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别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樟树叶子落下来的声音。姜夏星刚睡沉没多久，门板就被人敲得笃笃响，节奏又急又乱，一听就知道是谁。


    她揉着眼睛拉开门，权志龙穿着松垮的黑色卫衣站在走廊里，头发睡得有点翘，手里攥着个银色的音乐播放器。“干嘛？”姜夏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视线扫过墙上的挂钟，眉峰拧成了疙瘩，“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七分，权志龙xi。”


    “你听这个。”他不由分说把耳机塞进她耳朵里，指尖碰到她耳廓时，两人都顿了一下。鼓点骤然在耳边炸开，是他新写的那首电子风曲子，旋律里带着股没处发泄的躁动，姜夏星的困意被冲散了大半，顺着节奏轻轻点了点头。


    权志龙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紧盯着她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在裤缝上打着拍子。等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他立刻问：“怎么样？”


    “副歌部分很抓耳。”姜夏星摘下耳机，语气里总算带了点认真，“很好听，这是准备写新歌了？”


    他却没接话，脚尖在地板上蹭了蹭，忽然冒出一句：“今天那个李准基也好，金什么奎也好…”


    姜夏星愣了愣：“嗯？”


    “离他们远点。”他说得别扭，眼神瞟向旁边的装饰画，“看着烦。”


    这下姜夏星彻底清醒了，她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在意得不行，却偏要装出无所谓样子的男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吃醋了？”


    她心里有一丝期待，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他的反应，“还是说你喜欢……”


    “没有。”权志龙几乎是立刻打断了她，声音比刚才拔高了一点，像是在掩饰什么，“我就是觉得工作时间聊私事，影响不好。”


    姜夏星看着他梗着脖子的样子，喉咙忽然有点发紧。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权志龙被她看得不自在，抬手抓了抓头发，想说点什么圆过去，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权志龙xi，没别的事我就睡了。”姜夏星转身要关门，声音轻得像叹息。


    “姜夏星……”权志龙下意识伸手想去拦，指尖却在碰到门板前停住了。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房间的光。姜夏星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她吸了吸鼻子，心里把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骂了一百遍，最后却只是蜷起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另一边，权志龙站在门口里没动，过了好一会慢吞吞地回了房间。他往床上一躺，瞪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全是姜夏星刚才的眼神——有点无奈，有点失望，还有点他不敢深究的委屈。


    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嗡嗡地，一遍遍冲刷着耳膜。


    不是吃醋。


    那是什么？


    脑海里自动回放白天的画面——李准基的手搭在姜夏星肩上，她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颁奖时她亮晶晶的眼睛……每帧都像细小的刺，扎得他心烦意乱。


    权志龙烦躁地坐起来，抓了抓睡乱的头发。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隐约照见桌上散落的乐谱。那些旋律是怎么来的？是看她煮泡面时哼歌晃动的马尾，是她滑冰开心时的笑脸，甚至是她和别人笑得太开心时自己莫名其妙的烦躁。


    所以权志龙到底是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撞得发疼，答案呼之欲出，却被他死死按捺下去。承诺太沉重，他习惯了拥有也习惯了失去，唯独不习惯“开始”。可那个人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是她蹲在后台打瞌睡的样子，是她吃到好吃的东西眼睛瞬间亮起来的样子，是她明明委屈却还要强撑说“没事”的样子……甚至她拿着吸尘器对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都清晰得过分。


    黑暗中，他无声地吸了口气。逃避的借口一个个碎裂，露出底下最**的真实。


    不是因为她是粉丝。


    不是因为合约。


    不是因为习惯。


    就是因为她。


    是姜夏星。


    仅仅只是，姜夏星这个人。


    “呵……”他突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终于认命。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下来，一直堵在胸口的什么东西瞬间融化了，涌上来的是一种近乎战栗的清晰。


    我喜欢她。


    这四个字在心里落定的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窗外的雨声，钟表的滴答声，全都褪去。只剩下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钉在那里。


    他猛地坐起身，抓了抓头发，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像个终于解开难题的傻瓜。


    “真是……疯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几步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却又停住。


    现在去说吗？凌晨三点？会不会又把她吓到？


    算了，他松开手，转身背靠着门滑坐下来，坐在黑暗里。反正心意确定了，跑不掉。天亮了再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权志龙脸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斑。他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事实上，他几乎一夜没睡。


    脑海里反复排练着要对姜夏星说的话。"夏星啊，其实我也..."不行，太老土。"昨天我想了一晚上，我想说..."太官方。他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权志龙，你这个在几万人面前开演唱会都不怯场的人，居然为了几句告白词纠结一整夜？


    最后他猛地坐起身，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就直接说''我也喜欢你''不就行了？"


    洗漱时，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结果牙膏沫滴到了睡衣上。权志龙手忙脚乱地擦拭，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第一次约会的毛头小子。


    而此时房间的姜夏星同样一夜未眠。天亮时分，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坐起来，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把那份喜欢好好收藏起来。她既然因为权志龙而穿越，那一定是要好好在他身边照顾他，而不是来给偶像添麻烦的。他是光芒万丈的权志龙，她是他的助理粉丝，保持好距离，对谁都好。


    "就这样吧，"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点头，"今天开始，只做专业的姜助理！"


    于是当两人在厨房相遇时，气氛尴尬得能凝出水来。


    "早、早啊..."姜夏星抢先开口，眼睛盯着咖啡机不敢看他。


    权志龙轻咳一声："睡得好吗？"问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什么破开场白！


    "挺好的！"姜夏星声音异常明亮，"咖啡要加糖吗？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就行..."权志龙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我有话想..."


    "我也有话要说！"姜夏星突然转身，差点撞进他怀里。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权志龙定了定神，朝她抬了抬下巴：“你先说。”


    姜夏星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看着桌面：“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说那些话越界了。”她顿了顿，声音稳得连自己都佩服，“以后我不会再提那些有的没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还有之前在滑冰场的那些话...请当作没听过吧。”


    权志龙愣住了："不是，我其实..."


    "我知道志龙xi很为难！"姜夏星急急打断，"被粉丝告白什么的肯定很困扰吧？哈哈..."干笑两声后，她更加坚定地说，"所以我决定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你听我说完，"权志龙试图插话，"我的意思是..."


    “志龙xi想说什么？”


    权志龙看着她眼里那片刻意维持的平静，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喉咙里。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低低地问：“今天……行程是什么来着？”


    姜夏星把行程表递给他的时候，指尖微微发颤。她低着头，没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瞬间崩塌。


    的确每天都在崩塌。


    她嘴上说着要收敛心思好好当助理，心里那点被浇灭的火苗却总在暗处噼啪作响。白天跟着权志龙跑行程时，她努力摆出专业脸，可一到没人的角落，眼泪就跟漏了的水龙头似的控制不住。


    有次在化妆间补妆，镜子里突然映出个泪眼朦胧的自己，她赶紧拿粉扑往脸上怼，结果眼线晕成了熊猫眼，被化妆师欧尼撞见时，只能硬着头皮说“刚才不小心被睫毛胶熏着了”，化妆师欧尼一脸“你睫毛胶是辣椒做的吗”的疑惑，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一次是看到权志龙跟女模特拍合照，笑得那么灿烂，她躲在隔间里，捂着嘴不敢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最离谱的是看到化妆师给权志龙补妆时，他微微仰头的样子。明明是看了无数次的画面，她却突然红了眼眶，借口去拿东西，在楼梯间里对着窗户发呆。结果一阵风吹来，把她的刘海吹得乱七八糟，她对着玻璃理了半天，越理越气，最后对着玻璃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眼泪却笑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