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楼，她才松了口气，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刚才他关心她的样子，真的太让人心动了。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他的助理，明明知道不该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可心脏就是不听话。


    汉江大桥上的风带着水汽，吹得人鼻尖发凉。姜夏星裹紧外套往前走，皮鞋踩在人行道的石板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脑子里还在回放下午综艺录制的画面。权志龙笑着揉恩惠的头发，两人头靠头看手机，甚至在抢话筒时不小心碰到了脸颊……以前在新闻里看到他和其他艺人的亲密互动，只会觉得“欧巴好会照顾人”，顶多羡慕那些能靠近他的人。可今天不一样，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又酸又胀，连呼吸都带着点疼。


    真的像top说的喜欢吗？可自己的确一直喜欢权志龙，为什么感觉不一样了？


    到底怎么了？


    她晃了晃头，想把那些混乱的情绪甩出去。刚走到桥中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栏杆边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女孩的一只脚已经跨过栏杆，半个身子悬在外面。


    姜夏星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喂！你干什么！”


    她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掌心触到的皮肤冰凉刺骨。女孩转过头，脸色白得像纸，眼睛红肿不堪，看见她时没什么反应，只是机械地重复：“我那么爱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他为什么还是要走……”


    “别这样！”姜夏星死死拽着她，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发颤，“为了不爱你的人做傻事，值得吗？”


    女孩像是没听见，突然用力想挣脱。姜夏星没站稳，两人一起翻出了栏杆。


    “扑通”一声，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口鼻。姜夏星呛了好几口，才反应过来这里的水并不深，只到胸口。她顾不上冷，一把抱住还在往下沉的女孩，拼命往岸边拖：“别死！不准死！”


    好不容易把人拽上岸，女孩却像失了魂，又光着脚往水里走。姜夏星急得拉住她，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眼看又要走进深水区，姜夏星咬咬牙，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岸边格外清晰。


    女孩愣住了，终于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姜夏星，眼里慢慢蓄起泪水，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打我……”她捂着脸，哭声里全是委屈，“连你也欺负我……”


    “我不打你，你就要去死了！”姜夏星也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却还是梗着脖子说，“为了个男人值得吗？他走了就走了，你还有自己的人生！”


    女孩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哭声渐渐小了，才抽抽噎噎地开口：“我和他是在打工的店里认识的……他说喜欢我笑起来的样子，我就每天对着镜子练习笑；他说喜欢长头发，我留了三年都没剪；他说想创业，我把攒了两年的积蓄都给他了……”


    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睛里全是茫然：“可他昨天跟我说，他从来没喜欢过我，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对他好……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姜夏星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为了对方一句话改变自己，为了留住对方掏心掏肺，哪怕受了委屈也甘之如饴……这些情绪，她好像并不陌生。


    她会因为权志龙随口说一句“今天的咖啡不错”，第二天提前半小时去排队买；会因为他皱眉说“这个方案不行”，熬夜改到天亮；会在他和别人亲近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以前总以为是粉丝对偶像的在意。可刚才在水里挣扎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我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心脏那阵尖锐的疼痛，和女孩此刻的绝望如此相似。


    原来不是羡慕，不是敬佩，是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这个认知像惊雷一样在脑子里炸开，姜夏星愣在原地，浑身的寒意都比不上心里的震动。


    可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他是站在聚光灯下的大明星，身边围绕着无数优秀的人；她只是个普通的助理兼粉丝，每天能见到他，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会怎么想呢？会觉得她不自量力吗？


    “姐姐，你怎么了？”女孩看她愣着不动，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角。


    姜夏星回过神，刚想说点什么，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她心里咯噔一下——她没身份，要是被警察盘问，麻烦就大了。


    “你没事了吧？”她急忙问女孩，“能自己站起来吗？”


    女孩点点头，虽然还是难过，眼神却清明了不少：“谢谢你，姐姐。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那就好。”姜夏星松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那里有警察过来，你跟他们说清楚，别让家人担心。”


