨叫哭嚎,早就不是秘密,只是会被每日照常举办的歌舞声掩盖,知识楼里那些不是人的畜生根本不会在意罢了。


    姑娘听老人说完,不顾他的劝阻,执意咬下去看看,她说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毕竟父亲是畜生,或者如果是像她这样的可怜女子,那能放走一个是一个。


    地下室下头居然还被挖出一个深深的洞穴,那地下的密室中分明就是人间炼狱,没有活人,一个都没有,但惨叫和哭嚎却就在耳边回荡。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仿佛这儿的每一寸墙壁,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染。


    他们很快被人发现,老人被活生生挖去了双眼后扔出门外,活生生熬了一个晚上后,死在了后院的墙角。姑娘却没受什么责难,只是仆人们都换了一批。


    十月怀胎,味到足月,姑娘被推入了手术室,打了催生的针,可那孩子没有留住,可能TA也不怎么想被生到这个人间炼狱中。


    本该还在昏迷中的姑娘被奇怪的声音唤醒,她听见自己那个丈夫在斌房里大发雷霆,原来她腹中的胎儿本该是特定时辰的神子,将神子困在密室中的法阵里,作为神子的母亲就有了沟通天地的神力,如果能控制住姑娘,便是拥有了一切。


    姑娘干涸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她表现得更加顺从,在回家后的某个傍晚,在酒宴开席之前,她摸进了厨房,将积攒的安眠药全部投入到了热红酒中,这是平安夜啊,谁会拒绝一杯热红酒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捡漏粗糙的下毒却成功了,当地上倒满那群道貌岸然的贵客后,她将自己打扮成最完美的姿态,提着刀走出了房间。


    天亮之前,屠杀已经结束,姑娘浑身是血得走进了地下室的密室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故事说完了,但沉甸甸得压在人心头,让乔西很难开口。


    老头又看向了张团长,脸色平静。“张先生,当年你一骑白马远赴辽东前,小姐曾问你能不能带她走,你拒绝了、”


    “此去万水千山,如何带你?小草乖,等我回来,便娶你过门……”张团长退后几步,直到能看见整栋楼的模样,口中喃喃当年临别话语。


    “张先生,十里洋场歌舞升平,小姐在后巷让你带她离开,你又拒绝了她。”


    “……张某不过一介莽夫,如何配得上歌舞皇后林小姐……”张团长抬起头,二楼的主卧房间亮起了灯光,一抹窈窕的倩影站在窗前。


    “张先生,那年桃花树下,小姐是否曾央求于你带她远走天涯,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此生不负?可你还是拒绝了她。”


    “逢此国家危难之际,吾辈男儿当保家卫国,岂有风花雪月之心,曼如,,大战一触即发,恐怕这十里洋场也难保太平,乱世之中何来净土……我答应你,待到驱走外敌国泰民安之日,我必定娶你回家……这次,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