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绕指柔015

作品:《如何优雅地气死前任[快穿]

    刘砚把柳氏扶回内院时,柳氏已经哭得脱力。她静静地靠在枕上眼神空茫。


    刘砚遣了两个稳妥的丫鬟守着柳氏,随即又吩咐下人不得再提演武场的事。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抓起件蓑衣冲进了雨幕。


    慢慢地雨停了,风还是很大,天色越来越暗。


    刘砚提着防风灯一遍遍呼喊安宁的名字,声音逐渐变得嘶哑。


    他找遍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常去的书斋、城西的糕点铺、刚修好堤坝的河边,不过都…一无所获。


    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刘砚清晰地意识到心上人可能会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就在他几乎要被痛苦吞噬时,医女小荷寻到了他:“小姐让奴婢来带话。她在端王殿下处暂歇,请公子勿要挂心。”


    在端王那里?


    这句话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让刘砚几乎失控。


    他立刻赶往端王在肃州的别院,却被侍卫拦在门外:“殿下有令!今日闭门谢客。”


    刘砚的无力感越来越重,他焦灼地在高墙外徘徊。


    别院内,安宁躺在一张铺着锦缎的软榻上。


    他右肩的旧伤又溃了。血水混着雨水浸透了衣衫黏在皮肤上,轻轻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小荷解开他的衣襟,轻柔地清理伤口并上药。安宁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忍忍。”


    李安泽的声音传来,“这药是宫里的方子,虽疼却能去根。”


    安宁闭眼,没说话。


    等小荷换好药退出去,端王才起身走到榻边:“京城近来不太平。我已让人备好车马,七日后回京。你…你去把该断的,断干净吧。”


    安宁的指尖动了动。


    端王像是看穿了安宁的心思,“此去京城,前路如何尚未可知,不必有任何留恋。”


    ……


    次日,就在刘砚准备不顾一切硬闯端王别院时,一辆略显朴素的马车停在了刘府门前。


    车帘掀开,安宁走了下来。他脸色苍白。昨日淋雨溃裂的旧伤还在疼,他将手中的两支木簪递给刘砚,动作因牵扯伤口而顿了顿。


    一支是初入刘府时,柳氏给他的本该属于刘棠的簪子,另一支是刘砚为他及笄而重新雕刻的簪子。


    “哥哥,砚哥哥。”


    安宁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的风,“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拂。这两支簪子……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应当收下,今日特来归还。”


    刘砚没有去接簪子,只是死死盯着眼前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她那是气话,她……”


    “柳夫人没有说错。”


    安宁打断他,垂着眼睫:“我留在府上只会徒增烦扰、惹来非议。昨日之事更印证了这一点。端王殿下…已同意带我回京。今日一别,恐难再见。”


    “砚哥哥的爱护,安宁一直铭记于心。但…但我始终只将你视为兄长,别无他念。往日若有让你误会之处是我的不是,还请你…忘了吧。”


    我只将你视为兄长。


    好熟悉的一句话。


    一段被遗忘的记忆撞入脑海。


    三年前,肃州集市。


    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微微俯身,对着身边捣乱的少女无奈又宠溺地笑道:“棠棠,别闹了,我只把你当妹妹……”


    那时,他和他病弱的妹妹正坐在街角的茶铺歇息。


    刘棠望着那个鲜活的少女,眼中满是羡慕:“哥哥,她好漂亮啊,眉眼与我也有几分相似,就连名字、名字也一样…可是她那么健康那么热烈,像自由的风一样。我真希望我也能像她那样。”


    原来他早就见过安宁。


    那般的耀眼夺目,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巨大的恍然席卷了他,让他一时怔在原地,忘了反应。


    而安宁,已将两支木簪轻轻放在了刘府的石阶上,如同彻底斩断最后的牵连。


    他转身,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马车缓缓启动,辘辘远去。


    风卷起落在地上的花瓣,刘砚忽然想起前日他在院角的花畦里摘了些新开的海棠编了个小小的花环。那时想着安宁见了定会喜欢,如今却成了无处可送的东西。


    “去。”他声音哑得厉害,“去把我房里的花环拿出来,送到端王别院,给…给安宁。”


    小厮愣了愣:“少爷,您不自己去吗?”


    刘砚攥紧手里的木簪:“我不去。你送过去就行。”


    小厮应声而去,刘砚却还站在原地。他鼻尖发酸,那人一句忘了吧,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彻底隔绝在外,让他连亲自送个花环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怕,怕自己去了会忍不住央求安宁留下。他更怕,这般不顾一切的纠缠,非但换不回半分心软还会让最后的朦胧情分成了对方眼里的生分。


    他宁愿就停在这里,至少他还能留着兄长的名分,不至于变得面目可憎。


    与此同时,端王别院。


    李安泽负手立于窗前,听着赵猛粗声粗气地要求他履行承诺,带其面圣。


    三个月期限已到,赵猛交还肃州兵符,解甲归田之事已成定局。三州水利工程也初见成效,这一切让端王李安泽在民间声誉颇佳。


    确实到了该兑现承诺的时候。


    李安泽放下茶盏,温和道:“赵将军放心,本王答应的事从不食言。”


    赵猛被他安抚住应了几句就躬身告退。他刚走到门口就见小厮捧着个花环进来。


    李安泽瞥了那花环一眼,编得算不上精巧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


    “哪来的?”