    说完，她不等女孩回应，转身就往桥洞下跑。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重，可她不敢停，直到跑过两个街角，确认没人追上来，才扶着墙大口喘气。


    夜幕已经降临，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姜夏星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刚才还在为情所困，转眼间就变成了逃跑现场，真是荒唐。


    可心里那点因为认清心意而起的慌乱，却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有酸涩，有忐忑，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期待。


    也许，她该找个机会，问问他的想法。


    浴室的镜子蒙上了一层白雾，姜夏星用毛巾擦掉一小块，看着里面浑身湿透的自己。冷水顺着发梢滴下来，打在锁骨上，带来一阵战栗。


    回到卧室，她裹着厚厚的浴巾躺在床上，被子里的暖气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和权志龙相处的点点滴滴。


    原来那些细微的情绪，早就悄悄在心里扎了根。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


    姜夏星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拉高被子遮住半张脸：“谁？”


    “是我。”权志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点刚回来的沙哑，“身体好点了吗？”


    现在听到他的声音都让姜夏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嗯，好多了，谢谢。我准备睡了。”


    门外沉默了几秒，传来他低低的声音：“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姜夏星才松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回想着一切，让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第二天一早，姜夏星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可手里的行程表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下一项该做什么。


    “夏星，这份文件递到三楼制作部。”权志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好。”姜夏星接过文件，转身就往二楼跑。


    “等等，”权志龙叫住她，眉头微蹙，“制作部在三楼。”


    “啊……对。”姜夏星脸一红，转身往三楼走，心里暗骂自己蠢。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上午。她把咖啡打翻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把权志龙的日程表念错了三个时间，甚至在走廊里差点撞上柱子。


    午休时，权志龙把她拉进了休息室。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好像都变得粘稠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权志龙关上门，语气带着点无奈，“从早上到现在，魂不守舍的。”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明明是质问的话，眼神里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


    姜夏星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说不出话来。她该怎么说？说自己昨天救了个人，然后发现喜欢上他了？


    权志龙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语气放软了些：“是不是还在介意昨天录综艺的事？”


    姜夏星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茫然。


    “我和恩惠她们就是朋友，”他挠了挠头，解释道，“节目里那些动作都是为了效果，导演安排的，我们平时根本不会那样……你也知道，做综艺有时候就得配合一下，不然不好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跟她们认识好几年了，就像兄妹一样，真的没别的。”


    姜夏星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他竟然特意跟她解释这些？


    等他说完，休息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问问吧，说不定呢…


    姜夏星看着他，突然开口：“这些话，你不用说也可以的，对吧？”


    权志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点头。确实，作为老板，他没必要跟助理解释这些私人社交。


    “那为什么要说呢？”姜夏星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挠在权志龙心上，“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权志龙被问住了。他刚才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她不对劲，就想跟她说明白。可被她这么一问，他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过了好半天，才找了个听起来最合理的理由：“因为……你是我的粉丝啊。向粉丝澄清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粉丝啊……


    姜夏星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期待，瞬间被这句话浇灭了。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是吗？我知道了。”


    原来只是这样。是她想多了。


    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文件没整理，先出去了。”


    不等权志龙回应，她就转身拉开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休息室。


    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权志龙皱起了眉头。他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她的反应看起来那么失落？


    他靠在墙上，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她问“为什么要向我解释”时，眼里的期待那么明显，像星星一样亮。可在他说出“粉丝”两个字后，那点光亮就灭了。


    权志龙的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也许，他刚才应该说点别的。


    而另一边，姜夏星跑到楼梯间接了口气。走廊里人来人往，她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原来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粉丝，解释也只是出于对粉丝的安抚。


    可是……如果只是粉丝，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里那么紧张？为什么会在她受伤时那么担心？为什么他总是会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姜夏星靠在墙上，脑子又开始乱了。


    也许，她该彻底死心了。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挤出一个平静的表情，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只是心脏那阵阵的抽痛，提醒着她，有些情绪，一旦产生，就没那么容易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