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寺春斗兴致勃勃地拿着毛巾，想凑上前去，就被猫又教练叫住。


    “春斗，准备发球练习。”


    回头，猫又教练抱着胳膊，看起来笑呵呵的，但是春斗硬是看出几分威胁。再回头，研磨已经走到场边，头上搭着毛巾。


    他撇撇嘴，弯腰捡起一颗排球时，脸上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好的，教练。”


    才打完训练赛，场地空下来，春斗将排球在手中转了转，站到发球区。


    认识他的人都是三年级，而无法进入正选队伍的三年级队员，基本上都主动退部准备毕业事宜。所以相对于现在的音驹来说，春斗是陌生的。


    看到他要练习，休息的人纷纷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事，向他看去。和黑尾说着刚才那场比赛的研磨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是黑尾整暇以待地看过去，他才顶着毛巾跟着看去。


    春斗站在发球区，将排球往地上拍了拍，架势拉的很足。


    “这个气势，看起来很厉害啊。”


    山本猛虎眼前一亮，其他不明真相的球员也眼含期待。


    不得不承认的是，音驹进攻方面欠缺一些，如果这是一个重炮手的话……


    只有知道内情的海信行和夜久卫辅凑到一起嘀咕。


    “我打赌春斗离开后，再也没碰过排球。”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


    春斗倒是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只是那两人猜对了。他保持了一会姿势，看似是在调整状态，其实大脑在疯狂回忆。


    怎么发球来着。


    刚才在场边观看过，但是看和上手是两码事，他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碰过排球了。


    说好的肌肉记忆呢！虽然浪费了一年，但是一年级的时候也有好好练习发球这一项的啊！


    春斗一直奉行着实践中去学习，所以他回想着刚才研磨的发球姿势——因为比赛光看对方去了。然后毫不怯场地将排球抛起。


    很好，高度合适……


    “太近了。”


    黑尾听到坐在旁边的研磨小声嘟囔了一句，笑了笑。


    果然春斗准备的第三步还没有踏出去，排球就掉下来，精准地砸中他的脑袋。


    场边突然一片沉默，只留下排球砸在地上然后滚到一边的声音。


    “哈哈哈前辈和我一样哎！”灰羽列夫突然大笑着指着春斗，然后看向夜久：“夜久前辈，应该我更好吧？”


    夜久捂脸，这个人的情商没救了。


    站在中心的春斗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很尴尬，但是他也跟着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头发看起来很轻松。


    “啊呀，被后辈嘲笑了呢，”他又看向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的猫又育史：“抱歉啊教练，三球——”


    研磨因为疲惫有些耷拉着的眼皮，在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时，微微抬了抬。


    “三球，我就能适应。”


    “哇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猖狂啊。”


    只有了解西园寺春斗的人，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夜久卫辅脸上笑容扩大，用力一巴掌拍在灰羽列夫的后背上。


    “好好看着，学长之所以是学长——”


    春斗小跑到场边，没有弯下身，脚尖轻轻一勾，排球就乖乖跳到他的怀里。他没有拖沓，回到发球点，一如既往地将排球往地上拍了拍，轻笑着看着球网。


    将球抛起——


    黑尾脸上笑容加深，轻声，像是在和研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春斗麻烦的不只是他的性格……”


    几步上前，高高跃起，手臂化作一条鞭子，抽在排球底部，球像炮弹一样轰出去。


    众人睁大眼睛，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标准的大力跳发。


    众目睽睽下，带着无与伦比巨大气势的排球却砸在了球网上，力道之大，甚至在上面旋转了半秒才掉下来。


    “啊啊，果然还是要第三球吗？”


    春斗又想揉头发，看了看掌心，改为双手放在一起拍了拍灰。见排球滚到海信行脚边，他开心的举起右手，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看他的笑话了，特别是没见过春斗打排球的低年级，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的手掌。


    这一球如果过网，不输王牌山本猛虎的发球。


    见识过春斗威力的夜久倒是没有震惊，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地戳了戳海信行：“他一定是忘了你的名字。”


