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景修

作品:《无岁不逢春

    沈塘闲暇之余就去各宫处走动走动,云晚是一宫之主,要准备宫宴的请帖,忙的不可开交,这反而给了她很多机会,将皇宫探索了个遍。


    李遇水还在明镜寺,她一直让人盯着,每日倒是会传一些消息回来,但无非就是一些琐事。


    比如李遇水在跟方丈净邪气。


    他今天在跪玉佛。


    沈塘不禁扶额,她将书信放在一旁,端坐在御案上,低着头手中翻着南荣的竹简,也不知道竹简记录的是什么。


    上书房的殿门半掩,她看着入迷,毕竟是活了几百年再复杂的古文在沈塘眼里都通俗易懂。


    朦朦胧胧间一道人影借着明火洒在窗纸上,夏婕妤从她回宫起就开始蹲守她,宫宴前夕,总算让她逮到落单的沈塘,在看到罪魁祸首好端端坐在那,又想到自己儿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救回来,却还是没了条腿,她心中就有气,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沈塘短暂地一怔,微微侧了下头,那巴掌才没落在她脸上。


    夏婕妤气得浑身发抖,满脸厌恶,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沈塘的肌肤,带起阵阵刺痛,她字字都带着无尽恨意:“都是因为你,你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允儿还那么小,没了一条腿以后该怎么活啊。”


    她喉中溢出一声嘶哑的哭泣,又断断续续的开口:“他是你皇兄,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就报复在我身上,为什么要伤我的孩儿,你毁了他的一辈子!”


    赵允昨夜醒了过来,眼神空洞,神志也变得不清明,说着胡话,皇帝匆匆去看了一眼,太医说他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南荣帝便下诏,让他好好待在永和宫养病。


    说好听点是养病,实则是觉得丢人变法子着禁足。


    “是公主就了不起吗!权势滔天又怎样,平常踩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吧,不妨告诉你,这十里外的宫人都被我想办法调走了,今日我看谁能救你,你给我去死!”


    沈塘回忆起原主的记忆片段,最后抬眸看向她,声音淡然而疏离道:“赵允以前仗着是皇子没少在宫中为非作歹,虐杀太监,残害宫女,桩桩件件他有今天是罪有应得。”


    因为他的失手,赵流萤被淹死了。


    人有的时候总要为自己的无意之举付出代价。


    夏婕妤冷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拔出发间的珠钗,想要与沈塘同归于尽。


    见她神色疯癫,沈塘下意识后退,顺便将手中的竹简扔了出去。


    竹简在空中飞了一会,然后落在夏婕妤的脚边。


    沈塘:“……”


    啧,没丢中。


    夏婕妤愣了一会儿,随即朝沈塘扑过去,两人碰撞间,打翻了砚台,里头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藏在屋檐上暗卫的注意。


    他们一跃而下,推开虚掩的房门,眼见珠钗要刺向沈塘的脖颈,暗卫反应极快地用手挡在她面前,然后忍痛一脚踢开了还不死心的夏婕妤。


    自从上次被山贼劫走,云晚就派人偷偷在暗中跟着她,沈塘一直有所察觉,但发现非必要时刻他们不会现身,也不会过多询问,她便当做什么都不知。


    暗卫抽出腰间的佩剑,清澈透明的剑锋,映照出夏婕妤毫无生机的脸,她跪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等等……”


    沈塘还没来得及阻止,温热的血就溅在她的衣衫上,暗卫捂住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一气呵成了结了夏婕妤。


    她想说罪不至死啊。


    沈塘透过缝隙,隐约能见到女人胸口处的血窟窿,这是被捅了个对穿。


    男人将她转过身,松开手,修长的身子半蹲下来,不敢直视沈塘,他垂眸低声说道:“未免脏了你的眼睛,请公主先行离开这污秽的地方,剩下的事属下会处理好。”


    沈塘无言以对,似是不忍她没有在往夏婕妤的方向看。


    一路朝长春宫跑去。


    夏婕妤的死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匆匆下葬后,刚开始还有人惋惜,时间久了就没人在提。


    这些日子沈塘闭门不出,倒不是因为夏婕妤的死而难过,她不圣母,有人想杀她,反被杀,她还替对方惋惜,才是真的脑子坏掉了。


    沈塘觉得皇宫太危险了,出去跟探险一样,总有惊奇的发现,动不动小命不保,她安安分分呆在寝宫更安全。


    更何况这段时间云晚来的次数少,沈塘不用应付她。


    偌大的偏殿就住了她一人,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的快活又颓废的日子。


    沈塘很满意。


    大约又过了几日,南荣帝寿辰这天,沈塘一大早柔弱无骨被人扶着洗漱、梳妆、穿衣、她眼睛还眯着两条缝。


    “公主,昨晚夜里娘娘让人送了一副字画过来,要你在宴会上献给陛下。”雨露给她梳着头欢欢喜喜地说道:“听说国师大人也在呢。”


    沈塘茫然看着雨露,思考了好一会儿,顿时睡意全无,她拍了拍脸颊,清醒过来,询问道:“他不是只会在农历九月初五出现吗?”


