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解剖刀下的毒根
作品:《逐光》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了整整一夜,林砚舟把第五份毒理报告放在桌上时,晨光已经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割出一道道金色的痕。沈啸的尸体躺在解剖台上,左手无名指有圈浅疤,跟账本里画的蛇头缺口完全吻合——他果然就是当年的龙蛇帮老帮主,沈从的父亲。
“毒理分析出来了。”程源曦顶着黑眼圈进来,手里的检测报告边缘卷了毛,“沈啸体内有慢性毒素,应该是长期接触新型毒品导致的,肝肾功能已经完全衰竭。”她指着报告上的色谱图,“跟少年体内的成分一致,但浓度更高,说明他自己也在试毒。”
林砚舟用解剖刀划开沈啸的皮肤,皮下组织泛着灰紫色,淋巴管里能看见细小的结晶——是银杏叶提取物的代谢物。“这种毒素会破坏神经系统。”他夹起一块组织样本,“三年前那五具尸体,应该也是死于这种毒,只是当时被伪装成□□过量。”
张野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码头的咸腥味。他把杯热咖啡放在林砚舟手边,杯壁上凝的水珠滴在报告上,晕开“王敬山”三个字。“省厅的人刚走,王敬山招了。”他靠在器械台边,指腹摩挲着咖啡杯,“他利用政协委员的身份,从边境走私新型毒品,沈啸负责分销,李副局打通关节,形成了完整的毒链。”
林砚舟忽然想起沈从日记里的插画:一页画着三头蛇,分别标着“官”“帮”“商”,蛇身缠绕着码头的轮廓。原来这就是毒网的全貌,三个头互相勾结,把整座城市拖进暗河。“沈从为什么要炸仓库?”他擦掉解剖刀上的血,“他是帮凶,也是受害者。”
“因为少年的父母。”张野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那对夫妻的工作证,上面的入职日期刚好是三年前,“他们以前是王敬山的司机,发现毒课后想举报,被沈啸灭口。沈从一直愧疚,所以偷偷收集证据,想在交易当晚揭发父亲。”
程源曦突然“啊”了一声,指着沈啸的心脏部位:“这里有个旧伤!像是被子弹擦过!”林砚舟切开心肌组织,果然看见纤维化的疤痕,边缘还残留着金属碎屑。“三年前的火并案,不是内讧。”他用镊子夹出碎屑,“是沈从想杀父亲,没成功,只好伪造内讧现场,掩护自己的计划。”
所有线索终于拼凑完整:三年前沈从失手后,故意让龙蛇帮元气大伤,自己则隐姓埋名经营货运公司,暗中收集证据;半年前那对夫妻发现秘密,他本想保护他们,却被沈啸抢先下手;最后他炸仓库,不是为了销毁证据,是想同归于尽,却没想到父亲早有准备。
林砚舟缝合尸体时,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飘在解剖室的窗台上,像一封封迟到的信。他忽然想起少年说的话:“我爸妈是好人。”原来这世上真有普通人,在暗河里挣扎着也要往有光的地方游,哪怕最后被漩涡吞噬。
“周翔安那边有新发现。”张野的电话响了,他听了几句后脸色凝重,“王敬山的账本里,有笔汇款来自国外,收款人是……三年前给你改报告的那个‘上级’。”
林砚舟的手顿在缝合针上。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把标着疑点的报告交给上级,第二天就被退回,签名处盖着模糊的公章。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多心,现在看来,那只篡改报告的手,早就伸进了市局的心脏。
“省厅已经成立专案组。”张野挂了电话,声音沉得像铅,“这个毒网比我们想的更大,可能牵扯到部里的人。”他走到林砚舟身边,帮他摘掉手套,“你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该休息了。”
林砚舟摇头,视线落在沈啸的尸体上:“我想再看看他的指甲。”解剖刀撬开死者的指甲盖,里面果然藏着点白色粉末,不是毒品,是水泥灰——来自三年前沉尸的江底淤泥。“他亲手把弟弟沉江的。”林砚舟把粉末收好,“沈从日记里说的‘蛇头的秘密’,就是这个。”
晨光爬上解剖台,照亮沈啸眼角的痣,像滴凝固的泪。林砚舟突然想起周翔安说的话:“毒只会往更深的暗处钻。”但只要有解剖刀,有紫外线灯,有不肯放弃的人,再深的暗处,也总会透出光来。
市局的会议室烟雾缭绕,省厅专案组的人围着长桌坐了一圈,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座小山。林砚舟把装着水泥灰的证物袋推到中间,紫外线灯照过的瞬间,袋壁显出淡淡的蛇形纹——跟王敬山办公室里的金属盒图案一致。“这是沈啸指甲里的残留物,成分跟三年前江底淤泥完全一致。”他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就是杀害自己弟弟的真凶,王敬山是帮凶。”
主位上的老厅长推了推老花镜,手指在王敬山的供词上敲了敲:“据他交代,三年前之所以要杀沈啸的弟弟,是因为他发现了毒链的核心账本。”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全场,“账本现在在哪?”
张野翻开沈从的日记本,最新一页用红笔写着串坐标,旁边画着艘货轮。“这是‘惊蛰’号的沉没位置。”他调出海事记录,“沈从炸仓库前,把账本藏进了货轮的暗舱,后来船被毒品爆炸的冲击波掀翻,沉在三公里外的浅滩。”
周翔安突然站起来,作战服的袖口还沾着泥:“缉毒队已经安排潜水员下去了,预计下午能找到。”他的虎口缠着新纱布,是昨天抓捕时被沈啸的刀划的,“另外,我们在王敬山的保险柜里发现了这个。”他把个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出现段视频,李副局正把个蛇形纹公文包交给个穿西装的男人,背景是部里的大楼。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林砚舟注意到视频里男人的领带夹,是枚银杏叶形状,跟金属盒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这是部里的赵司长。”老厅长的声音沉得像要滴出水,“主管禁毒工作,上个月还来我市视察过。”
林砚舟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