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例外

作品:《星星里

    欢姐表演结束回来,尚佳夏和江知晚回五班帮王者他们几个化妆。


    江知晚坐在自己位置上休息,对化妆一窍不通的她,帮不上什么忙。


    王者闭着眼说:“欸,怎么不叫知栩他们来一起化?”


    尚佳夏往他脸上喷保湿喷雾:“自己用手拍拍脸让水分吸收,你觉得谢知栩他们三需要化妆吗?”


    答案是否定的,就算舞台灯光会让脸部线条扁平,面色苍白,他们的脸依旧抗打。


    他们三可是因颜值被戏称为“临中三度”的,三度指的是他们颜值带来的观感,从冷冰冰到常温再到暖洋洋过渡。


    张泽不适应嘴上沾染了口红的异物感,不断的咽口水。


    江知晚无事可干,随意抽了本笔记本放桌面上,问隔着条过道坐着的张泽:“怎么了?你对口红过敏吗?”


    “没有,我……”张泽抬手想摸摸鼻尖,抬到一半想起自己化了妆又放下,“有点紧张,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上台表演,还、还是要在这么多的人面前。”


    江知晚想了想,手往口袋里伸,说:“需不需要借你点好运?”


    “怎么借?”


    “你伸手,手心朝上。”


    一颗奶糖落在手心,红色的包装上的大眼仔伸着同色系爱心舌头笑。


    张泽不由的笑了下:“谢谢,红色刚好是我今天的幸运颜色。”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江知晚要说出口的客套话,侧头一看。


    靠着门框的谢知栩收回手,嗓音淡淡:“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他身后还有徐逸轩和顾图南,三人都将方才的一幕收入眼底。


    “怎么会打扰,欢迎来五班。”江知晚有种被抓包的慌乱,站了起来。


    徐逸轩和顾图南相对视一眼:竹马打不过天降?


    江知晚从兜里掏了一把糖出来,没细数有几个,先抛了个给张泽,然后各给了徐逸轩和顾图南两个。


    到了谢知栩的时候,她摸摸口袋,糖没了。


    江知晚脑子里自动生成一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人给两?


    为什么不先给谢知栩?


    为什么要突然借别人好运?


    明明有一百种安慰的方法,她为什么要选这种……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知晚无措抬眼:“谢知栩——”


    张泽插话:“我分一个给你,要吗?”


    “不用,我对奶糖过敏。”谢知栩径直走到江知晚前桌坐下。


    徐逸轩和顾图南识相地去王者座位附近围观他进行脸部“装修”。


    谢知栩拿起她桌面上的淡绿色数学笔记本,翻开:“我帮你看看。”


    “好。”江知晚瞄了眼谢知栩,在常人看来算是正常的神色。


    平日里他都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对自己好像才会多点小表情,然而,在跟自己独处时,谢知栩的神色越是正常,越说明他的心情很差。


    对于她,不正常才是常态。


    “这道几何题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解法。”谢知栩从江知晚的笔筒抽了一支她常用的笔,在正四棱柱图形内画了条虚线,“连接CF,因为CB⊥平面A1B1AB,由题意得BF⊥AE,用什么定理能得出CF⊥AE?”


    重复了两遍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的谢知栩手腕一翻,曲指敲了敲桌子,“江知晚,回神。”


    “什么?”江知晚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听谢知栩讲题,正琢磨着如何让他开心起来,笔记本上的图形醒目,她顿时了然,“噢,这道题数学老师讲过,我当时找不出要在哪画辅助线就空着了。”


    一旁的张泽说:“他问你知不知道用什么定理能得出CF⊥AE。”


    谢知栩眼神锋利坦荡,毫不遮掩的直视过来,张泽别开眼,忽然发觉周围的气压低到呼吸都需要放慢,他有点冷。


    “用什么定理……”江知晚死马当活马医,从贫瘠的数学知识库里扯了个常见的,瞎蒙,“用垂直平分线定理?”


