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毕倾沅,你也配?
作品:《被迫加班后,死对头不肯杀我了》 “少爷!您回来了!”归成快步上前,解下他的披风。
“娘呢?”归允问。
归成:“夫人在小厨房忙活着呢,下人几次想伸手帮忙,都被她拦下了,非要亲自做。”
归允轻轻点头,归成见归允神色黯淡,也不再说话。
整个侯府,从昨日到现在,一片沉寂,完全失了往日的热络喧闹,下人们走路都轻了许多。
归允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归成给他倒了杯热茶,将手里的一个令牌推了过去,“少爷,这是太常郡准备的通行令牌。”
归允的目光落在那令牌上,盯着看了好半响,“先放你那吧。”
本来想着去太常郡查阅下古籍,看看是否有神格被困的先例,再顺便寻个通天阵法。
可现在,他已经完全没了心思。
归成将令牌收好,又斟酌开口:“少爷,您上次吩咐的事,属下一直盯着。安平少爷前个儿跟那杨茉莉见了面。”
他抬眼看归允,却见少爷目光空洞,眼睛一眨不眨,好像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本来还想继续禀报,见他这副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屋内一静,良久,归允缓缓抬眼,声音沉稳:“安平那边撤了,你今天去找张奇,查几件事。”
“其一,少府的齐太监,刺杀前一个月内,所有的行踪,见过什么人,以及银钱往来。”
“其二,让张奇亲自去查,宴会当天的布防图,守卫安排,还有,”他顿了顿道:“刺杀发生时,二部统领张因在哪,在做什么。”
“最后,京城到贺州的官驿,刺杀前一个月的宿住记录,全部翻出来。”
归成立刻正色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有劳,越快越好。”归允叮嘱。
归成点头,正要退下,门外传来急切的呼唤:“允儿,允儿回来了吗?”
“娘。”归允忙推门,将母亲扶进屋内。
何夫人憔悴不堪,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强扯出个笑,“允儿,娘都听说了,娘想去看看你爹。”见归允半天没说话,她又急道:“要是,要是行不通,你把这个给你爹送去也行。”
她把食盒递给归允,“娘。”归允接过,整理了下她的发鬓,“爹很好,我刚看过他,您别担心。”
何夫人垂首,无声地点头。
归允看着母亲的样子,心如刀绞,父亲还关在上林狱,明日一旦转到诏狱,想见面就难了。
“先吃饭。”他柔声说:“吃完饭,我带您去见爹。”
何夫人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好。”
这一顿饭,母子俩都食不知味。
何夫人勉强吃了两口,筷子就搁下了。她怔怔地坐在那里,手指不停地绞着帕子,眼神一次次飘向门外。
归允本想让母亲多吃几口,可见她这般模样,胸口闷得发疼,自己也难以下咽。他望着碗里几乎未动的饭菜,将筷子放下。
“娘,走吧。”
马车在一处皇家园林外停下,守卫见到车上的“归”字,忙迎上前:“见过归统领。”
归允点头,正要扶母亲下车,守卫欲言又止:“统领可是来见侯爷的?”
归允心中一沉:“怎么了?”
“侯爷,被诏狱的人提走了。”
归允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时辰了。”
归允握紧了拳,毕倾沅竟敢骗他。
诏狱内,毕倾沅坐在太师椅上,三步外,归世则戴着镣铐坐在刑凳上,双目微阖,神态悠闲地像坐在自家书房。
“难得有机会跟侯爷独处,委屈您了。”毕倾沅把玩着手中的皮鞭。
归世则哼笑一声,“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何来委屈?”
“侯爷进来这么久,连眼睛都不肯睁开。”毕倾沅轻笑,“是有多不屑与我同处一室?”
归世则依旧闭目,满面从容,“毕大人说笑了,您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公,比我家允儿也不差什么。”
毕倾沅:“我不过是靠太后上位,玩弄权术的佞臣罢了。哪比得上令公子,三岁习武,十四岁武状元,十六岁就能领兵破匈奴。”
归世则一笑,眉眼间全是得意,“你倒是了解允儿。”
“你有个好儿子。”毕倾沅站起身,慢慢踱步,“听说侯爷和何夫人是青梅竹马,恩爱几十年。只是老天不给面子,就归允一个独苗,侯府家大业大,却始终没能开枝散叶。”他顿了顿,“不过侯爷倒也深情,这么多年,愣是没纳过一房妾室。”
归世则瞬间沉下脸,毕倾沅看着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
“我还听说一件怪事,”毕倾沅不紧不慢,“说侯爷和夫人两个人身体都很好,但也不知为何,始终再添不上一儿半女。”他停下脚步,俯身与归世则对视,“该不会是侯爷,做了什么亏心事,糟了因果报应,无法得偿所愿吧?”
