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乡
作品:《他把重伤叫做爱我》 所以第二天起来时,江观背对严咨杰,倔强又顽强地弓起一定身距。
严咨杰的床2米*2米,江观紧贴床的边沿,一丝距离不让。
挺有意思,明明睡着时还因为止疼药的失效而突然拱到严咨杰怀里喘息,现在又跟“我完全不需要你”一样保持矜持。
养身体期间他们约定江观要是能一天保持8个小时以上的清醒时间,外加体重涨2斤,严咨杰当天就带他回老家。
他不解:“你家有那么好吗?”
江观坐在餐桌边,一个多月的修养,他食欲好了不少,除了对粥ptsd。
江观舀起一勺南瓜泥,眉心间淌着流光:
“再不好,那也是家啊。”
他仰起头,敲敲桌面:“你说好的带我去,我觉得我体重已经够了。”
这段时间江观睡了吃,吃了睡,什么能吃最有营养的跟不要钱一样堆上,这种被江观严厉制止的“养猪模式”下……
江观放下勺子站上体重秤:
“涨了!涨了1.99斤。”
严咨杰坏笑:“不行哦,江观,差一点也是不行。”
气得江观当场坐回去怒舀几口南瓜泥,闷了口蔬菜汁,拿起桌上果盘的橘子往兜里揣!
“不行~!”严咨杰哭笑不得,顺着江观纤细光滑的桡骨下滑,从江观兜里掏出了那沉甸甸的橘子,“就这样站吧。”
江观深吸一口气,一站上,眼皮跳起:“……2.01斤!”
江观抱手,悠然转过头:“现在可以了吧?”
“好好好。”严咨杰剥开没收的橘子,一言不合打横抱起江观放在沙发上,用鼻子蹭蹭江观的发尾,脖颈,颈窝,一直到耳后,呼出一串潮湿带着橘子味儿的暖气:
“那收拾一下,我说过带你去。”
江观面无表情抬手挡住背后覆上的严咨杰:“滚,去开车。”
严咨杰松手:“东西还没整理呢就去开车。”
他拿出一个背包,驾轻就熟地往里面放东西,医护包,急救箱,口罩纸巾保温瓶……
江观在沙发上垂眸观看,不言语,也不指责。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做,把自己续命的物品一样一样放入背包。
江观不动声色地微微皱眉。
他那总是平静,永远放松没太多表情的面部肌肉略微有些紧绷,眼底的流光微微有异,在早晨一半阴影一半阳光的客厅下,流光溢彩变动,
江观隐藏在光影中,看不出他的思绪。
只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目光一直追寻着不断上楼下楼拿东西的严咨杰,目光深远。
很久很久以后,严咨杰拉好背包,轻轻说了句“好了。”江观这才抬起眼帘,淡淡道:“嗯。”
门口的车停了很久,阿李打盹在车中惊醒:“严哥!”
严咨杰没说话,略微用下巴点点江观慢慢走来的方向,阿李顿悟:“江哥好!”
严咨杰拉开车门,把背包递给他:“下次先问好江哥。”
阿李冷汗直流:“是。”
拿着背包的阿李内心后悔,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啊阿李,下一秒严咨杰忍无可忍的声音哑起:
“唉,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阿李:??阿巴阿巴?!
他定睛一看,严咨杰站在兰博基尼驾驶位的门口,居高临下注视他。
那双利刃瞄准猎物的眼神,此刻瞄准了他。
“怎怎怎怎么了?严哥。”阿李贫瘠的大脑皮层还真想不出犯了什么事儿,只得把方向盘握得更紧。
他看见严咨杰叹了口气:“起开!”
阿李瞬间弹开:“是!”
严咨杰忿忿不平地钻入驾驶位:“我跟你江哥回江哥老家,你觉得是你可以去的吗?这点情商都没有?”
这种私人行程,严咨杰都争取好久才换来。
目睹这一切的江观摸着下巴,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严咨杰身边聚集的人加起来都没半个脑子。
很正常,他偷笑,他这种人也选不上有脑子的人给他做事。
严咨杰用眼神命令阿李去给江观开车门,江观顺着车门拉开的弧度,侧身闪了进去。
“走吧。”他说。
严咨杰做了手势示意别急,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掏出个U形枕和眼罩,塞到江观头后。
这辆他今天专门叫阿李从□□他别墅车库开过来的兰博基尼副驾做了专门处理,可以完全放平供人安睡。
车座采用人体动力学设计,在腰部进行了着重处理,严咨杰塞了个腰垫进去。
这番准备在江观看见这辆橘色的大跑车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意味。和只有2间卧室的心机如出一辙,不过借此逼他坐副驾吧。
但严咨杰失策了,江观对此根本不在意,甚至不想多给一个眼神。
阿李拉开车门他稳当落座,一点犹豫没给。
“今天这么爽快?”严咨杰有点震惊,
江观笑笑:“反正都晕一路,没什么区别。”
副驾不容易晕,还睡得更好。
江观老家江成镇距离微尼特市中心257公里,路况顺利的话3小时,一路上,严咨杰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车速行驶。
太快了颠簸,江观受不住;太慢了车程时间拉长,江观撑不了。
江观缩在包裹性良好的空气动力学椅中,呼吸匀畅。严咨杰看了一眼,突觉前不久让朱寻代购的小兔子眼罩真可爱。
很贴他,即使在野外危机四伏,狩猎高涨,小兔子绝不会坐以待毙,露出沁人心脾的兔牙,呼啦呼啦一兔腿踹过去装凶。
只有严咨杰知道,江观是真凶。
生死与威胁都压不倒江队的脊梁,病痛和疾病都磨不去江观的气魄。
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瞬间退去,属于天空本来的湛蓝在一片农田之上展开,村庄小道露出飘渺升空的烟雾,这番严咨杰从没见过的景象,第一次栩栩如生降临。
江观睡得酣甜,严咨杰顺着导航一路蜿蜒向前。
江成镇外部的小房子修得还不错,大多是二楼自建房,严咨杰觉得江观小时候住这里,穷是穷酸了点,可起码算能遮风挡雨,温暖宽敞。
可惜不是,江观的老家在更里面,
往里走一些霎然换成农村自建的一层红砖房,漏雨漏水,严咨杰眼一皱,祈祷这破导航快快停下,再往里走,房子连砖块都没有了,
村民用不知哪儿捡来的木片,竹枝,配合稀泥揉合建成像是帐篷的避难所,支离破碎,摇摇欲坠,不说挡雨了,连风都承不住。
别在这儿停,严咨杰默念,导航往其他地方走走吧。
这也———
太破了吧!
