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暗流涌动

作品:《逐光

    “砚砚,下来呀!”赵若繁的声音裹着晚风卷上来,带着点撒娇似的熟稔,指尖在兰博基尼引擎盖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像在弹一首只有他们懂的旧调子。


    林砚舟站在窗前,裤袋里的琉璃珠被攥得温热,侧脸线条比刚才柔和了许多——那是从小跟在他身后喊“砚哥”的姑娘,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摔破膝盖,还是他背着去的卫生所。喉结滚了滚,语气软了几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声。”


    “回来给你惊喜嘛。”赵若繁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抬手晃了晃车钥匙,“我爸在开发区投了个生物实验室,以后不走了。快下来,阿姨做了你爱吃的杏仁酥,还订了老地方的糖醋小排。”


    这话像温水漫过心尖,林砚舟紧绷的肩膀松了松。张野站在后面看得清楚,他这位搭档最念旧,尤其是对赵家那点旧情分,总狠不下心拒绝。


    “手头事刚处理完,”林砚舟转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赵若繁眼睛亮起来,踩着高跟鞋跟在他身边,自然地说起国外的趣闻,偶尔插一句“你还记得吗”,句句都往旧时光里钻。张野拎着那盆兰花跟在后面,纸箱边缘硌得手心发疼,像在提醒他什么。


    老地方是家藏在巷子里的私房菜,赵若繁订了靠窗的雅间。林砚舟刚坐下,赵若繁就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盒子:“给你带的礼物,上次在纽约拍卖会上看到的,觉得跟你书房那盏台灯特别配。”


    打开是只青瓷笔洗,釉色莹润,一看就价值不菲。林砚舟刚想说太贵重,张野已经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林砚舟杯里倒了半杯温水,声音不高不低:“他现在用不惯这些精细玩意儿,案头摆着个搪瓷缸,说是装笔顺手。”


    赵若繁的手顿在半空,笑了笑:“砚砚还是这么……接地气。”


    “办案子嘛,实用最重要。”张野把水杯往林砚舟手边推了推,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手背,“不像某些人,花里胡哨的。”


    林砚舟在桌下轻轻踩了张野一脚,抬眼看向赵若繁时,语气依旧温和:“谢谢你的心意,笔洗我收着。”


    菜很快上齐,赵若繁不停地给林砚舟夹菜,糖醋小排堆了小半碗:“你以前一顿能吃三块,现在怎么不动筷子?”


    “最近胃不太舒服。”林砚舟夹了块青菜,刚要放进嘴里,张野已经伸手把他碗里的小排夹走,扔进自己盘里:“油腻的少吃点,下午还说反酸水。”


    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赵若繁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脸上却依旧笑着:“张警官对砚砚倒是上心。”


    “搭档嘛,互相照应。”张野嚼着排骨,眼神往林砚舟那边偏了偏,带着点旁人看不懂的亲昵,“他这人马虎,忘性大,身边离不得人提醒。”


    “以前都是我提醒他。”赵若繁拿起公筷,又想给林砚舟添汤,“他小时候总爱把作业本落在学校,还是我……”


    “那都是老黄历了。”张野打断她,把一碗温好的小米粥推到林砚舟面前,“现在他的东西都是我管着,证件、钥匙、胃药,一样不落地带着。”


    空气里的甜味突然淡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林砚舟放下筷子,轻轻咳了声:“若繁,你在美国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赵若繁避开他的目光,端起茶杯抿了口,“倒是经常想起以前,咱们三个总在院里的槐树下写作业,你还……”


    “没有三个。”张野突然开口,声音冷了些,“我跟他搭档两年,没听说过还有第三个人总跟着。”


    赵若繁猛地抬头看他,眼里终于带了点锋芒:“张警官好像对我有意见?”


    “不敢。”张野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林砚舟脸上,带着点压抑的火,“就是觉得,有些人别总活在过去,该认清现在的情况。”


    “现在什么情况?”赵若繁也来了气,“我跟砚砚认识二十多年,轮得到你来……”


    “够了。”林砚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看了张野一眼,眼神里有警告,又转向赵若繁,语气缓和下来,“若繁,张野他性子直,你别往心里去。”


    张野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他是我对象”,这话在舌尖滚了无数圈,被林砚舟那眼看得硬生生咽了回去,憋得胸口发闷。


    ……


    雅间里的空气绷得像根将断的弦时,林砚舟忽然笑了笑,拿起公筷给赵若繁夹了块清蒸鱼:“尝尝这个,老板新换的厨子,手艺比以前更稳了。”


