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三轮赛事过去,立海大依然稳稳地保持全胜战绩。


    本以为会是短板的拦网，也不知不觉在比赛中逐渐有了很大进展。


    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结原香橙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很准,布里吉妲这样一个刚开始垫球都不大会的人就这样被调教出来了。


    16强的比赛伊始,看台上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加油啊,学妹们！”


    大家纷纷向上看去,穿着神奈川县NEC红火箭12号队服的五十岚琴美正挥动着立海大队旗。


    那湛蓝大海的底色上,用金光闪闪的“向上”两个字展现着立海大女队的风貌。


    再向上吧！


    比以往都要更好,比过去每一天的自己都要更好。


    从球网处飞过


    来的每一球——都需要她们向上看去,降低重心下蹲,再稳稳地交给队友。


    一起训练的几十个,几百个日夜,勤耕不辍的磨练技术与配合，在那些无人问津的日子里,都要化作此刻最坚固的盾牌与最锋利的长矛。


    牢牢抓住每一个机会，去划破失利的阴影。


    再向上吧！


    耳边传来立海大几十年不曾改变的激昂校歌,这声音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观赛，这声音也陪伴她们一路向上杀去。


    杀到与卫冕冠军春实学园一战。


    这一次，立海大的应援席密密麻麻挤挤挨挨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只能站起身观赛——这不仅是立海大排球史上的第一次,也是神奈川县在没落许久后又一次有队伍能闯进全国大赛的决赛。


    在这重要的时刻，香橙本以为她会很激动。


    可那些过往中的脸庞一一浮现时,她又觉得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


    圣玛丽亚并没有挺过第三轮比赛，这次是她们连与立海大对战的资格都没有。


    日谷奈奈说这下教练组肯定要被大换血，香橙也只是笑了笑，要说换肯定是早该换了。但是把竞技体育的一套拿来放在初高中生的比赛上，就显得太过于功利了。


    现在,登上决赛场的，是她们和一支她非常熟悉的队伍。


    十二年前的全国大赛赛场上，她就坐在春实的教练席，穿着特意订制的春实队服，有模有样的看这支队伍走向全国。


    她们的队旗上，至今印着一句话——


    尽我所能。


    落款处的名字，辰生山川。


    香橙的外公。


    香橙仿佛还能看见十二年前的外公，沉默地圈着胳膊坐在教练席上，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而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盯着那些姐姐们全力以赴的每一次跳跃。


    那是她第一次生出“我以后也要跳这么高，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的想法。


    从那一天起，整整十二年。


    春实的教练席空无一人，只有那面队旗静静躺在那里，带着自己所有的期盼。


    让向上者冲击尽力者。


    让每一球都维系在空中。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我们将为您带来一场‘向上’与‘尽力’之间的精彩排球对决……”


    “很高兴成为本场比赛的解说嘉宾，大家好，我叫川平一郎！现任神奈川湘南队教练，同时也是辰生老师的弟子，春实队员们的学长！”


    “现在为大家介绍双方球员，首先是卫冕冠军春实队……”


    “立海大队员，1号松本弦音，技术非常稳定的二传手……最值得介绍的是5号结原香橙，她不但是立海大的王牌主攻手，更是辰生教练的外孙，拥有非常细腻的手法和阅读比赛的能力……”


    “我们可以听到立海大的应援席上已经唱起了立海大校歌，非常的鼓舞人心！”


    “没错，啊，辰生老师的遗孀也在应援席上！她也来见证这一刻——”


    “比赛开始了，立海大1号先发球，一个大力跳发直逼春实二传手，春实……自由人与二传瞬间换位，自由人非常稳定接了下来！”


    “是的，春实的队员还一直坚持着做好自己的事这个信条，春实进攻！结原香橙反应很快，与8号布里吉妲封死直线。”


    “攻防转换，立海大自由人发挥也十分不错，二传组织进攻，果然是交给结原香橙，让我们看看她会怎么做……小斜线！是从拦网队员空隙间穿过去的一个小斜线，漂亮！立海大先得一分！”


    ……


    “第三局比赛开始，在刚才的两局比赛中，双方都以2分的微弱优势各拿下一局。”


    “是的，比赛非常紧张也非常激烈，比起职业赛事来说不遑多让，我们看到本局开始，立海大把三年级主攻手换下，换上了一年级的日谷奈奈。”


    “这位选手和结原香橙出身同一所初中，在手法上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她更加擅长重力扣球。”


    “让我们看看又会给大家什么样的惊喜吧！”


    “好的，立海大发球得分，松本弦音依然选择大力跳发……”


    “结原香橙右手扣球……不对，她在起跳后瞬间改变了攻势，骗过了拦网队员！”


    “比分再次来到24：24。”


    “胜利的果实究竟会由谁来采摘呢？”


    “在比赛的最后一刻，在这最关键的一分，双方已经打了7个回合，所有人都拼着一口气，一定要将球送过网。”


    “此时她们的身体已经非常劳累了，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动作变形，可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凭借超凡的毅力在坚持比赛。”


    “是的，没有什么比努力更加重要，没有什么比尽力更加动人。这场比赛已经展现出了向上的力量，也布满了尽力的呼号。”


    “11个回合，结原香橙再次起跳，这是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直线扣球，春实拦网球员已经触球。”


    “排球飞到了立海大这一侧，看起来应该是出界了。”


    “春实申请挑战。”


    “春实挑战成功，这是一颗压线球，尽管只压到了底线边缘……”


    “那么恭喜春实，再次获得IH全国大赛女子组冠军！也恭喜立海大附属高中，在向上挑战的征途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结束了。


    这一个夏天。


    立海大的队员们痴痴看着彼此，不敢相信她们就这样结束了最后一个回合。


    带着如此耀眼的成绩，带着如此不留余力和遗憾的奋斗。


    松本弦音率先大笑起来：“我们真是太棒了！”


    “对！我们太棒啦！”尽情地欢呼吧，亚军也是这么宝贵。


    仁王雅治仍有些虚弱的爬起来：“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柳生比吕士扶住他：“其实没必要逞强来的。”


    “那不行，”仁王说道：“我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结原香橙是个什么样的烤肉大魔王？”


    “咦……”后边有个女声小声嘟囔：“这年头还有人敢吃香橙烤的肉？”


    “不知道她曾经放倒过全队嘛？”


    “看到她嚯嚯了别人我还挺开心的说~”


    “花梨你才去了大阪一年多，口音就变这么多吗？”


    “啊哈晴子，侬四天宝寺就是这么神奇——”


    ……仁王雅治闭了闭眼，失策了。


    他就不该相信结原香橙的手艺。


    “这面队旗……送给你，”春实的队长双手将叠好的队旗奉上：“从我妈妈开始，我们家就有三个人陆续受到辰生教练的指导，我没有那个福气，不过今日能和辰生教练的孙女一战，也算是了却遗憾了。”


    香橙肃正神色，双手捧起外公亲自手书的这面旗帜：“非常感谢，你们是非常了不起的对手。”


    春实队长交叠着双手说道：“你们也是。只是我一直会以为，你会来到春实呢！”


    “曾经也有这么想过，不过刚准备上高中就搬家了呢。”香橙笑起来，蓝色的瞳仁亮晶晶的：“不过十二年前，我就坐过你们的教练席啦！”


    “说的是呢！香橙教练！”


    听到小时候熟悉的称呼，香橙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但她仍然保持着笑容：“春高再见。”


    “再会！”


    尽我所能，不留遗憾。


    香橙再次抬头看向铁穹般的屋顶，从数次维修过的格栅间，寻找着儿时熟悉的痕迹。


    她已经一往无前。


    又在很多人不经意的温暖间再次叩问自己的内心。


    我会始终如一的热爱这项运动，无论是在场内，还是在场外。


    “旗帜呢？回家会收起来还是挂出来？”幸村精市小心在会场门口帮她把旗帜叠整齐放进包里。


    “家里好像没什么地方挂了欸，”香橙烦恼道：“而且挂起来容易被大虎它们当成猫抓板，要是扯坏就不好了，收起来吧，又觉得可惜。”


    “既然如此，那要不要帮你画一张画？”


    “欸？好像可以哦，是1：1这面旗帜吗？会不会太简单？”


    “笨蛋香橙，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那算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生日礼物好像可以省下一半了？”


    “那不行，我要百分之二百的礼物。”


    “现在已经变成霸道香橙了吗？”


    另一边，两位老朋友一脸黑线的看着沉浸在与男友对话中的香橙。


    “就这么……甜蜜吗？”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说。”


    “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们两个呢。”


    “晴子，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你我这样的纯爱战士了。”


    “应该叫单身狗……吧。”


    “你闭嘴。”


    “承认吧，花梨——香橙这样的才是纯爱战士。你跟我，哪里有爱？”


    “拜拜吧，我跟你们关东人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作者有话说：即将进入最后一个part，预计中旬完结嗷~


    请大家动动发财的小手，给我留下一个评论吧[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82章


    个人赛夺魁的幸村精市很快收到了大阪市长杯的参赛邀请。


    对于准备走上职业道路的选手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和机遇。


    只要能够获取积分，就等于登上了职业舞台。


    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看见。


    “他已经等了很久吧，这一天。”


    “是的……从没有生病起。”


    “应该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香橙扑哧笑出来：“你们再往前数数,就变成上辈子他就等着这一天了。”


    她和莉香,以及立海大网球部的成员就这样构成了幸村精市的应援团,即将奔赴大阪为他加油。


    尽管幸村精市表示“这会不会有点太过隆重”,但大家仍然整齐划一的忽视了他的意见,转而讨论起行程安排问题。


    故事的主角就这样被大家遗忘在角落。


    幸村精市只能无奈地喝着香橙买的吸吸冻果汁,坐等柳莲二宣布自己井井有条的计划,偶尔还要听一听香橙她们突如其来的灵感。


    嗯,什么大横幅之类的……还是别了吧。


    当然他毫无发言权,于是这件事就落在了真田玄一郎身上。


    真田玄一郎接收到幸村殷殷期盼的眼神，顶着巨大的压力皱眉说道：“横幅,还是不要弄了。”


    仁王雅治斜眉：“副部长，难道部长不值得一条大横幅吗？”


    ……这话没法接。


    真田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幸村,顺着他的视线，大家也一起看向那个第一次被遗落在拐角的立海大部长。


    幸村精市无辜的笑着，香橙扭头看着真田：“你去，陪他练一练。”


    真田的腿脚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送走这两个家伙,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幸村精市又是平生第一次的，祈祷他们别搞得太抽象。


    真田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拿起球拍就问他：“要来一场吗？”


    “啊，”幸村精市活动一下手腕：“说起来，玄一郎你居然会听香橙的话。”


    “是为你，”真田回答的很坦然：“因为大家都想祝福你。”


    “是啊，能有你们这一群朋友,真的是我的荣幸。”


    幸村接着变得有些落寞：“香橙可能不知道，但玄一郎你应该能猜到吧——如果这一次……那么明年的全国大赛，就依然只能够拜托你了。”


    全国三连霸的梦想，他将再一次告退。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为了飞得更高。


    真田玄一郎拉低了帽檐，语气也难掩低落：“是的，我知道的。”


    他抬起头：“但是我不会再一次的辜负你的期望。”


    “我相信你，”幸村精市眼神充满笑意：“玄一郎，我会带着立海大的所有美好记忆，绽放在更高的舞台上。”