    海信行沉默，然后光速妥协，将排球捡起来抛了回去。


    第三球。


    春斗有了上一球做铺垫，感觉手感很不错，拍了拍，立马抛到空中。


    动作如上一次的复制粘贴，但是在击球的时候稍微改变了一下位置。腰腹带动着手臂抽出去的威力是巨大的，光是听击打的声音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砰——”


    排球转瞬越过球网，砸在三米线上，然后发出闷雷般的巨响，弹到空中飞上了二层看台。


    研磨的眼睛随着这个发球微微睁大，黑尾嘴角带笑，眼里是怀念，将前面剩下的话说完。


    “最麻烦的是他将天才视作敝履。”


    春斗虽然加入的社团很多，但是排球部并不是他主动进来的，而是黑尾从篮球社拐来的。


    别看他只比研磨高五厘米，但是运动细胞及其发达……不，应该说他是上天偏爱的孩子。


    只是仿佛亲爹的上天给了春斗各种天赋，唯独缺了一样——耐心。


    要知道黑尾看到春斗和高出他两个头的同学打篮球，还丝毫不落下风的时候，惊为天人。拐人好拐，但是当他涉及到基础练习的时候，可是要了黑尾老命。


    最后还是春斗自己迷上了关键发球员的位置，主动练习，最后在关键场次上连下六分，力挽狂澜。


    春斗却在那场比赛后突然跑到了隔壁田径部，排球部的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如果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那他的老师格外地多，还更换得特别地快。


    想到这个黑尾就控制不住脸上表情，最后视线放在了研磨身上，他答应对方也有这方面原因。


    春斗的三分钟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对方对研磨的兴趣，顶多坚持一个月。在他设下的训练条件下，能有半个月就不错了。


    不放在心上后，再等一个月，怕是连研磨的名字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黑尾完全忘记了，他的名字，春斗时隔一年都还记得。


    发完三球的春斗来到猫又教练，眨了眨眼：“教练，我能留下吧？”


    原本就没想赶人都猫又育史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训练，稳定下来的话，你的实力正式比赛也有机会上场。”


    对上场比赛完全没兴趣的春斗点点头，然后眼神往黑尾那边飘，目标当然是对方身边的人。猫又育史以为是小朋友好久没见面，想粘在一起，毫不介意地摆摆手。


    “等会儿你和正选一起训练，去吧。”


    “是。”


    终于放归自由的春斗，没有注意到往这边来的夜久和海信行两人，而是一边小跑向研磨，一边自来熟地喊对方的名字。


    “研磨～”


    研磨痛苦脸。


    这个前辈是怎么回事。


    春斗看研磨蹲坐在那里，也凑过去蹲在他面前，歪头看着对方。


    研磨受不了地微微低头，将下半张脸埋进毛巾里，两边的布丁发梢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神飘忽，避免和春斗对视上。


    ——好讨厌。


    终于能近距离地观察对方，春斗脸上的笑容带上几分真心实意，连声音都染上雀跃：“可以碰碰研磨的头发吗？”


    ——好喜欢。


    “前辈……这有点失礼了。”


    研磨并不喜欢说客套话，所以直接说了出来。春斗听了也不生气，按住蠢蠢欲动的手，点头：“好。”


    他的视线又落到了金色发丝后面若隐若现的眼睛上：“我可以看看研磨的眼睛吗？”


    ——这里也好喜欢。


    研磨直接将脸偏了偏，避开对方的目光：“不可以。”


    ——这个也很讨厌。


    春斗很没有眼色地提出一个又一个请求，被拒绝了也不强求，仍然兴致勃勃地试图挑起话头。


    不知不觉这里吸引了正选的注意，大家都围了上来，一开始还对春斗很感兴趣，现在只有佩服。


    一个人怎么能踩雷精准到这个地步。


    黑尾看着已经在逃跑边缘的研磨，为了避免等会儿少个二传手，当机立断弯腰拎起春斗的后脖领：“再骚扰学弟，就把你扔出去。”