归世则脸色骤变,他眯着眼死死盯着毕倾沅,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究竟是谁?”
归允安抚好了母亲,急匆匆赶往诏狱。
路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太相信毕倾沅了。明明从一开始,那人给他的印象就是睚眦必报,步步算计。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替那人找理由,美化他的所作所为。
是因为激活了神格,还是,被那张脸迷惑,他分不清。
一想到几个时辰前,自己还揣测他的痛苦与撕裂,归允就觉得可笑,他哪来的痛苦?
在权势面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太后,选了就选了,为了自保而站队,无可厚非。
但明明有些事他只要袖手旁观就行,他偏要主动骗自己,把自己当傻子耍。
可恶的凡人。
诏狱门口守着两个人,归允先看见了毕渊,确定毕倾沅就在里面。又瞥了眼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二部统领张因。
他现在没有时间细想,抬脚就要进门。
“归统领。”张因将刀横在他面前,“毕大人正在审问,按旨意,您无权进入。”
归允:“你可有权拦我?”
“当然,我是......”不等张因说完,归允一拳砸在刀身上,只听一声脆响,长刀应声而断,沉重的铁门被瞬间震开,厚重的门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
“你......”
归允看都没看外面的两个人,抬脚进屋,目光先是落到一身囚衣的父亲身上,见身上没有鞭痕,心下稍安。又把视线移向正喝着茶的毕倾沅,怒火“噌”就上来了。
那人没看他,只道:“归统领,你逾矩了。”
“不是明日提审?”归允冷笑。
毕倾沅放下茶,轻描淡写:“我只是跟侯爷聊聊家常罢了,是吧,侯爷?”
归世则望着儿子,正要开口,突然身子一颤,喷出一口血。
“爹。”归允惊慌地扑上前,转头朝毕倾沅怒吼:“你做了什么?”
“允儿,没事。”归世则握住儿子的手,虚弱地摇头,“跟毕大人无关。”
归允搭上父亲的脉门,心下一惊。
心脉受损,气血逆行,脏腑分明是受了重创。他转头看向毕倾沅,那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归允急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允儿,旧疾而已。”归世则摆手,“别告诉你娘。”
“归统领,”毕倾沅淡淡开口:“还是给侯爷看看吧,一等公候还没提审就死在我诏狱,这罪责我可担不起。”
归允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他吩咐人快马进宫请太医,等人赶到时,天色已近黄昏。太医诊过脉,又煎了几副药送过来。
归允守在一旁,一勺一勺将药喂进归世则口中。
半个时辰后,归世则的气息总算平稳下来,面色也不似先前那般青白。
期间他追问了几次,他从未听说父亲有这样的旧疾。可归世则只是摇头,坚持说是老毛病犯了。
从诏狱出来,天上飘起了雨夹雪,雪沫子刚落地就化了一片。
毕倾沅的马车还停在门口,归允几步跨到跟前,毕渊瞪了他一眼,却没拦,归允掀帘的手顿在半空,车里还坐着张因。
他眯眼,想也没想对张因道:“出去。”
张因听见这如此轻慢的话,又想到刚才练刀都被这人一拳打断,脸涨得通红,“凭什么?”
“你想听我们说情话?”归允冷笑。
张因:“你......”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不要脸的话,转头见毕倾沅,只见他蓝眸盯着归允,神色上辨不出情绪。
“张统领,先去外面等我。”
张因冷哼一声,归允才上了马车。
马车内一静,两人各坐一侧,谁都没先开口,目光也刻意避开对方。
“毕大人,”归允率先打破僵局,“我作为协审,不会连知情权都没有吧?”
“你当然有。”毕倾沅始终垂着眼,“不过,我没有提前通知你的义务。”
归允偏头看他,突然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倒是我失职了。”
毕倾沅:“归统领,就想跟我说这个?”
归允笑意更深:“怎么?想让我跟你说情话?”
“你也配?”
归允感觉毕倾沅的身子一僵,那双蓝眸震惊地望过来,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他声音有点发紧:“你说什么?”
归允凑在他面前,近到再向前一寸,就能吻上那人的脸。他盯着毕倾沅的眼睛,轻笑着说:“毕倾沅,你也配?”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
归允退回原位,看到毕倾沅握紧了双拳,微微颤抖。那双蓝眸翻涌着惊涛骇浪,是归允没见过的失控。
愤怒,屈辱和悲伤,说不清哪个更多些。
归允看着那双眼,他不后悔说了这句话,他收回视线,掀帘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