    “而且，我从香橙身上学到最珍贵的一点是，尽管可能会面临失败，但永远不会缺乏挑战强者的勇气。”


    真田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那就好。”


    我们终会学会与自己和解，这不是逃避，而是为下一次的挑战做好准备。


    “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向结原提这件事呢？”


    幸村的眼神落在校园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不……其实大概是我在害怕离别。”


    树会一直都在，远飞的候鸟却很难找回属于它的那棵树。


    即便心中再多不舍，可每个人心中其实都很清楚——青春，只有一次的青春，就是会面对各种各样的离别。


    有些好的如同连体婴儿一般的朋友，一毕业就再也不会见到，有些发誓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情侣，也会在短时间内另投他怀。


    所以青春才显得如此美好而珍贵。


    所以……


    “获得积分的话，其实就类似于已经成为职业选手了吗？”


    柳莲二轻轻地“嗯”了一声。幸村精市的应援团瞬间安静下来，连切原赤也都懂事的缩在桑原身后。


    香橙盯着场内正在热身的幸村精市：“真是过分。”


    “结原你不要这样想……幸村他……”真田欲言又止。


    香橙平静地说道：“我有想过的。很久之前就有预感。”


    久到那是第一次，她找到心情不好的幸村精市，从那一天知道他的梦想开始，就明白只要机会允许，他就会离开。


    “可还是很突然啊。”


    在“幸村精市成为职业选手”这件事上，香橙矛盾地又出现了两种情绪。


    仁王雅治安慰人的方式有些特别，他一手搭在柳生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没有早点答应幸村？”


    大家都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香橙认真思考了一会：“没有。我觉得那个时间就是最好的。”


    “啧，”仁王摇摇头：“结原你也真是太理智了。如果是其他人，这会都该巴不得时间回到认识的第一天了吧。”


    “精市不会想要我做那样的假设的。”


    “其实如果可以，我很想回到他没有生病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一定很可爱吧。


    大家不再说话，沉默地回忆着那时的幸村精市。


    有些精怪，有些活泼，眼里满是对胜利的渴望。


    他会放任真田制裁他们，却又在真田真的发怒时充当救火队员。


    有他在的时候，感觉太阳都永远不会下山。


    “要开始了。”莉香打断一群人的沉默。


    这几年的“天才选手”说的太多了，现场解说不得不换了个称呼。


    “神之子”vs波兰小将。


    对手已经参加过好几届职业赛事，在去年的四大赛里也有出赛。


    幸村精市并不敢轻易挑衅，而是选择更为稳妥的方式，试探着自己的对手。


    去年赛会成绩并不理想的波兰小将却恰恰相反，对于这个新人，他的想法就是迅速击溃防线，而后保持体力准备下一轮。


    但在回球时，他敏锐的发现了不对，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好几轮，在他慢慢失去自己的触觉时，才惊呼上当。


    此刻为时已晚。


    他努力地调动其他观感，尝试弥补丢失的触感，却惊恐地再次发现，他的五识皆被蒙蔽，世界只剩寂静的黑暗。


    面临强大对手的危机感才翻涌上心头，就不得不接受即将落败的结果。


    6-0。


    神之子的首秀，完美，技惊四座。


    莉香一手扛着香橙友情提供的相机，另一手打个响指：“bingo，都记录下来了哦！”


    丸井文太凑上去：“那以后就可以做部长出道合辑了？”


    “出道这个词……”柳生比吕士一把拉开他：“好像有点奇怪。”


    “也差不多，就我们部长这颜值，这身形，这水平，肯定——”


    丸井还没说完就被桑原捂住了嘴，桑原


    抱歉的冲香橙一笑：“你知道的，文太就是管不住嘴。”


    “啊没关系，”结原香橙眨眨眼：“我也觉得——幸村精市会震惊全世界的。”


    桑原和其他人松了口气。


    要是结原香橙觉得部长要走，怒而分手的话，那他们都得剖腹谢罪了。


    莉香嗤笑他们的小心：“你们也太小看香橙了。”


    “咳，部长脱单不容易嘛。”


    香橙故作忧愁：“万一他去了法国，有了新欢怎么办？”


    丸井文太首先紧张起来：“不会吧？幸村不是那样的人！”


    “要真是如此，”仁王雅治站直身体：“我支持你去找八个！”


    “雅治挺关心香橙的嘛。”不知何时，已经从球员通道出来的幸村精市来与他们会合，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仁王雅治……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仁王雅治掩饰地咳嗽一声，转念一想，反正这是在大阪——不能罚他跑圈了吧！


    “雅治这么乐于助人的话，赤也的英语就交给你了哦!”


    ……还不如跑圈呢。


    顶着大家同情的眼神，仁王雅治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比赛在什么时候？”柳莲二问道。


    幸村从香橙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查收了赛会组织的新邮件：“在明天下午。”


    “那今天下午怎么安排？休息还是？”


    幸村精市顿了顿，转头看向香橙：“我想带香橙去个地方。”


    “命运在你手里——又怎么想到来求……”


    “嘘——”幸村精市制止她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虔诚地摇响铃铛，拍手许愿。


    香橙抿着嘴唇照做。


    而后他又拿起御守，一笔一划写上两人的名字。


    卖御守的小姐姐热情地问道：“需要求签吗？”


    “不了，谢谢您。”幸村精市拒绝了这个提议，随即又站在神社外的长廊上，盯着内里想了很久很久。


    香橙始终没有打断他。


    手心里的御守滚烫又灼人。


    “走吧。”


    香橙回头看了看露天神社的全貌，握紧了幸村的手：“不用担心我。”


    “但是……也不要让我担心你。”


    幸村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好。”


    香橙晃着手指：“别这么严肃嘛，要不要再去什么地方逛一逛？我听花梨说有超级好吃的拉面！”


    幸村放下心里的想法，自然毫无异议地打开地图，查找香橙说的店铺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网球部的成员们陪幸村练球，莉香自告奋勇去录素材，香橙一个人出来，找到了琉璃川宅。


    与主人家说明来意后，就见一个松松散散披着外套，胡子拉碴的大叔前来打开了门。


    “哈，你这双眼睛还真像那老头。”


    香橙鞠躬：“琉璃川先生您好。”


    琉璃川摆了摆手，又把快要掉落的外套拉到肩膀上：“别客气，进来吧……唔，小心那只猫，有点凶。”


    接着拍手撵走了正在哈气的狸猫。


    琉璃川的院子和宅第都像他这个人一样的散漫。落座后，香橙看着他眼睛里有些许血丝，拉开的抽屉里还乱七八糟堆着很多治疗头痛的药物。


    察觉到她的眼神，琉璃川如琢只往后一靠：“看到了吧——所谓的天才，下场不过如此。”


    香橙没有接话。


    琉璃川就着这个姿势又说道：“你们家那老头劝了我很久，但我已经没法离开那种境界了。”


    “每次比赛后抽离感知都很痛苦，逐渐演化为剧烈的头痛。”


    “最后一次比赛……我和队友吵得很厉害，他一直说个不停，我头痛到只能听到嗡鸣声。”


    “如果你的朋友，或者说你，也开启了这种境界，那我只能告诉你——他不会停止。”


    “又或许，你会有更好的办法吧。”


    第83章


    走在大阪的道路上,过路的人很难不被香橙身边具有拉丁美人混血气质的天彦花梨吸引。


    偏偏那人还毫无所觉，一个劲地向她描述着“白石藏之介有多帅气”。


    香橙试图劝说她——长成这样，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这都快两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天彦难得扭捏一下：“因为不在一个班嘛！也没有什么认识的机会。”


    香橙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大姐！两年了！”


    谁家好人追男生的时候能做到两年还没跟对方搭过话啊……


    “喜欢是我自己的事嘛~其实也有说过话的！”


    “该不会是‘同学借过一下’这种吧……”


    “哇！”天彦的眼神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太纯爱了。”


    “我也这么觉得。”天彦花梨满意收下“纯爱战士”的称号。


    接着,她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你毕业之后真的不走职业了吗？”


    “不,”香橙摇摇头：“我还是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过现在我有了新的目标。”


    “哦？”


    “想做运动医学研究之类的事。”


    “哈,那还真是想不到……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是同行呢。以前总以为你就算不打职业也会继承你外公的事业的。”


    香橙摊手：“一开始也有想过当教练啦,精市都帮我选好学校了,只是昨天见了一个人,所以改变了主意。”


    “这样啊……”天彦花梨若有所思：“那也很不错,总归,是你热爱的对吗？”


    “是的！”


    天彦将她送到了网球馆外，给她一个拥抱后便离开了。


    香橙独自走进场内,迎面遇见了穿着十分休闲的不二周助。


    “不二君是来……？”


    不二还是那副好脾气笑眯眯的样子：“喔，我们原来的部长也有参加呢,所以大家也组队来看了。”


    “大家？”


    正疑惑大家是指什么时，忽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几个人。


    啊……是很神出鬼没的青学网球部队员了。


    “啊，是立海大部长的女朋友！好像和不二前辈关系很好的样子！”


    立着冲天发型的活泼大男孩扣着后脑勺，笑得见牙不见眼,旁边那个看上去又凶又带着奇怪羞涩感的男生“嘶”了一声：“笨蛋，叫学姐啊！”


    他俩身后还有一个憨厚大男孩,忙碌的挡住左边挡右边：“啊啊啊，不要吵架嘛！”


    一个红头发像猫一样跳出来：“又要打起来了喵~”


    “不要拱火啊英二……”


    就，真的很热闹。


    不二非常适应的样子：“啊，不要在意，大家就是这样。”


    “很、很有活力……”这么看来被誉为立海大最调皮的男生切原学弟还是太乖了啊！


    如果部员是这样,那精市估计……


    不敢想，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他该去的地方。


    “要是幸村和手冢对上，你觉得谁会赢呢？”


    香橙只看过仁王版本的手冢，努力回忆了一下：“精市应该会赢吧，虽然手冢君已经是职业选手了。”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嘛，要是今天下午两人都赢下来的话，那么说不好16强赛就会碰到呢。”


    香橙想得很开：“无所谓啦，他们两人都要走职业的话，应当会经常遇见，一场比赛的输赢也没什么关系。”


    “是呢，”不二周助微微睁开眼：“是我着相了。”


    香橙看向幸村精市应援席的各位：“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们都有部长崇拜情结。”


    “我还梦到过‘拜幸村神教’呢~”香橙低声说道。


    不二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很有意思。”


    他身后的两个学弟已经打了起来，剩下的人正在手忙脚乱拉架。


    这时柳的幼驯染端着几瓶果汁过来：“啊……你好，要来一瓶果汁吗？”


    “啊？谢、谢谢！”香橙受宠若惊的拿过一瓶，发现打架和劝架的人一哄


    而散，只剩下不二面不改色的也拿过一瓶。


    “那我先过去了？”香橙提出道别，有点奇怪青学的其他人怎么一看到乾就跑了。


    这时躲在柱子后叠叠乐的几人：“好险！差点被乾（前辈）追到！”


    菊丸英二愤愤地说：“乾最近越来越可怕了……”


    “乾汁也越来越要人命了……”


    “话说立海大部长的女朋友喝了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啊——会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导致立海大和我们友情破裂，影响到网球部的未来呢？怎么办我要不要阻止她，可是有什么理由能不动声色地要回来呢……”


    “快停！大石部长，你别焦虑啊啊啊啊——完蛋了大石部长大脑过载晕倒了！”