    听到这话的春斗不服气抬头：“我在和研磨交朋友。”


    不，孩子你在结仇。


    没见研磨已经趁着现在，跑出包围圈了吗。


    灰羽列夫倒是对春斗很感兴趣，凑到跟前：“西园寺前辈可以教我发球吗？特别帅啊！”


    只要不练习接球，他就觉得好极了。


    可惜夜久看破了他的小伎俩，在旁边幽幽来一句：“和我练习完接球再学。”


    “呜——”


    黑尾看正选都在，将双方挨个介绍了一下。见春斗一声声名字喊得熟络，就是不知道明天还记得多少。接下来的训练有靠谱的队长看着，春斗只是时不时视线黏在研磨身上，没再靠近对方。


    哪怕是这样，也让研磨充满怨念就是了。


    终于熬到部活结束，一向这个时候都累瘫在更衣室的研磨，这次硬是靠着毅力飞快收拾东西。


    “小黑，外面等你。”


    等黑尾转身的时候，连人影都没见着，让他不由挑眉。


    而被直井教练拉住记录基础数据的春斗，匆匆忙忙赶到更衣室的时候，连一根猫毛都没见着。


    我那么大个布丁猫猫呢？！


    有些蔫蔫的和夜久几人告别，春斗来到校门口，管家在车里等候多时。


    其实春斗不应该来音驹高中的，凭借西园寺家的能力，他应该上最好的贵族学校。但是家人的溺爱往往伴随着枷锁，他觉得很不自在，据理力争下选了个离家里比较远的东京。


    最后妥协下，带上来兢兢业业的小林管家。


    春斗上车后卸下笑容，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没有吭声。小林管家依据以往经验，看出他不太开心，想了想。


    “今天是可以吃一个焦糖布丁的日子。”


    因为春斗特别喜欢吃焦糖布丁，又乳糖不耐受，吃了以后会很难受，在互相妥协下，规定了一周可以吃一个，而今天刚好到时间。


    以往的春斗一定会兴致勃勃又不厌其烦地和管家安利焦糖布丁，但是今天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对劲！


    应该是天都要塌了！


    要知道春斗可是曾经偷偷吃布丁，腹泻到ICU的人，居然在最爱面前无动于衷！


    管家立马警觉，努力保持语气正常，假装随意地寻问：“少爷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说到这个，春斗立马想到了孤爪研磨，有些犹豫道：“小林叔叔，我很让人讨厌吗？”


    “怎么会！”察觉到自己有点激动，小林轻咳一声：“春斗少爷，没有人会讨厌您，没有人。”


    他还特意在最后三个字上放了重音。


    在他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以说西园寺春斗从出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翻身说话都比同龄人早，只要他想，就没有学不会的。但是他是西园寺家的幼子，家族的重任并不需要他去承担。


    春斗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做一个被溺爱的吉祥物。


    为了让他生活得顺遂，西园寺家是花了大力气的。可以说从幼儿园开始，人人都爱西园寺。


    不对，是人人都爱西园寺春斗。


    每年大把真金白银撒下去，西园时春斗就是行走的日元，没有人会不爱钱。


    是哪个黑心肝的拿钱不干活！


    小林管家痛心疾首。


    春斗倒是没有想太多，得到确切答案后放下心来，想了想，决定寻找靠谱管家的帮助。


    “小林叔叔，我想得到一个人的喜欢。”


    “……是什么样的人？”


    小林思索。


    一个人总有软肋，对方喜欢什么，西园寺家投其所好就行了，不需要春斗少爷亲自去做。


    春斗想着对方的样子，眉眼弯弯：“那个人有齐肩的金发，瞳孔像猫一样……”


    小林管家心中一凛，准备好的收买方案全部划掉。


    失算了，居然是少夫人。


    不要讨厌春斗，他会改的！[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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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好喜欢