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秦昊身形骤然停顿。


    他闭目凝神，细细感应——此地土行灵气之浓郁，已至顶峰，绝不会有错。


    下一刻，身后十口洞天轰然展开，神辉璀璨，旋即又两两相融，化作五口更为浩瀚的洞天，光耀夺目，道韵流转。


    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秦昊立足之处空间微微震颤，随即，一点墨色自他脚下晕开，如同浓墨滴入雪白的牛乳，黑色的圆环向外极速扩张，顷刻间吞噬了整片纯白！眼前世界，已化作无垠的纯黑。


    这片黑暗并非死寂。秦昊目能视物，清晰地看到黑色的山峦、黑色的林木、黑色的花草，甚至一只墨色蝴蝶正从他身畔翩然飞过。


    他盘膝坐下，周身泛起莹莹微光，身后五口洞天徐徐轮转，五色光晕交织流淌。


    “我已踏入秘境……原来如此。”秦昊心念电转，“土灵气最为鼎盛之处，开启十洞天，释放五行大道……随后纯白化为至暗。”


    他脸上渐渐浮现明悟的笑意。


    “土，乃阴阳调和之基。承载阴阳，平衡阴阳，亦能转化阴阳！我初入时，此地为‘阳’；于土行枢纽处引动五行，阴阳逆转，此地便为‘阴’！”


    “这片天地，竟是造化阴阳、孕育宇宙秩序的一片混沌祖地！”


    心念微动，混沌金丹自丹田浮升，悬于身前。丹内混沌初开，五行归入阴阳，复返混沌。此刻，混沌气如游子归乡，缓缓向外蔓延。五行星璇腾空而起，缓缓旋转，越来越大……


    此地，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是参悟五行背后阴阳法则的无上道场！


    秦昊就此入定。


    光阴流转，这片天地已化作一片微缩的星河宇宙！


    黑色天幕之上，五行星璇高悬，星璇之内星辰生灭轮转，演绎着孕育、新生、成长与覆灭的永恒循环。五色星云彼此缠绕、融合，铺就漫天璀璨。


    秦昊头顶上空，混沌翻涌，内生黑洞，吞噬万物；另有白洞喷薄，释放无穷生机。混沌化太极，太极生两仪，一极归于终结，一极发源于开端，两极循环，演绎五行真义！


    五行无常形，亦无常势！


    “生发为阳，肃杀为阴！”


    秦昊蓦然睁眼，抬手于星空一划。


    一只神焰缭绕的凤凰长鸣着自九天垂落，轰然投入火行星璇之中！


    成了！


    化虚为实，执掌阴阳！


    秦昊已然触及铭纹境极致！但他心知，这不过刚刚叩响法则之门。他所行之“道”，早已与当世修炼体系不同，下一步，当是凝结元婴！


    修炼不知年岁，秦昊尚不知秘境半载，外界早已天翻地覆。


    与弟弟分别后，石昊回到石村，从柳神口中得知了下界大劫的真相。他猛然想起弟弟身负五行灵根，更融出那枚为天道所忌的“金丹”，极可能成为上界巨擘狩猎的目标，当即动身赶往西陵兽山。途中目睹天变浩劫，星辰陨落，秩序神链横空，心中更是焦灼如焚。待他赶到，却从弟弟先前养的那只小老虎处得知，秦昊取得黄泉竹后，便言明要前往塔爷所指秘境寻造化。


    小塔听闻，反倒松了口气，告知石昊：“那处秘境乃是一方特殊道场，自成一界，甚至能遮蔽天机，不惧外界劫数。”


    石昊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山君，我上次见你，毛色似乎没这般浓烈？”石昊摩挲着下巴，有些疑惑。他记得这小老虎原先毛色极淡，近乎纯白，如今却是一身耀眼夺目的金黄皮毛。


    小老虎山君闻言一愣，大脑袋不由耷拉下来，一只毛茸茸的前爪无意识地刨着身旁坚硬的石板，硬生生刨出个坑来。它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这个品种就是……就是会变色……”