    乾适时闪现：“没关系，乾汁包治一切！”


    他手中的果汁闪烁出诡异的彩色光芒。


    大石抽动了一下，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


    “香橙要喝水吗？”


    香橙举起手中的瓶子：“刚刚青学的给了我一瓶，我先不要啦！”


    “青学？”


    合宿期间痛苦的回忆伴随令人恶心的味觉又涌上几人心头。


    丸井文太摁着喉咙处说道：“呕……快扔掉……”


    本就显黑的桑原脸色更黑的点头同意。


    香橙打量着瓶身，好像颜色确实奇怪了一点。


    “那就不是奇怪……”柳生吐槽：“那是真正的魔鬼。”


    “这么说的话……”香橙拧开瓶盖，闭气尝了一口，舌头瞬间被麻和痒包裹，入喉的一霎那，又带着辣和呛直直钻进胃里。


    “很怪，”香橙咂咂嘴：“但是好像能当那种整蛊饮料。”


    男生们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仁王雅治喃喃道：“你绝对味觉有问题。”


    柳莲二翻到最新版乾汁制作原料那一页，看着里面奇奇怪怪的添加物，也难得沉默起来。


    自我感觉还行的香橙就这样在大家看勇士的目光中，毫发无伤的坐了下来，还与场内的幸村精市挥手打了招呼。


    这个东西……除了幸村没有喝过之外，他们都没逃过，而不出意外的是，他们喝完的一瞬间就感觉太奶在召唤。


    香橙甚至在坐着的这两个小时还喝完了……


    仁王雅治想起前几天那一茬：“我知道了，香橙的烤肉应该和乾汁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他们会免疫……”


    “啊那倒不是，”柳莲二摇摇头，揭发了幼驯染的研究历史：“贞治每次都是喝完晕，醒了记录后再喝，如此循环，得出最终版本。”


    “好、好变态……”大家都惊住了，反应过来比赛已然结束了之后，才一起往下走。


    而到了球员通道外等着幸村精市与他们集合，几个人一个没注意，香橙便不见了。


    去完洗手间的莉香回来问道：“香橙去哪了？”


    ……光顾着谴责乾贞治了。


    “刚刚还在啊！”


    “完蛋，赶快打电话吧。”


    莉香拨通她的号码，就听到对方仿佛已经坐在了车上：“您好，请问您找谁？”


    有点奇怪。


    莉香沉声问：“香橙，你在哪里？”


    那边的人好像思考了很久：“在大阪。”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莉香开了免提：“你知道自己在大阪的哪个位置吗？”


    “大阪的公车上。”


    “你要坐到哪里去？”


    香橙苦恼地回答：“啊，应该是要去去过的地方来着。”


    什么时候了还搞什么哲学啊！


    紧接着香橙便主动结束了通话，再打过去就没有人接了。


    几人面面相觑。


    柳莲二无奈扶额：“我觉得她不是没有受到乾汁的影响，而是……反射弧有点长。”


    “所以结原喝完的副作用竟然是……”


    幸村听完大家提供的线索，说到“去过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他让众人不要担心：“我知道了。”


    今天赢得也比较顺利，幸村将其他东西都交给他们带回去，自己也动身前往那里。


    倒是丸井文太陷入自责：“要是看紧点结原的话，部长也不用辛苦再去一趟了。”


    柳生出声道：“就算结原在这里，百分百的概率幸村还是要单独和她出去的。”


    “谢谢你，”丸井文太刚刚涌上来的情绪瞬间消失：“这下感觉更加受到了暴击。”


    “噗哩，谈最多女朋友的人没资格说这话吧。”


    “有什么用，还是没有一个女孩能陪着我来大阪。”


    ……


    幸村精市赶到的时候，香橙正坐在露天神社外面的石凳上发呆。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抬起头看他。


    她的眼睛有些红，又看上去眼神迷茫，在确定是他时，就把脸贴在了他手上。


    她的脸很烫。


    幸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脖子，温度正常，那便不是发烧。


    “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脸左右滚动了一下。


    幸村蹲下来，双手支撑起她的脸：“怎么来这里了呢？”


    “幸村精市，”香橙凶巴巴地说：“我不想看你比赛了。”


    “好，那就不看了。”


    香橙又委屈道：“你看，你果然不让我看比赛。”


    这个乾汁后遗症……幸村不由得失笑。


    “那香橙说要怎么办呢？”


    “你还把问题抛给我，又不是我的问题。”


    “好好好，不是你的，是我错了对不对？”


    香橙莫名觉得这话很熟悉。


    她皱起眉头：“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讨厌生活发生改变。万一他们都说你把我抛弃了怎么办？”


    “要是你发现我是个特别没有意思的人怎么办？”


    “你再不回来怎么办？”


    ……


    “我很害怕。”


    她像陈述事实一样，平静无比地说出这些话，问出这些问题。


    却让幸村精市差点落下泪来。


    他靠得更近一点：“香橙，从去年开始，我就发现高中生里，我已经找不到对手了。世界赛也让我更加肯定了要挑战强者的决心。”


    “我只是，不能再等了。”


    第84章


    “我都知道的。”


    香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反握住幸村温热的双手：“可是我还是很害怕。”


    幸村精市轻声说道：“是我太任性了。”


    是我知道你们都不会反对我的梦想，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为自己规划好了一切。


    而后沉默地由其他人猜测他的动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他知道会对此事有反应的人——都深深地爱着他。


    “但是没有关系,”香橙的思维好像还是有些缓慢：“我就当你没有出现过好了。”


    “然后把你认领成我的电子宠物。”


    幸村精市用力摁了摁她的脸颊：“不行。”


    “反正你不在。”


    幸村精市头痛地想,这真心话buff也有点太伤人了。


    “该拿你怎么办呢……”


    香橙忽地抬起头：“你为什么不抽签？”


    “什么？”


    “前天来的时候,”香橙的眼神有些发直：“你为什么不求签呢？”


    幸村转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神社,又扭头回来盯着她氤氲水汽的眼眸：“不想……看到不好的结果。”


    “可是我求了。”香橙的语调好像有点得意。


    看她的样子,幸村方才笑起来：“一定很好吧？”


    “嗯……是大吉哦！”


    “还有呢？”


    “事情会像预期一般顺利,运气也会很好。”


    “听起来不像恋爱签文呢？”


    香橙歪着头想了一会：“啊,说恋爱中好的结果要等很久哦。”


    “很久？”幸村明摆着不信：“不会很久的。”


    一年。


    或者一年多一点,他就能等到香橙来找他。


    “不要忘记我啊,笨蛋香橙。”


    香橙吐着舌头给他做鬼脸：“才不呢。”


    幸村精市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他猛地起身,站着压下身体，捧起了香橙的脸。


    “是吗？”


    香橙眨眨眼,就着这危险的姿势倏尔笑出声：“你这会看起来好霸道啊！就像……唔……”


    剩下的话被尽数吞没。


    回到酒店安置好香橙后，幸村敲开了柳莲二的房门。


    柳好奇问：“看起来你们过得不错？”


    幸村不知何处生出一股分享欲：“是的，去了心斋桥，还吃了流水素面。嗯……我可以知道今天乾汁的配方吗？”


    柳莲二的脑筋转了几个弯：“不是要去跟贞治算账吧？”


    幸村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偶尔拿来调剂一下生活。”


    柳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如果对面不是幸村的话……他应该会劝结原快跑吧！


    “别想太多哦,”幸村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只是想偶尔也听听真心话什么的。”


    ……柳沉默了。


    整个立海大，还是幸村你会玩啊！


    哪有用乾汁来测试女朋友的啊……


    幸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配方：“陪我去练球怎样？”


    柳莲二微微勾起唇角：“看来还是手冢比较会让你在意。”


    “啊……可敬的对手嘛。”


    当他与这名可敬的对手共同踏进赛场时,看台上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们环顾四周，发现了太多太多熟悉的面孔，迹部景吾甚至还站在包厢前，遥遥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


    这是从国中开始，他们这一代网球选手都会关注的比赛。


    他们之中最顶尖的两个选手啊,在数次世界赛交手后，终于能够在职业赛场相遇。


    这一刻他们都褪去了曾经的青涩，褪去了身上的责任和重担，只剩下为自己而战。


    来吧！证明自己！


    场内两人却比任何一个观众都要冷静，他们都带着浅淡的笑意，走上球场，隔着球网握手。


    “幸村，你终于来了。”手冢看起来比国中时要意气风发许多，略显凌乱的茶色头发更弱化了那时的部长气势。


    幸村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点头道：“是的，希望还不晚。”


    手冢直视着他：“不晚。”——像他这样的人，跨过心里难关后，恐怕会立时起飞。


    但他很开心，虽则面上不显，但有时想起这些朋友来，也会觉得孤独。


    这样很好，要走的路，就该早早下定决心。


    两人转身后走向自己的底线。


    “结原昨天……没什么事吧？”难得立海和青学的座位票居然买在了差不多的位置，不二与海堂学弟换了位置，来到了香橙身侧。


    柳莲二心情沉重地想，这应该属于重大事故了。


    大概是买票时被贞治盯上了，看来保密工作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呢。


    这不妨碍香橙还能分心出来回答不二：“那个果汁吗？味道有点特别，但是还好啦！”就是喝完会做点奇奇怪怪的事，但是好像自己又想不太起来。


    只是觉得舌头好像特别特别痛。


    ——不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乾汁还是幸村精市。


    不二笑笑：“很少有人对阿乾的果汁没有反应呢~如果这样的话，阿乾恐怕又要研究新的了。”


    偷偷躲在二人身后的乾贞治仿佛膝盖中了一箭。


    阿桃和菊丸觑着他发青的神色，低下头嗤嗤地开始笑。


    好耶！会有那么几天不用喝乾汁啦！


    此时两人结束试球，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意力集中到了赛场上。


    手冢率先发球。


    他的发球就带着削球的特征，分毫不差地落在幸村的接球半场中央，似乎根本没有要反弹起来的意思。


    幸村的神色已经变得严肃，他不慌不忙地盯着网球，右手做好了抽击的动作。网球不堪重负地终于向着他飞来，恰好落在球拍中央，幸村“哈”地一声便将它送了出去。


    “这么早就开了无我境界吗？”


    “是啊，手冢这是要蓄力一战了……”


    “幸村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张啊！”


    “毕竟是现在的高中第一人嘛。”


    面对着紧张的战局，观众们都掩盖不住自己的惊奇。


    就连香橙和不二都忍不住又交流了起来。


    好奇的香橙问道：“这种无我境界，为什么没见精市用过啊？”


    不二此时冰蓝色的眼眸已经全然睁开：“唔……大概是幸村不愿意借助吧。”


    “哈，精市就是太骄傲了。”


    “是这样。”


    香橙满意的笑笑：“果然我们就是要独一无二嘛~”


    “啊——”不二也笑起来：“结原也会是这样吗？”


    香橙点点头，看幸村拿下一分又欢呼起来。


    比赛的态势比较胶着，一分一分来得十分不易。


    幸村连续拿下两分，这让立海大都兴奋了起来。


    不过手冢仍然是那副沉稳的样子，丝毫不见慌张。


    只是他的手下秋风更加犀利，让幸村不得不再度提升自己的专注力。


    双方你来我往，惹得观众跟着不停地揪起心脏，跟着黄色小球转动视线。


    香橙心道，让他赢吧，让他走向世界的步伐更加坚定吧。


    看着幸村熟练地运用起自己的精神力，又心疼起来。


    琉璃川如琢那副颓丧的样子浮现在她的眼前，香橙抽了抽鼻子，又一遍遍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的。