    赵若繁握着筷子的手松了松,看了眼碗里的鱼肉,又瞥向张野——他正低头给林砚舟剥虾,指尖灵活地褪去虾壳,连虾线都挑得干干净净,动作熟稔得像在做一件刻进骨子里的事。


    “你以前最嫌剥虾麻烦。”赵若繁忽然开口,语气里带了点怅然,“总说我爸做的油焖大虾好吃是好吃,就是剥起来费劲儿。”


    “现在有人代劳了。”林砚舟接过张野递来的虾仁,放进嘴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张野嘴角偷偷翘了下,赶紧用咳嗽掩饰过去,“张野这人,就是心细。”


    张野抬眼,正好对上赵若繁看过来的目光,这次没带刺,倒多了点探究。他没回避,扯了扯嘴角:“他胃不好,生冷硬的都得注意,剥干净点放心。”


    “是啊,”赵若繁端起茶杯抿了口,忽然笑了,“以前总劝他少喝冰汽水,他偏不听,结果把胃喝坏了。现在看来,有人管着就是不一样。”


    这话里的锋芒敛了,倒像句真心实意的感慨。张野顿了顿,从包里摸出个小药盒,倒出两粒胃药放在林砚舟手边:“饭后记得吃。”


    “知道了。”林砚舟无奈地看他一眼,转头对赵若繁说,“你在美国学的生物工程?我记得你以前总说想研究植物基因。”


    “嗯,主攻药用植物方向。”提到专业,赵若繁眼里亮起来,“这次回来除了帮我爸,还想跟本地农科院合作,看看能不能培育出适合北方气候的药用兰……对了,张警官送你的那盆‘雪点红星’,其实有药用价值,花瓣晒干泡茶能养胃,回头我把配方发你。”


    张野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还懂这个?”


    “略懂。”赵若繁笑了笑,“以前在荷兰花展不光是看稀奇,还真学了点干货。那品种抗病性强,其实挺适合你们这种总忘了浇水的人养。”


    “那正好,”张野把剥好的第二只虾放进林砚舟碗里,“以后养死了,还能找你请教。”


    这话里带了点难得的松动,赵若繁眨了眨眼:“随时奉陪。”


    气氛像是被温水慢慢泡开了,之前的紧绷渐渐散了。赵若繁说起在美国做实验的趣事,张野偶尔插两句队里的案子,林砚舟坐在中间,听着听着就笑了,给这个夹一筷子菜,给那个添半杯茶,像在调和两杯原本各有滋味的酒,慢慢兑出点温和的新味道。


    吃到一半,赵若繁手机响了,接起来应了几句,挂了说:“我爸那边有点事,得先回去一趟。”


    “我送你。”林砚舟起身。


    “不用,司机在巷口等着呢。”赵若繁拿起包,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最后落在林砚舟手里那半杯温茶上,“砚砚,胃不好就少喝浓茶,张警官,这事就拜托你多盯着点。”


    张野点头:“放心。”


    门关上后,雅间里安静下来。张野看着林砚舟,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林砚舟抬眼,眼里带着笑意:“本来就不讨厌。”


    “那刚才……”


    “刚才是你自己较劲。”林砚舟夹了块青菜放进他碗里,“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有些事,急不来。”


    张野没说话,只是伸手过去,在桌布底下轻轻握住了林砚舟的手。对方的指尖微微蜷了下,没挣开,反而回握了过来。


    窗外的路灯把影子投在墙上,两个交握的手影挨得很近,像两棵在夜色里悄悄缠绕的树。


    “走吧,”林砚舟先松开手,拿起外套,“账我结过了。”


    张野拎起那盆一直放在角落的兰花,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巷子里晚风很轻,带着点饭菜的香气,赵若繁的车已经不在了,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里闪着暖光。


    “其实,”张野忽然开口,“她最后那句‘拜托’,说得还挺真心的。”


    林砚舟笑了,侧头看他:“所以,以后能别动不动就炸毛了吗?”


    “看情况。”张野哼了声,脚步却放慢了些,跟他并肩走着,“要是有人敢抢我东西……”


    “没人抢。”林砚舟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一直都是你的。”


    晚风卷着这句话飘远,张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兰花,忽然觉得那花瓣上的白边,亮得像撒了层星光。


    开心的我连更两章└(^o^)┐ヘ( ̄ω ̄ヘ)└(^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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