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像是被揉碎了，透过厨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青裴刚把洗好的水果摆进果盘，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原炀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封面印着“新手烘焙入门指南”的书，眉头皱得比看公司年度报表还紧。


    “你确定要试这个？”顾青裴走过去，指尖点了点书里那款看起来松软可口的戚风蛋糕，“戚风对新手可不友好，容易塌。”


    原炀立刻把书合上，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语气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儿：“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打鸡蛋、拌面粉吗？我连那么大的项目都能搞定，还搞不定一个蛋糕？”他说着就起身往玄关走，“你在家等着，我去超市买材料。”


    顾青裴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昨天晚上原炀刷到美食视频，看见别人给伴侣烤蛋糕，非要也给顾青裴露一手，说要“让你尝尝原总牌专属甜点”。


    半小时后，原炀拎着两大袋食材回来，塑料袋勒得他手腕发红，里面装着低筋面粉、黄油、鸡蛋、白砂糖，甚至还有裱花袋和食用色素。“老板说这些都是最好的，肯定能烤成功。”他把食材一股脑倒在厨房的料理台上，转身去翻顾青裴的围裙。


    顾青裴的围裙大多是素色的，原炀挑了条浅灰色带细条纹的，笨拙地往身上系，带子在背后绕了好几圈都没系好，最后还是顾青裴走过去，从身后帮他把带子系成一个整齐的蝴蝶结：“好了，原总可以开始你的‘烘焙大业’了。”


    原炀对着料理台站定，深吸一口气，又把那本烘焙指南翻开，放在旁边的支架上，像看作战地图一样盯着步骤。“第一步，分离蛋清和蛋黄。”他念叨着，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在碗沿上磕了一下——力道没控制好，蛋壳碎渣直接掉进了蛋清里。


    “啧。”原炀皱着眉，用指尖去挑碎渣，结果碎渣没挑出来，反而把蛋清蹭到了手上。他甩了甩手，又拿起第二个鸡蛋，这次倒是没掉碎渣，可蛋黄却不小心流进了蛋清碗里。“怎么这么难？”他有点烦躁，抬手想把碗推开，却被顾青裴按住了手。


    “别急，我教你。”顾青裴拿起一个鸡蛋，在碗沿轻轻磕出一道缝，用双手握住鸡蛋两端，轻轻一掰，蛋黄就稳稳落在了另一个碗里，“看到没？力道要轻，分开的时候慢一点。”


    原炀看得认真，跟着学了一遍，这次总算成功了。他得意地看向顾青裴：“你看，我就说我能行。”顾青裴笑着点头，递给他一个打蛋器：“那下一步，打发蛋清，记得加几滴柠檬汁去腥。”


    打发蛋清是个力气活，原炀拿着手动打蛋器，手腕飞快地转动，没过两分钟，手臂就开始发酸。“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累？”他停下来揉了揉胳膊，看着碗里还是液体的蛋清，有点泄气。顾青裴走过去，接过打蛋器：“我来帮你打一会儿，你去拌蛋黄糊。”


    蛋黄糊的步骤相对简单，原炀按照菜谱，往蛋黄里加了白砂糖、融化的黄油和牛奶，搅拌均匀后，又筛入低筋面粉。他拿着橡皮刮刀，学着视频里的样子上下翻拌，可没拌几下，面粉就结成了小疙瘩。“怎么还有疙瘩？”他皱着眉，用刮刀使劲压，结果疙瘩没压散，反而把面糊弄得黏糊糊的。


    顾青裴打好蛋清走过来，看到碗里的蛋黄糊，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在和面团吗？翻拌的时候要轻一点，像这样。”他拿起刮刀，示范着从底部往上翻拌，动作轻柔又熟练，没一会儿，面糊就变得细腻光滑。