    场面发生变化，手冢以他的绝对领域，将幸村球路刁钻的来球稳稳地原样送回。


    休息的间歇，幸村用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汗水，又捂着脸以一种绝对封闭的姿态快速进行了复盘。


    他的身体劳累，还透露着充斥全身的兴奋。


    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真正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去破解手冢的领域？


    不，他更要沉浸其中，无所谓是谁主导的游戏，他只想放空自己，完完全全地去感知对手。


    “幸村看上去像被压着打……”


    “不会吧？他真的不反抗吗？”


    大比分已到了2-2，这一局也到了5-2，幸村不能拿下本局的话，就等于他的个人首秀到此为止。


    立海大整体陷入了沉默。


    他们只是知道，幸村绝不会就这样放弃。


    从死亡阴影中蜕变而出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就这样失败呢？


    果然，小分来到40-0的时候，幸村突然发动了。


    他此时的眼神，与比赛中起跳即将扣球的香橙一模一样。


    香橙不由得勾起唇角，看他的气势霎时席卷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顾看他在这一秒突破自我，突破手冢的领域。


    他的击球动作也快得难以看清，网球仿若在球拍上停留了一瞬的飞鸟，又迅速裹挟着力道点擦过球网，在手冢开始动作前便轻巧地飞离了场内。


    “这是……”正在做记录的乾和柳不约而同地喃喃道：“新的技能吗……”


    紧接着，全场观众就看到了此生盛景，仿佛有无数的飞鸟参与进了这场比赛，在天空中盘旋飞舞，遮云蔽日地冲向手冢国光。


    “飞鸟……”幸村和场外的香橙同时说出这句话。


    “什么？”不二探究的眼神落向香橙，香橙笑起来，带着无尽的怅然。


    “是我和精市的约定。”


    就像今天这样，他会赢下比赛，惊艳众人，会飞向更远的地方。


    最后来到她的身旁。


    接近三个小时的比赛，两人比拼到最后，都只靠着意志力坚持着。


    最终幸村摘下了自己的重力护腕，伴随着一声声惊呼，在最后一个5:5中，以两个45-30的小分拿下比赛。


    这场比赛之后，幸村精市最终以第6名的成绩结束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大赛。


    也如愿


    拿到了好几家俱乐部的邀请函。


    第85章


    新的学期到来,容不得香橙对前面空荡荡的座位发呆，没过几天她就又被召唤进了神奈川县秋季大会集训队。


    鉴于IH大赛上立海大的优异表现，此次集训安排在了松本家的训练基地,并且立海大的队员几乎全员都有参与的权利。


    川平教练和美咲老师合计过多次,还是觉得如果由立海原来的队伍上场效果可能会更好,但立海的问题就是板凳没厚度,所以也要适时补充几个位置上的替补。


    主攻手的位置上,除了结原香橙之外,增田爱子、日谷奈奈和藤野优都在竞争剩下的一个。


    日谷奈奈和藤野优还额外增加了接球训练,就怕自己主攻落选,这样还能挤一挤羽见绪的接应位置。


    羽见绪？？？你们也太卷了吧！


    逼得立海大队伍里的老实人也开始天天加训了。


    偶尔休息的时候,结原香橙就躲在角落偷偷玩手机。


    “呔！那边那个175的美女！”藤野优离得老远就叫出声：“你在干嘛！”


    香橙慌忙把手机塞回外套口袋,藤野优已经几步攀上了她的脖子：“是不是在找你那个帅哥男朋友啊~”


    香橙把脑袋向后一顶，正好砸在藤野优的鼻子上,她“嗷”地一声松开香橙：“过分了嗷——”


    “谁让你喊那么大声，”香橙翻着白眼：“要是把教练招来,有你好看的！”


    “嘻嘻，没事的，教练才不管你呢。”


    香橙环视一圈，这才又拿出手机。


    幸村精市喑哑的声音透过语音传递而来：“啊,那边应该下午三点多了吧？我正要起床呢……你今天的训练辛苦吗？”


    藤野优看香橙一脸兴奋又羞涩的神情，忍不住“啧啧”出声。


    正要回消息的香橙手下一顿,又把手机塞回去，然后架着藤野优的肩膀把她推到远处。


    她语气恶狠狠地道：“别再过来了啊！”


    藤野优左右晃着脑袋：“拿你的小斜线技术换！”


    “行行行，你离我远点……对了，教练过来提醒我啊！”


    藤野优怪模怪样地向她敬了个礼，香橙又翻着白眼回去了。


    她小心瞄了下,没有人过来，这才摁下语音键：“今天还好啦！你那边天气好吗？今天要去做什么呢？”


    她想象着，幸村精市此刻可能做好了一杯咖啡，正端着杯子站在公寓的窗户前，笑盈盈地拿着手机等她的消息。


    这样的生活，她还没有完全习惯，只能通过自己合理的猜想，假装自己也参与在他在地球另一端的日常。


    幸村很快回复道：“今天早晨去拿一下队服之类的，把入学手续办好，下午就可以投入训练啦，可能要和队友打两场比赛吧。”


    “好吧，”香橙听到藤野优向教练大声问好，便立马说道：“出门小心一点喏，我要去训练啦，等我休息再说。”


    “好……你也要注意自己不要受伤啊。”


    看着未读的消息，幸村无奈地摇摇头，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窗外是一条很是静谧的街道，这是巴黎治安相对较好的地方，整体环境不错，适合居住。


    他所在的一人公寓也是拜托了迹部景吾帮忙寻找的，空间虽小，但足以支撑他锻炼和绘画的爱好。


    他还需要去最近的一所高中报道，在打球之余完成剩下的学业。好在这边非常重视体育，尤其是他这样的网球选手，没费什么功夫就顺利入学了。


    一个人办妥了很多事呢。


    走上巴黎的街道，幸村精市深深地呼吸着这异国的空气。


    恰好路过一条布满梧桐的小路，他笑起来，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又终于反应过来。


    与他每日会走过梧桐路的人并不在此处。


    怔愣了一会，他拿手机拍下了这条路，发给了香橙。


    直到霓虹的一弯月亮挂上天空，香橙才看到那条神似的道路。


    [今天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想转头跟你分享呢。]


    [结果发现只有我一个人。]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香橙。]


    [一年太长了。]


    在一堆女孩子叫嚷着晚上加练的时候，香橙走出了大厅，来到凉亭边，用力地抬起了头。


    笨蛋，明明是你要走的。


    那轮月色安静地沉寂在夜色中，光辉一如往日般圣洁与朦胧。


    我们会看到同样的月色——同样的月色也会照拂过我们两个。


    她心道。


    她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将它轻轻蜷起来，慢慢挪动着，点在了月亮身上。


    那么我抚摸过月亮，


    就等于触碰到你的脸了吧。


    香橙又收回手指，摸了摸耳垂。


    多了两个耳洞，偶尔也会不习惯。


    更别提穿过耳洞的那两枚耳钉。


    出自幸村精市之手。


    这位新晋的“设计师”执着于为她设计各种各样的饰品，虽然这副耳钉的细节要拿放大镜去看——一边是“Seiichi(精市)”，另一边是“Kaori(香橙)”。


    单个外形参考的是画家雷诺阿的《鲜花篮》中绚烂而富有生命力的橙红色花朵，在半厘米的有限直径里层层叠叠，色彩逐渐浓厚丰富起来，最外侧半展的花瓣里掩藏着他们的名字。


    在他走前一天，他突然问香橙：“你怕疼吗？”


    香橙最近跟着外婆看肥皂剧看多了，有那么一瞬间想歪了。


    她怀疑的眼神让幸村忍俊不禁。


    他敲敲她的脑壳：“你在想什么呢？”


    哦，香橙捂着自己的脑门咕哝：“是你自己不说清楚的啊。”


    “香橙，”幸村精市笑得很是正派：“你要记住你还是个未成年。”


    香橙羞愤地想，是谁最近变本加厉抱着她就啃啊！你还有资格说这话吗？


    幸村精市帮她摁摁刚刚敲过的位置：“好啦好啦，是我没说清楚。”


    紧接着他就带着香橙来到了一家诊所，站在门口说道：“香橙害怕打耳洞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精巧的水蓝色包装盒，打开的霎那，香橙便红了眼眶。


    她没有分毫犹豫地点头。


    护士小姐姐轻柔地给她的耳朵擦着碘伏消毒，一边隔着口罩笑道：“这还真是少见的要求呢，一般来说的话，打耳洞这种事去饰品店就OK了嘛！”


    幸村鞠躬道：“很抱歉打扰了……但是我怕外面的消毒措施不好，处理不好的话会发炎。”


    护士捻起细针：“可是这边会痛一点点哦。”


    香橙抓着幸村的一只手：“没关系的。”


    “你们还真是关系很好呢，”小姐姐说着话转移香橙的注意力：“建议带金银制品哦，不容易发炎呢。”


    “好的，嘶——”


    说话间，针尖已经稳准狠地刺破了香橙薄薄的耳垂，没有出血。


    “疼吗？”幸村俯身看着那个小小的耳洞。


    “还好啦，没什么感觉嘛。”


    幸村摸了摸她的头顶，他在项链和耳饰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做耳饰。


    不怕会丢，也足够显眼，还不会影响香橙比赛。


    这样无时不刻，香橙都能感受到他就在身边吧。


    “很漂亮。”


    “香橙也很漂亮。”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看了很久很久，要把未来一段时间的份都看回来。


    送别之时还是就那样到来了，幸村的所有家人，幸村的好朋友们


    ，还有迹部景吾、不二周助他们在得到讯息后也来到了机场。


    香橙没有选择去送行。


    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假装幸村只是出门几天。


    就在小夏哭的怎么也止不住的时候，幸村抱着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香橙没有来。


    这样也很好了。


    广播室传来即将登机的提醒，幸村只得告别所有人，独自踏上属于自己的未来。


    仁王雅治高举着右手，将拇指和食指圈出一个圈，抬起了其他三个手指。


    幸村精市勉强地笑了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给赤也补课的条件就是让结原高兴起来——这交易好像也不太容易吧。”柳生熟练的吐槽仁王这不划算的买卖。


    仁王却很有信心：“你也太小看结原香橙了。”


    就算没有部长，她也会活得很精彩的。


    可以说，部长的出现才是她人生的意外吧。


    “好像也没错的样子，但是你这么说……我们部长就显得有点可怜了耶。”


    大家压下心中的浓浓不舍，像没什么事一样，插科打诨地结伴离开了机场。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香橙突然又出现在了机场大厅外面。


    她知道幸村已经走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头顶飞过一架又一架飞机，香橙忽而想到，如果幸村在上面的话，能不能看清自己呢？


    她坐在花坛边，忍不住托腮抬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呼啸而去的机群。


    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道脚步声落在了她面前。


    香橙眨眨眼，一个是跑得气喘吁吁的仁王雅治，另一个是穿着演出小礼服的水无月晴子。


    “啊，笨蛋，真是的。”水无月捋了下裙子坐到她右边：“要不是迹部说看到你在这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仁王雅治喘匀了气：“我说结原……部长还真是了解你啊！”


    结原香橙笑起来。


    “我没事啦，走啦走啦回家吧。”


