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夜谁是恩客-2
作品:《佞恩录》 花牙坐在卫令的面前,她带几位女子,与昨日见到的妩媚不同,看起来相貌俱平凡且普通,有的额角上还有鲜红色的疤,卫令却是知道她们这是扮了妆,她以为偶尔也用过,特别的药水可以洗去。
花牙在桌上搁了剑:“你刚刚明明可以杀了我,这样你就是这里的东家,而且你的背后是国公府,哪怕你要抢,我也没有办法为何要坐在这里与我谈,说实话,这里的女子虽然会点功夫,可比起外面的人其实根本不值一提,公子花些钱也可以办成这样的地方。”
卫令道:“我要的不是人,而是人心,你们这儿就很好,总之互利共赢,你们为我做事,我保你们安然无恙。”
花牙道:“可以,我们要的也不多,每个月一百两够供局中的人吃用,我们的人光刺杀都有一百两。”
“那你们这地方知道的人多吗?”
“不多,明面上只有我个人在做,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存在,而联络我的地点在一家瓷行,里面的掌柜是我们的人,我们靠的正暗中信息交易,每月可能也就接三四桩案子,有时候因为任务过于必险,折损的人并不少,单子所得酬金另出给那些好的朋友或亲人,于是笔生意下来赚得不多,为了人局,每年会去奴市买下一些幼年女子教养,总之就这么一直维系下去,我也并不是人牙局真正的东家,只是暂由我掌理,那位东家我只知道他姓乌,也称浮月居士。”
“乌先生?那你可以做主接我这桩生意么?”卫令不禁皱眉,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牙局另有东家。
“他的意思是,”花牙顿了顿,“你帮他寻一支名为''玉皇牡丹簪''的簪子,而且想和这支簪子的主人见面,如果你能做到,从此往后你就是人牙局的东家。”
她似乎也并不理解乌先生的用意。
“你可有见过乌先生?”
花牙摇摇头:“我刚入局的时候不过五岁,我是先前的女东家花娘买来的,他们似乎是旧友,而且都戴着面具,后来花娘莫名其妙失踪,局中只有乌先生,那时他们也不过才十五六岁,而局中也不过才七八名女子,乌先生亲自教导,我们都很信赖他,可是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如果让你认身形可认得出来?”卫令道。
“或许,因为她相似的身形太多,我并不能有把握认出来,但我们已经五年未见了。”花牙道。
卫令思忖下,“你们可有保持联络?如果有的在书信可还保存着,或许他的字迹也是线索。”
花牙道:“没有乌先生的同意,我不能将书信给你,更何况乌先生为人谨慎,派来的人会待我阔后亲自将书信烧毁,而且乌先生本人会好几种字体,每封书信的字迹都有所不同,恐怕你很难通过字迹比对找到乌先生,乌先生的意思是待你寻到牡丹簪,他自然会见你,在此之前你不用打听他。”
卫令道:“那这只簪子最开始在谁的手里?”