    “是三垂线定理。”谢知栩把笔记本旋转半周,使其正向面向江知晚,起身站在她右手边,俯下身讲题。


    “卷心菜都没你们卷。”王者隔着几条过道窃听到了学习机密,批判道,“待会就要上台表演了,你们还有心思写题,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江知晚和谢知栩默契的过滤掉王者的控诉。


    “别乱动。”尚佳夏摁住王者的脑袋,拿唇刷粘了口红往他嘴上抹,抹好后说,“突然发现你长的顺眼多了。”


    “什么叫突然顺眼多了啊。”王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恋道,“是你突然有了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顾图南震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王者的长相偏文气,但他却有着与长相百分之九十五不符的性格,咋咋呼呼上蹿下跳。


    在王者的一番怂恿之下,顾图南勉为其难的抹上了冰莓色口红。


    化完妆,题也讲完了,江知晚原本以为自己会水过鸭背,听完就算,但在谢知栩的引导之下,她将证明几何题常用的定理公理都理解透了。


    谢知栩他们几个男生上十一班拿装备,江知晚和尚佳夏回观众席看表演。


    一胖一瘦两男生在台上讲相声,讲到精彩之处时,哄堂大笑,江知晚反复咀嚼相声演员说的话,试图理解笑点在哪。


    有点无趣,点开手机聊天框,她打下一行字,发送。


    口袋振动,舞台边的谢知栩抬高帽檐,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Esther:没有你的表演,我都不想看,祝你演出一切顺利!


    推开王者凑过来的脸,他往观众席方向走去。


    顾图南叫住他问:“去哪啊?”


    谢知栩头也不回,说:“找个人,一会儿就回来。”


    王者抚摸吉他包,跟看到了十万现金一样:“他十万多的电吉他就丢这了?”


    徐逸轩弯腰坐下:“帮他看好小老婆,他去找正宫了。”


    “少看点偶像剧吧,会变笨。”王者斜眼一瞥徐逸轩,古怪道,“学霸也会看八点档狗血肥皂剧啊?”


    顾图南往王者头上扣了顶帽子,拖着调子说:“我们学霸晚上都在梦里学习,还会用脑电波传递信息,彼此交流学习心得。”


    “这么能编。”王者轻呵一声嘲讽,“图书馆没你出的书,我都不去看。”


    台上跳街舞的两个男生穿着嘻哈风格的服饰,同时单手撑地倒立,露出腹部肌肉,江知晚“喔”了声。


    谢知栩按了按指骨,问:“这就是你说的不想看?”


    江知晚手掌握拳合起放在胸前两只手一碰一碰,辩解:“哪有,我是在看你在看我才看的。”


    “就看了一眼。”江知晚比了个数字一,无辜的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谢知栩。


    好好说话,撒什么娇啊。


    谢知栩仰头闭了下眼,绷紧的喉结滑动,心底防线一松,他招架不住了。


    认栽。


    江知晚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眼睛不受大脑控制,被他漂亮的下颌线,伏动的喉结吸引。


    好好说话,为什么要色诱啊。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


    “以后能不能只看着我。”


    台上音乐抵达**,恰好模糊了谢知栩的声音,她问,他摇头说没什么。


    舞台灯光熄灭,并不空旷的操场陷入寂静的黑夜,眼前的少年成了台上隐隐绰绰的身形轮廓。


    尚佳夏眯着眼说:“看这个站位,中间三个是顾图南,王者,张泽,左右两边是谢知栩和徐逸轩吧,在后边打架子鼓的是徐逸轩,谢知栩弹吉他?”