    “真是的，”水无月认命地站起来：“你知道的，我才刚刚演出完啊笨蛋。”


    “嗨嗨，对不起嘛！”


    仁王雅治做了个鬼脸：“笑一下，我拍个照片哈~”


    香橙呲起了大牙，仁王边吐槽“真丑”边笑着拍了张照片，发给他不知何时能看到的部长。


    会好起来的。


    第86章


    “啊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能够让人心甘情愿跟着你的节奏去比赛的人。”


    “我就当作是夸奖了。”


    藤野优笑道：“所以希望今年的春高,你们能打败所有对手。”


    结原香橙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分别踏上了去往不同地方的车次。


    香橙把脖子上那块新鲜的奖牌丢进包里，上面“秋季大会优胜”的字样还滚烫闪烁。


    今天是晴子的正式演出现场,她还要去找家服装店换身礼服。


    这般想着,香橙点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信息已经停留在三天前,她祝幸村精市“训练顺利”。


    轻轻叹了口气,在要不要发消息之间犹豫着,最后还是关掉了。


    像养了只电子小宠物。


    还是那种会自己跳出屏幕干自己事情的旅行xx。


    被这个想法逗笑了一瞬,香橙还是又拿起手机,利落的下载了这个最近很流行的小游戏。


    进入游戏,她给这只头顶荷叶的大眼睛小青蛙取名,眨了眨眼——就叫“阿市”好了。


    阿市蹲在家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就在香橙可乐得不行的时候,它突然背起了行囊，向着她打招呼说自己要出门了。


    “都是坏蛋。”香橙把游戏清理出了后台。


    很快,香橙定好了花束，换了身不显眼的淡青色礼服，向着晴子要演出的小礼堂走去。


    舞台中心只有身披金色曳地长裙的水无月晴子，她合着钢琴低声的旋律,认真拉着手里的小提琴，琴弦翻飞中,她挂着温柔笑意的脸庞也显得格外动人。


    水无月的妈妈骄傲地环视四周，与香橙对视时点了点头。


    香橙笑得有些感慨。


    知道晴子不打排球的时候，她妈妈一定很开心吧。这样晴子就能顺着她的安排，成为一个优秀的小提琴手。


    为了今次的演出，她妈妈不知奔走了多少日才拿到了舞台一周的演出权。


    相较而言,自己那对总是拍着肩膀对她说：“自己的事情就由自己来做决定就好”的父母，在不靠谱中让她就这样追寻着自己所爱的东西长大了。


    啊，晴子倒也是很爱音乐的，不过这种热爱，要承受的枷锁也太多了。


    演出终了，全场的鼓掌声让她回过神来，此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打着响指，只听“啊嗯”一声，就有好几名工作人员奉上了一堆又一堆的花篮。


    那耀眼的红色玫瑰，装点的整个舞台都像一个童话世界。


    香橙手里的百合都开始自惭形秽起来。


    她没有忽视水无月妈妈眼中一闪而过的得色，看向晴子时，晴子的眼神中只剩浓厚的无奈。


    大爷就是有点夸张啊……


    晴子妈妈给了她半个小时的卸妆时间，也就趁这会，她俩终于能在后台聊一聊。


    “还是百合好看。”晴子叹气：“迹部实在是太夸张了。”


    香橙笑着递上卸妆油：“大爷的爱好就是红玫瑰嘛，他又不用考虑别人。”


    “是的……”晴子手下飞快的动作着：“就连你们都知道，我妈还抱有幻想，觉得红玫瑰别有深意。”


    “噗，”香橙突然用上了仁王的口头禅：“啊，你也发现了啊。”


    晴子敷着眼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幸村呢？这几天在干嘛？”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啊。”


    “我的旅行精市出走了。”


    晴子叹气：“异地恋就是这样吧。”


    香橙摆摆手：“但是我现在终于有时间来找你们玩了啊！也算是新的收获？”


    “还顺便得奖了是吗？”


    “对哦！”香橙欢呼：“我变强了，春高冠军都在向我招手了~”


    晴子缓和下神色来：“但是……如果这样，也要记得经常分享生活啊。”


    “本来就离得很远，谁也没有对对方生活的参与感，很容易就没有话题的。”


    香橙眨巴眨巴眼睛：“你好懂啊。”


    “那就算我纸上谈兵好啦。”晴子拉开面膜包装袋，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一个许久没有消息的人。


    因为没有交集，所以就算他回到日本，她也没有理由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也没什么立场吧。


    这时晴子的妈妈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晴子，我们要快一点过去啦！”


    说罢又看向香橙：“听说香橙获得秋季大赛冠军了？恭喜你啊！这次一定也是最佳主攻手吧？”


    “是的阿姨，承蒙夸奖了。”


    晴子妈妈点点头：“能有一番成绩是很不错的，这样对你以后进入大学或者加入职业队伍——”


    “妈妈，”晴子打断她，忽视了她面色的不虞：“我先去送送香橙，等会停车场见。”


    香橙抱歉地鞠躬，在晴子妈妈的沉默中和晴子一起出去了。


    “别放在心上，”晴子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妈她……”


    香橙反而宽慰她：“阿姨的意思我懂得，所以你也别那么冲。”


    晴子别过头去：“她总是太过分了。”


    香橙沉默地低下头，想了想又说：“别那么想了，回去吧。”


    “嗯，”晴子抱了抱她：“你也要开心呀！”


    香橙抬起头，远处的停车场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辆车，她再往外走了走，想要去路边叫辆计程车——还好有想过今天应该回不去神奈川，提前拿了东京家里的钥匙。


    正走着，旁边有辆车路过她的右侧，慢慢地随着她走。


    一瞬间香橙想了很多类似“路旁面包车打劫女生”的新闻，就在她准备假装不经意地跑起来的时候，那辆车的车窗摇下来，随风飘出浓郁的玫瑰香气。


    香橙心道不会是迹部吧，就听车内传来大爷的声音：“喂，你要去哪里？”


    香橙笑着转头回复：“啊，迹部君好，我去打车。”


    “我是问你目的地。”


    香橙从善如流地说出家里的地址，就听迹部轻笑了一声：“上车吧。”


    “好的！多谢迹部君！”


    迹部景吾一只手正按压着眉


    心，显得略带疲惫，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色西装又透露出和普通少年人不同的上位者气势。


    香橙默默地想，难怪晴子妈妈会心动呢，迹部君也算是超级超级二代了，个人条件还这么优秀。


    而且晴子还类似于助手的存在，迹部君也对她的演出很捧场。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迹部嗤笑一声：“收起你那不华丽的想法吧，结原。”


    香橙倒是没什么被看穿的窘迫，只是吐了吐舌头：“有那么明显吗？”


    迹部景吾又闭起了眼睛：“很适合幸村那种心里蜿蜒曲折的人。”


    ……你可以直接说我想得简单的。


    “幸村在那边还顺利吗？”他又问道。


    “还可以，”香橙看向车窗外：“只是前两天说要训练，就没什么音讯啦！”


    “成为职业选手的家人是会这样的。你要面临的考验多着呢。毕竟……等他有了成绩之后，现在的这些便不算什么了。”


    难得听迹部说这么多，香橙在心里又给他发起了好人卡。


    谁说大爷傲慢啊，大爷明明这么体恤别人。


    所以她还是回答道：“感情路上是没有什么能成为考验的，如果把什么当成是考验的话，就说明已经对它没有信心了。”


    “我目前没有换男朋友的打算，如果精市有换女朋友想法的话，最好还是提前通知我一下就好啦。”


    见她说得轻松，迹部才睁眼打量了她几眼：“你的思路，确实很与众不同。”


    “我也觉得迹部君你很不一样。”


    “但你一定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香橙总结道。


    迹部笑起来，眼角的泪痣都开始发颤：“有趣。”


    这时司机缓缓停车，正巧让香橙能够一下车就站在自家大门口，香橙不禁感叹了一下人家这素质，迹部“啊嗯”一声，挥手算是告别。


    把房间收拾出来又用了很久。


    香橙去外公房间坐着发了一会呆，检查好门窗，才瘫到了床上。


    她重新打开手机，在几个图标间来回划动，最后还是点开了那个小游戏。


    “阿市”已经回来了，给她带了个小小的礼物。


    香橙抬起手指敲敲它的脑袋——当然还没有那么智能，“阿市”依然睡得很香。


    她这才切换到聊天。


    消息依然石沉大海，只是这次，她开始配着图片讲述这几天的生活。


    [今天的比赛里，对方盯防盯得很厉害，我其实有那么一会没想到她们会采取怎样的方式，只是起跳的时候第六感突然告诉我要用左手。]


    [接着打手出界了……但是这一下感觉又拉到了背肌，感觉不是很舒服。]


    [不过拿到秋季大赛的冠军还是很不错的，县里等下周一还要亲自派人去学校给我们颁奖。以前一直看你们站在台上呢，这次也轮到我们啦！]


    [晚上听了晴子的演奏会，正好遇到迹部君大方送我回来！]


    [和迹部君聊了些职业方面的事……]


    [心里想着要是今天能和你一起来就好啦！你那么喜欢艺术的话肯定对音乐也有自己的解读吧，我是听到琴声想起就不自觉地去想别的事了呢。]


    [晴子说要分享日常，不知道是不是显得很唠叨啊。]


    [睡觉啦。]


    ……


    “我的爱人……你真棒……”加缪深情地抵着自己的球拍，眼神炽热充满爱意。


    落败的幸村精市从地上站起来，眼神虚虚地落在这位已经把球拍当作“爱妻”的俱乐部队员身上。


    加缪的世界排名已来到第9位，能与他一战，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差距。


    果然教练以加缪和特里斯坦也在这家俱乐部训练为诱饵吸引他前来是对的啊。


    没有什么气馁的情绪，幸村精市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挑战强者的快乐真是无与伦比。


    秋季大赛应该结束了吧……香橙有没有拿冠军呢？


    第87章


    到期中考试之后,仁王雅治提着香橙考40分的物理试卷有些颤抖：“不是吧，不能幸村走了你就给我出这种难题吧？”


    香橙郁闷地已经不想抬头了：“话虽如此，但是可千万别告诉精市啊。”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香橙趴在桌子上认真思考：“也差不多啊,回家喂猫、吃饭、去俱乐部、回来写作业……”


    “我知道了,”香橙恍然大悟：“肯定是跟精市聊天太多了。”


    “别……”仁王揪着小辫子阻止她说出接下来有可能会影响她和幸村关系的话语：“咳,樱井有空吗？”


    香橙摇摇头,莉香总是很忙的样子。


    “那我去帮你找军师？”


    香橙还是摇头：“不啦。”


    告诉柳莲二不就等于告诉精市嘛。关系太好以至于她的秘密根本都不是秘密……


    下午的仁王又偷偷摸摸过来班级找她,香橙好奇他干什么要这样,只见仁王拿出了一沓私塾招生简章：“这都是我费劲搜寻的,你挑一个吧！”


    已经坏到要找私塾的情况了吗……香橙悲愤地把宣传册都塞进包里。


    仁王雅治把头枕在双臂上向后靠去：“加油啊一定要去~”


    “我知道了,”香橙颓丧下去：“这下周末是彻底没有了。”


    “你要学会安慰自己,你比赤也强多了。”


    “好像并不觉得是安慰呢……”


    饶是如此,等周末有空，香橙还是去了其中两家试听,有一家的老师讲课方式比较艺术，不自觉让香橙会想到幸村,所以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就与这名老师约定好了上课时间。