    “哦。”石昊恍然，原来是变色虎，少见！


    此后，石昊力战补天教、西方教长老，横推各教天骄，擒拿仙子，终承天命，继位人皇！


    上界巨头随之投影下界，与柳神、小塔爆发惊天大战。不灭生灵趁机脱困，五行山虽奋力阻拦，终究力有未逮。（小塔暗忖：两个老家伙，戏做得倒足！）


    石昊遂与小塔、五行山共入太古宝界，夺得无数机缘！


    秘境之内，自秦昊收起金丹，此界暗色便如潮水般褪去，天地宛若新生，重焕斑斓色彩与盎然生机。但见钟灵毓秀，灵气氤氲如雾，云霞缭绕间瑞彩喷薄，灵兽奔走嬉戏，灵植繁茂如野草！秦昊甚至看到灵气浓稠处，灵乳已汇聚成片片水洼！


    他喜不自胜，拉开乾坤袋，所过之处，珍稀灵草、奇异灵兽、神异仙矿尽数收纳，颇有蝗虫过境之势。更令他惊喜的是，在秘境正南火灵最为鼎盛的之地，竟寻得了三株九转还阳草！他小心翼翼采摘，未伤根茎分毫——此乃下界仅存之孤品，唯赖此地造化方能存续。


    绫子亦在太阴之地得了莫大好处，湛蓝绫缎上浮现出缕缕玄奥银纹。


    待洗劫……不，是搜集的兴奋稍退，秦昊终于回过神来。


    “该回去了。绫子，我们在此多久了？”他估摸着应有一个多月。


    “小昊昊，我们已经待了半年啦。”


    “什么！糟了！”


    话音未落，秦昊身影已自原地瞬间消失。


    按照原定轨迹，此时兄长与清漪的婚事，恐怕……已经开始了！！


    秦昊静立于石国皇城的中央天宫外广场中央。


    眼前殿宇巍峨，金碧辉煌，此刻却处处张灯结彩，红绸如瀑，锦簇花团缀满檐下匾额、亭台楼阁，放眼望去，一片赤红！


    皇家侍卫们如临大敌，已将这不速之客团团围住。这少年凭空现身，便一直呆立于此，凝视着楼宇下的“囍”字，良久未动。


    秦昊缓缓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也挡住了那个刺眼夺目的“囍”字——


    “哥哥……不是我的吗？”


    秦昊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原著中，清漪正是由此与石昊结下情缘——今日虽未真正洞房，可清漪第一次咬了他的肩，石昊也第一次亲了她的唇。彼此心中，都已刻下了对方的印记。


    从此，哥哥心里，便住进了一位仙子……


    神识深处，骤起狂澜！惊涛骇浪间，一颗漆黑如墨的种子自混沌漩涡中翻滚而出，悬于怒涛之上，岿然不动，表面不断发出“咔、咔”的龟裂声。


    “我为什么……没能阻止？”


    秦昊茫然自问。神识之内，却再无往日那个冷静的声音回应。唯余狂风呼啸、骇浪轰鸣，以及那颗诡异种子不断裂开的声响。


    终于——


    “啪！”


    一声脆响，种子表面赫然崩开一道裂痕！


    一股浓郁如实质的暗黑物质自裂痕中汹涌而出，黏稠若岩浆，翻滚着不祥的气息……


    秦昊双眼骤然化作一片纯黑，有黑色雾霭在其中奔腾翻涌！


    下一刻，以他为中心，所有的声音与色彩如潮水般急速退去，世界化作一片死寂的纯白！侍卫们惊恐地发现自己金色的铠甲褪为惨白，张口欲呼，却发不出丝毫声响。台阶、宫门、檐柱、红绸、喜字……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抹死亡的苍白迅速吞噬，如瘟疫般蔓延不绝！


    中央天宫大殿内，身为证婚人的战王正背对大门，尴尬地念着祝词。虽知石皇言明此为做戏，但这戏……着实难演！


    “一拜……”刚吐出两字，战王便惊觉异样——对面的石皇与月婵仙子脸上同时浮现惊愕，紧接着，他自己竟也无法发声！更令他骇然的是，石皇与圣女身上那袭红色的喜袍，竟在瞬息间褪为惨白！


