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穿梭在华北平原的晨光里，窗外的白杨树像列队的哨兵，一排排往后退去，枝叶间漏下的阳光碎成金片，落在顾青裴摊开的文件上。他刚结束为期三天的外地出差，前一晚和客户敲定最后一份合作细节，直到凌晨两点才躺下，此刻靠在商务座的椅背上，指尖还带着熬夜留下的轻颤。


    桌板上放着没喝完的咖啡，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在文件袋边缘晕开一小片浅痕。顾青裴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手机屏幕——锁屏界面是他和原炀去年在海边拍的合照，照片里原炀穿着花衬衫，胳膊环着他的腰，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碰了碰原炀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出差这三天，原炀每天雷打不动地发三条消息：早上问他吃没吃早餐，中午说自己在公司楼下吃了什么，晚上则会发一段语音，絮絮叨叨说书房窗台上的绿萝该浇水了，或者抱怨没人陪他晚上去楼下散步、听小区里的大爷下棋。顾青裴每次忙完工作看到消息，都忍不住想笑，觉得那个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原总，私下里像个黏人的大男孩。


    此刻高铁刚过济南西站，距离北京南站还有一个半小时。顾青裴收起文件，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敲了敲，想给原炀发个消息，却又突然停住——他想起前一晚视频时，原炀皱着眉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你出差的地方逮人了”，眼里的委屈像要溢出来，让顾青裴心里软得发慌。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微信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下一行字：“想不想尝尝，出差回来的‘老婆’是什么味道？”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顾青裴的耳尖就热了。他盯着屏幕，看着消息旁边的“正在输入”闪了又闪，心跳莫名快了起来——他很少说这种暧昧的话，以前总是原炀变着法地逗他，这次主动出击，倒有点紧张。


    不过两秒，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原炀”的名字，来电显示的背景还是上次原炀在厨房做饭时，顾青裴偷偷拍的照片——原炀系着黑色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侧脸被厨房的暖光映得格外柔和。


    顾青裴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故意让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怎么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像是刚跑完步，呼吸都有些不稳，“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顾青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农田，嘴角勾起一抹笑：“什么真的假的？我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原炀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些，带着点急了的意味，“顾青裴，你可别逗我。你现在到哪儿了？几点能到北京南站？我去接你。”


    听着他急切的语气，顾青裴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暖：“刚过济南西，大概十一点半到南站。不用来接我，我叫个车回去就行，你不是下午还要去公司开会吗？”


    “开会哪有接你重要！”原炀毫不犹豫地说，“我让助理把下午的会推到明天，你别叫车，就在南站等我，我现在就出发，肯定比你先到。”


    顾青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原炀在穿衣服。“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他轻声说，“我在南站的出站口等你，穿的还是上次那件灰色风衣。”


    “知道了。”原炀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笑意，“你在高铁上别玩手机了，再睡会儿，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好。”顾青裴应着，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板上。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暖得让人犯困，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原炀的样子——想起原炀第一次去机场接他时，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人群里傻乎乎地笑；想起原炀在雪地里把他护在怀里，自己却冻得耳朵通红；想起原炀在厨房为他做饭，系着围裙的样子比穿西装还好看。


    迷迷糊糊间，顾青裴睡了过去，直到高铁广播里传来“前方到站北京南站，请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行李”的声音，他才猛地惊醒。窗外已经是熟悉的北京城区景象，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他收拾好文件和行李，跟着人流走出车厢，顺着扶梯下到出站口。


    刚走到大厅，就看见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原炀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里面是顾青裴给他买的白色毛衣，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赶路时被风吹的。他手里没拿花，也没举牌子，就那么站在栏杆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出站口的方向，像在寻找猎物的猎豹。


    顾青裴心里一暖，加快脚步走过去，刚想开口叫他，就被原炀一把拉了过去。原炀的力气很大，带着他往旁边的僻静角落走——那里是停车场的入口，没什么人，只有几辆车偶尔驶过。