    每周的补习就这样列入了香橙的常态生活，与补习班不远不近的距离也迫使香橙终于在几个朋友的指导下学会了骑自行车。在几周的奔波往返之后，神奈川忽然就进入了冬季。


    好似一夜的寒风呼啸而过,人们就不得不穿起了厚厚的外套。


    香橙也不例外，她要去补习前,外婆特意把她的大衣围巾什么的都翻出来，一件件帮她收拾平整。


    香橙自觉还没有那么冷，但在外婆不认同的目光中还是理亏地挑了一件咖色学院风外套，搭配上黄棕色格子围巾，又戴上厚厚的棉质手套,这才骑上车子出门。


    因为骑车上坡，喘息而出的气流也染上了白色的雾气，香橙像抽烟一样自嗨地玩着，直到补习班楼下，才算心情很好的停好了车子。


    她转头看看发白的阳光，给幸村拍去一张照片。


    [感觉东京要下雪耶！]


    等了一会还是未读，香橙心道，这人昨天说有集训，不会又被没收手机了吧？


    应该不会也欠费了吧。


    香橙想起上个月，因为家里的网络不太稳定，所以自己关掉了wifi，一直使用数据聊天，在幸村说自己要去训练一天后，她也放下手机没再管过。


    直到过了两天，幸村仍然毫无音讯，她这才打开手机——不出两分钟，她就收到了充值到账的提示和999+新消息的提醒。


    啊……怪不得杳无音讯啊！沉迷学习物理的香橙心虚地想。


    紧接着便是来自幸村的跨洋电话：“笨蛋香橙，都不知道自己欠费了吗？”


    ……就很羞愧。


    香橙这才发现幸村无数条消息的轰炸，还有问自己是不是生气了，以及打了几通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之后，幸村精市才想到这种可能。


    香橙就没再管过自己的话费问题了——幸村精市缴了一年的费用。


    进入教室前，她又看了看，仍然在未读状态。


    伴随着老师和同学的问好声，香橙快速调整状态，攻克起了今日的难题。


    经过三个小时的物理轰炸，香橙坐完最后一道题后突然被身边的女生捣了捣：“你看楼下有个帅哥！”


    香橙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甚在意的说道：“嗯嗯，知道啦！”


    “真的很帅啊！啊……有点眼熟？”


    “是吗？”香橙把书本都整理进书包，掏出自行车钥匙，想着今天中午该去吃点什么好。


    “结原，好像是你男朋友？”


    香橙心惊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不会吧！”说着还是起身探头看去。


    深色的大衣，和她同款的围巾，鸢紫的发色……


    不是幸村精市还能是谁呢？


    香橙慌慌忙忙冲下楼去，忽略了身后女生“你东西没拿”的呼唤声。


    直到走下最后一层阶


    梯，香橙才慢下脚步，一眼不错的盯着那个正抬头看向补习班窗户位置的人。


    而后猛地冲上去抱住来人。


    幸村精市被她扑上来的力量冲得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香橙力气好像变大了。”


    香橙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敏锐地发现已不再是雏菊的味道。


    像是紫藤花。


    听不到声音的幸村精市托起她的脑袋：“我还以为……香橙会激动地哭一下呢。”


    “才不会呢。”


    香橙想的是——他怎么会找到补习班来呢？是仁王雅治说漏嘴了？


    幸村精市熟练地敲敲她的脑壳：“去你家里找过你了，是外婆给我的地址。”


    “哦！”香橙放下心来：“你不在，我物理都学不好。”


    幸村精市低低地笑声透过胸膛传来：“40分？”


    “啊？你怎么知道！”香橙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坚决不看他的正脸。


    摸着她耳垂上的饰品，幸村精市才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大家都知道啊~”


    “什么？”


    香橙大惊：“不可能！”


    幸村又低头闷声笑起来。


    好半晌，与香橙同桌的女生提着东西下来才打断了他们两个。


    “不好意思——”她站在楼门口说：“但是要锁门了，结原你的东西？”她把香橙的包拎起来晃了晃。


    香橙噌地上前：“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女生挤眉弄眼地小声说：“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也顾不上别的~啊，他真的比你屏保上还要帅啊！”


    香橙……这种话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啊。


    只见幸村过来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手上接过包包：“多谢你，这位同学。”


    女生没出息地“嗷”了一声后转身跑了。


    ……


    香橙看着她娇羞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幸村把脸颊挨过来：“要吃什么？”


    香橙很是大方：“你是远处来的，你说了算。”


    “烤鱼？”


    香橙点头同意。


    幸村精市骑上她的自行车，还戴着她毛茸茸的手套，她就在后座斜斜地晃着双腿，双手插在幸村的大衣口袋里。


    ——其实如果幸村精市还在立海大的话，这也会是一种日常吧。


    幸村精市挑鱼刺的水平并没有随着这几个月的高蛋白减脂餐而退化，鱼一上桌，他就自觉地开始去刺。


    香橙在他对面，忽而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幸村的手背，幸村抬眼笑着看她：“怎么了？”


    “我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真人。”


    幸村的小拇指也勾了勾她的：“像真人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


    “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幸村放下手中的动作，牵起她的一只手摁在自己脸上：“要不要捏一下？”


    香橙果然捏了一下，看着这张俊脸轻微地变形。


    幸村这才又出声：“要去澳大利亚集训备赛，我早出发了几天。”


    “嗯……几天啊。”


    幸村吻上她的手心，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算啦，”香橙很快又打起精神：“几天也很好了。”


    幸村收敛起情绪，又开始低头找鱼刺。


    久别后再相遇，才会觉得时间是如此飞速。


    不过是吃过饭在海边消食的功夫，好像天色就暗沉了下来。


    自行车被放在长椅旁，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看浓云密布在海面上。


    “就要下雪了。”


    “嗯。”


    尽管此刻愈加的寒冷，但两个人还是都没能说出“回家”的话来。


    就这样一直坐着，等待着神奈川的第一场雪。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着，终于，那点雪花轻盈地飞舞着，落在了幸村坚挺的鼻尖上。


    香橙挣开他的手，也轻轻地点在了他的鼻尖。


    四目相对时，两人的眼睛里都仿佛涌着神奈川大海的波涛。


    香橙的笑意有些勉强，但还是探身咬上他的鼻尖。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今日并不是她的一个幻梦。


    她的牙齿摩挲着向上，幸村也由着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终于，她吻到了幸村精市的眼皮上，难以承受痒意的他几度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她的泪水就这样落进他的眼眶里。


    又顺着他的眼眶，滑落在他的脸颊旁。


    他沉默地圈住她的身体。


    “不要哭。”


    “对不起。”


    香橙的抽噎声越来越大，持续了很久很久。


    “怎么这么难哄啊，”幸村精市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了。”


    香橙憋着嘴说：“你没来的时候，我才不哭呢。”


    “我知道，”幸村轻轻地摁在她的眼角：“但是……就怕你会哭啊。”


    “那你都没有哭。”


    幸村失笑：“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两个抱头痛哭？”


    那也有点……香橙吸吸鼻子。


    “好啦，”幸村精市蒙住她的眼睛：“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香橙的睫毛划过他的手心，痒痒的，又带着冰冰凉的触感。


    像是今日的雪花。


    第88章


    “部长哇哇哇哇……”


    啧,大家都不忍落看的拉走瞬间泪奔的小海带学弟。


    切原赤也一边维持着双臂伸向前方的姿势，一边啜泣着收住自己面条宽的泪水。


    仁王雅治假装擦拭了一下眼睛：“呜呜呜，太感人了。”


    柳生比吕士精准找到他的痛点：“你要是眼睛再红一点,像结原一样,就比较逼真了。”


    “得,”狐狸收起自己的表演：“那也有点肉麻。”


    “肉麻”的结原香橙这会心情还不错——在海边玩雪这样的体验确实少见,也难得大家都像还相聚在一起时那样,充分地发挥着自己的“实力”。


    没错,昨日厚厚的一层雪,也太适合打雪仗了。


    大家都穿得非常厚实,戴上自己方便行动还保暖的手套,简单地分成两组,便尖叫着开始了游戏。


    小海带舔着嘴唇：“网球和雪球……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监护人”柳莲二一手压住他的脑袋：“别上头。”


    小海带恶声恶气地说道：“真烦，我一定要赢！”


    另一位“监护人”真田玄一郎毫不犹豫地一拳拍在他肩膀上。


    对面的结原香橙和丸井文太已经高高兴兴地开始团大雪球了。


    老实人桑原努力把更多的雪赶到她们身边,憨厚的教育丸井文太要把手套戴好。


    主力选手幸村精市和仁王雅治枕戈待旦，就等运输员桑原给他们递雪球。


    “不愧是幸村。”柳莲二再看看这边,战意非常浓厚，但是都自顾自地团着自己的雪球。


    计时员小夏蹦蹦跳跳的驱逐着寒气，开始了游戏前倒计时：“10，9,8，7……”


    香橙和丸井加快了速度,桑原也把雪球堆向两名主力。


    小夏稚嫩的“开始”话音刚落，两边就开始砰砰地互相对抗。


    香橙还躲在后面搓雪球，丸井文太已经忍不住冲了上去。


    雪球砸在人身上冲出梆梆梆的声音，没一会儿号称最机灵的丸井文太率先被砸下场，只见他全身落


    满了雪花,脸庞上也糊着一脸的雪沫。


    他把眼睛周围的清理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又回来搓雪球。


    “可恶啊！为什么都打我！”


    香橙看着战局：“有没有可能大家都不敢打精市，又打不到仁王？”


    丸井文太顿悟了。


    看着幸村二人双拳难敌四手，于是把艰巨的任务交给香橙：“他们肯定不敢打你，保护幸村的任务交给你了！”


    “好的！”


    香橙站起身，狗狗祟祟地先躲到了幸村身后，观察好对方的状况后，也拿出了自己的得意技——不就是扣球吗，她瞄准了小海带。


    一个快有三米高的起跳，把手中的雪球往外一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小海带的胸膛上。


    孩子踉跄一步，很快进入了恶魔模式：“是——谁？”


    下落的香橙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的一霎那，她把重心前移，避免后脑受伤。


    但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好在幸村精市手疾眼快地捞住了她，紧接着下一秒，一个超大雪球砸在了他俩头顶。


    扑簌簌地雪沫飞溅开，把幸村和香橙都扑成了雪人。


    刚刚出完手的切原赤也回过神来，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完辣！


    而幸村和香橙则互相对视着笑了起来，难得看到对方狼狈又滑稽的样子。


    接着又帮对方轻轻掸掉脸上的雪，异口同声地向对面说：“再来！”


    几人再度混战起来，越打越近，越打越乱，到最后，哪还分什么你我，直到大家捉住一个，把他摁在了雪地里，滚成了一个真正的雪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倒霉小孩就是切原赤也了。


    最后还是心软的桑原拯救了一下学弟，小海带感动得泪眼汪汪：“我再也不在你家吃霸王餐了学长！”


    家里开饭馆的桑原挠挠头：“这个倒无所谓啦！”他们家人还挺喜欢自己队友的。


    “是吗？那我今天也要去哦！”丸井文太揽住切原的脖子，趁他不注意，往脖子里塞了巴掌大的一片雪。


    “啊啊啊啊——好冰！”切原赤也没法挣脱丸井文太的钳制，只能在原地蹦蹦跳：“太过分了文太学长哇……”