“说起这只簪子,它举世闻名,最开始是由本朝开国皇帝太宗帝迎娶皇后由十三位匠人亲自打造,其中花样还是由太宗帝亲手绘制,可谓价值连城,皇后早逝谥为纯阳皇后,这支玉簪本应后葬,可惜太宗帝那时已移情于贵妃霍氏,霍氏看中这支玉簪,太宗爷为讨霍氏欢心便命人亲手打制两支一模一样的,然而当时打造此箸的十三年匠人俱是耄耋之年,十年过去只剩下九位,而且因为年迈终究比不上曾经的手艺,太宗帝下令要亲斩杀这批匠人,以为他们是故意不打造,当时的霍贵妃极其残虐,宫中的人稍有不顺意便是剥皮抽筋,有妖妃之名,匠人中有一位姓邬的,他的儿子同样技艺精湛,便自发奋勇来打造这支人命关天的簪子,邬少年后来果真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子,然而他的父亲却因为在抗击中被折磨太久而死。邬少年因此事获功被封为金匠师,在当时的匠人中这代表着最高荣誉,从此邬少年留在宫廷专为霍贵妃打造首饰,一体比一体精美,而那两支一模一样的王皇牡丹簪却都被贵妃站为己有,然而待邬少年的手艺越来越精湛,打造的首饰更加精美,那牡丹簪便在贵妃的玉华宫蒙尘。贵妃后来因为霍侯,也就是她的兄长谋反被斩于玉华宫,那几十件宝贝被宫人私藏,连带着那两只牡丹簪一同流失在宫外,为了掩盖罪行,那些宫人还纵火烧了玉华宫,自那场大火以后,邬少年也消失了。”
“乌先生可是那邬少年的后人?”卫令道,当年她亦听闻过此事,听说仅仅在玉华宫被烧的三个月后太宗爷就因为脑溢血晕毙,新帝上位,此事也就此被掩埋于时间的长河中再无人提起。
花牙摇头道:“我并不知晓,但想来与先生要找那支牡丹簪,或许真的与邬少年有过关系,后来这支簪子似乎是流转到一名花魁手中,如果没有记错,那名花魁名为扶摇,只可惜她十多年前就死了,她的东西被那里的老鸨目下,我去找过,并没有牡丹簪,担心此事被知晓,乌先生便派我杀了那名老鸨,现在抱青楼的老鸨是底层奴人爬上来的,手段很辣,我从她的身上根本套不到任何的消息。乌先生让你来寻此簪,我会不明为什么,但我会竭力协助你,因为这是与先生的愿望。”
“你喜欢乌先生?”卫令看着她道,见花牙神情迟疑又追:“不过,他走的一定是条崎岖的血路,你也愿意陪他走么?”
花牙笑道神情坚定目明亮:“我的命是他给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乌先生。”
卫令道:“跟我去个地方。”
长平坊,温故居。
尾檐下积了层雪,廊檐上的冰凌子也没人打完力地挂在那里,四下望去破败陈旧,并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花牙很惊讶,背上一把长剑跟在她的左右,见状也没有问她的意思。
卫令推开门,旧因为旧陈旧而发出吱呀的声音,在夜中极为突兀,室内极其昏暗,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屋中有人扑过来,花牙惊叫道:“东家,有人!”
“确定杜氏只身来了此处?她一介小姑大半夜只身来此定然有问题,你们派人守着此处,不可放走一只苍蝇。”隋鄢冷然道,他抬头看了眼掉漆的牌匾:“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处是当年太宗爷下令给纯明宫后打造牡丹簪的地方,十三名匠人聚在此处,只为给雪后打造出那支举世无双的聘礼牡丹簪,不过自身后失后此地也就荒芜了,听说来到外籍女子将此改成书坊,取名温故居,不过大概三年前这已女子又迁走了,此处发生过三四桩命案,因此无人敢续租,只能任由它荒芜。”蔺津道,“听说半夜闹鬼。”
隋鄢道:“世上哪来的鬼,不过你说的外籍女子还有那三四桩命案都查清楚,杜氏当年的事情也一并查清,看来是有人在阻止当年那场血案,也不知是上面那位后鬼偏田,还是那位东躲西藏的幼帝。”
“杜王妃来此处会不会是想追查牡丹簪的下落,霍贵妃是霍鸿眠的外祖母,看来当年霍贵妃毒杀皇后之事也许另有隐情,当年被太宗爷压下的贵妃毒杀皇后之事成了太宗爷拿捏霍氏的把柄,将贵妃囚于幽宫,关键之证就在那牡丹簪上,不然贵妃不会到死前叫一宫女以性命将牡丹簪送至宫外到隋氏,可惜那宫女却是不堪托付的,将牡丹簪私藏后消失,这么多年几无任何线索。”
“看来杜氏是知晓牡丹簪的,那扶摇会不会就是当年带走牡丹簪的那名宫女?只是后来为何又流落青楼,任暄会不会是因为知道此簪之秘这才要杀她,如果后代也曾参与此中,那么他的背后又是谁?”隋鄢瞥他一眼,“你多话了,是人是鬼,进去便知。”
“啊!”一道白光闪过,冰凉刺骨的刀锋瞬间到了杜庭兰的脖颈前,她看见猛烈的刀光吓得腿一软直直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扯来紧紧地抱住卫令的腿:“阿令,吓…吓死我了,你…你们怎么在这?”