    江知晚戴着相机:“嗯,他弹的是电吉他。”


    话音落下的霎那间,烟雾机“欻”地喷出白色水雾,与此同时,雾蓝色氛围灯亮起。不到片刻,腾空的水雾被灯光渲染成雾蓝色,弥漫了整个舞台。


    几个富有少年气的身形逐渐显现,电吉他声率先划破此刻沉静的夜,架子鼓紧随其后。


    谢知栩从雾中向前走了两步,清晰的出现在观众面前,他带着黑色鸭舌帽,低头拨动琴弦,帽檐落下阴影,仅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


    神秘莫测又高调至极,只是一个舒缓的歌曲前奏,台下就沸天震地,江知晚拼命抑制住想尖叫出声的内心。


    有人替她尖叫,喊话,吹口哨儿,观众就像他们自己手中疯狂晃动的荧光棒,直观传达自己澎湃的心潮。


    如果是在学校礼堂,屋顶都能被喧腾的声浪掀翻。


    先前尚佳夏已经和灯光师沟通好了要先给哪个位置的打光,现在她们就站在灯光师旁边看表演,正对舞台下方,视野极佳。


    听前奏就知道这会是一首激昂向上的歌,王者是首唱,一开口就赢来观众的掌声。


    “如果没有经历狂风的磨难,大海又如何掀起波澜。”


    “大雨若不曾席卷这片天空,怎会出现那绚丽的彩虹。”


    “……”


    “哦呦,这次王者没跑调。”歌声大于一切声响,尚佳夏在江知晚耳边喊,“他们就不能像谢知栩一样穿得干净简单点吗,你看王者的黄色卫衣,加上张泽的红色和顾图南的绿色外套,西红柿炒鸡蛋再加点葱,亮瞎眼了,那些衣服是救过他们的命吗。”


    衣服颜色搭配奇特,要是上台前让尚佳夏发现他们打算这样穿,怎么样她也要把那香蕉黄的外套剥下来,好在她给王者化了妆不算太丑。


    江知晚喊着回她:“这样的组合才会在我们平平淡淡的高中生活里更加亮眼!”


    **过后的歌曲间奏,王者手臂举过头顶挥手说:“台下的亲朋好友们,举起你们手中的荧光棒和我一起摇摆好不好!”


    “好——!”


    台下捧场的亲朋好友们跟着王者一起摆动手中的荧光棒,整齐划一的动作幅度汇成一片片白色灯海。


    舞台分屏切的是观众这边,观众席后边有几十个人一起跳着摇晃,像在蹦迪,有种音乐节的氛围感。


    江知晚侧头看了好几秒,无人机在上空飞过,带起一小阵风,她把目光转向台上的谢知栩,而他不知在何时抬起了头,或许在她不看向他时。


    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能看清他手中珍珠白色的电吉他,纯黑色的吉他背带,双切角设计的琴体极富攻击性。


    她还知道知道琴体下方刻有他的名字缩写,他最喜欢用paoletti这个牌子的电吉他。


    他只是抬高了帽檐,台下又一阵叫喊,在舞台上的他,光风霁月。


    不是因为十六岁才闪闪发光,而是他意气风发,花团锦簇时才十六岁。


    谢知栩拿捏的不只是电吉他拨片,还有她的心。


    尚佳夏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她们要去拿花,花是中午订好的,在汇演开始前送到了,现在放在了看台。


    昨晚她们表演后的喝的奶茶,吃的小蛋糕是谢知栩他们买的,今晚她们送花回礼。


    李雨青已经在看台等着她们了,捧起一束花说:“我负责把花送给绿色那个顾图南?”


    “你给徐逸轩,他在最后面打架子鼓。”江知晚捧起两束,花不大,一手可以捧着一束,边走边说,“这样就不用分散——”


    送了两字还没说完,台下骤然欢呼的声音让她迅速意识到计划被打乱了。


    后面一段是清唱,谢知栩的弹奏已经结束,就在这十几秒的间隙,路嘉怡捧了一束红艳的玫瑰上台,直奔谢知栩。


    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谢知栩收下了那束红玫瑰,台下还有些人鼓掌。


    “不是吧?”尚佳夏表情一垮,啧了一声,询问江知晚,“那还给谢知栩送吗?”


