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进展12

作品:《碎稿

    半夜,江余已经醒了,但还是有些虚弱,曲寂拿着刚刚主人家给的水和粥放在江余面前,后又拿出止痛药,递给他,“吃了吧。”


    江余笑了一声,指了指胳膊,“怎么吃啊?”


    曲寂叹了口气,将药片递给他,放进他的口中,又给他灌了口水,把药吃了下去,但刚刚醒来的江余似乎还有精力,他拉住曲寂的手腕,拉至面前,仔细观摩着他,看得曲寂心里有些发毛。


    床头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江余指节泛白的手攥着曲寂的手腕,腕间药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江余慢慢俯下身,吻住了曲寂的唇,动作间牵动肩膀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却没停下,反而攥紧曲寂手腕的力度,像是要用疼痛压住身体的虚弱,指腹无意识蹭过曲寂腕间的皮肤,那里还沾着昨晚包扎时的药味。


    曲寂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在江余即将撬开他的牙关时,他开始挣脱,让他不小心触碰到江余受伤的那只手,这一下触碰让他动作顿了顿,竟没再用力推拒。


    这让曲寂突然想起徐华死前的眼神 —— 同样是“想守护什么”,但却走向了完全相反的路。


    “不、不行,江、江余。”曲寂只能口头请求他,但江余像是没有听见,继续他的动作。


    太糟糕了,怎么会搞成这样啊?不该是这样的。


    江余温柔的临摹着曲寂的唇线,但只是表象,他抬头看了一眼曲寂,江余的眼神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这份慌乱只持续了一瞬,待他撬开牙关时,他又变得凶狠起来,舌|尖搜刮着曲寂口中的甘甜,像是渴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一样,吻了许久之后,曲寂渐渐喘不过气来,江余这才放开他。


    江余温柔地擦了擦曲寂的嘴唇,说:“你没有拒绝。”


    是啊,怎么会没有拒绝呢?


    曲寂垂着眼,能感觉到江余擦过他嘴唇的指尖还带着微凉的温度,腕间残留的药味似乎更浓了些。他不断问着自己,心脏却在胸腔里跳得飞快,连呼吸都带着慌乱,手也止不住颤抖:这样是错的,不应该的,不应该的……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啊?


    他握紧颤抖的手,抬头看着江余,似乎已经接受了,他淡淡道:“嗯……”他看了看床头的暖黄的灯光,瞬间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尚未完成,不能这样下去,于是他重新振作起来,问:“明天离开吗?”


    “嗯。”江余躺下去,露出一大片位置,意思很明显:让曲寂也上来睡。


    曲寂后退几步,手摆在身前摇了摇,“不、不用了,江、江余,我还不困。”


    江余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曲寂,曲寂看不过,只好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江余忽然问:“你知道赵德吗?”


    曲寂刚刚经历了情感层面的挣扎,现在又要应付江余的试探:赵德?好像听柳林说过。他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才摇摇头,声音尽量放得平淡,“不知道,怎么了?”


    “赵德就是那位精神病人。”他起初并没有看曲寂,但在曲寂摇头后,他眼角的余光却飞快扫过曲寂的脸,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很显然,曲寂伪装的很好。


    精神病人?难不成是那位精神病人?杀了那小警察的?他怎么死的?好像是……吸毒而死!


    会不会是江余干的?但为什么要怎么做呢?看起来与他无关啊?


    小警察,对,小警察跟那起案件有关,他又回想起之前陪同江余去见秋入云的时候,难不成这就是江余所说的帮忙?但为什么会是赵德?而不是真正的凶手?


    “哦,但是为什么死啊?”


    江余慢慢回答:“我答应秋入云的,先给她一些让她试试看,本意是想让她找一个害死她对象中的一个小人物试试的,但她自己不知怎么了,选上了赵德。”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床单上的褶皱,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可提到“秋入云自己选了赵德”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在欣赏自己布下的局,又迅速掩去,只留下“事不关己”的冷漠。


    既然毒品是秋入云所放,那这样似乎便能理解了:在许多人都不调查的时候,只有他不惧权贵,帮助秋入云,但却因为这件事而死,秋入云肯定是会愧疚,所以拿到这个第一是给了这位热心的小警察报仇。


    而江余,只是利用秋入云为自己的毒品铺路,做试验,看看威力如何,并不是真的发善心。


    那为什么江余对待秋入云直接叫他大名时的不在意,现在似乎都有了解释:恐怕秋入云在他那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当然可以容忍她的“不懂规矩”了,只不过,秋入云会不会知道呢?


