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烬归-仇
作品:《谢沈俩人有点事儿》 第五章谢烬归—仇
“沈少主这是被吓到了?怎么,我很可怕吗?”谢烬归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惊澜身上,像毒蛇盯上了猎物,“英王殿下不肯说,沈少主作为沈阁主唯一的儿子,在下想,沈少主总该是知道山河社稷图藏在哪里?”
他一步步走近,黑色的锦袍曳过地面,带起细微的声响,却像重锤敲在沈惊澜的心上。那双眼漆黑的眸子近距离看更显妖冶,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而欣赏猎物的恐惧便是他最大的乐趣。
“是你……是你杀了我爹!”沈惊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猛地抬头,那双原本清澈如泉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谢烬归,我要杀了你!”
他疯了一样冲向谢烬归,手里甚至忘了拔出腰间的流霜剑。
“是啊,是我杀的,我就在这里,我等着你来杀我,沈少主,你能杀的掉我吗?”谢烬归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身形连动都没动,只是微微侧身,就轻易避开了沈惊澜毫无章法的冲撞。同时,他屈起手指,在沈惊澜后颈轻轻一敲。
“唔!”沈惊澜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后颈一阵剧痛,眼前瞬间发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到谢烬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清晰无比。
“你凌云阁的功夫也不过尔尔,沈少主,不杀我难道是看上我了。”谢烬归讽刺的笑了笑。
“留着他。”谢烬归对旁边的黑衣人吩咐道,“或许还有用。”
“是,主上。”
不知过了多久,沈惊澜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
头痛欲裂,后颈的痛感还在隐隐作祟。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四周一片漆黑,只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惊澜猛地挣扎起来,却被那人死死地按住,他这才看清,扛着他的是林墨。
“师……师兄?”沈惊澜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下山的密道里。”林墨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还有难以掩饰的悲伤,“别乱动,我带你逃出去。”
密道?沈惊澜这才想起,父亲曾告诉过他,凌云阁有几条隐秘的逃生通道,是历代阁主为防不测所留,除了阁主和少数核心弟子,很少有人知道。
“师兄,你怎么救出我的?还有我爹他……”沈惊澜的声音哽咽了,想问什么,又怕听到那个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
林墨的肩膀微微一颤,沉默了片刻,才哑声道:“师父那天叫我前去议事,便已知道会有今日之事发生,你晕过去后,谢烬归便将你交由了属下看守,我用了婉儿师妹留下的迷药,这才将你救回来,而师父他……。”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沈惊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滚烫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林墨的衣衫。
刚才在主阁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血腥的噩梦,可那撕心裂肺的痛却如此真实。和蔼的长老、亲切的师兄师姐、疼爱他的父亲……还有那座承载了他十六年欢声笑语的凌云阁,全都没了。他不敢想,一想心就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是谢烬归……是影阁的人……”沈惊澜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还有那个魏九千岁!师兄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
“容之,”林墨的声音严肃起来,“冷静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影阁的人肯定还在搜山,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谁也活不了,活不了,如何谈复仇。”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师父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让我们能逃出来。我们不能辜负他,容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做我们想做的事。”
沈惊澜用力抹了把眼泪,把那些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悲伤和恨意强压下去。他知道师兄说得对,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父亲的仇,凌云阁上下数百条人命的仇,他必须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师兄,我知道了。”
林墨迟疑了一下,见他语气坚定,便也不在说些什么,他知道,他这个小师弟,打定主意了便一定会去做,说再多也是徒劳。沈惊澜站稳脚步,适应了一下密道里的黑暗。密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墙壁上偶尔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应该是通风口。
“师兄,我们要去哪里?”沈惊澜问道。
“先离开这一带再说。”林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沈惊澜,“这里面有几块干粮和水,你先垫垫肚子。我们不知道要走多久,得保存体力。”
沈惊澜接过油纸包,入手微沉。他打开,拿出一块干硬的饼子,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用力咀嚼着,干涩的饼渣剌得喉咙生疼。
“师兄,”他咽下嘴里的饼,问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山河社稷图……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诬陷我们凌云阁藏了那东西?还有伯父,他不是皇帝吗?他为什么容许那个魏九千岁杀害父亲,伯父他和父亲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为什么?”沈惊澜情绪激动,他不明白,那个钦赐他“惊澜“二字的伯父为何不阻止,他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吗?他为什么不救救父亲,他为什么不救救凌云阁!
