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田埂上，姜夏星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暖黄的弧线。权志龙跟在她身后半步，脚步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心那边有水坑。"姜夏星侧身提醒，光束扫过前方的洼地。


    权志龙轻哼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但还是乖乖绕开了水坑。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我十三岁就开始当练习生。"


    姜夏星放慢脚步，月光勾勒出他模糊的侧脸轮廓，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随手拨开路边的树枝，"第一次迷路是在江南区的练习室大楼，转了三圈才找到出口。"


    "没人来接你吗？"


    权志龙耸耸肩："经纪人哥带十个练习生，哪顾得上每个人。"他停顿了一下，"后来我就养成了记地图的习惯。"


    姜夏星突然蹲下身，手电筒的光照在路边一簇野花上："这是什么花？"


    "...你现在是在转移话题？"


    "是小雏菊诶。"她轻轻摘下一朵，递给他，"现在迷路了有我找，志龙xi现在不用记地图也可以哟，你只用站在原地，我会用极快的速度来找你。"


    权志龙盯着那朵小雏菊看了三秒，突然别过脸："姜助理，你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却悄悄把花塞进了口袋，轻声开口“我会等你，所以你可以慢慢来，只要来就好。”


    姜夏星笑着大声答道“内。”


    老宅门口，奶奶抱着毛毯来回踱步。看到两人身影时，小跑着迎上来："哎一古！这么晚跑去哪儿了？"


    权志龙难得乖巧地低头："抱歉让您担心了，奶奶。"


    "饭都凉了！"奶奶一手拉一个往屋里走，"特意做了你们爱吃的土豆饼！"


    老宅的灯光暖黄，三人围坐在矮桌前。奶奶给权志龙夹了第三块土豆饼："多吃点，城里孩子都太瘦了。"


    "奶奶的孩子们呢？"姜夏星随口问道。


    筷子在碗边轻轻一磕。奶奶笑得眼角堆起皱纹："都在首尔工作呢，大儿子是医生，小女儿在银行..."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上次回来还是春节。"


    权志龙盯着碗里的土豆饼，突然觉得没了胃口。


    "不过有你们在的这两天我很开心啊！"奶奶突然拍拍他的手，"就像多了孙子孙女一样~"


    "奶奶，我给您唱首歌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像融化的蜂蜜。没等回应，他已经盘腿坐在老旧的地板上，清了清嗓子。


    姜夏星看见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碎花衬衫的领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当《三只小熊》的旋律从他唇间溢出时，她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那个在舞台上睥睨众生的权志龙，此刻正晃着脑袋，用奶音唱着幼稚的童谣。唱到"熊爸爸很胖"时，还故意鼓起脸颊戳了戳自己的脸。


    奶奶笑得眼睛眯成缝，他却突然转向姜夏星："姜助理，伴舞。"


    "我？"


    "快点。"他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起来，自己却蹲下去扮小熊，"跟着我做。"


    姜夏星的手被他带着左右摇摆，恍惚间看见他头顶翘起的一撮头发随着动作摇晃。灶台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把素来凌厉的眉眼染成温柔的琥珀色。


    姜夏星感觉心脏变成了一杯碳酸饮料，不断冒着细小的气泡。


    他蹲在地上装小熊的样子太犯规了——碎花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唱到高音时脖颈绷出好看的弧度，喉结随着节奏轻轻滚动。


    当权志龙假装小熊摔倒，顺势拉住奶奶的手摇晃时，姜夏星突然鼻腔发酸。


    媒体笔下的天才制作人，粉丝眼中的舞台王者，此刻不过是个想让老人家开心的人，那些藏在锋利外表下的温柔，只有离得足够近的人才能看见。


    "再来一首！"奶奶拍着手要求。


    姜夏星托腮看着，忍不住插嘴："志龙xi唱儿歌也这么好听啊？"


    "当然，我可是全能ACE。"


    灶台上的火光映着他带笑的眼角，哪里还有舞台上的霸气模样


    奶奶睡下后，两人坐在廊下喝茶。夜风拂过廊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夜空繁星点点，权志龙仰头喝了口大麦茶："首尔根本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嗯。"姜夏星学他的样子后仰，"志龙xi经常熬夜写歌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她晃着茶杯，"那些好听的旋律都是在什么样的夜空下写出来的。"


    权志龙转头看她，却发现她专注地望着星空，侧脸在月光下莹润如玉："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是通宵。"他停顿了一下，"最久的一次三天没睡。"


    "难怪黑眼圈这么重。"


    "呀！"他作势要敲她脑袋，


    "志龙xi..."她突然开口，声音比风铃还要轻，"你真的...很好。"好到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你。


    权志龙喝茶的动作一顿。


    "善良又温柔，"她继续道，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


    茶杯"哐当"一声放在木桌上。


    权志龙慢慢转过头，月光下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姜夏星。"好像是第一次听她对自己说那两个字。


    姜夏星猛地清醒，差点被茶水呛到："不是！我说的喜欢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真的！"