    “好像是有急事找陛下商议,昨天连夜进宫的,现在正歇息在紫阳殿。”


    雨露给她选好件淡蓝色的披风。


    沈塘的眼皮跳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遇水他还在明镜寺吗?”


    她吩咐琐事不必书信来往后,这几天没再收到过关于李遇水的消息。


    雨露古怪地看了眼沈塘,她没说什么,打算试着联系小德子,毕竟是他在照顾李遇水。


    在这深宫她最信任的人是小德子,他是雨露在掖庭相依为命的朋友,云晚见他有几分真本事,打探的一手好情报,便把他也给捞了出来。


    雨露不太识得字,笔在宣纸上涂涂改改,最后画了朵荷花。


    她还来得及把信寄出去,花窗外就飞来只灰色鸽子,雨露抬脚走过去,从鸽子腿上取出捆绑住的书信。


    是很急的来报——


    沈塘皱着眉从她手中接过,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奉天楼接走了李遇水。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塘缓了口气。


    雨露瞥见沈塘神色不对,隐隐约约猜出了几分,似乎真的和李世子有些关系,她想起很久之前国师三番五次进宫都是为了他,蓝颜祸水啊。


    沈塘换上了一身淡蓝色的月光襦裙,长发被高高盘起,一袭薄纱披在外袍,显得她清晰脱俗,裙摆处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望着铜镜中的脸,贵气十足。


    果然人要靠衣装打扮。


    雨露扶着她踏出长春宫,久违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轻轻柔柔。


    十几个宫女太监在门前等候多时,他们跪在轿辇旁,沈塘被扶坐上去,一群人才稳稳出发。


    在路上沈塘不经意想这位国师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为什么要在十几年前保下李遇水,七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沈塘把背挺直,她坐的高,看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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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瞧见雕梁画栋和金碧辉煌。


    文武百官分别左右,南荣帝坐在高处,他的身侧后位永远是空缺的,其次是位三十而立的陌生青年,还有宫中二妃,沈塘踩在玉石台阶,她的坐席比较靠后,皇子和公主是从长到幼,依次排列。


    沈塘站在大殿上,侍奉的使者很快就引领她入坐。


    案几上摆满了用琉璃盏布置精致菜肴,侍女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杯果酒。


    没过一会儿,竹弦管乐声响起,数名舞姬和伶人迈着轻盈的步子出场,随着长长的水袖下翩翩起舞。


    沈塘拿起筷子边吃边用余光观察着青年。


    他一身月白色锦袍,青丝顺垂,领口处绣着银丝流云纹,腰间戴着双鱼玉佩,只是坐在那就犹如一尊玉雕,孤冷出尘的气质让人难以忘怀。


    沈塘无波无澜,原本想不动声色将目光转移到舞姫上,直到偷瞄见他的半张脸,她被噎着咳嗽了两声。


    不是多绝色,而是那左半张脸太像凌霄师尊了,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是她来这有史以来第一次碰到相似的故人。


    可沈塘知道他们仅仅是容貌相似,凌霄是山似玉,玉如君。


    眼前的青年如高岭孤寒雪,青天明月悬。


    她这边引起的动作不小,坐在她上首的睿王面带微笑,语气却不加嘲讽:“皇妹吃慢些,没人和你抢,你要是噎死了云娘娘会很伤心的。”


    沈塘:“……”


    睚眦必报。


    小气吧啦。


    沈塘己经把能想到的词,都在心里骂了个遍。


    就在这时,斜对面的男子举起酒杯,半开玩笑道:“三皇兄,十一皇妹还小,哪里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替她自罚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睿王抬起眸掀了他一眼,拱了拱手,敷衍道:“四皇弟要是闲着没事干,不如管好手底下的狗,免得再咬死无辜的人。”


    原来面前的男子是他的四皇兄,越王。人称笑面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阴死人。


    他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宫宴上满堂喧嚣。


    沈塘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青年的名字叫做景修,是奉天的国师。


    不少人大老远的跑过去只为见他一眼,留下个好印象。


    就连睿王也不例外。


    不过每次有人朝他敬酒,景修都轻抿一小口。


    他告诉众人实在不胜酒力,上首的南荣帝乐呵呵说没事,让他小饮一杯就好了。


    沈塘下意识地望去,那半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若非她与师尊相处百年,恐怕也会认错。


    沈塘站起身,端着酒杯朝景修走去,她盈盈一拜。


    “南荣国十一公主,流萤,见过国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塘一饮而尽,原本满脸生人勿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


    他诧异的目光落在沈塘身上。


    似是不解以及一丝不可思议?


    景修很快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移开视线,他抿了杯酒。


    沈塘敬完酒就坐了回去,现在她可以肯定景修不是他的师尊。


    举止、行为、气质、都不像,她莫名的松了口气,不是师尊就行。


    沈塘有私心不想凌霄卷入其中。


    改变命运要付出代价,所有的因果她一人承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