    “你怎么跑这么快？”顾青裴笑着问，刚想挣开他的手，就被原炀按在了车门上。


    原炀的身体贴着他，双手撑在车门上，把他圈在怀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带着外面冷空气的凉意，却又格外灼热。顾青裴抬头看着他，发现原炀的眼睛红得厉害，里面满是压抑不住的想念。


    “想你了。”原炀的声音很低，带着沙哑，鼻尖蹭过顾青裴的额头，“这三天，每天都想。”


    顾青裴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原炀的脸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原炀说着，低头吻了下去。他的吻很急切，带着点霸道，却又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顾青裴闭上眼睛，伸手搂住他的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感受着他唇齿间的想念。


    吻了很久，原炀才慢慢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依旧急促。“先‘尝’一口解解馋。”他低声说，指尖划过顾青裴的嘴角，眼里带着笑意，“等回家了，再好好‘尝’。”


    顾青裴的耳尖瞬间红了，他瞪了原炀一眼，却没推开他，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别胡说，这还在外面呢。”


    “怕什么？”原炀笑着，伸手打开车门，把顾青裴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没人看见。走，回家，我给你炖了汤，早上出门前就放锅里了，现在应该刚好能喝。”


    顾青裴坐进副驾驶，看着原炀绕到驾驶座，心里满是暖意。原炀发动汽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汇入北京的车流。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顾青裴靠在椅背上，看着原炀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觉得，原来所谓的幸福，就是出差归来时，有人在出站口等你，有人为你炖好热汤，有人会迫不及待地吻你，告诉你他很想你。


    “对了，”顾青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原炀，“你下午的会推了，明天不会很忙吗？”


    “没事。”原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笑意，“比起开会，我更想陪你。再说了，有什么事，比得上我家顾总重要？”


    顾青裴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原炀的手。原炀的手很暖，带着薄茧，握住他的手时，力道刚好。车子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顾青裴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心里一片安稳——他知道，不管走多远，不管出差多久，总有一个人会在原地等他，总有一个家在等着他回来。


    车子驶进小区，停在楼下。原炀先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伸手把顾青裴扶下来。“累不累？”他问，伸手揉了揉顾青裴的头发，“回家先喝汤，然后睡会儿。”


    “还好。”顾青裴摇摇头，跟着原炀走进单元楼。电梯里，原炀一直牵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腹，像是在确认他真的回来了。


    打开家门，一股浓郁的汤香味扑面而来——是顾青裴喜欢的玉米排骨汤，原炀早上出门前特意炖上的。玄关柜上放着原炀早上买的新鲜水果，旁边还摆着顾青裴出差前没看完的画册，显然原炀特意把它从书房拿了出来，等着他回来继续看。


    “你看，我把你没看完的画册放这儿了。”原炀笑着说，弯腰帮顾青裴把外套挂好，“等你歇够了，咱们晚上可以一起看。”


    顾青裴蹲下身，摸了摸画册的封面，看着上面熟悉的画作，心里暖暖的。原炀走进厨房，很快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放在餐桌上：“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喝。我炖了三个多小时，玉米都炖烂了。”


    顾青裴坐在餐桌前，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汤很鲜，玉米的甜味和排骨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暖得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他抬头看向原炀，发现原炀正坐在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在等待夸奖的孩子。


    “很好喝。”顾青裴笑着说，“比我妈炖的还好喝。”


    原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那我以后经常给你炖。你喜欢喝什么汤，我都学。”


    顾青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原炀从来不是一个擅长做饭的人，却为了他，特意去学炖汤、学炒菜；原炀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却为了他，变得温柔又细心。


    喝完汤，顾青裴靠在沙发上，原炀收拾完厨房，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伸手把他搂在怀里。“睡会儿吧。”他轻声说，下巴抵在顾青裴的发顶，“我陪你。”


    顾青裴闭上眼睛，靠在原炀的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很快就睡着了。原炀低头看着他的睡颜，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心里满是满足——他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能和顾青裴在一起，每天回家能看到他的笑容，能为他做一顿热饭，就是最幸福的事。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照进客厅，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这样的时光，安静而美好，像一幅温暖的画，永远定格在他们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