    其余人假装没看见的欣赏起了大海。


    今天的海景也同样出色呢。


    和大家分别之后，幸村精市牵着香橙的手，慢慢地走向了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去看最近上映的搞笑电影。


    香橙看到影院的广告都在宣传一部文艺片，有点奇怪地问：“精市，我们为什么不看那一部啊？”


    她觉得他俩应该对那个题材还是蛮感兴趣的。


    幸村捏了捏她的手：“看简介有点悲伤。所以……”


    “可是你又不是很喜欢这种爆米花电影欸。”


    “你开心就好了，”幸村精市缓缓说道：“我希望你能想起来这段时间的时候，只会觉得开心。”


    “这样……也许又是很长时间不能再见的话，也希望你有快乐的回忆。”


    “想起我的时候，也高兴一点好吗？”


    “好。”


    香橙有时觉得，幸村精市这个人呢，有点太会说话了，仿佛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在他口中也变得有意义起来。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节奏紧凑，笑点密集，香橙抛开所有心绪，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


    幸村精市很少去看荧幕，他大多时候都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偶尔会因为香橙的笑声转过头来，摸着她的头顶笑纳她的开心愉悦。


    接触到成年人的游戏规则，他一瞬间长大了，开心的阈值也变得很高。


    而香橙还是那副对世事一知半解的模样，仅仅很小的一件事，她就会变得开心起来。


    他太需要这种简简单单的温暖了。


    回到公寓时那种冷清又寂寥的窒息感，时常让疲累的他难以招架。


    尽管知道这是必定要付出的代价，也还是觉得太过孤独了啊。


    他摁着香橙的额头，把她摁在自己肩膀上，这样的暖意，才像是他要找寻的。


    轻轻地喟叹一声，幸村精市脑海里又闪过了即将到来的比赛。


    不知这几个月……他又能做到什么样呢？


    而这次离开时，香橙终于请好了假，陪着他一起去机场。幸村知道，这是难以接受改变的香橙最后妥协的结果。


    她也终于平静的接受了他会离开的现实。


    这样的发现让他更加心疼。


    “等我下次回来，我们一起去海洋馆吧？”


    香橙没有说话。


    幸村仍接着说道：“你说过想看魔鬼鱼吃同事，要等我回来一起看啊。”


    香橙才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幸村精市压抑许久的吻才落下来，不知伴随着谁的咸而苦涩的泪水，一并消散在舌尖的共舞中。


    他来的匆忙，走的也迅疾，只是一个错眼，香橙再也不能从安检口外看到他的身影。


    一架又一架的飞机日夜不停地就这样带走所有离愁别绪，只留下想念横亘在心海。


    物理老师的大考前测试，香橙也终于拿到80的高分，避免了春高因物理不及格而不能出战的悲剧。


    这一年的春高预选赛也如同香橙的物理成绩一样顺利高升，甚至因为全国大赛的优异成绩，还有了前两轮轮空的特权。


    香橙也能够跟网球部的同学们夸赞一番——她们排球部也有此殊荣了。


    真田玄一郎同学升任部长后还是那么严肃：“不要松懈！”


    “好吧好吧~”所以和他分享就是一个错误。


    好在其他人还算捧场，非常大力地肯定了排球部在过去一年内取得的良好成绩，并希望她们能够乘胜追击，为立海大再拿下一个全国冠军。


    ——以上发言来自超级优等生柳生比吕士，比起他要做医生的梦想来说，香橙甚至觉得他更适合成为一名政客。


    扯远了，在大家的吹捧之下，好在女排队员们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最近她们在疯狂练体能，争取不会再发生去年死拼脱力，从而难以继续接下来的比赛这种情况。


    眼见她们也都戴上重力带进行日常训练了，自觉不能比女生更差劲的真田也开启了疯狂内卷模式，直让仁王和丸井大呼“我们又不要做职业选手哇……”


    又是一年的春高来到，香橙在心中做着纠结又艰难的选择。


    而无论哪一种，在踏入这个赛场时，她就不能再去分心了。


    第一场比赛相对顺利，立海大以干脆利落的2-0结束了比赛。休息的片刻，香橙不由得被旁边那一场吸引了视线。


    橘色脑袋的小个子男生，爆发出与自身完全不符的超强跳跃能力，在堪称技术完美的二传手托举下，以快于对手反应时间的速度近网扣球。


    整个动作过于的流畅，也过于的震撼这场比赛的观众。


    香橙也一眼不眨的盯着场上形势——这支队伍算不上完美，球员的配合也并不是完全的到位。


    可是，他们那持续拼抢的气势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对方，使对方逐渐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


    9号，10号，还有自由人——如果不去打职业赛的话有点可惜呢。


    尤其是10号，他的技术也太粗糙了，香橙皱起眉头，从小接受严苛训练的她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凭借这种技术来到春高的。


    可转念一想，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的机会从小就接受专业教育。


    这么看来，这个橘色脑袋的男生也称得上是天才了。


    第89章


    “幸村危险了。”


    “是的。”


    对方的体型壮硕,从衣物下迸出的肌肉仿佛要将赛场撕裂，两米的身高也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季前巡回积分赛的第一战，幸村精市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对手,而且对方还有着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


    他的俱乐部队友都有些不大看好,尽管幸村本人也不能说是瘦弱的类型。可是与这样的对手互搏……


    幸村精市没有理会场边的悉悉索索,也没有理会对方挑衅与不屑一顾的眼神。


    他站在场边,俯下身去捏了捏包里躺着的小圆球挂件,好似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力量。


    接着拿起自己最爱的那只紫色外边的球拍,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绷了绷网线,确认没有问题后,点头向裁判示意,走到裁判身边开始挑边。


    对手先拿到发球权。


    幸村精市站到底线外侧,俯髋屈肘，双手握拍,目光盯着对方的姿势，又好像透过对方,在心底计算着什么。


    裁判示意开始。


    对方大喝一声，将这颗决定命运的黄色小球高高抛起，球拍携着呼啸的风声抽击出观众席都清晰可闻的声音。


    这样的力道……


    对方大概也只想快点结束比赛吧。


    两侧的显示屏上赫然出现时速210的数字。


    幸村精市勉力用双手接住了弹起的网球，这球的力道并未被卸下来,反而在反弹后更加的有劲。


    他咬紧牙关，只想送它回去——尽管位置不理想,但他做到了。


    只是下一秒，对方利用他不成熟的反击，迅速用更大的力道将球抽了回来。


    幸村精市再次接球，一瞬的手臂发麻刺激到了他。


    不可以就这样认输，就这样放弃……


    他唰地闭上了眼,也只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秒，他不再选择强行对抗这力量，而是再加上一道力，让网球顺着球拍倾斜的角度高高吊起。


    再睁眼时，对方跃起，拍面下压，想要以扣杀结束这一分。


    幸村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只见网球如炮弹般砸落在地上的下一秒，就听话地滑过幸村的拍面，以刁钻的角度直落对手后场的拐角。


    因为扣杀站在前场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幸村已然得分。


    第一球就破发了。


    身着白色球衣的幸村精市站在原处，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白色的吸汗带。


    虎口处仍然生疼。


    但，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不会再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而且对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让幸村嘴角微微勾起，好看的眉眼间氲上一层势不可挡的锐气。


    “加油精市，让世界都认识你吧！”香橙的话语仍在耳边萦绕。


    所以……我会为此努力的。


    对手的身形越来越凝滞，出手变得慢了下来。


    “我想错了……这种对手，才是他最擅长应付的吧。”


    “看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我们那缺乏这样的人啊。”


    俱乐部的队友为自己的错误判断疯狂挽尊，而这些幸村精市根本听不到，哪怕听到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他坚信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一切流言蜚语消失。


    不经历冬寒，又怎知春来呢？


    但确实，他面对这样的对手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大致因为自己不是这样强大的力量型选手吧。


    打败这样的对手……才会获得更加强烈的成就感。


    对手的轰然倒地，让幸村精市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也让他更加有信心去面对接下去的比赛。


    香橙也在此时，从关注的新闻列表里看到了这个好消息。


    “霓虹16岁少年力克波兰猛将挺进32进16。”


    只是新闻内的图片寥寥无几，大多还集中在对手身上，幸村精市的身影只遥远出现在模糊的镜头里。


    真是不公平，香橙撇着嘴想道。


    但竞技体育的残酷性也正在此处。


    多少运动员奋斗终生，都难以在历史上书写属于自己的一笔。幸村精市已经迈出了他的第一步，就已经超过了这世上很多同类运动员。


    会有更多人看见他的。


    就像会有很多人看见自己一样。


    和队伍一起挺进四强的香橙，甚至收到了不少V联赛俱乐部的大力邀请。


    如果不是有目标的话，说不定她还真的会动摇一下，他们给出的条件也太诱人了，许诺的未来也太过美好。


    香橙盯着手机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笑了起来。


    她还是比较想要和他在一起。


    去完洗手间的莉香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怎么了这么开心？”


    香橙晃晃手机：“精市的第一场比赛赢了。”


    “哇哦，”莉香捧场地鼓掌：“不愧是我们学校的‘神之子’！”


    “嘿嘿嘿！结原！对吧？”


    这张扬的声调——香橙和莉香抬起头来，木兔光太郎顶着硕大的猫头鹰脑袋目光炯炯的盯着香橙。


    香橙拉着莉香站起来：“是木兔学长啊！”


    木兔浑身散发着太阳般温暖又灼人的光芒：“我们有打进四强哦！一定记得要来看比赛~”


    两人沐浴在这“阳光”下，都不由得浑身暖洋洋的，可香橙的一句话就让木兔卡了壳。


    “抱歉啦学长，因为我们也进了四强，所以时间上可能跟你们一样，会同时比赛吧……”


    “啊嘞？你这么厉害吗？”木兔不可置信地疯狂眨眼。


    香橙谦虚道：“啊，如果说水平的话，自然是比不上木兔学长你的。”


    木兔挠起后脑勺：“那也很厉害了就是说。”


    “你们的对手是？”他又问道。


    “圣玛丽亚。”香橙回道。


    “啊……完全不熟悉女排呢，”反而难倒了猫头鹰直线构成的脑回路：“不过加油就是了！”


    “我们一定能打进决赛的！”


    决赛啊，香橙和莉香对视一眼：“谢谢您的祝福了~”


    这一路走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就像男子赛场上，她原先注意到的那个小个子球员，竟然在后续的比赛中淘汰了音驹，但转眼又被另一个小个子球员的队伍打败。


    能够屹立赛场不倒，本身就算是一种奇迹了。


    越是到后期，就越是小心。


    与圣玛丽亚的一战，香橙竟有点宿命使然的想法。


    对面的球员，有四个曾经也是她的队友，现在站在对立面，双方试探着试探着，才逐渐展开攻势。


    她们还试图寻找香橙过去的影子，而后惊愕地发现，不过是两年的时间，香橙就已经与过去彻底告别，除了基本功之外，就连扣球也格外不同起来。


    赛前她们还想着，立海大不过就一个香橙厉害，日谷又不可能同时上场，以她们的了解——


    开始不过两分钟，圣玛丽亚就紧急叫了暂停。


    是的，香橙有那么多场比赛，她们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怎么就会认为香橙和她们一样，会按部就班的“稳稳”成长呢？


    “这打的也太有点轻松了。”阿部真疑惑：“这个学校这么弱怎么上来的？”


    松本弦音瞪了她一眼：“别骄傲，她们只是没适应。”


