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午后，阳光像是被揉碎了的金箔，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顾青裴刚把新买的浅灰色亚麻沙发巾铺好，指尖还残留着布料柔软的触感，门铃就“叮咚”响了起来。他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去，门外站着彭放和原竞——彭放拎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鲜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估计是带了些水果；原竞则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肩膀微微绷紧，看起来还有些拘谨，显然是被原炀硬拉来“增进感情”的。


    顾青裴笑着打开门，侧身让两人进来：“来得正好，刚泡了茶，你们尝尝。”彭放大大咧咧地换了鞋，把保鲜袋往玄关的柜子上一放，声音洪亮：“顾总，我跟你说，今天这桃子可是我在菜市场挑了半天的，脆甜多汁，一会儿你可得尝尝！”原竞则乖乖地脱下运动鞋，把背包放在一旁，小声说了句“顾叔叔好”，眼神还不自觉地往客厅里扫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原炀的身影。


    顾青裴看出了他的局促，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可乐，拉开拉环递过去：“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解解暑。”冰凉的瓶身在夏日里带着一丝凉意，原竞双手接过，指尖触到瓶身的瞬间，明显放松了些，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谢谢顾叔叔。”


    这时，原炀从卧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看到彭放，挑了挑眉：“来得挺早，还以为你得磨磨蹭蹭到晚饭点。”彭放立刻反驳：“那能吗？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再说了，我这不是想早点来，看看你这‘家庭煮夫’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嘛。”说着，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开始漫无目的地换台。


    原炀没理会他的调侃，走到顾青裴身边，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茶壶，给几个人倒上茶：“这是上次朋友送的碧螺春，尝尝味道怎么样。”顾青裴靠在他身边，看着彭放唾沫横飞地讲着最近听来的八卦——从公司里谁偷偷摸鱼被老板抓包，到隔壁小区的宠物狗丢了又找回来，说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原竞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偶尔会插一两句话，大多是关于学校里的事，比如期末考试的成绩，或者暑假要参加的兴趣班，声音不大，但眼神很认真。


    原炀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顾青裴的腰后，时不时瞥向他，眼神软得像融化的黄油。顾青裴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暖暖的，偶尔会侧过头，跟他小声说几句话，两人的互动自然又亲昵，让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氛围。


    时间慢慢推移，转眼就到了傍晚六点多。外面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窗户被吹得“哐哐”作响，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哗啦——”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雨势就瞬间变大，像是天河决了口，密集的雨点在窗户上汇成水流，很快就蒙了一层水雾，远处的楼群都模糊成了一片，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彭放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边，扒着玻璃往外看，脸上满是惊讶：“我靠！这雨下得也太猛了吧？我那车还停在路边呢，别被淹了吧？”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想要查一下附近的路况，结果发现信号断断续续的，根本刷不出来。


    原竞也凑了过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我家小区门口去年就淹过，当时水都到膝盖了，今天这雨势，估计回去的路也堵死了。”他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估计是信号不好，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焦急。


    顾青裴端着一盘切好的桃子走出来，看到两人焦急的样子，笑着说：“别急，先坐下来吃点水果。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晚就住这儿吧，楼上有两间空客房，被褥都是上周刚晒过的，干净得很。”原炀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对，正好尝尝我新练的手艺，比上次你们来吃的那顿强多了，保证让你们满意。”


    彭放一听有好吃的，瞬间把堵车的烦恼抛到了脑后，搓着手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早就听说原总为了顾总苦练厨艺，今天必须好好品鉴品鉴，要是不好吃，我可饶不了你！”原竞也松了口气，对着顾总和原炀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麻烦顾叔叔和哥了。”


    “不麻烦，都是朋友，别这么见外。”顾青裴拍了拍原炀的肩膀，“去厨房搭把手？今晚做几个硬菜，再炖个汤，暖暖身子。”原炀立刻站起身，眼睛亮晶晶的，跟着顾青裴进了厨房。刚关上门，他就从身后轻轻抱住顾青裴，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炖什么汤啊？我本来想做个番茄蛋汤应付一下的，简单又快。”


    顾青裴笑着推开他，转过身看着他：“外面下这么大雨，天凉，炖个羊肉萝卜汤吧，暖身又滋补，原竞还在长身体，吃这个也合适。”原炀眼睛一亮，伸手揉了揉顾青裴的头发：“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们分工，我处理羊肉，你切萝卜？”顾青裴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早上刚买的新鲜羊肉——那是他早上特意去菜市场挑的，肉质鲜嫩，纹理清晰，本来是打算周日炖的，没想到今天正好提前派上了用场。


    原炀把羊肉放在水池里，打开水龙头，用清水反复冲洗了几遍，直到肉上没有一点血水。然后他拿出菜刀，小心翼翼地把羊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每一块都差不多有麻将牌那么大，这样炖的时候更容易入味。切好后，他把羊肉放进冷水锅里，又从橱柜里拿出几片生姜，切成姜片放进去，再加了一勺料酒：“焯水去腥味，对吧？上次你教我的，我没忘吧？”