卫令凝视她,将她扶起:“你为何在此?只身来此未免太不安全。”
杜庭兰哭哭啼啼道:“我…我来找东西。阿令,你呢?”
卫令与花牙对视一眼,此中内情不好与杜庭兰直说,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听说此处的铺面极好,这不,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妹,她有意租下此处开一间酒馆。”
杜庭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位相貌平平却英姿飒爽的女子,不禁也有几分兴趣,她抹了把泪道:“可是此处的风水不好,听说日常闹鬼,晋王府有几处很好的铺面,如果你真想在京中做生意的话,我便做主将铺面租给你了。”
花牙一愣看向卫令,见她点头也顺势道:“那就多谢我不该意,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此处。”
杜庭兰不可置信道:“你是傻的不成?此外风水当真不好。”
卫令止住她的话,将她拉近:“王妃殿下,既然闹鬼,为何又要只身来此?”
卫令看着她那张美艳至极的脸,微微地红了一脸,一副少女娇羞之态:“我…我的确是来寻东西的,因为此事机密,便不带随从。”
“左右见这里也没有人,我先送你回王府。”
卫令道,花牙伸手将杜庭兰护在身侧,腰上那把青偃长刀将她吓了一跳,她的全身上下脏兮兮的,似乎是摔过不少跤,此种情况下还是先将她送回府再问得详细些。
杜庭兰摸了摸花牙身上那把刀,忽而问她:“不重么?”
“还好。”花牙面无表情地答了。
“温故居的主人姓乌?”卫令突然注意到匾上的乌它,原本应该叫——
乌坊。
“乌?你帮我查件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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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福楼那桩纵火案,现在官府以及朝廷里的人都想将荐福坊那件事推到金福楼那桩案子上,而户部与工部的人也紧盯着这桩案子,生怕背后的人知晓隐情,宋永年入京被杀就是他们为掩盖罪行最直接的证明,而这天宋永年的妻子却被人暗中护送入京,正在刑部接受审讯,如果你之前猜想过南边有人企图利用此事瓜分福州,那么光凭南方的那些消息网是做不到的,所以北边应该有他们的人,而且此人就在禁都,我打听到王氏今晚入押入刑部,可是审讯官却不是秦叔玉,而是李玦,你可知意味着什么?”花牙道。
“有人要弃了李玦这枚棋子,偏他自己不曾发觉,还比赶前为刑部的人办事,”卫令沉思道,“禁都的这人怕是不止图谋福州,而是有心利用李玦将这把火烧到皇城司身上,毕竟李玦可是隋鄢名义上的手下,会不会是奉安王的手笔?”
户部与工部的人呼都倾向摄政子,两王之间的暗流涌动已不是一天两天,不知指挥使可还记得当年的发散钱一事?当年内室李谙福只手遮天,手底下成堆的干儿子,连外官都要向他们交孝敬钱。
当年时值隆冬,却有一名冷宫宫妃交不上孝敬钱而被活活冻死,这宫妃就是姓宋,因为此事后来被徐丞相用来讨伐李氏的证据,李谙福被处死以后,他的干儿子乌丞就上位,如今是伪帝身边的大内宦,但其实也只听北我的,是摄政王府的人,那你可知,这温故居的户主同样姓乌,名为乌玉,不是真名,但或许两人于间有联系,那名姓宋的冷宫妃子既是姓宋,想必有可能与宋永年认识,宋永年在幼帝时期还只是七品,却在这桩事后跃升六品,后来更是一步步地高升,当时我没有将这桩事联想起来,现在却明白了,宋永年与乌先生,或者与乌丞一定有过不为人知的交易,如果这桩交易存在,也许并不是户部的人要除去宋永年,而是乌丞,乌丞这个人极为谨慎,他发现宋永年入京,担心他被人利用将自己的事全盘托出牵连自身,这才暗杀宋永年,那么要杀江氏的,也就是乌丞。而李玦为讨好乌丞,今夜一定会对江氏动手。”
*
夜色下,只听一阵低促嘈杂的脚步声,间或伴随着一阵压低的催促:“走快点!”