    香橙“唔”地一声算是同意她的话。


    暂停后再继续，圣玛丽亚看起来终于意识到立海大也在强队之列了，她们打起配合，有板有眼的组织进攻。


    “不够看啊，”香橙见证了圣玛丽亚从教条之下落寞的现在，尽管已经进入了四强，可是这死板的攻防模式，与国中时并无两样。


    不能跳出框架和规矩的队伍，只会慢慢地消散在强者之林里。


    就像这样。


    圣玛丽亚的管理者们看到这一幕，隐约对香橙有些印象。


    “果然还是要靠明星球员来提升士气啊。”


    “是的，明年再引进一些不错的苗子吧。”


    ……


    “现在为您进行直播的是本次赛事的决赛。双方选手分别是来自霓虹的新人小将幸村精市和来自美国的选手约克布朗……”


    幸村精市发球，他的左手腕间缠着绷带，是之前比赛时太过用力导致的肿痛。


    经过了赛前的紧急处理，他可以忽略这点疼痛，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本场比赛中。


    现场气氛火热，原来看好的选手一一出局，最后只剩一个美国选手与新人一战，如此抓人眼球的新闻话题，也让大批记者闻风而动。


    场边的长枪短炮都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会在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不免有些紧张。


    幸村精市


    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笑意早已褪去，只剩下坚毅与严肃。


    对面的美国选手约克布朗却看上去很是放松，亲切地与媒体和观众打着招呼，甚至还向他的家人区域不住地飞吻。


    摄影师们也把镜头对准那个方向，布朗的妻子把出生才几个月的儿子高举过头顶，孩子嗦着手指露出无齿的笑容，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惹得看向大屏幕的观众也会心的笑起来。


    一瞬间，这世界的热闹好像都与他无关。


    但他仍礼貌地也看着那个方向，努力使自己脸色好看一些。


    俱乐部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媒体的作用。


    得体而不留把柄，这样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舆论的官司里。


    这也是保护自己的重要一课。


    第90章


    这场鏖战持续了三个小时。


    从一开始的试探与较量,到幸村精市被破发后的快速调整和约克布朗多变球风的花式炫技。


    成名日久的约克布朗也逐渐收起了自己美国甜心式的热情做派，眉眼间的暗沉昭示着他此刻并不轻松。


    网坛不缺天才。


    也不缺这种十几岁毫无大赛经验的天才跌跌撞撞就来到决赛。


    他只是不能让自己成为天才的踏脚石。


    直到此时他才把早已背上的包袱外露给媒体和观众。


    他开始惧怕。


    与之相反的是幸村精市。


    ——他已经来到了决赛。无论输赢，他都在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二站来到了新的高度。


    他只有兴奋。


    精神识海也仿佛不知疲惫的为他提供着源源不绝的清晰思路。


    每一球的走向,约克的反应都像预演了千百遍。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体力的告急。


    像是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有了睥睨万物的权力。


    约克的儿子在母亲越收越紧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全然不知母亲此刻是多么的紧张。


    赛前的快乐悉数化作泡影,媒体不时扫射过来的镜头更让人难以淡定。


    她煎熬地祈祷着,祈祷丈夫能够迅速翻盘,祈祷丈夫能露出轻松的笑容,祈祷丈夫能带着全胜的战绩投入几天后的公开赛。


    可是胜利的天平并不钟情于惧怕的人。


    它只喜欢那些一腔孤勇的挑战者。


    在漫天的掌声和欢呼中,幸村精市收获到了职业生涯第一个有巨大分量的奖杯。


    尽管只是积分赛,尽管他还是不能参加几日之后在这里举行的更为盛大的比赛。


    但——


    足以慰藉他对网球的所有感情。


    他深情地亲吻着自己的奖杯，然后将它高高举起。


    有爆点的新闻吸引了媒体的长枪短炮,在一片快门声和闪光灯的闪烁中，幸村精市恍惚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


    他想要锁定那个方向,却见教练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只好又带上得体和煦的笑容，接受一家又一家的采访。


    “首先布朗先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网球选手，能够与他比赛是我的荣幸……”


    “一时的胜负只是状态和运气问题,并不能代表什么……”


    “我会继续努力……”


    ……澳媒遗传了英国媒体爱搞小动作的特性，问的问题苛刻刁钻。


    好在幸村精市认为这也应该是一名运动员的必修课,赛前就一直在俱乐部向加缪他们取经。


    如今的完美应对，反而有点让媒体非常遗憾。


    说好的少年傲气呢？


    这笑容，这回复，怎么比去年那个手冢国光更难对付呢？


    观众悉数散去，媒体也终于放过了他,幸村精市此刻才有时间休息。


    坐在椅子上补充了一些水分，从包里拿出手机来，他笑着想要给大家报信。


    不想一溜烟的“恭喜”反而刷了整屏。他找到香橙，点开聊天界面的一瞬间，又惊异地站起来四处张望。


    香橙那堪忧的拍照技术，竟然第一次拍到了他捧杯时礼花散落的清晰场景。


    他颤抖着双手打去了电话。


    “喂——”


    耳边传来香橙拉长又含笑的音调。


    幸村精市环视一圈都没能找到她，急切地问道：“你在哪里？”


    他听到香橙拿远了手机，不知在问谁：“我们在哪里？”


    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回答了什么，香橙才回答他：“在网球馆的南2门！”


    “好。”幸村精市已经背起了网球包，仿佛又生出无尽的力量，促使他往那个方向跑去。


    喘息的气音颤动，脚下也不很轻快，但这样的时刻，他迫不及待的提着自己的奖杯，冲向自己的惊喜。


    待看见出口处聚集的人时，他又慢下了脚步。


    他的父亲，母亲，小夏，香橙，真田和柳。


    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这时大家也看到了他，香橙带着小夏蹦蹦跳跳地冲过来：“惊喜吗？”


    “嗯！”


    小夏已经扑在了他的腿上：“哥哥好棒！”


    “恭喜精市收获到了第一个冠军！”香橙重新为他鼓起掌来。


    幸村精市笑着，把奖杯递给她：“现在是你的了。”


    “哇，”香橙双手把这只奖杯捧起来：“感觉好不一样啊！”


    她显摆似的转身给大家晃了晃，仿佛自己是那个领了奖的人。


    “我也要我也要！”小夏蹦起来，香橙递到她面前，小夏轻轻伸手摸了摸，发出香橙同款感叹：“哇！”


    这三个围在一起开始研究奖杯，幸村父母和真田、柳只能自己过来，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还是幸村爸爸先反应过来，沉吟道：“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再研究？”


    “哦哦哦，”香橙又把奖杯抓起来：“是哦！”


    分别坐在计程车上，幸村精市才问在一辆车上的真田、柳和香橙：“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柳给出精准的回答：“墨尔本时间昨日早晨10点30分左右飞机落地。休整后15点进入酒店，下午还提前去球馆踩了点。”


    真田和香橙连连点头。


    跟着柳莲二，相当于拥有超绝j人的外置大脑，他们只需要跟着他就行了。


    “怪不得昨天下午你不开视频呢。”幸村往左边转头，想到找了一堆借口就是不肯接视频的香橙。


    他甚至没想到他们会来……


    香橙得意地说：“我就说你肯定想不到，柳还给了我一堆方案，让我根据你的不同反应胡编乱造呢。”


    “结原，”柳说道：“注意措辞。”


    “好的好的，不是胡编乱造。是善意的谎言～”


    幸村的眼眸星光闪闪。


    车子到酒店楼下，幸村又哭笑不得的发现，大家和他住在同一家。


    “你们啊……”


    使我的内心无比柔软。


    幸村父母带着小夏出去逛一逛，香橙和真田、柳他们陪着幸村去酒店健身房拉伸。


    俱乐部的康复师早已等候多时，幸村熟练的趴在按摩椅上，由着康复师提起筋膜刀反复下手。


    给香橙他们看的都开始呲牙咧嘴。


    幸村精市抬起头看着三个人同步的痛苦表情，好笑地说道：“你们要不自己锻炼一会？”


    好嘞。


    真田和柳找到感兴趣的器械开始练习，香橙转了一圈，还是又回到幸村面前，随意坐在地毯上，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试图拍下他变脸的一刻。


    幸村和康复师不断地用法语沟通力度和肌肉反应。


    偶尔视线回到香橙身上来，就见她对着偷拍的照片窃笑。


    “香橙，”幸村精市无奈地说：“到底拍出什么丑照了？”


    “哪有？我现在拍摄技术可是突飞猛进好吧！你的捧杯照难道不好看吗？”


    “说起来，”幸村问道：“为什么会进步这么大呢？”


    香橙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然而她的犹豫立马就让幸村猜出了答案：“不二？”


    “呀，又被猜到了啊。”


    香橙赶忙发誓：“我绝对只是和他讨论了一下摄影技术！”


    “嗯哼～”幸村用鼻音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香橙立马讨好的眨眼：“真的！”


    “没事的，”幸村笑道：“不二确实是个不错的朋友。”


    香橙把脑袋往后一仰：“哇塞，你现在都不吃醋了啊？”


    幸村摸了摸鼻子：“可能是理亏吧。”


    “啊，”香橙又贴近：“完蛋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好说话的有点像换了个男朋友。


    ……自以为变成熟的幸村精市还是没能跟上女朋友的脑回路。


    柳莲二竖起的耳朵收回去，觉得这两个人还是那么有意思。结原也比之前活泼多了。


    活泼的结原香橙研究起了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宵夜。


    可惜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香橙翻来翻去，最终只看到了零星几家中华料理。


    吃哪家好呢……


    香橙开始召唤柳莲二，柳莲二任劳任怨地开始搜索评价，等幸村结束之后，连同地图路线发给了香橙。


    “你们不去吗？”


    柳莲二扬起微笑：“那还是不去了吧。”


    幸村摁住香橙跃跃欲试想要奔出去的脑袋：“等下，我还要去洗个澡。”


    “好的！那我也去换身衣服吧！”


    说罢两人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剩下两个沉默的工具人面面相觑：“就……真的不再邀请一下我们吗？”


    “啊，”真田沉声道：“应该不会了。”


    幸村和香橙两人牵手走在墨尔本晚间的街头，城市内部治安相对好一点，吃撑了的香橙走得格外缓慢。


    一边感慨“好撑好撑”，一边又问幸村精市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幸村想了想：“这半个月都没其他安排，加缪要参加公开赛，我应该也要等他比赛完，然后直接回法国。”


    “哦……”香橙有些失望：“这么说来就暂时不回神奈川了是吗？”


    “是呢，”幸村也叹了一口气：“还差很多积分，这一年也会很忙。”


    “感觉好像一下子又要和你，还有很多人说告别了，”香橙抬头数着：“松本学姐，阿部学姐她们也要毕业了。”


    “果然人生就是不断在告别啊。”


    幸村精市捏紧她的手：“会再相逢的。”


    香橙笑了笑，讲起了大家的安排：“松本学姐会去美国读管理，阿部学姐会追随五十岚学姐一起去联赛，小林学姐准备去申请东京的几所大学试一试……”


    接着她低下声音：“好像我们的春高，就像一场预谋许久的狂欢，梦醒了，大家就该散场了。”


    在这场狂欢里获胜的她们，成为了立海大的历史，也成为了立海大的骄傲。


    只是……她更想大家能在一起。


    “会重逢的，”幸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你看，我们也会很快再相守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