    曲寂想她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不在意,她只想要给她男朋友一个真相。


    但真相,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江余关了灯,重新亲了亲曲寂的唇,“先睡吧,明天还要回去。”


    “嗯。”曲寂轻轻道了声,他尽可能地忽略嘴唇被触碰的微凉触感,也压下心脏的慌乱,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能陷进去,任务还没完成。


    ——


    “许先生”比他们早回到据点,让柳林带着酒过来,等柳林过来时,他让柳林坐下,却替他倒了杯茶,说:“这些年辛苦了。”


    柳林直觉不好:怎么突然这样?曲寂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整理好表情,甚至说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接过茶,“先生说什么呢?一点都不辛苦。”说完,仰天干了那一杯茶。


    “许先生”看着他喝完,点点头:“还是辛苦的。”他眼神一凛,话锋一转:“所以也该休息了。”


    柳林皱了皱眉:“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柳林,哦不,应该是柳、警、官。”


    “什么意思?先生在说什么啊?肯定是酒精迷了我的脑子,竟有些听不懂先生的意思。”


    “许先生”一步步朝柳林走来,掐着他的下巴道:“听不懂啊?没关系。到那里就明白了。”


    柳林额角青筋直跳,感觉有些东西落入他的口中,猛地脱离开“许先生”的手,有些恶心,但他很快压了下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装的确实很厉害,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许先生”喝了口手上的酒,“反正你也完了,刚刚给你喂了些‘白粉’,也就是你们条子口中的□□。”


    “许先生”慢慢蹲下身,“你们肯定了解□□的功效,一次不适应,三五次呢?上瘾且难以戒断。”他看着柳林,微眯着眼,透出一种喜悦,“味道如何啊?真是好奇,口口声声喊着要禁毒的警察自己吸了毒会怎么办呢?继续吸食?自杀?还是去戒了呢?”


    “你、许晨,你猜对了。”他强忍着呕吐的感觉,颤巍巍地站起来,“我会去戒,在没有把这些毁害人的玩意儿弄没,我是不会想要自身的,永远不会!我一定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最后自食恶果!”


    许晨毫不在意,一脚踹了过去,“是吗?那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配吗?”他不再同柳林废话,直架起他就往地下室走去,这才知道,地下室就是关着这样一些的吸毒者和实验者。


    但他们并没有去成,因为东哥来了,他手举着手枪,对准许晨,但许晨丝毫不慌,“怎么?你也背叛我们了?”


    东哥不回答,他直直抢过柳林,枪一直对着他,就在许晨即将拿出手枪的那一刻,东哥眼神一厉,毫不犹豫按下扳机——子弹射向许晨腹部的瞬间,他余光扫过口袋里女儿的照片,手不自觉攥紧,像是在告诉女儿“爸爸在赎罪”。


    而许晨也没有处于弱势,在东哥离开的最后一刻,也按下了扳机,打到了东哥的腿部。


    东哥闷哼一声,到底没有丢开柳林,他扶住柳林,“再坚持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柳林摇摇头,声音虚弱:“不、不用,去市局,跟他们说、说情报,刚刚、又被、注射了一点,估计、估计快了。”


    东哥看着他,心下一沉,也顾不得腿上的伤,背起柳林就往市局跑,但许晨的手下们跟出来了,可现在距离市局还要再走二十分钟,这里也没有车。


    东哥和柳林躲在一个地方,他把手机递给柳林,让他打电话等待救援,而自己却准备去对付那些人。柳林也知道推脱的话一个都走不了,他看着东哥的眼睛,道:“小心一点。”


    东哥拿出口袋里的照片——这是曲寂还给他的。今天,他再次将照片给人,却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眼,所以他看的无比眷念,无比温柔,最后狠心递给了柳林,“她不能沾血。”


    “好。”


    大概过了十余分钟,声音渐渐停了,但东哥始终没有回来,柳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只知道他现在很难受,想呕吐但又吐不下来,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晕,绝对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传来声音——是警察。


    小陈警官找到柳林,柳林已经有些痉挛,他死死抓紧手中的照片,片刻不放,“柳哥,柳哥!你怎么了?!”小陈警官有些慌了,这是毒品即将上瘾的症状,这到底怎么了?


