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事发
作品:《胭脂案》 到了田惠萌回门的那天,他们夫妻二人早早去了田家。秦燕宣便叫来了府上众人,把那天他在主院说的话又重申了一遍,不出意料,依旧没人承认自己偷东西。秦燕宣沉着脸,摆手让福七领人去查,从上午到下午,除开白桃住的别院,整个府里有人住的没人住的地方都找过了,所有人都一无所获。府中还剩下哪里没搜,大家心里明镜一样清楚,上百双眼睛盯着秦燕宣,只待看他有何反应。
人到哪儿都是欺软怕硬的,陈易明当时带白桃入府,心中偏爱已经一目了然。在今日之事上秦燕宣不可能给白桃开个例外,不然就是在陈易明面前低头,给陈府这些人精看了,所有人都把他当个纸糊的奶奶,以后府中的事他还怎么来管?
秦燕宣皱着眉,吩咐那上百号人,“在这里安生待着,不许散了。”说罢便带着身后一众,向别院走去。
早晨这一切,动静挺大,别院再避世,也不可能一点风声没听见。有小丫头早早在门口探着头望,望见了秦燕宣一众人的身影,扭头慌慌张张跑进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大丫头紫玉便出了门迎了上来,冲秦燕宣规规矩矩行了礼,喊:“奶奶。”
秦燕宣看了她一眼,挺机灵的丫头,模样也俊,他目光在她身上留了一瞬,下巴扬了扬,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身后那群人说,“走吧,进去看看。”
福七紧跟在秦燕宣身边,跨门槛时还伸手护着,秦燕宣往院子里看,只见白桃早早站在那儿,并不在屋里,像是被人嘱咐的。见他来,那人向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行礼,声音依旧怯怯的,说,“见过奶奶。”
秦燕宣不想理他,看了眼福七,福七心领神会,上前对他也对别院里的其他佣人说:“近日府里不安生,主子丢了东西,先下要将整个府搜一遍,若是你们谁拿了,现在出来主动认下,主人还能轻饶你们,若是一会儿搜了出来,要家法伺候时可别怨主人不讲情面。”
白桃垂头站着,别院为数不多的佣人站在他身后,紫玉在一旁,有些冒失的看了秦燕宣一眼,又慌忙把头垂下了。秦燕宣看着她,皱了皱眉。
没人出来承认,最后还是要让福七领人去搜。有仆子给秦燕宣搬了把椅子,他就在院里坐下,扫视垂首站着的那些人,目光扫过了院里正屋门前的两棵石榴,石榴花开的正艳,满满挂了一树,衬的叶子玉一样青翠。他百无聊赖等着,注意力又停在了白桃身上,还是那套女人样的装扮,艳丽又轻浮。
正在秦燕宣思绪乱飞的时候,忽得听见正屋里传来一声惊呼,“奶奶!找到了!”
“拿来我看看。”是福七的声音。
不一会儿,福七便拿着样东西快步走过来,到秦燕宣身边,弯腰把东西递给他,说,“少爷,正屋窗台上梳妆盒的夹层里面找到的。”他手里拿着一块和田玉佩,刻了龙凤纹样,正是秦燕宣丢的那块。
白桃闻言猛的抬头,睁大了眼,一脸震惊,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瞬间没了血色。
秦燕宣眉头紧皱,心中也有些惊讶,这么一比,反倒怒意占了下风。他起身,拿着那东西走过去,站在白桃面前,低头看着他,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桃抬起头,眼眶红着,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像是吓惨了的小动物,他倏地跪下,伸手抓秦燕宣的衣角,说:“奶奶,奶奶,我没有的,我没有偷,没有偷东西。”
陈易明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许是府里有人找他报了信,他回府,没见到秦燕宣,问了侯在大厅没敢走开的那些仆人,得知了秦燕宣的去向,这才赶了来。
众人见陈易明到了,冲他行礼,喊“老爷。”
他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秦燕宣站在原地没动,扭头见他,心头的一抹恨意又涌了出来,他转过头去看着地上的白桃,问:“那你告诉我,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梳妆盒里?”
白桃只是摇头。
这边秦燕宣失了耐心,见他这副模样,便朗声冲众人道:“白氏身为侍妾,不能洁身自好,为下人做表率,反倒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情状恶劣,不可姑息,现带去祠堂,按家规处置。”
白桃瘫坐在地上,听见陈易明来,也不曾抬头,眼泪滴在地上,闭口不言。
秦燕宣说罢,转头看向陈易明的眼睛,直勾勾的,正撞上陈易明的目光。陈易明没什么反应,两人对视,秦燕宣别过目光抬步离开,走过陈易明身侧时,男人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是老爷,秦燕宣没立场拦着他,也没必要拦着,他自觉行为坦荡,遮三掩四反倒觉得心中有鬼。秦燕宣没理,自顾自的走,坐在祠堂中,身后是陈家的祖宗牌位,点着终年长明的蜡烛。虽然有人每日打扫,这祠堂还是没半点人气,像是祖宗鬼魂强压出一份沉寂肃穆。活在这深宅大院里,每一刻都被这祖祖辈辈无数双眼睛盯着,容不得半点失格。
陈易明坐在与他并排的另一边,屋内两侧立着的是数个地位高些的仆人,余下的佣人都站在祠堂外的院子里。白桃被带来丢在祠堂正中跪着,匍匐在地上,小小一只,怕的一阵一阵的发抖,惊惧过度甚至说不出话来,只一直流泪,滴在地上,下一秒就蒸发,被这不近人情的地方吞吃了去。
秦燕宣坐在前方,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开口:“白氏,你可认罪?”