几人拽着一名身形纤弱的女子从中走出来,因为被关了数日,女子身形更显纤瘦,而且还受了刑,因此身上有数道带血的鞭痕,走路也有些踉跄,面上围着层布,押着她往一辆马车上走去。
押着她的皇城司卫不耐烦道:“本来皇城司就任务重,怎的还要来刑部干活,押送死刑犯自己身上也难免沾染上晦气,不过这死刑犯居然是名女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大事,貌美如花的,年纪轻轻便要去死了,当真是可惜。”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看上这死刑犯不成,速度快些,那李玦是个小阎罗,平日里那嚣张的,现在可倒好巴巴地来舔刑部的脚,这种脏活人家刑部自己都不愿意干,他倒好,将我们调过来给刑部擦屁股,我们皇城司卫好歹也是太宗爷亲设的机构,几代都是为天子办事的,现在可真是没落了。”
“哎呀,只有跟着青璎侯的皇城司卫那才有前途,你没看蔺津那小子是他的心腹,瞧瞧我在皇城司都没见过他人影,他每月还拿二十两的月俸呢,真是嫉妒。”
“行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干完这脏活我请你喝酒去!”
卫令伏在院墙上看着这幕,身边是饶有兴致的看她的隋鄢,隋鄢道:“我也想让贺元章死,那么此时我们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江氏不能死,待会儿你引开守卫,我去救人。”
花牙低应道:“好。”
卫令当机立断,她掏出花牙给她的药粉,倒了些在手中,以掌心捂热,涂了半张脸,周遭的肌肤升腾起热意来。
此刻她半个身子倚在屋檐上,曲起一条腿,月光映得他面容明暗交错,肤色更加雪白,眼角的红色非但没有折损她的容颜,反而更有种偏于阴柔的美感,将这张脸衬得明艳夺目。
卫令跃过院墙到了更合适观察的位置,花牙伸手掏出弓箭,向对方的位置猛地射出,呼啸的箭矢直接扎向那两名守卫,两名守卫被那利箭猛地贯穿胸膛,立即引起那边人的注意,有人指着花牙大喊:“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卫令顺势以廊柱掩饰自己的身形,一个纵跃跃上了廊顶,她的动作敏捷,但若是仔细观察也并非不能发现,好在劫狱大半已经被花牙引开,卫令借着夜暮掩护,很快绕到马车后,江氏的脖颈一疼,就被卫令打晕过去,卫令立刻将她塞上马车,翻身上马向远处奔去。
背后的劫狱立刻反应过来,接着全都鱼贯而出,夜色中传来马蹄急促的声音,花牙轻浅一笑,在屋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玦,李玦一双鹰眼微生波澜,恶狠狠地盯着花牙,因为他看着光,因此他看不清花牙的戏谑表情,那月光被细密的火光照着犹如雾霞,蒙蒙地清清浅浅,却又似乎散发着诡异又诡魅的气息。
杜庭兰俏丽的好身影在月光下显得纤细却又坚韧,她的左眼到骨骼上仿覆着片红玫瑰,透过这层薄薄的肌肤,可以看见浅青色的血纹,李玦一身渔服沉沉地湿贴在身上,他抽出腰间的长刀向花牙刺来,花牙冷笑一声跃下院墙。李玦当即大喊:“全都去给我追,绝对不让囚犯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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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令驾车向前跑着,只听见后面紧追而来的马蹄声,卫令迅速地将车拐进暗巷,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人破开马车将江仕抱出,卫令向她点头立即驾着马车继续向前跑去,而原本待在暗巷的男人对蔺津示意了下,看着那道驾车的纤小身影远去。
玉娘原本要将江氏扶上马将她带走,身后传来脚步声,纵使对方的脚步声很轻了几乎没有,可她自小耳力过人,因此听见背后传来的细微响动,她偏过头躲开伸长而来的刀剑,蔺津还未及收刀被她猛地拉住衣裳,他转过身来,看见她如玉般的眼睛,她的一只眼睛是浅浅的翠绿色,如同一只无暇的美玉人为地嵌在她的左眸中似的。
他呼吸一滞,手腕挡了方向,刀剑便又向她的颈边而来,但少女却用脚向上跃起踢开了他的刀,当他转头的时候,她的刀已经削断了她的额发,直抵他的眼睛!
