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流血涂野草(下)
作品:《淮阴县主·邯郸道》 随着血鹰走近,他胸前、两肋、两臂和后背的几处蟒蛇图腾渐渐蠕动,一条条青色蛇头从图腾中钻出来,发出“嘶嘶”的声响,像不断调试的箭镞一样左右扭动着,沉静有力,蓄势待发。
他如同一尊从壁画上走下来的罗汉,一步一菩提,一指一乾坤,乍见法相庄严,再见鬼魅丛生,三见修罗地狱。
桓清与见过不少顶级高手,但从未有幸与之较量。见到展露能力的血鹰,相比于畏惧,她心中更多的是面对强敌时的跃跃欲试和兴奋,手中长剑铮铮作响。
“如果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战,望阁下不吝赐教!”
血鹰身为杀手多年,从未见过这样无所畏惧的少女,他甚至相信,她眼中的坚定并非来自无知,而是确凿的把握。对他来说这是莫大的尊重,这一场决斗他竟在出手前已经感到愉快了。
他嘴角微勾,数条青蛇立即向桓清与攻去,桓清与快剑相迎,每一招堪堪避过青蛇的攻击,但剑刃擦过蛇鳞竟无丝毫损伤,这些青蛇的防御能力甚至超越了螣蛇。
剑刃和几条青蛇数度交锋,发出铁器击打般的铿锵之音,桓清与一边出剑一边后退,完全被压在下风。
在不断逼近缠绕的攻击中,她身法变换灵活,躲避攻击的同时伸手扯下头上的红色发带,一瞬间,青丝如瀑一泻而下,视觉上的晃动让几条蛇产生了片刻的呆滞,随后立即张开大口咬向这显而易见的漏洞。
就在牙尖碰上发丝的一瞬,桓清与左手甩出一条系着红丝带的银线,在月光照耀下,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一般绕过数条青蛇的头部,然后回旋到另一边勾住一条蛇颈部的鳞片,五条蛇突然被银线死死捆在一起,颈部不断渗出血来。
桓清与拽着银线将数条青蛇一把摔向血泥里,蛇尾还附着在身上的血鹰被牵动着扑过来,桓清与松开银线,顺着蛇身上被割裂的缝隙一剑下,斩断了数个蛇头。
五个血淋淋的青色蛇头悉数掉下,蛇尾从血鹰身上脱落,他当即持剑杀向桓清与。
桓清与后退几步避开血鹰两臂仅存两条青蛇的进攻,又转动数个旋身正面攻向血鹰,剑气一时间势不可挡。两人刀剑相接一连数个回合,竟难分胜负。
桓清与退回湖岸边,低头看向满地残尸时,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重重怨气,是杀戮、鲜血积蓄而来的暴戾。
抬头看向前方,果不其然,见到曾与自己合为一体的五条青蛇被斩断头颅,血鹰浑身上下也爆发着狠戾的杀气。
桓清与再度点了左肩上的穴道,任由赤练蛇的毒素蔓延全身。
血鹰看着她的动作,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毒素渗入自身的血液,桓清与也将剑刃划过手心,深红的鲜血淋在剑上,散发出某种甜腻的香味。
“不可能。”血鹰自言自语道,他接上桓清与迎面袭来的一剑,两相抗衡下,桓清与后撤一步接连一个空翻向前,近身一掌打在血鹰裸露的胸膛上。掌风威力并不大,血鹰还想回击,不料一阵灼热刺痛翻山倒海而来。
桓清与趁机挥剑,斩断他左右两臂上的青蛇,最终,鲜红淋漓的剑落在血鹰肩上。
“蛇阵的关键就在那条赤练蛇,我猜的可对?”
“你是谁?”血鹰回问道,“就算猜得中阵眼,寻常人中了蛇毒早就命丧黄泉了,绝无破阵的可能。”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桓清与望着前方交战的人们,道:“我只知道,这一战你们输了。”
剑光一闪,血鹰缓缓跪落在地。
桓清与来不及收剑,便朝着高柳下的慕容隽等人飞身赶去。
和絮儿、桓徵一起清理了最后几个黑衣杀手,桓清与才走到慕容隽跟前。后者瘫坐在地上朝她笑道:“县主原来也是一名绝顶高手。”
他依旧是宗元的装扮,神色却回到了那个浪荡不羁的二皇子。
“你可有受伤?”