    “不用。”李雨青手指一指,“他还要抱着吉他,拿不了。”


    “等他下来之后再送。”江知晚跑着把另一束花放回看台,心里说不上是难过,只是很闷,像有人把她空调遥控器的电池扣了,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表演一结束她们三就立刻从舞台侧边上去,这是她第一次面无表情的从谢知栩面前走过,在把花送给张泽前收起情绪,露出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下台。


    等她绕着观众席跑回看台时,花已经不见了,只剩一束孤零零的红色泡泡花。


    “能吃又能看,还喜庆,再加点旺旺仙贝都能当年货了。”王者拨开花束数里面有多少种类的零食,猝不及防的又被塞了一束花,“这不是学姐送你的花吗,给我干嘛?”


    边说边冲谢知栩挤眉弄眼的,示意他看身后。


    “这是送给我们的。”谢知栩不为所动,电吉他递给徐逸轩。


    “是送给你们的。”路嘉怡走近,她想让谢知栩当众收下玫瑰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在乎现在花落在哪里。


    她问:“你现在方便和我一起单独拍个照片吗?”


    谢知栩往前面的观众席看了眼,说:“抱歉,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了。”


    有急事不方便,说完就跑,赶飞机似的。


    “江知晚往一号出口那边走了。”顾图南追上两步喊。


    “他尿急。”王者哈哈尬笑两声,“谢谢学姐的花。”


    路嘉怡看着那道朝着一号出口离去的背影没有回话,王者他们几个默不作声的溜了。


    花没按计划送成就算了,它还不翼而飞,江知晚纠结要不要去小卖部买点别的东西弥补谢知栩,动作比思想快,来到了图书馆旁的紫荆花道上。


    去小卖部有一条捷径,就在图书馆旁与实验楼之间,只有一盏电力明显不足的路灯,灯下昏黑,连草丛里有什么都难以看清。


    她站在路口看了眼时间,汇演快结束了,这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夜黑风高,四周只有她一个人,长达百米的黑暗通道让她恐惧。


    就在她决定打开手机电筒往前走时,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啊!”江知晚猛然一惊,即刻就转身往紫荆花道跑,才跑了大约二十米,看见谢知栩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扑进稻草堆抱紧了谢知栩,缓过气后,被烫到般松手退开半米距离。


    声音不吓人,陡然出现在阴森可怖黑暗里的声音才吓人,还是在你最脆弱胆小的时候惊现,加上环境因素辨认不出声色,令她心惊胆颤。


    “虚惊一场,还好是你。”


    那条路是出了名的阴暗,对于她抱完就无情抽手的动作,谢知栩莫名想笑,往前一步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低声安慰:“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


    说完吓不着后他把握好分寸收回手。


    “回去吧,表演结束了。”江知晚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就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局促,便想逃离谢知栩的视线范围,没等他开口就先转身走了。


    “别人有糖还有花,那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江知晚,你是不是偏心。”


    前方的身影脚步一顿,谢知栩追上前,靠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


    谢知栩嗯了声,不是偏心,还是不是不喜欢?


    在当下,这不重要了。


    “今晚你收到花了,还是红玫瑰。”江知晚把花不见了的事简单说了下,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谢知栩:“你第一次收下别人的花是在今晚吗?”


    喜欢谢知栩的人很多,送花的也很多,没确定关系之前,她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


    同时她也清楚当时无论是哪个女孩上台送花,谢知栩都会收下,他不会让对方当着全校人的面难堪。


    她没有理由烦闷。


    但她就是无法做到为对方收到花而感到开心,就是单纯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泛滥。


    “别人送的花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意义,但有一个例外。”谢知栩迈出一步,挡在江知晚面前,一副不说明白不让走的架势,不疾不徐地说,“我不是第一次收到玫瑰花,之前收到过两束最特别的,现在还完好无损的保留着。”


    “有多特别?”江知晚印象中并没有谢知栩收下别人花的记忆,是她不在临州的那两年收的吗。


    她追问:“谁送的呢?家人,朋友还是追求者。”


    晚:到底谁送的花


    栩:你想想


    [撒花][彩虹屁][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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