    顾青裴一边削萝卜皮，一边笑着点头：“不错，没忘。水开了之后要记得撇浮沫，撇干净之后再用温水冲一下羊肉，别用冷水，不然肉质会柴，口感就不好了。”原炀乖乖地点头，站在灶台前，眼睛紧紧地盯着锅里的水。很快，水就开始冒小泡，然后慢慢沸腾起来，羊肉里的血沫也浮了上来，一层薄薄的，漂在水面上。


    原炀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把浮沫撇掉，动作比上次熟练了不少。等浮沫撇干净后，他关掉火，用漏勺把羊肉捞出来，放进早已准备好的温水里，仔细地冲洗掉表面残留的浮沫。顾青裴这时已经把萝卜削好了皮，正在切成滚刀块，萝卜是那种新鲜的白萝卜，水分充足，切的时候还能听到“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他顺手递给原炀一小包东西：“这里面是陈皮和山楂，放进去能去膻，还能让羊肉炖得更烂，你记得撒进去。”


    原炀接过小纸包，打开后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陈皮清香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地把陈皮和山楂撒进砂锅里，又加了几片生姜和葱段，最后拿起热水壶，往砂锅里倒满滚烫的开水：“大火烧开转小火，炖一个半小时？”“嗯，”顾青裴把切好的萝卜放在一旁的盘子里，“等羊肉炖软了再放萝卜，不然萝卜煮太久会炖烂，就不好吃了。”


    两人在厨房里忙得有条不紊，配合得十分默契。原炀负责炒硬菜，他先从冰箱里拿出早上和顾青裴一起去菜市场挑的大虾——个个饱满鲜活，虾壳呈青灰色，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水珠。他先把虾处理干净，剪掉虾须和虾枪，然后在锅里倒上油，等油热了之后，放入姜片爆香，再把大虾放进去，快速翻炒。


    大虾在油锅里很快就变了颜色，从青灰色变成了诱人的红色，虾壳也变得酥脆起来。原炀按照顾总教的方法，往锅里加了一勺白糖，炒出糖色，然后再加入生抽、料酒和少许清水，盖上锅盖焖了几分钟。等汤汁收得差不多了，他掀开锅盖，一股甜香瞬间飘了出来，大虾裹着浓稠的酱汁，红亮诱人，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顾青裴则在旁边做清蒸鲈鱼。他先把鲈鱼处理干净，在鱼身两侧各划了几刀，这样更容易入味。然后在盘子底部铺上几片姜丝，把鲈鱼放在上面，再在鱼身上放上葱段和几片柠檬，这样既能去腥，又能增加一丝清香。他把盘子放进蒸锅里，盖上锅盖，定好时间——八分钟，不多不少，这样蒸出来的鱼肉才会鲜嫩可口，不会太老。


    八分钟很快就到了，顾青裴关掉火，小心地把盘子拿出来，倒掉里面的汤汁，然后去掉葱段和姜丝，重新放上新鲜的葱丝和红椒丝，再淋上一勺滚烫的热油。“滋啦”一声，热油激发了葱丝和红椒丝的香味，也让鱼肉的鲜味更加浓郁。他又往盘子里淋了少许生抽，一道鲜嫩可口的清蒸鲈鱼就做好了。


    旁边的灶上，砂锅咕嘟咕嘟地炖着羊肉汤，浓郁的肉香混着陈皮的清苦和萝卜的清香，慢慢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飘到了客厅里。彭放已经忍不住跑过来好几次，扒着厨房门探头探脑，脸上满是期待：“好了没好了没？我快饿死了！这香味也太勾人了，再不开饭，我就要把厨房门拆了！”


    原竞也跟在后面，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满是期待，鼻子还不自觉地吸了吸，显然是被这香味吸引住了。顾青裴笑着说：“再等十分钟，萝卜刚放进去，炖软了就好，再等等，保证让你们吃好。”原炀把最后一盘蒜蓉青菜端到灶台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对着彭放说：“急什么？保证让你们吃撑，少不了你的份！”


    终于，羊肉萝卜汤炖好了。原炀小心翼翼地掀开砂锅盖子，一股热气带着浓郁的香味瞬间涌了出来，白色的雾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砂锅里的萝卜已经炖得透亮，呈半透明状，轻轻一碰就会碎；羊肉块则炖得软烂入味，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分开。


    原炀往砂锅里加了适量的盐和白胡椒粉，然后撒上一把切碎的葱花和香菜，绿色的葱花和香菜点缀在白色的萝卜和红色的羊肉之间，看起来格外有食欲。他端起砂锅试了试温度，然后递给顾青裴：“你先尝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要是淡了我再加点盐。”