“好着呢。”慕容隽看着眼前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的她说道。
桓清与一笑,“先喝口茶,我去去就回。”说完束起长发,转身奔向阿南。
此时阿南正在与黑衣人厮杀,对方剑法灵巧、毒辣,招数往往出其不意,武功路数诡异,阿南一时间竟讨不着好。加上此前和重澜大战一百多回合,体力不济,变得吃力起来。
桓清与恰在此时前来相助,她在对上黑衣人剑光的一刻就感到一种极其熟悉的气息,还有一丝刻意掩饰过的淡淡花香?但武功招数却十分陌生,不像熟人。
她和阿南左右夹击黑衣人,两人逐渐占据上风。“咻”的一声,黑衣人忽然掷出数十根毒针。
桓清与和阿南连忙飞身避开毒针,方才落地,黑衣人即刻持剑直直杀向阿南,剑风锐不可当。
桓清与一脚将湖岸边的石块踢向黑衣人,后者回剑将石块当中劈断,再度斩向阿南,奈何剑势被阻,阿南接下杀招,两人继续缠斗起来。桓清与趁机甩出银线牢牢锁住黑衣人手中的剑,阿南随之一拳打中其腰腹,黑衣人顿时身体内折向后连退数步。
待她甩开银线打算继续进攻,桓清与飞身而来一剑刺破她肩头,一阵剧痛从肩头传遍全身,她还想回击却怎么也使唤不动手和脚。
就在桓清与的剑锋逼近,几乎要立即将她制服时,一个白衣蒙面人突然横空出现,身法异常轻巧地避开阿南,又格挡开桓清与的剑刃,桓清与还未看清此人招数,那人已将黑衣人抱起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要不要追?”阿南问道。
桓清与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道:“不必了,对方武力高强,只为救人而来。”
“金陵城里竟还有这样的高手。”阿南语气中透着担忧,这种全然不知来历的高手的存在,只会为慕容隽的安危徒增隐患,“你可猜的出是谁?”
桓清与摇了摇头。
“轰——”身后一声巨响传来,两人回头一看,缦阁西侧阁楼的屋檐被斩断,紧接着萧迦叶发动招式,手中剑气如虹,直逼得方回提剑相抗亦退出水面数十米远。两人凌空而起,继续在空中连出数剑对打,最后剑风劈向水面,激起两道数丈高的巨浪。
方回最终落在湖心一块浮木上,身上白衣已沾了不少木屑、血渍,这一战可谓酣畅淋漓。他稍一调息,正在判断萧迦叶会从哪个方位出击,眨眼间,水浪回落,萧迦叶的剑锋已直指他眉心。
方回看着月光下寒光凛凛的剑刃,轻笑了一声,道:“几年不见,你的剑法已跃居我之上,往后师门我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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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师父非将我扫地出门不可。”
“你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师兄。”萧迦叶冷冷回道,剑依旧停在他眼前,不进亦不退。
“哈哈哈。”方回笑道,“你还是这么不给人面子,怪不得没有姑娘看得上你。”
萧迦叶不回话。
方回再看了眼远处的鸱,和桓俭也是打得胜负难分,他笑了笑,收剑回鞘,双手抱拳对着萧迦叶略施一礼,飞身向后,发动内力传音给鸱,“回学艺不精,有负恩人所托,还请鸱先生见谅。”
声音消失后,人亦了无踪影。
随后,桓俭也在一株古松树巅停住,鸱则在对面楼阁的屋顶上伫立不动,两人身上均有几处剑伤,也都知道这场对决不会有结果了——他们只能互相牵制,却始终无法将对方置诸死地。
而今夜的刺杀,从螣蛇被猎杀、阿南赢了重澜、桓清与打败血鹰开始,对“苍狼”而言败局已定。此时,方回事了拂衣去,其他几人死的死,伤的伤,鸱要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完成任务,而是如何脱身......
桓俭的武功不在他之下,但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杀气。桓俭的剑似柔却刚,功力深厚绵长,两人对阵上百回合,他竟无一处致命的杀招。鸱早前听闻过他在南越战场的事,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将军,不该是他这样温和无伤的模样。
有那么一刻,鸱对桓俭产生了一种无比熟悉、无比亲密的感觉。如果不是敌人,不是对手,他们两人应该可以成为朋友。但可惜,他很讨厌朋友这种东西。
鸱朝桓俭看了一眼,对方依旧提剑在手,没有丝毫松懈。他身上那淡然又胜券在握的气势,仿佛在宣告着苍狼的失败。在这个鲜血淋漓的月夜,头一次出任务如此惨败的鸱,心中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他无奈地笑了笑,向后一跃,消失在金碧辉煌的缦阁上空。
桓俭和萧迦叶陆续回到慕容隽身边,桓徵已经给絮儿和宗元包扎了伤口,慕容隽坐在残破的看台上,捡到一盘还算干净的花生吃着,易达仰躺在他脚边,望着漫漫星河。
“缦阁闹出这么大动静,中护军也没一点声响,看来是真不想管呀。”易达嘴里叼着草茎,闲闲说道。
话音刚落,楼外大道上传来整齐有序的马蹄声,火光隐现。
看台边上,一名黑衣暗卫扯下面罩,除去夜行衣,俨然是苏祈的模样。随后余下十数人也换下行装,恢复了寻常的士兵装束。
桓清与这时才想起,今晚桓徵麾下的暗卫数量似乎比此前安排的人数多了一倍。难怪他们能快速将黑衣刺客们悉数歼灭,原来萧家早就安排了援军。
一队人马从楼内赶来,为首的中护军将领康宁神情紧张。
“萧某留下收拾现场,各位先回罢。”萧迦叶说道。
“好,宗先生和絮儿的伤势要紧,我先送二皇子等人回使馆。”桓俭接话道。
桓清与则转头对桓徵说道:“让谢总管出来收拾残局,务必协助中护军尽力救援伤者。”她强撑着意志将擦拭干净的剑收回剑鞘,往前踏出一步,人便向前倒去。
身侧的萧迦叶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抱住,双指探上桓清与的脉搏,又看向她左肩的伤口,“她中了蛇毒,立即送去神医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