    “好像是州牧府送来的。说是要给小姐。”


    “扔了。”李安泽收回目光。


    小厮愣了愣,不敢多问,捧着花环退了出去。


    肃州的风吹了一整夜,花环被扔在墙角,花瓣被踩得稀烂像极了无疾而终的少年心事。


    ……


    小荷每日熬煮的汤药里掺着肃州特有的沙枣花和不少珍贵的方糖,苦涩中带着一丝清甜却始终化不开安宁眉梢的郁结。


    这日,安宁漫步回廊,忽然被熟悉的香气勾住脚步。


    转角处,一架花藤秋千在春风中轻晃。翠绿的藤蔓交织成网,粉白与玫红的海棠花缀满枝头,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端王殿下前日特意叮嘱,要赶在花落前完工。”


    小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促狭,“不知王爷是从何处寻来的四季海棠,确实比别处的更香。”


    安宁没应声,指尖却微微发颤。


    记忆就像藤蔓,你以为早被连根拔了的回忆,一回头却发现它早缠得你透不过气。


    唐家先祖随李太祖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肃州兵权更是世袭三代。功高震主犹如利刃悬顶,令唐家不得不未雨绸缪。


    是以,襁褓中的男儿被裹进绣襦,连啼哭都要压低了声响。


    唐柯治家如治军。他为守住这个秘密,对唐棠的言行举止要求近乎苛刻。


    幼时不知利害,他曾偷摸木剑却被嬷嬷夺下换作团扇。稍长,他便将主意打到太子表哥身上,对着表哥软磨硬泡。太子生性温厚,不忍拒绝,便应允抽空教他骑射。


    然而好景不长,他某次独自偷溜出去骑马却险些酿成大祸。此事传回唐府,震怒的唐父当即下令将他软禁。每日严盯死守,命他专心研习礼仪规矩。


    那一夜,他对着铜镜把唇脂擦了又涂,直到镜中人红泪交错,再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所谓闺秀不过是用一层层绫罗缝的牢笼。而他生来就是被折翼的笼中鸟,连挣扎都怕露出翅骨。


    他几次三番央求才说动贴身丫鬟偷偷给太子递信。信上写着:棠棠每日闷在闺阁,好生无趣,甚是想你。


    想他不假,想出去纵马更是真。


    谁知李安余竟一反常态没了动静。连着数日,这位素来疼他的太子表哥都没踏足唐府。


    他后来听说,李安余觉得唐父说得在理。世家贵女理应谨守礼教,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若再由着唐棠胡闹只怕坏了他的名声。


    那是个与今日别无二致的晌午,他被嬷嬷催着练绣花。看着绣花布上歪歪扭扭的花,他终是耐不住翻窗溜到了后院。


    就见李安泽蹲在花架下,正用海棠藤编着秋千。他白净的脸庞蹭上了几道灰痕,素日里整洁的锦袍也沾了草汁。


    他本就憋着气便故意扬声:“哪儿来的小厮?这般脏污?”


    李安泽猛地回头,慌忙地想藏手里的藤条却不小心被刺扎了指尖,疼地低呼一声。


    李安余匆匆赶来,见状忙打圆场:“二弟,先去换身衣裳吧。”


    李安泽丢下手中工具,几乎是落荒而逃。


    唐父闻讯赶来,见状顿时沉了脸:“简直是胡闹!还不快去向二皇子赔罪!”


    按常理,赔个不是便能大事化小,最终化干戈为玉帛。


    可那段时间,唐棠刚明白自己是男儿身,见着花藤秋千这类女儿家的玩意就犯膈应。偏生李安泽好心办坏事反倒害他挨了父亲训斥,今后想要出府更是难上加难了,心底那股邪火瞬间窜了上来。


    平日里嬷嬷耳提面命的男女大防早成了摆设。带着满腔怨气,他抬脚就往内间闯连门都懒得敲。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屋内人慌忙抓衣遮掩。


    少年锦袍半褪,腰带松垮,雪色中衣下隐约可见劲瘦腰线,因受惊而绷紧的肌理上还沾着木屑。他耳尖通红连嗓音都变了调:“你!你!怎的连门都不敲?”


    唐棠倚着门框笑得恣意:“哟,二殿下这是……”目光扫过对方绷紧的腿根,故意拖长调子,“在给谁守身如玉呢?”


    “你!”少年耳尖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扯着衣摆,“怎的如此不知羞耻!礼义廉耻学哪儿去了……”


    唐棠那段时日正被嬷嬷嘴里的“礼义廉耻”念叨得心烦,几乎一点就燃。他上下打量着李安泽,一脸嫌弃,意味不明地说:“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小得可怜。”


    这话一出,李安泽的眼眶当即泛红,又羞又怒地瞪着他,喉间哽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实则李安泽并无半分逊色。那时唐棠见少年身姿颀长,满心不甘。凭什么他自小就得束着裙摆、描着眉黛,连挽弓都要藏在夜里?


    而李安泽生来就是皇子,能光明正大地骑射、议事,连编个秋千都能这般自在。


    与其说是嘲讽人,不如说是借着李安泽慌乱的神色,拼命遮掩自己心底的愤懑。


    那日的事像根刺扎在两人之间。他知道自己话说得过分却从不后悔。他和李安泽仿佛天生就被安置在命运棋盘的对角,打小就不对付,他们之间的旧账根本算不清楚。


    而后,不管他出席贵女宴装得再如何端庄,不管他在灭门之后装得再如何沉稳,他时刻都能感受到来自那双深邃眼眸背后的审视与冷意。


    ……


    即将启程返京的时候,肃州还浸在初夏的温热里。


    一封急报却冲破了平静,京城传来噩耗——陛下驾崩了!


    其实写到今夏就写到20章了 但是发jj需要排版空格什么的就懒着没发。主要是没人看,感觉自己写的也不怎么样,还在思索修改。因为太子殿下是非常聪明的人,我得把他写的很聪明。本境最聪明的太子殿下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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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绕指柔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