    战王尚不知晓，此刻他自身更也已成了一道苍白剪影，目中空茫，甚是骇人。


    石昊眉头紧锁。来者功法竟如此诡异？他正欲动作，却见一人自门外缓步走入。


    黑发如墨，肌肤胜玉，一条水蓝绸带缚住双眼——正是弟弟秦昊！


    只见他抬手轻挥，一条白色巨龙骤然凝聚，龙吟裂空，猛地撞向殿内梁柱！轰然巨响间，大殿崩塌倾颓。白龙却未停歇，在空中翻腾怒啸，肆意冲撞，所过之处宫阙楼阁尽成废墟！皇城龙气受激暴起，冲天直上，与那漫天苍白之力剧烈抗衡！


    不过片刻，中央天宫内外已尽为瓦砾。石昊、月婵、石子陵夫妇、战王皆立于废墟间，震骇难言。


    秦昊缓步走近，在哥哥面前停下，脸庞微微侧转。


    “是你要与我哥成婚？”少年声音极冷，如冰刃划过，虽蒙着双眼，但月婵能清晰感受到那随“目光”投来的凌厉杀意！


    她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秦昊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转回头来“望”向兄长。声音低沉如呢喃，浸满了委屈：“哥哥，她既无心嫁你，你为何……偏要娶她？”还亲她！


    石昊摇了摇头，据实告知：“此婚礼只是设局，以引出她的主身，谋取那主次身之法，还有补天术。”


    （弟弟这是怎么了？为何用法器蒙住双眼？）


    “哥哥，主次身之法，我已获得。那补天术……我亦能筹谋获取……”少年仰起的小脸苍白如纸，蓝色绸带下，隐约可见深色水渍缓缓晕开。


    “哥哥，你别娶她……好不好？”


    （弟弟，这是——怎么了？）


    石昊心中疑惑更甚，不好的预感如毒滕般蔓延，他缓缓伸手想要触碰那绸带，绸带却灵巧地扬起一角，将他的手推开。他转而将弟弟轻轻揽进怀里，清澈的眼眸内金色符文闪烁，仿若看透虚空，他凝视着蓝绸下的双眼，沉声唤道：


    “弟弟！”


    石昊看得分明——蓝绸下，弟弟的双瞳毫无神采，一片死寂！他心头一紧，又唤了一声：


    “弟弟！”


    少年嘴角一瘪，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好不好？哥哥。”他执拗地追问，绸带下的水渍愈发明显。


    “好。”石昊终是应道。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冰雪消融，绽出往日那般纯净的笑颜。一缕清泪自绸带边缘悄然滑落。他轻轻将脸颊偎在哥哥肩头，依赖地蹭了蹭，而后忽然张口，狠狠咬下！


    石昊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肩头肌肉瞬间绷紧，传来清晰的刺痛。可他始终未动，甚至连一丝躲避的意图都没有，只默默承受。


    片刻之后，怀中的少年身子一软，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就在秦昊昏迷刹那，周遭异象如镜碎梦醒，色彩瞬息复原！秦怡宁与石子陵也慌忙上前查看，心中惊惧莫名！


    石昊紧紧抱住弟弟，缓缓蹲下身，让弟弟斜倚怀中。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身后鲲鹏虚影浮现，周围符文翻腾炸裂，他心头剧痛！胸中怒焰翻腾——是谁？！到底是谁在害他的弟弟！！


    此刻，覆于秦昊眼上的绸带自行抽离，悬空蜷缩成一团，其上银色符文明灭不定，微微颤抖，一个带着哭腔的女童声响起：


    “……小昊昊……失控了……”


    “他让我将他的双瞳封印，而后……不管我怎么呼喊，神识都没有回应……”


    小塔在秦昊出现时，便沉默悬浮于石昊身侧，此刻塔身清辉朦朦，语气凝重：


    “秦昊暂无性命之忧，但这状况极似……”小塔微顿，似把握不准，又似不愿相信。


    “你们夫妻速回不老山，告诉不老天尊，让他即刻投影下界！否则他这宝贝徒弟怕是要废了！”


    “石昊，我们立刻回石村。”


    “此事若要确认，恐怕还需柳神出手。”


    “但愿……只是我多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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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识海异变，秦昊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