    顾青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慢慢喝下去。温热的汤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瞬间带来一股暖意，羊肉的鲜美、萝卜的清甜和陈皮的清香在嘴里交织，没有一丝腥味，味道刚刚好。他眼睛亮了亮，对着原炀点了点头：“好喝，不膻，萝卜也炖得刚好，清甜入味，比上次炖的还好吃。”


    “开饭咯！”彭放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了餐桌旁，看到顾青裴和原炀端着菜走出来，立刻拿起筷子，搓了搓手：“我先替你们尝尝这大虾！”他夹了一只大虾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酥脆的虾壳和鲜嫩的虾肉一起嚼在嘴里，甜香的酱汁在舌尖散开，味道浓郁却不腻。他眼睛瞪得溜圆，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靠！原炀，你可以啊！这大虾也太好吃了，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原竞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羊肉汤喝下去。暖和的汤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身上的凉意，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他放下勺子，抬头对原炀说：“哥，汤很好喝，谢谢顾叔叔。”原炀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顾青裴：“主要是顾青裴指导得好，他教我怎么做的，我就是照着做而已。”


    顾青裴笑着给原炀夹了一块羊肉，放在他的碗里：“别谦虚了，你自己也下了功夫，比上次进步多了。”原炀看着碗里的羊肉，心里暖暖的，拿起筷子咬了一口，确实比上次炖的要软烂不少，味道也更浓郁。


    外面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像是在演奏一首欢快的乐曲。屋里却暖融融的，灯光柔和，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红亮诱人的油焖大虾、鲜嫩可口的清蒸鲈鱼、翠绿爽口的蒜蓉青菜，还有一锅咕嘟冒泡的羊肉萝卜汤。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吃着热菜，喝着暖汤，说说笑笑，气氛格外温馨。


    彭放一边吃一边吐槽公司里的奇葩同事，说有个同事每天上班都要迟到，还找各种借口，上次居然说自己家的猫生病了，结果被老板在宠物医院门口撞见他在买奶茶；原竞偶尔插一两句话，讲学校里的趣事，比如班里有个同学在运动会上跑错了赛道，结果还拿了第一名，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原炀和顾青裴时不时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笑意，偶尔会给对方夹一筷子菜，或者小声说几句悄悄话，默契十足。


    羊肉汤一碗接一碗地喝，很快就见了底。彭放放下碗，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还想再喝一碗，于是看着原炀说：“原炀，这汤也太好喝了，再炖一锅呗？我还没喝够呢！”原炀立刻站起身，准备去厨房：“行啊，我再去炖一锅！”


    顾青裴拉住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剩下的菜够吃了，汤喝太多该胀肚子了，晚上不好消化。”原炀想了想，觉得顾总说得有道理，于是又坐了下来，给顾青裴夹了一筷子青菜：“那你多吃点青菜，补充点维生素。”


    吃完饭，彭放和原竞主动提出要收拾碗筷。彭放撸起袖子，把桌上的盘子和碗都摞起来，端进厨房，原竞则拿着抹布，把餐桌擦得干干净净。顾青裴本来想帮忙，却被彭放推了出去：“顾总，你就别动手了，跟原炀坐着歇会儿，这点活我们俩就行，保证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顾青裴和原炀坐在客厅里喝茶，看着厨房里彭放和原竞忙碌的身影，听着里面传来的碗碟碰撞声和彭放的大嗓门——他正在跟原竞说自己小时候做饭把厨房烧了的糗事，引得原竞哈哈大笑。顾青裴靠在原炀的肩膀上，轻声说：“这样真好，热热闹闹的，像一家人一样。”


    原炀握住他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收紧了手臂，把他搂得更紧：“以后我们常叫他们来吃饭，热闹点好，省得家里太冷清。”顾青裴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原炀怀里的温度，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厨房里的笑声，心里一片安宁，觉得这样的时光格外美好。


    深夜，雨渐渐小了，从噼里啪啦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慢慢停了下来。彭放和原竞已经睡熟了，客房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的水龙头偶尔滴一滴水，“滴答”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原炀和顾青裴躺在床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馨。原炀从身后抱着顾总，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鼻尖萦绕着他头发上淡淡的清香，声音低沉而温柔：“今天累不累？忙了一下午，又做了这么多菜。”


    顾青裴摇摇头，转过身，窝在原炀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不累，反而觉得很开心，看着大家吃得开心，我也觉得高兴。”原炀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又吻了吻他的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认真：“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汤喝，你想喝什么汤，我就给你做什么汤，好不好？”


    顾青裴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和温柔，心里暖暖的，他抬起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好。”


    窗外的雨已经完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厨房里砂锅里的余温似乎还在，暖了胃，也暖了心。两人相拥着，慢慢进入了梦乡，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意，梦里满是羊肉汤的清香和彼此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