正当蔺津闭眼时,隋鄢已经伸出腿将少女手中的刀踹远,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扼住了她的脖颈,待蔺津起身,少女抬脚正踹在蔺津的胸口,隋鄢收了力道,待她快要窒息才将她放开。昏暗中倒在巷中的少女被隋鄢身上那股阴鸷吓得胆寒,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惨白,他伸出脚踩在她的右肩上令她无法动弹,冷汗直冒。
蔺津刚从雪地中爬起来,脸上沾了好些血迹与雪,显得脏兮兮,隋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蔺津立即从他们家大人身上读出了鄙夷,于是他立刻找补道:“是她太厉害了,想不到小小年纪身手如此了得!还有她的瞳色…”
“她是胡女。”隋鄢直接道,“你现在将她们都带回皇城司,切忌不可让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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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令正要继续向前跑了开守卫,空气中响起的气箭划过长空的声响,卫令向前一跃用长刀斩断牵引马车的绳索,射来的箭矢猛地钉死在马车上,她夹紧马腹,令其越跑越快,正在这时,前方又响起呼啸之声,卫令抬起头,看见远处十数箭矢飞快地朝着她这个方向射来!
为躲避子箭卫令只能选择翻身下马倒在雪地上,伴随着“啪嚓”两声,卫令往前跪倒,腿骨上传来烧灼般的剧痛感,应该是腿骨折裂。卫令扶着墙壁起身,不顾疼痛往巷子里藏,哪怕只感觉腿部有如火烧似地灼痛她也不敢停下来,她瘫在雪地上,隐约见到脚踝肿胀发紫,外面还隐约传来搜查的声音。
卫令剧烈地喘息,四处都是禁军,她该怎么逃出去?卫令撑起身子又向前起了步,突然膝上一痛,卫令支撑不住身体正准备迎面栽倒下去,但与预料中冰冷的地面不同,她落入的是坚实灼热的胸膛,还有股隐隐的血腥味,以及陈旧檀木香气,闻起来沉冽而肃伐,无端地让她感到安心。
“沈公子要在本侯的怀里歇息?”一道沉冷又戏谑的声音传来。
卫令迷糊中对上他的那双眼睛,猛地推开他:“你滚,我自己能走。”
“快!看看那边有没有!”
外面的火光越来越密,马蹄急促来回跑动的声音越发清晰,死亡与危险在黑夜中弥漫,
卫令腰上一紧,被人环住腰身抱了起来:“别逞强,随本侯走。”
卫令权衡之下不动了,静静地伏在他的身上,因为靠得太近,她的发顶堪堪擦过他的下颌,带来丝微痒的触感,他低头去看,发现她垂着眸子,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他皱眉看了眼她右肩上的刀伤,拍了拍她的脸颊:“别睡,撑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