    柳林尽力睁开眼,“许东呢?”


    “死、死了。”小陈警官不知怎么了,茫然地答道: “身上好几个子弹孔,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死了,身边还有应该是他同伙的尸体。”


    柳林将手中的照片缓缓放松,“把许东带回去,现在赶紧带我去局里,我有情报。”


    “可、可是柳哥你……”你好像吸了毒……


    “别废话,快点!”柳林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的信仰仍然支撑着他前进。


    小陈被吓了一跳,低头看见柳林攥着照片的手还在抖,却没松开半分,突然鼻子一酸,他懂了:柳哥不是不怕毒瘾,是怕耽误了情报。他赶紧架起柳林,声音比之前更急:“柳哥,我扶着你,马上到。”


    这时候才知道,有时候信仰真的可以打败一切,柳林心中存有信仰,支撑着他继续坚持下去,哪怕只有一秒;许东的女儿是他的信仰,让他走出混沌之中;曲寂心中的信仰,让他在经历各种事后,仍然不放弃,变得更加坚定。


    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凭借着自己心中的信仰,哪管它重如泰山还是轻若鸿毛,只要能支撑着自己走过人生中一道难以跨越的坎,它都是。


    到了市局,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柳林苍白的脸、攥着桌沿的手,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原本嘈杂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却都知道,他扛过了比生死更难的关。


    胃里的绞痛让他额头冒满冷汗,手指攥着桌沿才没倒下,他深吸一口气:“在、在江余据点的、的地下室,里面、里面有像我这样,被喂了毒、毒的人,还有、试验的人,很多、要赶紧、赶紧施救,关于许、许东,关于他的、案件,小临给了我、一份、一份证据,在我、那里的房间里,我的意思是,他确实、确实杀人了,这些人该干的事、事情也干了,没必要、必要洗白,按原本罪名定就是,但是不属于……”他死死忍耐着:“不属于他的人命,也别安在他的身上,还有,许东、许东后面帮助警方,也是一个、一个不能少的,还有江余、江余他们必须死,明、明白了吗?”


    他们忍住哭意,“明、明白了。”


    柳林笑了声:“又、又不是死了,这么、这么担心做什么?”


    小陈和一些警官再也忍不住,“可是,戒毒很难的,戒断要承受很大的痛苦,柳哥、柳哥你吸的还是‘白粉’,不仅会有身体痛苦,还有精神上的,甚至还会戒了又复吸,哥……”


    戒断之后,这种痛苦会持续十天左右,即使通过药物缓解,后续1-2年内仍会出现“稽延性戒断反应”,生理依赖的痛苦会让大部分成瘾者戒了又复吸……


    周而复始,直到身体出现不可逆的损伤,很多成瘾者才意识到:循环的不是 “戒与吸”,而是在一步步走向无法挽回的结局。


    但已经晚了,受损的器官不可恢复,破碎的家庭亦不可修补,就像一个坏掉的盛满水的杯子,水源源不断地向外流去,直到流尽,这才发现杯子早已破碎……


    “没事儿,戒了又复吸的虽说占、占大部分,但是凭借你哥强大的意志力,一、一次就够。”柳林看着天花板,安慰着他们。


    戒毒所的人已经来了,他们把柳林送上车,柳林被送上戒毒所的车时,悄悄把照片贴在胸口,那里贴着心脏,像是在替东哥守护“不沾血”的承诺,临行前他最后看了市局的大门一眼,仿佛再说:我还会回来的。


    但谁都知道,希望渺茫,甚至不可能。


    有人在与黑暗斗争,碰得鼻破血流也没有关系,哪怕有人拿自己最讨厌的东西羞辱自己,他也不在意,他只在意民众;而有些人,承受着社会给予他的资源,却做起毁坏社会的事情,他们享受着光明带来的安稳,却转身为黑暗添柴,这样的行为,从来没有被原谅的余地。


    突然发现有好多坑没填……T_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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