听见他的声音,白桃颤了一下,抬头看他,眼神带着些惊惶,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秦燕宣看着他,又问:“按规矩,家中亲眷行偷窃之事,杖四十,你若诚心认罪,念你是初犯,从轻处置,杖责二十。我再问一遍,白氏,你可知罪?”
白桃低着头,听完秦燕宣的话,惶惶然看向另一边的男人。
陈易明倒是一脸淡然,看着他的眼神同看府上任意一个仆子没什么差别。
白桃收起目光,沉默着,眼角再流过一滴泪,顺着脸颊划到下巴,最终“啪”的滴到地上。他恭恭敬敬叩了头,“妾身知罪。”他说。
眼前人认了罪,皆大欢喜的局面,可秦燕宣心里并无半点快意,他看着白桃,看见那原本惊惧的脸上换上一层漠然,人偶一样跪着,像是心死。他心中有些不适,但刻意压了下去,他对旁边站着的仆子说,“行罚吧。”
“是,”仆子应和,两人站在白桃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架起来让上半身立着,一人在后接过身旁递来的三指宽二指厚的木杖,重重向白桃背上打去。
仆子下手很重,祠堂里回荡着木棍打在人□□上的声音,闷闷的,听的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盯着白桃看,只见他额头上疼出一层薄汗,却还是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出声,不消两下,他嘴角便渗出一丝血色。仆子怕他咬舌,拿了他腰间的手帕团成团将他嘴堵住。接下来,便只能听见木棍的击打声和他喉咙传出的凄惨的闷哼。
到第十二下时,白桃晕了过去,整个人瘫软了,后背透过衣物,渗出道道血痕。行刑的仆子有些无措,停下来,探究地看向主子,只是秦燕宣还没来得及反应,陈易明就开口,稀松平常的,说:“继续,打完。”
秦燕宣闻言猛得转头看向他,看到的是陈易明的侧脸,神色依旧淡淡的,不怒不喜,仿佛跪着的那个人,本就同他没什么干系。
仆人听了令,也不收力道,打完了二十下,等主人吩咐。
“带下去吧。”陈易明说,待仆子将白桃拖走,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倒扭头看向秦燕宣,用眼神询问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秦燕宣深深看了他一眼,呼了口气,起身走到祠堂外,对院内众人说,“管好你们的手脚,以后再发生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就不只二十杖这么简单了。”
众人跪下,应了。
他转身离开,福七和小青跟上来,随他去主院。
路上,秦燕宣对福七说:“阿七,去趟中草堂,把李大夫请来,让他去别院看看吧。”
见他情绪不对,福七虽心中不解,但也没多问,答了是,便快步去了。
遣走福七,秦燕宣接着往回走,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了脚步,他抬头看天,已是黄昏,天际没了太阳,但云彩挂了满天,被余晖染成深深浅浅的紫色。
秦燕宣摸索着腰间的玉佩,忽然问,“小青,你说,是白氏偷了它吗?”
身旁的小青看着他,回道,“奶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那白氏可是自己承认了的,怎会是奶奶冤了他?”
秦燕宣叹口气,冲她笑笑,“回吧。”他说。
晚餐厨房备了粥,佣人盛了碗给他端过去,他还没动,陈易明便来了,说是在这儿用晚饭,秦燕宣不愿见他,看他来了也没吭声,自顾自喝自己的粥。
见秦燕宣兴致不高,陈易明不想让气氛僵着,便问他,“丢了什么东西?”
“要送给惠萌的贺礼。”秦燕宣说。
陈易明笑笑,“你当时的嫁妆吗?”他知道那个习俗。
“是了。”秦燕宣答他。
三口两口喝了粥,秦燕宣便让仆子收拾了,他转头对陈易明说,“我先歇了。”便往里间走去。
陈易明也放下勺子,跟在他后头,进去时顺手拉下帷幔,就从身后把他抱住,有些粗鲁的在他颈侧亲吻。
秦燕宣挣扎,伸手推他。陈易明像却来了劲,把他推过去压在床上扯他衣裳,边扯边在他脸颊嘴上又啃又咬。秦燕宣被他弄的生疼,又推不开,想到白天的事,心中难受,憋闷又委屈,连带生出了一股气,更用力的去推,可男人却像丝毫感受不到一样,无视他的拒绝,扯开他的上衣在他胸前啃咬,又俯身过来捉他的嘴。秦燕宣心头漫起了浓重的无力感,他摇头躲避,但男人整个身体压住他,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顺着侧腰向下,无视衣物,触到那个隐秘处。
秦燕宣忍无可忍,抬手挥过去,一巴掌打在陈易明脸上。
“啪!”响亮的一声,身上的人停住了,低头看他。秦燕宣侧着脸仰躺在被褥上喘着气,衣不蔽体,脸边湿漉漉,带着泪痕。
陈易明怔了怔,缓缓起身,给他盖上被子,“抱歉,”他说,“你先自己静一静吧。”
说罢,整理好衣服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