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红桃余烬
作品:《逐光》 废弃工厂的铁门被撬开时,铁锈簌簌落在小陈的鞋上。车间墙上的红桃符号还在往下渗漆,像某种未干的血,符号下方的“下一局”三个字被人用刀划得很深,刻痕里卡着根银色的发丝——与银行行长秘书的DNA完全一致。
“她是行长的情人,”小张举着搜查令复印件,“昨晚的监控拍到她开着辆黑色轿车离开行长家,车胎纹路和工厂外的痕迹吻合。”车间角落的铁架上,摆着七个贴满红桃A的档案袋,其中六个标注着“已处理”,最后一个写着“赵强之子”,照片是二十年前那个孩子的笑脸,边角被人用红漆画了个问号。
程源曦翻开档案袋,里面是份伪造的死亡证明,法医签名处的笔迹与市一院档案室失踪的某位老法医完全一致。“她不仅帮行长销毁证据,”程源曦指着证明上的公章,“还买通法医改了尸检报告,当年赵强儿子的真正死因是窒息,不是被狗咬伤——布偶里的棉花上,有块被唾液浸湿的痕迹,成分与行长的一致。”
林砚舟正在工厂的焚化炉里提取残留物,发现了些未烧尽的纸片,拼凑后是份转账记录:“行长秘书这三年往海外转了七笔钱,收款账户的开户人,是二十年前旧静园项目的七个承包商,他们当年都收了维修基金的回扣,现在成了行长的‘新棋子’。”
当警员冲进秘书的公寓时,她正对着电脑删除文件,屏幕上残留的聊天记录显示,她和行长计划用“红桃杀手”的名号继续杀人,下一个目标是赵强——因为他知道太多关于孩子死因的细节。“是行长逼我的,”她攥着块碎镜片抵在手腕上,“他说我要是不听话,就把我和七个承包商的合照寄给纪检委,照片背面有我们收受贿赂的签字。”
照片在她的保险柜里找到,背面的签字旁画着个小小的红桃,颜料成分与现场的红漆相同。其中一个承包商的名字,出现在张野的新卷宗里——他是废弃工厂的前 owner,三年前突然将工厂低价转让给一个匿名账户,账户信息与秘书的海外账户关联。
“他是‘下一局’的执行者,”程源曦调出承包商的住址,“昨晚有人看见他在静园小区门口徘徊,手里提着个黑色布袋,里面露出来的红桃A边角,和工厂档案袋里的完全一样。”
抓捕行动在城郊的仓库展开时,承包商正往一个木箱里装东西,箱子上的红桃符号还在往下滴漆,里面是七把军用匕首,刀柄刻着罗马数字Ⅰ到Ⅶ,其中Ⅶ号匕首的刀鞘上,有个月牙形的缺口——与赵强眉骨的疤痕吻合,是当年他反抗行长时留下的。
“行长说完成这最后一局,就能彻底洗白,”承包商的袖口沾着红漆,“他要我用这些刀杀了赵强和七个证人的家属,伪造成复仇假象,再把凶器扔到赵强家——他早就买通了看守,准备在监狱里‘意外’杀死赵强,让他背所有黑锅。”
仓库的通风管道里,藏着个被绑着的男孩,是赵强的孙子。“他们昨天闯进我家,”男孩的校服上沾着红桃A的碎片,“说要带我去见爷爷,却把我关在这里,那个女人还给我看了爸爸的照片,说他是被爷爷害死的……”
赵强在监狱里得知孙子被绑架时,突然想起个被忽略的细节:“当年我儿子埋在花坛里时,手里攥着个红桃形状的发卡,是秘书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发卡背面刻着个‘曦’字,和程队你的名字同音。”发卡果然在工厂的铁架缝里找到,上面的血迹与孩子和秘书的都吻合——是秘书当年带孩子去花坛玩,被行长撞见后慌乱中留下的。
当最后一把军用匕首被收入证物袋时,静园小区的花坛里,晚香玉开得正盛,七个证人带着家属来献花,王大爷把那个布偶放在花丛中,布偶的衣角被风吹得扬起,像个小小的红色信号旗。“该结束了,”老人摸着布偶的头,“二十年前的雨,今天终于停了。”
赵强被改判无罪那天,程源曦去监狱接他,他手里攥着张新拍的照片,是孙子在花坛边笑的样子,照片背面用红漆画了个完整的红桃,里面写着“新生”。“我儿子当年总说,红桃像颗心,”赵强的声音很轻,“现在我信了,有些心就算被伤得再深,也能长出新的肉。”
警车驶离监狱时,程源曦看见七个承包商的家属在路边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忏悔”,横幅的边角画着小小的红桃,颜料是孩子们用可水洗的蜡笔涂的,像在给那些染血的符号,重新涂上温暖的颜色。
张野的新卷宗放在副驾驶座上,照片是片着火的森林,灰烬里有个没烧完的红桃A,旁边写着“自然的审判”。“下个案子和环保有关,”他转动方向盘避开一只过马路的猫,“有人说那场火是人为的,烧死了七个护林员。”
程源曦望着窗外掠过的晚香玉,突然觉得那些红桃符号或许从来不是诅咒——就像罗马数字“Ⅶ”,既可以是刀,也可以是桥,横跨二十年的罪恶与救赎,让迟到的正义,终于能踩着那些刻痕,走到阳光下。
警员们的对讲机里,小陈正在汇报七个证人的最新情况:他们成立了个公益基金,用退回的赃款赔偿所有受害者家属,基金的标志是个被绿叶环绕的红桃,像颗在土壤里重新发芽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