    权志龙转回去继续喝茶，喉结动了动："我知道。"


    姜夏星懊恼的闭上双眼，‘你那么激动干嘛啊。’


    蝉鸣渐弱，茶香氤氲，谁都没再说话。


    第三天清晨，节目组的车终于开来。权志龙把一叠钞票悄悄塞进奶奶的针线盒，转身时正好撞见姜夏星探究的目光。


    "看到了哦。"她踮脚凑近他耳边，"偷偷给零花钱？"


    他耳尖一红，强装镇定："赡养费不行吗？"


    "志龙xi果然很善良呢~"


    "吵死了。"


    告别时，奶奶抹着眼泪往他们手里塞柿饼。权志龙突然弯腰抱住瘦小的老人："我和夏星每年都会来看您的。"声音闷在奶奶肩头，有些发颤。


    姜夏星惊讶地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下一秒就被拽上了车。


    "看什么看？"他凶巴巴地瞪她，却一直回头望着站在路口挥手的身影，直到转弯再也看不见。


    第二年，权志龙的确来了，不过身旁却没有了姜夏星。


    YG公司的茶水间永远是最热闹的信息交换中心。姜夏星刚端着咖啡杯走进去，就被几个女同事团团围住。


    "听说志龙哥在乡下穿碎花衬衫？"宣传组的敏智眼睛发亮，"真的假的？"


    姜夏星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谁、谁说的？"


    "全公司都知道了！"造型师秀妍兴奋地比划，"说是蓝底小白花的款式，配麻布裤子——"


    姜夏星倒吸一口凉气。这描述精准得可怕，除了她还能是谁泄露的？


    "不过最绝的是，"敏智压低声音，"听说GD穿起来像画报，帅的惨绝人寰？"


    "何止！"姜夏星一时忘情，脱口而出，"他还在菜园里唱歌，连路过的小狗都——"


    "都怎样？"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姜夏星瞬间僵住。镜面墙上映出权志龙的身影——黑西装，冷表情。


    茶水间瞬间鸦雀无声。


    "三分钟。"权志龙敲了敲腕表，"我办公室。"


    说完转身就走。


    姜夏星磨蹭到最后一秒才推开办公室的门。


    "关门。"权志龙头也不抬地看着歌词本，


    "志龙xi，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他忽然站起来走向姜夏星，"解释你是怎么把我穿碎花衬衫的样子，描述得像是时装周后台？"


    姜夏星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门板："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权志龙单手撑在她耳侧，领带垂下来扫到她锁骨："姜助理，我们约定过什么？"


    太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不说出去..."她声音越来越小，"但她们问的是时尚方面..."


    "时尚？"他气笑了，"菜园里唱歌也算时尚？"


    "因、因为志龙xi连挥锄头都像在拍MV..."


    钢笔"啪"地掉在地上。权志龙另一只手也撑上门板，彻底把她困在双臂之间："所以小狗呢？"


    "......"


    "路过的小狗，"他低头逼近，"也迷上我了？"


    空气凝固了三秒。


    "汪！"


    姜夏星闭着眼喊出声，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权志龙的动作瞬间僵住。


    "......噗。"


    一声闷笑从他唇间溢出，紧接着变成完全失控的大笑。他额头抵在门板上，肩膀不停抖动。


    "呀..."他笑得声音发颤，"姜夏星你...是笨蛋吗？”


    "我不是！"她下意识反驳，却在看到他唇角弧度时气势弱了三分，"...至少不全是。"


    钢笔在地毯上滚了半圈，权志龙弯腰去捡，西装裤绷出修长的腿部线条："下周一我去巴黎。"


    "时装周？"


    "嗯。"他直起身，"你，在家等着。"


    姜夏星一把抓住他袖口："我也——"


    "没有护照。"权志龙打断她，眼神突然认真起来，"没有身份证明，没有签证。"每说一个词，语气就沉一分，"还是说这些你现在就可以给我。"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姜夏星松开手，指甲在掌心留下半月形的痕迹。


    "我…我在家等你...要去多久？"


    "七天。"他转身整理歌词本，侧脸在落地窗的光线里格外清晰，"每天视频通话。"


    "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刚才是谁在学狗叫？"


    无话可说。


    出发当天，权志龙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看着姜夏星往经纪人包里狂塞药盒。


    "退烧药、胃药、过敏药..."她念叨着，"还有这个——"


    "姜夏星。"他按住她忙碌的手，"我是去工作，不是去荒野求生。"


    她固执地拉上背包拉链："上次米兰时装周你发烧到39度。"


    权志龙挑眉："你怎么知道？"


    "...粉丝站有报道。"


    空气突然安静。权志龙低头系手表带，金属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冰箱里备了一周的食物，物业电话贴在微波炉上。"


    "知道啦。"


    "不许点超过三人份的外卖。"


    "我又不是猪！"


    权志龙低笑出声，拉杆箱的轮子碾过门槛："走了。"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看见她举起手机——正在拍摄他最后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