这幅荒野求生的景象,严咨杰不敢想象竟是一家6口居住了10几年的地方,
他突然有些理解江观为什么对事业要求那么严格了。
“你是来玩的?”
“我是来打工的。”
不是的,不是的,让江观小时候住好一点吧。
严咨杰跟着导航打圈倒车,导航报道不合时宜地响起,击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已到达目的地,已到达目的地,已到达……”
严咨杰关了。
他停好车,打开所有车窗,下车快步来到副驾拉开车门,缓慢调直江观座椅靠背,蹲在一旁,语气熟念轻和:
“江观,到了。”
反反复复几十上百次后,前前后后历经14年后,江观再一次,看见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一切还是没变,一切仿佛已变。
没有人居住的陋居屋顶被狂风削了,早年父亲亲自糊的窗户破碎一地,家中是未收拾的满墙奖状,和灰蒙蒙土堆旁摞起的碗。
江观只眉眼颤动了一瞬:“你扶一下我。”
“我当然。”严咨杰搀扶他站起。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抚今追昔,淡淡地望了一眼故居后,走了进去。
“等等。”严咨杰拉住他:“口罩。”
江观不动声色接过戴上,屋内一切如初,垮塌的木板下是多少个日夜的付出,严咨杰环视一圈,好奇:
“你……小时候住这里?”
“嗯。”江观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严咨杰不掩惊奇:“这地方真能住人?”
这话给江观气笑了:“这地方不能住人,我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想了想觉得也正常,“也对,严大少爷电视上都没见过这种地方吧?”
严咨杰诚恳点头,他们来到土砌的灶台前,一块碎石坠到江观脚底,江观没注意,整个人猛烈踉跄,严咨杰眼明手快将人拥入怀中。
对视的瞬间,比尴尬先来的是震撼。
“这……你们泥里煮饭吗?”
江观推开他的怀抱,伸手去点,指尖接触的刹那,被严咨杰握住抽离:“别碰,脏。”
“脏?”江观听笑了,“这确实脏,可我们家四个孩子,都是在这么脏的环境下长大的。”
江观指尖折叠,脱出严咨杰的掌心,眉眼染上说不清的悲伤:
“这灶台是我父亲搭的,因为没钱,也没人帮我们家,所以搭了好久才能用上。”
他顿了顿,再次伸手指向灰尘堆积如山的台面:
“这里脏吗?我6岁起开始站在这里煮饭,没有抽油烟机,没有天然气,捡来别人不要的废柴烧火,煮一家人的饭。”
江观没有碰,骤然收回手,环抱在胸前,看向窗外。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重回故里带给他的不是快乐和怀念,而是订在耻辱柱上,不被爱和操劳的童年。
“所以我很早之前跟你说过,别碰我,我脏,不是一句玩笑话,严咨杰。”江观浅浅道,瞳孔颤动,仿佛千钧力量压在心里,却一口不说。
江观转了过来,面容冷静,浸了一些天气渐凉的湿气,医用口罩在他脸上显得很大,呼吸次次分明。
“可你不信,还是过来了。”说到这儿江观失笑一声,更像是自嘲,带着无法言说的无奈,“你难道不觉得我很脏吗?”
严咨杰愣了很久很久,久到失语,怔怔地看着江观。
脏?
他从不觉得江观脏。
江观哪怕是健康的江队时期也很少抽烟喝酒,酒吧夜店更是绝缘。
他全身心投入到偶像事业中,一有钱就转账。
脏?
脏的是他这个在酒吧和夜总会都有ssvip的人吧?脏的是这个打不过下药不择手段的人吧?脏的还是这个为了凸显兄弟义气,主动邀请兄弟殴打伤害的人吧?
严咨杰眼睛润了一丝。
“你不脏,江观,脏的是我。”他没动,江观没移,狭小破败的陋屋中,两个人隔着满层的灰尘对立,世间一切拉长模糊,茫茫人海中只听见彼此断续错落的呼吸。
“我不碰你了,好吗?我今后都不碰你。”严咨杰仰头,以江观的视角看不清这个大少爷是为了不让泪流还是被灰尘呛住了,“因为我脏,怕弄脏了你。”
一般这个时候江观总会狡猾地说“真的?”,为自己搏到一丝筹码,然而今天他没心思去想那些博弈,率先移开了目光:
“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可信任的,严咨杰。”
江观转过身去:“除了那份协议,不是我相信你,而是相信法律。”
鬼使神差,严咨杰应了一句“好的。”紧接着他自己都捉摸不透问了一句:
“那你小时候,有什么快乐的事吗?”
有人能在脏兮兮的环境开出洁白的花,有的人养尊处优心手段和心却是脏的。
以及这章是8:52发布的,不知道大家多久能看到[让我康康]
(让我算算jj的审核需要多久[让我康康][坏笑])
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