林墨的脸色暗了暗:“容之,冷静!我也只是隐约听师父提起过。据说那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一份卷宗,里面记载了足以颠覆朝局的秘密,甚至可能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一直以来,都是江湖和朝堂都在觊觎的东西,至于陛下,容之,师兄也不知道。”林墨无奈的说道
“可我们凌云阁根本没有那东西!”沈惊澜激动地说,“我爹怎么可能藏那种东西!我爹远离朝堂早已几十年,爹怎么可能会有那东西!”
“容之,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搜查这山河社稷图是否究竟在凌云阁。”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魏忠贤权倾朝野,但树敌众多,一直想找机会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势力。陛下为此不会不知道,可陛下从未阻止,容之,我们凌云阁在江湖中声望太高,又从不依附于他,师父当年与他结仇,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这次不过是借‘山河社稷图’的莫须有的罪名,趁机除掉我们罢了。”
沈惊澜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终于明白,父亲之前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这场灾难,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若是他能早一点领会父亲地忧虑,若是他不那么调皮,若是他一致勤学苦练,或许,父亲,长老,师兄师姐便不会死,凌云阁便不会是这个下场。何为偏偏是他活了下来。
“那谢烬归……”沈惊澜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他为什么那么狠心?那么多人……他说杀就杀……”
想起谢烬归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和残忍的笑意,沈惊澜就觉得浑身发冷。
“影阁本就是魏忠贤手里的刀,替他铲除所有不听话的人。”林墨的语气沉重,“谢烬归十年前被魏忠贤所收养,一路杀到现在的位置,是影阁少主,更是魏忠贤最得力的爪牙。据说他从小就在死人堆里长大,性子乖戾狠辣,杀人如麻,他想杀便杀了,如何和他谈为什么呢。”
是啊……他竟然愚蠢到问为什么,沈惊澜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想杀便杀了,真是好一句想杀便杀了,所以他凌云阁中上千人死于他手,所以他父亲死不瞑目,谢烬归,你怎么敢!两人沉默地在密道里走着,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容之,快到出口了。”林墨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出口隐藏在山脚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林墨先探出头,观察了片刻,确认周围没人,才对沈惊澜做了个手势。两人悄悄钻了出去,外面已是深夜。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周围连绵的树林。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没有了密道里的压抑和血腥,却让沈惊澜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失去家园的茫然。
“我们现在往南走。”林墨辨认了一下方向,“越往南,离京城越远,魏忠贤的势力相对薄弱一些。而且,我认识一位前辈,或许能暂时收留我们。”
沈惊澜点点头,没有异议。现在他能相信的,只有这位一直帮助他护着他的师兄了,容之,快变强吧,变强了就可以为父亲,为凌云阁所有人报仇。就在两人准备动身时,不远处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墨立刻警惕起来,一把将沈惊澜拉到身后,低声道:“别动!”
两人屏住呼吸,借着树影的掩护,紧张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后,几道黑影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动作迅捷,显然是练家子。他们手里拿着火把,照亮了彼此的脸——正是影阁的黑衣人!
“这边好像有动静,搜!”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喝道。
火把的光芒摇曳着,朝着沈惊澜和林墨藏身的方向扫来。
“不好,被发现了!”林墨脸色一变,“容之,快跑,往南,一直往南,到青溪镇南边的柳树村找一个叫‘怀谷’的人,报我的名字,他会帮你!”
“师兄那你呢?”沈惊澜急道。“师兄我们一起走。“
“容之,听师兄说,我去引开他们!你是凌云阁的少阁主,你不能死,凌云阁还需要你。”林墨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塞到沈惊澜手里,“拿着!防身用!记住,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了师父,为了凌云阁!”
他不等沈惊澜再说什么,猛地从树后冲了出去,朝着与沈惊澜相反的方向狂奔,同时还故意发出声响。容之,活下去,一定一定活下去。
“在那边!追!”黑衣人的注意力立刻被林墨吸引,纷纷追了上去。
“师兄!”沈惊澜看着林墨的背影被火把的光芒吞没,眼眶再次红了。他知道林墨是为了保护他,这一去,恐怕是九死一生。他死死攥着那把冰冷的匕首,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柄里。活下去……他要活下去!沈惊澜最后看了一眼林墨消失的方向,用力咬了咬牙,转身钻进了茂密的树林,朝着南方拼命跑去。
夜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逝去的亡魂哀悼。沈惊澜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只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在黑暗中狂奔,活下去,他要活下去,他要替父亲活下去,替师兄师姐活下去,替凌云阁活下去,他还没报仇,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