    原炀看着顾青裴的动作，心里有点佩服，又有点不好意思：“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顾青裴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第一次做这样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是混合蛋清和蛋黄糊，原炀小心翼翼地舀了三分之一蛋清到蛋黄糊里，学着顾青裴的样子翻拌。可他动作还是快了点，不少气泡被压破，顾青裴在旁边提醒：“慢一点，别把气泡都弄没了，不然蛋糕会塌。”原炀立刻放慢速度，眼神专注得像在处理重要合同。


    终于把面糊倒进了蛋糕模具，原炀端着模具，轻轻震了几下，把里面的气泡震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预热好的烤箱里，定好时间——180度，25分钟。


    “好了，等会儿就能吃了。”原炀松了口气，靠在料理台上，看着烤箱里的蛋糕模具，眼里满是期待。顾青裴递给他一杯温水：“先喝点水，等烤好还要冷却、裱花呢。”


    原炀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忍不住凑到烤箱前，透过玻璃门往里看。“你说会不会成功啊？”他问，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顾青裴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炀每隔几分钟就去看一次烤箱，连顾青裴叫他吃水果都摇头：“等蛋糕好了再吃。”顾青裴无奈，只好把水果盘端到厨房，陪他一起等。


    终于，烤箱的计时器响了。原炀兴奋地跳起来，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模具取出来。可刚打开模具，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蛋糕不仅没长高，还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表面烤得焦黑，用手一按，硬邦邦的，完全没有戚风蛋糕该有的松软。


    “这……这是什么？”原炀看着眼前的“黑暗料理”，脸瞬间涨红，从耳根红到了脖子。顾青裴走过来，仔细看了看蛋糕，忍着笑问：“原总，你确定你没把烤箱温度调错？”


    原炀愣了一下，赶紧去看烤箱的温度旋钮——上面赫然显示着220度。“啊！我记错了！菜谱上是180度，我调成220度了！”他懊恼地拍了下大腿，“难怪烤成这样。”


    顾青裴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别懊恼了，我们尝尝看。”他拿出一把刀，切了一小块焦黑的蛋糕，递到原炀嘴边：“你先尝。”


    原炀皱着眉，咬了一小口——又苦又硬，还带着点焦味，根本没法吃。他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表情滑稽极了。顾青裴看着他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自己也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怎么样？很难吃吧？”原炀低着头，语气有点失落，“本来想给你烤个好吃的蛋糕，结果搞砸了。”


    顾青裴却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蛋糕屑，然后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虽然有点苦，但是有你的味道，就不难吃。”他笑着说，“而且，我们可以一起改进啊，下次我们再试一次，肯定能成功。”


    原炀抬起头，看着顾青裴眼里的笑意，心里的失落瞬间消失了。他拿起一块蛋糕，递到顾青裴嘴边：“那我们一起吃，就算是黑暗料理，也要一起分享。”


    顾青裴张嘴咬了一口，虽然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看着原炀认真的样子，心里却甜滋滋的。两人坐在厨房的地板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焦黑的蛋糕，时不时相视一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把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


    “下次我一定能烤成功。”原炀一边吃，一边认真地说，“我再看几遍教程，肯定没问题。”


    顾青裴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我相信你。不过下次，我们一起做，我帮你打蛋清，你拌蛋黄糊，肯定能行。”


    原炀侧过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听你的。”


    那天下午，厨房的料理台上还留着没收拾干净的面粉和鸡蛋壳，烤箱里似乎还残留着蛋糕的焦味，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起经历了这场甜蜜的失误，一起分享了这份算不上美味的“黑暗料理”，而这份一起尝试、一起犯错、一起笑着面对的时光，比任何完美的蛋糕都要珍贵。


    后来，原炀果然没有放弃，又尝试了好几次烤蛋糕，虽然中间还是有过失败，但每一次，顾青裴都会陪在他身边，帮他打下手，和他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也一起分担失败的小失落。而第一次烤出来的那盘“黑暗料理”，也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每当想起那天下午的场景，两人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最甜蜜的时光，从来都不是完美无缺的，而是有彼此陪伴的每一个平凡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